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是我宿命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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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心之所依

    幸福就是每天醒来都知道心之所依。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文卿发现,捅破那层纱,依然是雾里看花。

    伍兵慢慢地把胳膊抽回来,斜着走开两步,低着头不说话。

    车流带着钢铁的轰鸣与喧嚣从两人身边掠过。北京的马路宽阔而又漫长,不知道通到哪里,也不知道终点在哪里。文卿茫然地站在一边,不知道自己是对还是错。

    但是话一出口,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就算伍兵拒绝了自己,至少也会得到一种说法。文卿想,我死而无憾了。

    良久,伍兵转过身,很正式地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想拒绝的。

    文卿和他明显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尤其是现在,分明是一时的冲动,等到冷静下来,她会后悔的。可是,伍兵看到的是凌晨的路灯下,文卿的身影小小的一团,固执地站在那里,瘦削的影子被朦胧的路灯剪得像一道幻影。这一切都像做梦,一个连想都不敢想的美梦。

    拒绝的话就在嘴边,伍兵第一次失了勇气。

    “我们不合适!”伍兵终于说了出来,失落地看着别处。

    “因为工作的缘故吗?”文卿说,“人家刘少奇主席还说过,只是分工不同嘛。当然,我现在挣的是比你多些,可是,谁能保证将来呢?也许有一天我失业了,甚至被吊销执照,而你已经在这个城市找到自己的位置。我、我只是想找一个不会……弃我不顾的人。你觉得自己做不到这一点吗?”

    她是什么人?一番话说得伍兵哑口无言,自己那些顺理成章的理由显得无比多余。他当然不会弃文卿于不顾,当然不会放弃自己的奋斗,那他为什么拒绝呢?

    文卿继续说:“其实,你不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吗?不甘心家里的安逸,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是来了之后却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样子,回头没有路,前途却不知道在哪里,只有脚下的路,还不知道该不该踩下去。没人可以依靠,没地方可以休息,每天累死累活,甚至连为什么坚持都没精力去想。伍兵,你难道不是这种感觉吗?”

    文卿的话字字敲在伍兵的心上。他想起自己离开部队时的不甘与豪气,想起自己在家乡机关里的沉闷与放弃,想起自己初来乍到时的犹豫与彷徨,即使现在,他也不知道手里的那根稻草值不值得抓住。

    文卿慢慢探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我们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有那么多共通的想法,怎么会不一样?”

    伍兵觉得手掌冰凉,可是落在手心的手却烫得吓人。他想抽回来,却没有力气。他不敢,怕一动就是一个答案。

    文卿低低地叹口气,“我一直很害怕,怕自己一个人死在出租屋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有时候,我为人辩护的时候都想,他们也挺好的,至少最后有人收尸。像我这样的小人物,真有一天出事了,连朵浪花都翻不起就被灭掉了。我不敢得罪宋沙,不是怕失去什么,而是不想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我宁愿吃点儿亏,让自己活下去。”

    她越说越惨,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发抖。伍兵已经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如铁箍一般,紧紧地匝住。

    看伍兵还是不说话,文卿后退一小步,“你不愿意就算了,当我没说过好了。今后这段时间,还请你多多费心,继续住在我这里,一时半会儿宋沙不会消停。对不起,是我鲁莽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鞠躬认错,心里不是不酸楚。

    转身,抽手——

    没抽出来。

    文卿扭头看着伍兵,他想干什么?

    都拒绝了,自己也认错了,还要干什么?

    她试着加大了力气,不提防被人猛地拽向相反的方向,跌进一个怀里。

    “对不起,我一直喜欢你!”头顶响起低沉浑厚的男声。

    心落进肚里,委屈好像钱塘潮水,催着泪水往眼眶涌。

    文卿低低地哭起来,在那个胸膛里,为泪水找到一个家。

    路灯下,原本单薄的影子变得丰满,只是跳出黑暗的黎明已经迎来它的第一道光线,原本模糊的影子愈发模糊,扭曲着,在地上蜿蜒成一条流淌的小溪。

    幸福就是每天醒来都知道心之所依。

    从雇佣保镖关系变成情侣关系的两个人依然是一个客厅一个卧室地住着,谁都没有勇气打破实际的界限,但是一抬眼一低头,都是浓得化不开的笑意。文卿发现伍兵竟然是个爱笑的人!

    七九荷开,八九燕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春暖花开了,米倍明的案子也开庭了。

    当韩律师在法庭上出具卢卡明的证词时,文卿并不吃惊。倒是米倍明在听到这般说辞时,显得异常吃惊和尴尬,几乎乱了阵脚!文卿心里冷笑,不拿你一把,你真以为这些人都是泥捏的菩萨吗?!

    米倍明一向自信,多年的商场搏杀让他习惯了乾坤已定的局面,如今在这个方寸之堂,他突然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而软弱,连法官身后的高背椅子都有一种杀威棒的神气!他求助地看了眼旁边的小女人——一直让他不入眼的小女人,此刻正低头看着文本,纤长洁白的手指点着桌面,指间夹着一支笔,气定神闲,圆润的指甲没有任何涂抹的痕迹,透着些青白。

    米倍明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这些事,但是她的神情告诉他,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而她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米倍明提着的心稍微有些放下。

    文卿的陈词很简单,她没有对证据的可靠性提出质疑。但是她指出这份证据并不完整,因为全部都是指向裴融,无法证明米倍明存在故意,所以她建议法官不予采信。

    米倍明几乎要鼓起掌来!

    文卿坐下,这是她早就想好的。米倍明做事之绝难以想象,赵丽明明知道丈夫和裴融苟且,愣是找不出一丝证据,看着这对狗男女进进出出,法庭上却不能给出一点儿可予采信的书证、物证或是人证!

    赵丽甚至不能证明米倍明有“婚外情”!

    那么裴融做了什么,又关米倍明什么事?!

    庭审结束后,对方要求补充证据,法庭准许,下次开庭又要等一段时间。米倍明满面春风地过来请文卿吃饭,被文卿笑着拒绝。赵丽怒视着他们,远远地对文卿指指戳戳。

    文卿看着她对米倍明说:“其实——”

    自己在干什么啊!文卿及时截住话头。

    就算她同情赵丽,但米倍明才是她的客户,她应该时刻保持冷静客观的态度!

    米倍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对文卿接下来的话有些了解。他太明白女人了,更何况文卿只是一个小女人。唔,他承认,她是个聪明的小女人。

    看着文卿远去的背影,米倍明露出一抹笑意。方才法庭上瞬间天翻地覆的惊心动魄让他魂移神往,那种四两拨千斤,翻手为云的感觉激起他消失许久的热血。他喜欢这种感觉,连带来这种感觉的人都显得那么特别!

    法庭上精神高度紧张的结果是出来后有些虚脱,文卿没回律所,直接回家。屋子中静悄悄的,伍兵还没回来。

    洗了洗脸,困意袭来,给伍兵发了个短信,倒在床上蒙头大睡。醒来,已经天色暗淡,屋里隐隐有饭菜的香味。打个哈欠,文卿看见窗帘不知何时已被拉上,还被人细心地用东西掖住角落,免得透风露光。

    伍兵弄好饭菜,看文卿已经洗漱妥当,穿着睡衣坐在他的床上发呆,走过去拍了一下,“弄啥,该吃饭了!”

    文卿揉揉眼,哦了一声,看看手,一伸,“洗好了。”

    “端饭去!”伍兵指派活,低头去摆弄碗筷。文卿穿着睡衣坐在他床边的样子让他想起很多不该想的事情,从精神到身体都受到极大的震动。但是,他不想让自己像个色狼或者伪君子,只好低头充当五好男人。一边摆着碗,伍兵心里恨恨地想:肯定有好多所谓的好男人,心里都不正经!

    真是再“将心比心”不过了!

    吃饭的时候,两人聊起米倍明的事。文卿放松下来,说话也没那么讲究,便把米倍明发家时如何与妻子胼手胝足建立家业,现在又如何对簿公堂说了一遍。白天对米倍明不方便说的话,一股脑儿地倒给了伍兵。说完,她重重地出了一口气,道:“我都不敢相信,那么恩爱的两个人,到现在跟仇人似的,一举一动都跟防贼似的。他们都不记得以前怎么好了吗?”

    文卿咬着馒头,睁大眼睛看着伍兵。

    伍兵听得浑身不自在,他想得比文卿多。或者这是文卿在敲打他,免得他日后有异心?

    听到问题,他赶紧说:“我怎么知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像那个姓米的。吃饭吧!”

    “哼,我也不怕你像姓米的!”文卿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

    伍兵还以为她有什么绝招,就听文卿说:“我绝不会像赵丽那样缠着你,你要走就走,不走我还轰你走!别的女人玩儿过的,我才不要!”

    她心里恼,说话也没了斯文。伍兵忍不住咧嘴乐了,私下里,文卿有时会说非常非常粗糙的话,听得他都脸红。

    每一天,他都能从文卿身上发现很多惊喜。比如现在,他们还没怎么样,文卿已经说得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哎,你差不多就行了!”伍兵夹起一块肉,“说什么呢?一点儿都不文明!”

    文卿被抢白了一句,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在乎,“我一想起这种事就觉得恶心。做人怎么可以这样,还让他发财,真是太没天良了!我要是能立法,就直接设一个通奸罪,杀杀杀!”说着还不尽兴,拿着筷子左右比画。

    伍兵笑得前仰后合,“呵,小女子好大的杀气,白米饭都杀出来了!”说完,伸手替文卿抹去嘴角的饭粒,笑眯眯地看着她。

    文卿这才平息了一点儿怒火,娇嗔地翻了个白眼说:“放心,我才不会犯法。你要是真这样了——”她的表情极生动,瞬间就变了一副委屈的模样,“我才不勉强,我就不信找不到别的好男人要我。”

    伍兵心里有点儿堵,脱口道:“不许找,也别胡思乱想了。别老拿别人的事说自己,不一样!”

    文卿这才注意到伍兵有点儿不高兴,缩了缩脖子,埋头吃饭。

    伍兵看她如此乖巧,心里又有点儿窝心,为她夹了块豆腐,放进碗里,说:“多吃点儿,那么瘦。”心里却想:多吃点,身体好好的,长命百岁,我一直守着你。

    日出日落,迎春花冒出黄色的花苞时,伍兵和文卿交往的消息已经在所里传开。不过,大家各忙各的,看文卿甜蜜的样子,也不愿扫兴。就连路亚也没兴趣八卦,很快转移目标,开始谈论本区的黄金王老五钻石李老六们。

    虽然文卿在法庭上的表现非常精彩,可是在所里,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连一毛毛的激动都谈不上。严律师除了转给她一个标的比较大的合作投标,别的也没说什么。

    法律项目招标和别的项目也差不多,有一堆的条件和要求。不过,在这个项目中需要参与投标的律师团中有具有国内律师资格的人。外所不算正规的律所,只能是个办事处,但是他们有强大的国际经验和许多内外兼修的律师,除了没有资格,什么都不缺。而律师行业恰恰是最看重个人修养和素质的行业,所以,许多外所就打着顾问的旗号钻法律的空子,偷偷摸摸地营业。到了后来,就变成一种惯例,甚至连这种大型的招标也敢堂而皇之地接下来。当然,为了保证表面合理,他们通常会扯一个国内所作为伙伴,一起干活。从某种意义上讲,提高了国内律师的素质和经验水平。其实呢?老猫收徒弟——真本事都藏着。

    合作方是家外国律师事务所在中国的代表处,简称外所。文卿记得它的首代,非常年轻,而且也算英俊,在行业里好像小有名气,名字也风雅,叫宋白,但是为人就不好说了。至今单身,但是交往过的朋友里竟然还包括小明星,为此砸了不少钱。当时分手的时候,大家还乐淘淘地等着看他是不是要利用手里的法律武器,诉那个横刀夺爱的大款,结果宋大律师跟没事人似的,很快又找了一个外企的金领。大家私下里说,国外回来的,就是开放。不要好名声,也不理会坏名声。看着挺腼腆的男人,勾引起女人来生猛得好像海里的鲨鱼!

    当然,这些消息,都是路亚八卦的结果。

    当年,路亚在酒会上见过此人一面,只用了三个字形容:面囡囡,获得大家一致认同。不过,据路亚观察,此人对他们所里那个女律师似乎情有独钟,绝非外人口中的花花公子。但一个使君有夫,一个绅士风度,发乎情止乎礼,只能让路亚这样的八卦先锋干着急,徒唤奈何!

    能把八卦和工作联系到一起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文卿想着八卦,看着合作方发来的邮件,落款是“谈笑”,正是路亚口里八卦事件的“使君”。听说她是个极彪悍的人,后来把自己的父亲还送进了监狱。文卿羡慕地看着谈笑的简历,那样刚烈的性子是她不敢想象的!这样的女人,做什么都是快意的吧?!

    文卿很快看完,给严律师打了个电话。严律师大概叮嘱了一下,最后说:“我听说这个女人马上要走了,这个项目可能是她做的最后一个项目。因为标的实在太大,除了她,没人可以胜任,她才不得不留下。”

    “啊?去哪儿?”

    “好像是随军。”

    “随军?”文卿一时没听明白,从律师到随军妇女,这个差距大了点儿。

    “嗯,她老公是军人,好像还是个什么团长之类的,据说要派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三五年的回不来,而且就算回来也不知道会被派到哪里。她打算跟着他走,孩子暂时让爷爷奶奶看着,可能过一阵子也要接走。”

    “哦,那真可惜。”文卿由衷地叹息。

    严律师似乎心有戚戚,“太理想化了!就算她挣了些钱,可是将来养孩子、养家,哪个不要钱?随军以后,夫妻是在一起了,可就那点儿工资,连给她买化妆品都不够。”

    文卿道:“那她随军做什么?”

    “不知道。听说是安排了一个什么幼儿园的工作,但她拒绝了。说是学邓正来,自己在家做研究。”

    “哦,那也行。”文卿有些羡慕这个女人。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仅需要勇气,还需要天赋和智慧。也许她一直就是这样努力的,所以现在才可以轻松地挥挥手,告别这个角斗场。

    当然,这都是别人的故事。对于文卿来说,这件事最值得高兴的是,严律师通过这次交接传递出来的讯息——她开始做“大”项目了!所谓大,不是标的额有多高,而是利润很高。律师业也是一个行业,吃饭穿衣样样要钱,有付出有回报,哪个也少不了,自然也要讲利润。文卿藏在电脑后面偷偷地乐。

    “文卿,做什么呢,那么高兴?”旁边的王律师转过头来。

    文卿心里一沉,这个王律师喜欢打听事情,和这种人挨着太危险了,但嘴上还是很厚道,“没什么,这不是快下班了吗。”

    “不会吧?刚上班,连中午饭都没吃呢!”王律师一针见血,毫不客气。

    文卿脸腾地就红了,讷讷地说:“我、我昨天没睡好,没睡好。”

    “很累吗?”王律师关心地问,“你要是累,就休息休息。如果有要紧的来不及做,我可以帮你!”

    文卿心里流血,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可是,话已出口,容不得她喘气,王律师就跟了上来,“听说你在跟宋律师他们所的项目,那可是个大case。虽然我们只是配合一下,但我听说那个谈律师跟个铁人似的,做事特别快。要不——唉,虽然我忙,但谁让咱们是同事呢!我帮你好了。”

    “不,不麻烦了——”

    “都是同事,谈什么麻烦!你不好意思说,我跟严律师说。”不等文卿开口,王律师已经拨通了严律师的内线,“喂,严律师吗?……”

    文卿目瞪口呆。虽然大家也有竞争,可至少表面上还都客客气气。像王律师这样,跟抢劫有什么区别?!

    “小文,严律师找你。”王律师说了一通,把电话递给文卿。

    文卿赶紧接过来,就听严律师说:“小文,怎么?不想做了?”

    “没有,严律师。我、我没有。”文卿觉得自己是个挺大胆的人,有什么说什么,做事也很彪悍,可是为什么一到所里,见到同事,就跟软蛋似的呢?

    “你呀!”严律师难得有情绪流露的时候,不过这时显然不是那么友善,“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算!这么点活儿都要人帮忙,干脆别干了!”

    “对不起,严律师。我能做。”文卿放下电话。

    王律师还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文卿想了想,才说:“谢谢你啊,王律师。但是,我想谈律师是个严格的人,我们临时加人,她会不同意。”终究没勇气,文卿不敢把严律师的话直接复述出来,绕了个弯子,想拒绝王律师。

    王律师看看严律师的办公室,又看看文卿,说道:“是吗?其实我也不是为了钱,就是看你太辛苦,帮个忙而已。”她的声音低了很多,没有了刚才的兴奋。

    但是文卿依然可以从她灼灼的目光中感受到毫不掩饰的渴望,赶紧低下头。

    “呃,以后如果有机会,我跟谈律师说说。”也只能如此了。但是,似乎离真正的原因越来越远。如果她再逼自己,文卿觉得都没机会用严律师的话来做最后的抵抗。

    好在,王律师没有坚持,大家都是要面子的。

    办公室里没有传不开的闲话,很快,上午的这一场竞争就人人皆知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路亚和芮律师追着文卿问个不停。

    文卿看看不远处正和别人聊得起劲的王律师,什么也没说。她想,自己一定有办公室恐惧症,或者情商太弱,不然怎么一进这里就像个受气的小白兔呢?要是她有向伍兵告白的勇气就好了,王律师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一边吃饭,一边想着伍兵,文卿的嘴角慢慢地勾起来。路亚看她走神的样子,不屑地对芮律师说:“瞧瞧,又发傻!我就奇怪了,她怎么会在法庭上厉害?”

    芮律师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人家文卿这是心眼儿好,工作是工作,不搞那些没品的。学着点儿!”

    “是,我是得学着点儿,省得将来像她一样,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文卿猛地惊醒,尴尬地笑笑,浑然不知自己的善意和笨拙已经成了别人的反面教材。

    下班后,文卿等着伍兵来接。一直等到十点半,快十一点了,才见伍兵遮遮掩掩地进来。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伍兵松了口气。文卿仔细地打量着他,从外表看,没什么异样。

    “没事吧?”

    “没事,走吧!”

    文卿点点头,伍兵接过她的书包,背在身侧,走在前面。来到门口,文卿去锁办公室的大门,站起来的时候,高跟鞋崴了一下,伸手一搭,落在伍兵的胳膊上。

    “嗯!”伍兵突然闷哼一声,文卿觉得手下的胳膊猛地一动,似乎要撤开!

    她是律师,就算胆小如鼠,也知道什么时候会有这样的反应!

    “给我!”文卿站好,面向伍兵伸出手。

    “什么?”伍兵把手背到身后。

    “给我!”文卿再次重复。连她自己都听到声音里的战抖!她不知道,如果伍兵再拒绝,自己会不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犹豫了一下,伍兵伸出手,嘴里还嘟囔,“没事儿,看你紧张得!”

    文卿理都没理,刷地拉开衬衫袖子,古铜色的皮肤上一道道青色的淤痕清晰可见,有些地方还渗出点点血迹。

    “谁干的?”

    “不小心摔的。”伍兵抽回胳膊,“走吧,回家再说。”

    文卿抬起头。她不知道自己脸色煞白好像死人,嘴唇发青明显缺氧,但是她的脑袋还算清楚,这种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

    伍兵心疼地揽住她的肩膀,文卿下意识地靠过去,碰到的地方又是轻轻地一抖……

    抬头看伍兵,还是那副笑模样。文卿从他的怀里钻出来,牵着他的手走到电梯前,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