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官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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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新时江湖再开卷

    正文。

    江湖,打它被庄周提及时,尚是字面上的意思,后经多年辗转,由金庸老先生和古龙前辈再把他提起时,就变成了武侠,以至于让现代大多数人再听到江湖这两个字,脑海里闪烁出来的第一映像就是武侠。

    武侠里的江湖只是一个抽象的代名词,它可以被大多数人理解成古代、武功、派别、情仇;提起江湖,人们总会想起岳不群对令狐冲所说的那句耳熟能详的话:“退出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退得了吗?”

    然而我对江湖的理解,就显得颇为直白:比江河湍急,比湖泊幽深,此乃江湖实意,真正的江湖,是人的心。

    所以江湖并不单是武侠的专属,它存在于任何类别里,因为有人,就有江湖。

    我打算写一部有关江湖的故事,本想把它的背景定在古代,可是转念想,既然写的都是心术,那古代和现代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果有人真的能够在古代背着刀枪四处闯荡,无异于在现代你背着一把冲锋枪逛街一样,我只是想把江湖写得真实一点,所以得避开各位的盲区,就以架空的现代定格背景,以便达到引人入胜的效果。

    本文涉及民间高人(国术),地域风情(游历各省),历史情怀(两千多年的正史和野史),灵异轶事(未知现象,超自然),精神领域(从第六感直达第十感),穿插宗教(佛门八宗,道教四派),贯入小知识,写实小人物以及现代江湖。

    大家可以把它看作是黑帮类,因为里面有,可以把它看作是武侠类,因为里面有,也可以把它归纳到历史类,因为里面有,当然,还可以把它归纳到悬疑恐怖类,因为里面也有。

    笼统来说,它是一部杂记,不过放心,读起来绝对清晰顺畅。

    四姑娘山山脚,道丰村一所大宅邸里。

    中堂毛毯上,围着矮脚桌盘膝而坐的有六人,六人当中,由一个秃瓢男人和与之对坐的墨镜男人撑起气氛,这二人一边喝着陪衬小角儿温好的清酒,一边高谈阔论。

    秃瓢看去四十方刚,单手握住酒盅,摇摇晃晃,对坐在对面、大晚上戴着墨镜装酷的男人笑道:“大斗牛,你听说过孙六圣才没?”

    客栈中堂里光线不算太好,整个大厅内的光亮仅由八根烛台支撑,饶是如此,墨镜男人的表情也都一览无余的呈现在其余五人眼里,他墨镜阴影下的皮肤是纯正藏民的高原红,干燥的皮肤上生了好些硬壳。

    他喝了一口盅里的清酒,润掉了双唇上的干皮,干笑道:“我以前在你们锦官城混的时候,听说过这个人,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搞忘了是枪毙还是被砍死的,怎么提起他?”

    秃瓢见墨镜男人被勾进自己的话题,转念一想到那位孙六圣才,整个人是肃然起敬,竖起大拇指说道:“孙六哥,青羊邑的瓢把子,一辈子跑江湖就没栽过跟斗。今天我给你讲个故事,先有如雷贯耳,今后如果有机会和这位大人物打照面,心里也有底气些,你说是不?”

    墨镜男人点头,抬手作请姿:“说吧。”

    “锦官城八大邑,八十年代的时候啊,八大邑当中的青羊邑来了好多外地人,这些从外地来本地打工的人都很团结,分布在周边工厂里面扎堆,白天是工人,晚上就是流氓,当时那群工人还凑时髦创建帮派,叫个什么云滇帮,相当团结,每个月每个人还要交帮费,三百多个人,每个人每月交五十块钱,一个月光是帮费就接近两千,八十年代的两千块钱啊。他们那帮主叫陈守彩,是个练形意拳的,那个年代,手上有百八十斤的力气就能竖旗,别说,当时这云滇帮在青羊邑是闹出了大名气的,先不说其他,就说他陈守彩那套治帮派的手法,即便是放到今天也是相当实用的,他首先提倡所有门徒练武,就练形意拳,那种拳法说是一个古代的将军创的。。。那个将军叫什么。。。叫什么来着?”

    墨镜男人呵呵笑了:“岳飞。”

    秃顶男人一拍桌子:“对对对,就是岳飞,那帮工人平时下苦力气,搬运铁坨坨,手上力气大得很,本地的混混吸毒早就吸废了,最怕这些蛮不讲理的外地人,打了几场架下来,云滇帮是连战连捷,很快就在青羊邑有名气了,人说人有名气了就该从商,陈守彩确实是个聪明人,他给所有门徒说,每人每月交帮费,把钱囤起来,一旦有什么好的项目,就拿存起来的帮费去投资,由帮派所有人投票,选定人手去投资,回报也只算在被选中的人头上,风险则由整个云滇帮来承担,你知道这个叫什么不?组织造福个人,个人造福多数人,所有人回馈组织。这是好聪明的脑壳才想得出来的方法?人聪明了做什么事都是事半功倍,第一个投的项目是一条人行道,陈守彩拿了钱,打通了关系,投标中了一个标段,就这陡然间,就要走上致富大道了。”

    墨镜男人听得颇为入神,此时却插嘴道:“放到今天,这个陈守彩肯定要被判非法募资的大罪。不过说实话,创业初期所有人都是一条心,这是亘古不变的,能让三百多号人那么相信他,这个陈守彩也确实是条枭雄。”

    秃顶男人点头:“他属于那种知识成分、思想觉悟都很高的人,听说不管他走到哪,屁股兜里都揣着一本《太公兵法》。工地开工,陈守彩也不辞掉工厂里面的差事,厂长知道他是什么人,也不发他工资,就给他在厂里留个位置,让他在没事的时候多和手下弟兄相处。工地结束了,陈守彩改头换面做了有钱人,有钱以后,退还帮派投资给他的所有帮费,他用赚来的钱很快又接了另一个工地,然后扶持了他的亲信,用帮费开了间卡拉ok,说到开卡拉ok这个问题,因为是外地人,本地人一般都嫉妒外地人在本地赚钱变了富翁,嫉妒心理一有,卡拉ok自然少有本地人光顾,所以,陈守彩就需要一个本地人来和他合伙,这个人必须要在当地很有名望,于是,他找到了孙六圣才。”

    “整个青羊邑,无论是文殊院的佛门住持,亦或是青羊宫的道教真人,只要你跟他们面前提起孙六哥,那无不是肃然起敬。只是后来大家伙总结出个道理,说在我国的地界上啊,地域之间有没有隔阂、还全靠民族危机来彰显,二战时,小东洋打我们,那国人就是国人,哪分什么天府人云滇人,一到太平年间,别说,就都变成各自省份的人了,陈守彩的云滇帮是从彩云之南来的,面对外地人来本地捞彩,本地人一向是反感的,可能是处于这个原因,孙六哥拒绝了陈守彩合开卡拉ok的请求,甚至还拉动整个青羊邑、乃至整个市以北的势力对外来帮派进行肃清,不过,俗话说好事多磨,几经周折,两人还是成了朋友。”

    本以为面前这位被称为大斗牛的墨镜男人会数落孙六圣才人小气,都已准备好说辞的秃瓢静静的等着对方接话,不过,接下来,对方所说的话却让他应接不暇。

    “好事多磨?哈哈。”墨镜男人抬手捏着鼻梁,两指捋过鼻梁,抬了抬墨镜,看着秃瓢,笑了:“马四,行了,老子也不是那种愿意把时间耗在绕圈子上的人,直说吧,最近也没有牦牛要运,你今天来和老子卖关子讲故事,单纯来探望我这种事,不是你这种人能办出来的,爽快点!”

    墨镜男人突然发难,绕过故事直掐关键,这让秃顶男人感觉突兀之余,只能尴尬发笑,微笑间,伸手在桌下,按住了马道成就要发作的拳头,笑着对这位四姑娘山下最大的牧户说道:“大斗牛,你与我之间就只有生意,不讲感情了?”

    “讲感情?这四姑娘山下就没有讲感情的大斗牛。”墨镜男人没了耐性,抖动着身躯,用大拇指指向身后,一针见血道:“要谈感情啊,找大朝奉谈去,今天有事儿就说事儿,没事就请回吧!省得让我随时得防着你,太淘神!”

    马四干笑:“今天来,就只是想和你说一件事,只是故事要讲完,大斗牛,我告诉你,当年孙六哥带着文殊院、青羊宫以及七街九帮的兄弟堵截陈守彩于火车北站,云滇帮面对整个青羊邑的势力是力不能支,只能节节败退,最后托人去求孙六哥,却得到孙六哥给出的两个选择,要么买了火车票回老家,要么被打垮,心灰意冷的陈守彩准备背水一战,就算被打垮,也不能丢了老家人的那份傲骨,就在他面对丧失斗志的云滇帮弟兄们、感受到他们无心再战从而万念俱灰时,孙六哥竟然主动来求和了!”

    大斗牛面部肌肉微微一触,马四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那个场景似曾相识,沉吟片刻后是醍醐灌顶,那一天,自己就在现场!

    只记得那天在宿醉的傍晚醒来,腰间bb机响个不停,衣衫不整的藏家青年下楼找到公用电话,给场子里的电话打去回电,才知道当晚有一场架要打。

    具体是什么原因不知道,具体打谁不知道,多少钱的人头费没说,只说这场仗大哥让他必须到场。

    因为是酒后方醒,神志不清,只记得那晚他一直坐在车上,车一直开着,耳畔回荡的是车里人含糊的声音,像是在追或是驱赶着一群人,就像自己小时候骑在马背上驱赶羊群那样,不过,羊倌可不止他一人,因为身旁的汽车鸣笛声,轰鸣一片。

    他能肯定,那晚有很多辆车,有很多的人,在驱赶着这群所谓的‘羊’。

    只是后来,他在车里睡着了,事情到第二天就像石沉大海,再也没有波澜。

    那是一个被无数天府江湖人作为谈资的夜晚,一个吞并真相又生出无数猜忌的夜晚。

    马四沉默了好半晌,待大斗牛卓木青巴回过神来以后,他才缓缓说道:“青羊邑这地界儿,论古色韵味,佛属文殊院,道属青羊宫,这两大家当初都是在孙六哥的辖下,可是说到当初,佛门道教无论如何都左右不了官商黑三道的趋势,在那个拳头定天下的年代,武是治外,治内,则需要谋。”

    “从锦官城八大邑——武侯邑的武侯祠里走出了一个人,仅凭三句话,就让孙六哥收手,并和陈守彩做了朋友。”

    武侯祠,诸葛庙。

    奉武乡侯诸葛孔明,谋三分之天下。

    “罗秀夫。这位大智囊,想必混过锦官城的你是如雷贯耳吧!?”马四脸色一变,不紧不慢的谈吐瞬间变为泰岳压顶的气势,对大斗牛说道:“他的儿子,罗文靖,在你家里做客吧?今天我来给你讲这个故事,绕了多大的圈,就是想请罗文靖回家,他的后台如孙六哥的文殊院、青羊宫及七街九帮,你如果还想在四姑娘山下倒腾这牧殖生意,就卖马四我一个薄面,行事慷慨些,放人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