第2章 华方鸟
雨还在下，巨风却突如其来，一瞬间直接吹散四周所有飘落的雨滴，枯枝尽断，树叶纷飞，飞沙走石。
“赶紧趴到我背上。”少年慌忙蹲下，回头吩咐，却见孩童满脸呆愣，不为所动。
“靠！”这也太没默契了，少年急的脸色惨白，大叹一声，也来不及解释，直接将孩童一把抱起，拼尽全力向东南方向跑去。
就在他刚跑出的瞬间，一只红羽白喙的巨鸟身影，双翅如虹，遮天蔽日，仿若铺天盖地的红色火焰径直从古树上空划过。
少年身体颇为矫健，步履如飞，穿梭在茂密的林子里也毫不减速，一边拼命跑路，一边还嫌弃着怀中抱着的孩童，口中不住嘟囔：“你看起来挺小只的，怎么这么重，吃什么长大的。”
“啊……啊……”那孩子被这情形吓得不轻，那还顾得回答，只是尖叫着死一样的抱着他。
“别叫了……很……吵……的……”少年双手发力把那孩童往后一拖一甩，由抱变成背，重心前倾，双腿发力，速度又猛然快出了许多。
就在少年前进的斜前方，数只黑羽大鸟承载着金枪银甲的军士正悬在半空，列成一个拱形，见红鸟接近，双手齐齐捏出术决，同声吼道：“牧术以灵，控！”
无数青光分别从他们指尖飘出，直指那红色巨鸟。
然而，红色巨鸟并没有如愿停止，反而一个震翅，双翅生风，树折木断，紧接着猛然长啸一声，那啸声甚是尖锐，颇有气势，银甲军士所乘黑鸟的心境完全无法抵御，一个个慌乱的逃窜，而那些刚用出控字决牧妖术的军士也不得不一边竭力挡着巨风，一边捏决施术稳定脚下鸟兽，手忙脚乱的样子颇显狼狈。
“观察使，厉队长他们已经成功吸引了华方鸟的视线，现在要不要启动……”
“不急，这要让牧先生自己做决定。”一身牧霖三品朝服的官员把手中千里镜递给身边随从，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断岭镇镇长说道。
“华方鸟甚强，我怕厉队长他们会挡不住，万一在有个伤亡……”镇长有些着急，正要继续进言却再次被无情打断。
“为国为民，死伤何惧！”那三品大员面无表情的如是说道。
闻言，镇长心中一寒。
“报告观察使，华方鸟已经彻底入阵，牧先生已准备动身。“这句报告简直就是救星，镇长抬头望向那身着三品官服的上司，缓缓松了一口气。
牧族特创的阵法，以顶级牧妖术为阵眼，坚实灵壁做阵型，就算是上古妖兽，也逃脱不了被降服的下场，他手下的那几个军士有救了。
林子下方，正对着上空华方鸟，一个黑发白衣的中年男子右手捏决，左手握着一块镂刻着繁复花纹的玉剑，低声吟唱一段咒语，然后赫然睁开双眼：”缚兽阵，启！“
以他为圆心，周围灵光四溢，万千青光灵蝶一般向上空飞去，一根根紫光长藤宛若舞动的妖蛇，飞速腾起，锁链一般径直钩住那红羽大鸟。
感受到危险，大鸟虽只有一足一喙，却也凶猛异常，挣扎之下，紫光锁链竟有数根先后被大力扯断。
它俯冲扑下，足爪如浴火利刃，夹在着无数红焰，直刺那控阵的中年男子。
“止！”不知何处忽然飘出一个年轻女子，一身牧霖官袍却看不出是几品，她身形飘逸，以手握杖，杖首红玉点在了华方鸟的双眼之间。
应声而落，华方鸟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全身僵硬，直直坠落，正下方，白衣男子横剑向上，右手捏出指决，剑和指决成丁字，触碰瞬间，光芒闪起，宛若巨大的托盘稳稳拖住正在坠落的华方鸟。
妖兽既定，阵型飘散，硕大的红鸟躺在树丛之上，宛如巨大锦布，一动不动。
“华方鸟都出世了。”那年轻女子立于树梢之上，看着眼前的巨鸟皱眉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会让这古兽如此行径？这一次居然都跑到了这里。”
此地离洪楠城已不过数十里，森林边境，原本向来祥和，并无太多妖兽，可如今连华方都这种古鸟兽居然都已现世，洪楠城居民数十万，若造成伤亡，必然惨烈，其中原因，真不可谓不让人担心。
“最近云森不太稳定，你回朝后先去上奏陛下，应加排些族人到边境各地，以防万一，像这种边境守军，牧妖术大多稀松平常，若遇此等凶兽，只有送死的份。”白衣男子俯身检查，发现鸟喙的边角处居然还挂着一片沾着血迹的残破布片，想来应是有人遇难所留，他叹息一声世事无常死者安宁，双手合十祷告一番后，把布片丢在了风中。
……
“嘘！”听闻背后有响动，少年赶紧转头嘘声，指着前上方红色巨鸟旁的两个人影压低声音道：“别出声，小心被他们发现。”
华方鸟属古兽，在牧霖广为流传的《妖兽异典》中排名靠前，颇具声名，居然会在这里被捕，事情颇为离奇，再加上这孩子是涯陇人，如果被发现，十有八九会被当成间谍，会被灭口也说不定，少年不敢冒险现身，故而才显得如此谨慎。
“有……有虫子。”正挣扎着想要躲过一只从面前坠落的蜘蛛，孩童听到这句话，委屈又要落泪。少年见状也真是一阵无奈，这人也太脆了，稍微说一嘴都得哭，你是有多喜欢哭，水做的吧，哭能解决问题么？他这样想却不敢这样说，万一这孩子真哭起来他可没治，再把头顶的两个人给吸引下来可就麻烦了。
“呼~~~”轻吹一口气，吹落蜘蛛后，少年看一眼那满脸委屈低头不语的小孩，不敢责备，只得轻轻揉了揉那颗乱蓬蓬的小脑袋。
好巧不巧，被那白衣中年人丢落的破衣片刚好飘落在少年眼前，他顺手接住，看到上面已经变黑的血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连连庆幸。
今早来时他就遇到过这布阵的一行人，当时他远远观望心中猜测这阵法是缚兽之用，就多留了个心眼，还真是没想到居然是缚的华方鸟，方才也得亏他跑的快，及时赶在阵法启动前躲过，不然要是对上了那巨鸟，他俩人肯定哭都来不及就被塞了牙缝。
“这……这是……宫姐姐的衣服。”孩童瞄到了碎布片，虽然现在只剩下一个边角却也能依稀辨认上面独特的莲花刺绣，瞬间泪水就流了出来，本是要哭出声，可又想到少年的嘱咐，便竭力绷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身体却是忍不住的颤抖。
少年闻声低头，入眼便看到一双流着泪水的大眼睛，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他慌忙收起衣片，俯身扶住那孩童肩膀，压低声音安慰：“我说……说不定你那个什么姐姐像我们一样逃出来了呢，你要坚强些，等着她来找你，知道嘛？”
不知是压抑许久的悲伤一起爆发，还是被他的话触碰了心头的柔软，孩童一下哭的更胜，然而却还是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出声。
少年见状也甚是心急，在心中大骂自己不会安慰人就别安慰，瞎说什么，转眼又看见这孩童都快咬出血来的嘴角，不由又开始担心这孩子在憋声憋坏，脑中一闪，直接把孩童的脑袋埋进了自己怀里，用身体和衣服做隔音，低声道：“好了，你现在可以小声哭。”
憋到极致的孩童终于情绪崩溃，死死搂住他痛哭不已，然而就算这样居然还在强忍着尽力不发大声，小小孩童却如此心性，少年低头看着怀中哭泣不止的小孩，心里又多了些怜悯。
都是可怜人，他摇摇头，不敢再去看那孩童，眼角竟也触情生情似的生出些湿润，感受到眼里有了泪水，他全身一颤赶紧用手揉去。
两人也不知躲了多久，直到天色变暗，华方鸟才被一众军士用无数鸟兽给拖走，那些人忙前忙后无暇其他，终是到头来也没有发现躲在密林后的两人，听着那些喧嚣声逐渐远去，到了几不可闻的程度，少年这才探出半个脑袋偷偷探望，确认人都已走干净，长长出了一口气。
怀中的孩子已经哭累睡着，他就这样一直抱着，长时间的一动不动让手臂都变得麻木不堪，刚一动身就险些把这孩子给摔落，少年只好又缓缓蹲下，一边抱着这孩子，一边小心翼翼的活动双臂，想尽快恢复力气。
此时，远方传来了一声鸟唳，短促而熟悉，听这声音自然是阿新，少年终于露出些笑意，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恢复了些力气，少年小心背起那依然熟睡的孩童，也不知这孩子是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被他一个不小心磕到脑袋都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只是吐个小睡泡又继续呼呼大睡，少年见状反到有些安心，轻轻摘掉黏在这小脑袋头发上的杂草，背着赶紧往回赶。
夜晚的丛林不同白天，大部分蛰伏的野兽都会在选择在这夜深人静的时间出洞觅食，它们拥有在夜间也可以看清东西的眼睛，而人类只能依靠微弱的月光，再加上山道崎岖，密林路稀，危险系数更是成倍增长，少年实在不敢过多逗留。
跑到一处高地，眺望了一眼即将沉沦的太阳，细雨初停，红霞漫天，整个山川都被染成了鲜艳的红色，一副“长川照晚霞”的美景。
他眯着眼睛抬头看天空，阴云未散，天风无力，雨季里的雨水通常不会停太久，据他以往经验判断这次最多只会停下一个时辰，而太阳最多也只有半个时辰便要落山，离天完全黑透也最多只有一个时辰，他必须在这段时间之内赶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没有时间欣赏了。
辨清方向，少年又开始在林间狂奔，他动作甚是熟练，来回跳跃躲避着林间灌木杂石，就算天空变暗，视线受阻，速度也丝毫不受影响，朝着一个方向，飞驰如风。
月魂排夜色，斗气濯秋霜。
又不知过了多久，山林间开始回荡起些虎啸猿啼，一声接着一声，薄暮冥冥中，夹杂着些鹧鸪长号，甚显诡异，少年气喘吁吁的在一颗巨树前停住脚步。
月光淡薄，依稀可辨这是数十人方能合抱的巨大乔树，向上望去，夜色下只见漆黑如幕，不见高几许，冠几分。
少年深吸一口气，猛跑几步，接力向上一跳，虽然还背负着另外一人，可他居然也能只靠一只手在树干的凹凸处攀爬，双脚来回跳跃，三下两下便猿猴一般攀爬到了一根据地三丈之高分叉处的巨大树枝之上。
终于得空休息，少年喘几口大气居高临下观察四周，静谧长夜，虫鸣蛙噪，确认安全后，他转身拨开身后繁茂树枝，手指在树干上一扣，从枝桠交叉处揭开了一块树皮。
(本章完)
“赶紧趴到我背上。”少年慌忙蹲下，回头吩咐，却见孩童满脸呆愣，不为所动。
“靠！”这也太没默契了，少年急的脸色惨白，大叹一声，也来不及解释，直接将孩童一把抱起，拼尽全力向东南方向跑去。
就在他刚跑出的瞬间，一只红羽白喙的巨鸟身影，双翅如虹，遮天蔽日，仿若铺天盖地的红色火焰径直从古树上空划过。
少年身体颇为矫健，步履如飞，穿梭在茂密的林子里也毫不减速，一边拼命跑路，一边还嫌弃着怀中抱着的孩童，口中不住嘟囔：“你看起来挺小只的，怎么这么重，吃什么长大的。”
“啊……啊……”那孩子被这情形吓得不轻，那还顾得回答，只是尖叫着死一样的抱着他。
“别叫了……很……吵……的……”少年双手发力把那孩童往后一拖一甩，由抱变成背，重心前倾，双腿发力，速度又猛然快出了许多。
就在少年前进的斜前方，数只黑羽大鸟承载着金枪银甲的军士正悬在半空，列成一个拱形，见红鸟接近，双手齐齐捏出术决，同声吼道：“牧术以灵，控！”
无数青光分别从他们指尖飘出，直指那红色巨鸟。
然而，红色巨鸟并没有如愿停止，反而一个震翅，双翅生风，树折木断，紧接着猛然长啸一声，那啸声甚是尖锐，颇有气势，银甲军士所乘黑鸟的心境完全无法抵御，一个个慌乱的逃窜，而那些刚用出控字决牧妖术的军士也不得不一边竭力挡着巨风，一边捏决施术稳定脚下鸟兽，手忙脚乱的样子颇显狼狈。
“观察使，厉队长他们已经成功吸引了华方鸟的视线，现在要不要启动……”
“不急，这要让牧先生自己做决定。”一身牧霖三品朝服的官员把手中千里镜递给身边随从，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断岭镇镇长说道。
“华方鸟甚强，我怕厉队长他们会挡不住，万一在有个伤亡……”镇长有些着急，正要继续进言却再次被无情打断。
“为国为民，死伤何惧！”那三品大员面无表情的如是说道。
闻言，镇长心中一寒。
“报告观察使，华方鸟已经彻底入阵，牧先生已准备动身。“这句报告简直就是救星，镇长抬头望向那身着三品官服的上司，缓缓松了一口气。
牧族特创的阵法，以顶级牧妖术为阵眼，坚实灵壁做阵型，就算是上古妖兽，也逃脱不了被降服的下场，他手下的那几个军士有救了。
林子下方，正对着上空华方鸟，一个黑发白衣的中年男子右手捏决，左手握着一块镂刻着繁复花纹的玉剑，低声吟唱一段咒语，然后赫然睁开双眼：”缚兽阵，启！“
以他为圆心，周围灵光四溢，万千青光灵蝶一般向上空飞去，一根根紫光长藤宛若舞动的妖蛇，飞速腾起，锁链一般径直钩住那红羽大鸟。
感受到危险，大鸟虽只有一足一喙，却也凶猛异常，挣扎之下，紫光锁链竟有数根先后被大力扯断。
它俯冲扑下，足爪如浴火利刃，夹在着无数红焰，直刺那控阵的中年男子。
“止！”不知何处忽然飘出一个年轻女子，一身牧霖官袍却看不出是几品，她身形飘逸，以手握杖，杖首红玉点在了华方鸟的双眼之间。
应声而落，华方鸟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全身僵硬，直直坠落，正下方，白衣男子横剑向上，右手捏出指决，剑和指决成丁字，触碰瞬间，光芒闪起，宛若巨大的托盘稳稳拖住正在坠落的华方鸟。
妖兽既定，阵型飘散，硕大的红鸟躺在树丛之上，宛如巨大锦布，一动不动。
“华方鸟都出世了。”那年轻女子立于树梢之上，看着眼前的巨鸟皱眉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会让这古兽如此行径？这一次居然都跑到了这里。”
此地离洪楠城已不过数十里，森林边境，原本向来祥和，并无太多妖兽，可如今连华方都这种古鸟兽居然都已现世，洪楠城居民数十万，若造成伤亡，必然惨烈，其中原因，真不可谓不让人担心。
“最近云森不太稳定，你回朝后先去上奏陛下，应加排些族人到边境各地，以防万一，像这种边境守军，牧妖术大多稀松平常，若遇此等凶兽，只有送死的份。”白衣男子俯身检查，发现鸟喙的边角处居然还挂着一片沾着血迹的残破布片，想来应是有人遇难所留，他叹息一声世事无常死者安宁，双手合十祷告一番后，把布片丢在了风中。
……
“嘘！”听闻背后有响动，少年赶紧转头嘘声，指着前上方红色巨鸟旁的两个人影压低声音道：“别出声，小心被他们发现。”
华方鸟属古兽，在牧霖广为流传的《妖兽异典》中排名靠前，颇具声名，居然会在这里被捕，事情颇为离奇，再加上这孩子是涯陇人，如果被发现，十有八九会被当成间谍，会被灭口也说不定，少年不敢冒险现身，故而才显得如此谨慎。
“有……有虫子。”正挣扎着想要躲过一只从面前坠落的蜘蛛，孩童听到这句话，委屈又要落泪。少年见状也真是一阵无奈，这人也太脆了，稍微说一嘴都得哭，你是有多喜欢哭，水做的吧，哭能解决问题么？他这样想却不敢这样说，万一这孩子真哭起来他可没治，再把头顶的两个人给吸引下来可就麻烦了。
“呼~~~”轻吹一口气，吹落蜘蛛后，少年看一眼那满脸委屈低头不语的小孩，不敢责备，只得轻轻揉了揉那颗乱蓬蓬的小脑袋。
好巧不巧，被那白衣中年人丢落的破衣片刚好飘落在少年眼前，他顺手接住，看到上面已经变黑的血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连连庆幸。
今早来时他就遇到过这布阵的一行人，当时他远远观望心中猜测这阵法是缚兽之用，就多留了个心眼，还真是没想到居然是缚的华方鸟，方才也得亏他跑的快，及时赶在阵法启动前躲过，不然要是对上了那巨鸟，他俩人肯定哭都来不及就被塞了牙缝。
“这……这是……宫姐姐的衣服。”孩童瞄到了碎布片，虽然现在只剩下一个边角却也能依稀辨认上面独特的莲花刺绣，瞬间泪水就流了出来，本是要哭出声，可又想到少年的嘱咐，便竭力绷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身体却是忍不住的颤抖。
少年闻声低头，入眼便看到一双流着泪水的大眼睛，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他慌忙收起衣片，俯身扶住那孩童肩膀，压低声音安慰：“我说……说不定你那个什么姐姐像我们一样逃出来了呢，你要坚强些，等着她来找你，知道嘛？”
不知是压抑许久的悲伤一起爆发，还是被他的话触碰了心头的柔软，孩童一下哭的更胜，然而却还是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出声。
少年见状也甚是心急，在心中大骂自己不会安慰人就别安慰，瞎说什么，转眼又看见这孩童都快咬出血来的嘴角，不由又开始担心这孩子在憋声憋坏，脑中一闪，直接把孩童的脑袋埋进了自己怀里，用身体和衣服做隔音，低声道：“好了，你现在可以小声哭。”
憋到极致的孩童终于情绪崩溃，死死搂住他痛哭不已，然而就算这样居然还在强忍着尽力不发大声，小小孩童却如此心性，少年低头看着怀中哭泣不止的小孩，心里又多了些怜悯。
都是可怜人，他摇摇头，不敢再去看那孩童，眼角竟也触情生情似的生出些湿润，感受到眼里有了泪水，他全身一颤赶紧用手揉去。
两人也不知躲了多久，直到天色变暗，华方鸟才被一众军士用无数鸟兽给拖走，那些人忙前忙后无暇其他，终是到头来也没有发现躲在密林后的两人，听着那些喧嚣声逐渐远去，到了几不可闻的程度，少年这才探出半个脑袋偷偷探望，确认人都已走干净，长长出了一口气。
怀中的孩子已经哭累睡着，他就这样一直抱着，长时间的一动不动让手臂都变得麻木不堪，刚一动身就险些把这孩子给摔落，少年只好又缓缓蹲下，一边抱着这孩子，一边小心翼翼的活动双臂，想尽快恢复力气。
此时，远方传来了一声鸟唳，短促而熟悉，听这声音自然是阿新，少年终于露出些笑意，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恢复了些力气，少年小心背起那依然熟睡的孩童，也不知这孩子是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被他一个不小心磕到脑袋都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只是吐个小睡泡又继续呼呼大睡，少年见状反到有些安心，轻轻摘掉黏在这小脑袋头发上的杂草，背着赶紧往回赶。
夜晚的丛林不同白天，大部分蛰伏的野兽都会在选择在这夜深人静的时间出洞觅食，它们拥有在夜间也可以看清东西的眼睛，而人类只能依靠微弱的月光，再加上山道崎岖，密林路稀，危险系数更是成倍增长，少年实在不敢过多逗留。
跑到一处高地，眺望了一眼即将沉沦的太阳，细雨初停，红霞漫天，整个山川都被染成了鲜艳的红色，一副“长川照晚霞”的美景。
他眯着眼睛抬头看天空，阴云未散，天风无力，雨季里的雨水通常不会停太久，据他以往经验判断这次最多只会停下一个时辰，而太阳最多也只有半个时辰便要落山，离天完全黑透也最多只有一个时辰，他必须在这段时间之内赶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没有时间欣赏了。
辨清方向，少年又开始在林间狂奔，他动作甚是熟练，来回跳跃躲避着林间灌木杂石，就算天空变暗，视线受阻，速度也丝毫不受影响，朝着一个方向，飞驰如风。
月魂排夜色，斗气濯秋霜。
又不知过了多久，山林间开始回荡起些虎啸猿啼，一声接着一声，薄暮冥冥中，夹杂着些鹧鸪长号，甚显诡异，少年气喘吁吁的在一颗巨树前停住脚步。
月光淡薄，依稀可辨这是数十人方能合抱的巨大乔树，向上望去，夜色下只见漆黑如幕，不见高几许，冠几分。
少年深吸一口气，猛跑几步，接力向上一跳，虽然还背负着另外一人，可他居然也能只靠一只手在树干的凹凸处攀爬，双脚来回跳跃，三下两下便猿猴一般攀爬到了一根据地三丈之高分叉处的巨大树枝之上。
终于得空休息，少年喘几口大气居高临下观察四周，静谧长夜，虫鸣蛙噪，确认安全后，他转身拨开身后繁茂树枝，手指在树干上一扣，从枝桠交叉处揭开了一块树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