殒落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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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我叫叶君兰

    fri sep 04 10:00:00 cst 2015

    前方的车灯明亮地照耀着黑暗的空间。在雨中,飞疾地行驶着。

    穿着雨披的路人在街道的一侧缓缓的踏着单车,灯光朦胧的落在绿色的雨衣上,淡淡的反射,那是一种冷色,应该是艳丽的红色的才好。她想。

    雨水依然在挡风玻璃上不断的落下,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车顶上被急骤的雨点击打着。夏季的阵雨,应该来得快去得也快,却为何下了一季。

    她盯着前方,那里车灯光在黑暗里穿出两束光柱,一直投向远方,迎面而来的车辆同样闪着刺目的光芒,在擦肩而过时发出倏然的风声。

    雨在光柱中穿过,斜或直的雨道,雨点带着瞬间被赋予的光芒,闪亮的一烁,泯灭于未知的世界,看见无数的雨点,无数的泯灭,似已过站的每一个故事,在往日带着仅有的一线微芒。

    ──

    全教室的人都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张望,何漠目瞪口呆的站着,回头望见看着他的学生,有些发窘,只有那老教师却带着微笑,不知是嘲笑或赞许。

    那的确是个酷似秦月的女生,一样的发型和身材,特别是她的侧面。

    刚才她正看着窗外,何漠在过道里转头望去,恰好是她的侧面。

    她听见有人猛喊了用一声,于是下意识的转过头来,看见那个一脸诧异的小子。

    “嗨,你是谁啊?你刚才是叫我么?”

    她用手在他眼前挥舞着,看何漠有何反应,周围的人们哄笑起来。

    “噢,我?──我叫何漠。刚才我──不好意思啊”

    何漠一时不知如何解释,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和自己主动打招呼,顿时脸上有些火烧火燎起来。

    “我叫叶君兰。你好,何漠。”

    叶君兰放肆了一下,又沉静下去了,淡淡笑着。

    何漠感觉她的笑容和秦月有着不同的内容,不同的妩媚。

    “你的脸红了,做了什么亏心事?”突然间那个叫叶君兰的女生不怀好意地戏谑他一句。

    “我──我没做什么亏心事啊──”何漠此刻不禁更窘了,最后一句话就连自己都听不清楚了。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被人问的张口结舌,耳根发热。

    他分明听到那边有几个学生在吃吃的笑。叶君兰侧头朝他们笑笑,走了过去。

    忽然想起幼稚园时的一件事来:

    那一天何漠拿着一把积木拼成的枪玩,后来上交时舍不得,被同学发现,告诉了老师。虽然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但同样让他很难堪,他一向好胜而自尊,这么难堪的场面有生以来并没有几次,但这次这个小女生让他丢尽了脸。

    那一边讲台边的学生越来越少,老头子边上的钞票越来越厚,收据则越来越薄。

    何漠开始从刚才的窘境里恢复过来,走过去交付他的学费。

    他将手里的钱递上去,老教师接过去,略略数了一下,用铁夹一夹。旁边的一个女学生将收据递给他,他一下子够不着,再向另一边凑近点。在那一刻,老头子突然将头靠近何漠,讲了一句令何漠很长时间里都不能够忘记的话:

    “秦月是你女朋友吧?”

    何漠像是背脊被人挨了一刀,脸色非常难看略有点痛苦,惊疑的盯着他的脸,依然是刚才那种笑容,简直是深藏不露。

    旁边叶君兰也盯着何漠笑。

    何漠从脊梁骨上透起一阵凉意,深思他俩该不会是爷爷和孙女吧,一脉相传。

    最后教室里只剩下五个人,何漠和叶君兰一起走出教室,太阳光一直照到教室的墙壁上。

    “刚才真是对不起,和你开玩笑的,我初中也是在这个学校读的。所以对老师比较了解,刚才那个老家伙在全校教师里是有名的老顽童,喜欢专开学生的玩笑。其实他也就这样,并无什么恶意,这么做有时候容易拉近与学生的距离。所以他教的班级气氛比较融洽,成绩也比较好,不过这些我都是道听途说。”

    叶君兰向何漠仔细说着老顽童的故事,何漠觉得总有些像是在听童话。

    喧嚣的学校逐渐安静下来,在纷乱之后恢复寂静的常态,世界不能没有规则,放纵也有终点。

    他从黄昏的街道中走过,在夏季即将结束的时候。

    到处是泛动的光,黄中带红的颜色在沿街的商店大门和橱窗,以及高楼的玻璃幕墙上荡漾,在每一个明媚而炎热的夏日就这样延续,只是大多数人没有太多的心思和经历去看。

    在自行车道与机动车道的隔离杆边是花坛,里面是刚种不久的树木,早已没有了马路拓宽以前那些大树茂盛的枝叶,瘦弱的树干上刚长出许多碧绿的新树叶,在阵阵拂过大道的晚风里轻摆,带着萧索和沉寂的笑容。

    呼吸之间一切结束了,又重新开始,其中饱含了现在的生活,将来的梦想,直至最后的终结。每个人都徒然看着这世间的景象,爱或被爱还有一点光亮。

    可惜短暂之后又是沉重而无聊的负担,以后的时间里再难有最初捡到海边贝壳一样的欢愉,犹如看见黄昏的阳光在镜中的反射,耀眼而遥远。

    商店关门时卷帘门发出单调沉闷的声音,似乎很厌倦,一双眼睛看够了一天在天空里缓步的日光,看够了前面来往川流不息的车流,陌生的脸孔,疲累的合上了眼,外面的车辆一辆辆的减少,留下光秃秃的地面,矮小的垃圾箱成了一个拖长了影子的大建筑。

    在高楼顶上看很高的天,顿觉苍生渺小,在天空的中央陷进去的部分不知有多深,再向四周无边的延伸,在地平线上已看不见天与地接壤的地方,那里都被高楼所掩盖,无法看见什么。

    楼房的窗户上映满红色的阳光,天里的云彩逐渐被容红,西斜的太阳将最后一点色彩泼出,向水里,投入,那是海水,它会在那里熄灭。

    海仿佛是个遥远的概念了,多么忙碌的年代,思想里多少天多少年遗失了那些湛蓝的液体,像被储在一个瓶子里,每一天每一年都在流逝,却从来没有消失,世上有多少液体加入了它,在眼睛出汗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