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来吧 教官
tue jul 28 14:21:41 cst 2015
不管报到的第一天发生了多少事，它终究还是成为了旧的一页，被翻了过去。
萧云凯躺在宿舍的床上，回想着这一天。但无论他如何回想，如何感慨，如何情感复杂，他都不会想到，这一天遇到的许多人，以后将和他的命运紧紧连在了一起。他更不会想到，这一天发生的一些事，被他忽略的一些细节，以后将深远地影响他的人生。
这是普通的一天。我们有无数的这样一天，准确的说，我们一般只有三万多这样的一天。
这又是不普通的一天。我们往往不会感到，某一天的发生的小事，会为日后发生的大事打下伏笔。就像我们不会感到，其实我们一生所能享有的天数只有三万，而不是无数。
这一天不普通，因为它叫“报到”。
“报到！”
“入列！”
“是！教官！”
你猜的没错，这是军训。报到的第二天，新生们就投入到了军训之中。
许多人把军训骂成狗屎，那是他们还没体会到甘甜的汗水；许多人把教官骂做魔鬼，可他们还是在送别教官的时候流下了泪水。
这就是军训，这就是教官，这就是一言难尽的青春。
雄纠纠气昂昂，打败美日保家乡。
与许多男孩子一样，萧云凯也有个当兵梦。如果不是因为视力不达标，此时萧云凯应该已经穿上了军装，也许还能开飞机、开坦克，还能，打炮。
所以萧云凯十分尊敬解放军，进而十分尊敬教官――这个离他最近、相处时间最长的解放军。
考古班的教官本名钱波，大家一般喊他“钱教官”，私下里叫他“钱大吹”。
钱大吹虽然才二十出头，但粗糙的皮肤将他的年龄扩大了至少十岁。从军训的第一天起，他就充分展现了军人的特质，严肃认真，纪律如山。站军姿，就是一动不动；叠被子，就是有棱有角。钱波不会因为酷热就把队伍移到树荫下，如果有人嚷嚷，不久就会发现，钱大吹通过齐步走的方式把队伍慢慢挪了位置――一个肯定没有遮阳的地方。
与印象中的军人一样，钱大吹不苟言笑。萧云凯很少看到他笑，甚至很少看到他说话，包括和女生说话。有时女生会找出各种理由向教官套近乎，这是女人的天性和优势。娇滴滴的小女生一口一个“教官大哥”，萧云凯听了都快融化了，钱大吹还是面无表情，没有表示，该怎样就怎样。
“是不是男人啊！”女生们嚷道。
“不愧是军人啊！”萧云凯心道。
可这样的人，居然博得了“大吹”的美名。
有人军姿站不动的时候，他会说当年在罗布泊沙漠集训一个月，四十多度高温下每天都站五个小时；看到骨瘦如柴的小男生中暑了，他会跑过去告诉人家，只有强壮，才能称为男人，然后拍拍肱二头肌，说他当年一挑二十，对方都被打哭了；有女生实在撒娇得离谱了，他会和颜悦色地说当年执行任务，自己把一个大人物堵在地下室，大人物跪着把钱堆到他脚下，还要旁边的小秘书脱掉衣服献身给他，他瞧都不带瞧地就把两人揪了出去……
钱大吹说的这些与大学生们的认知存在距离，就像朝鲜人民一直认为他们生活地快乐又幸福，如果一天有人突然告诉他们万恶的美帝人民是如何生活的，他们也只会面无表情地说上一句：“吹牛思密达！这是谣言思密达！是对伟大领袖的污蔑思密达！”
万万没想到，有时候真相起于“谣言”，而“钱大吹”说的，也都是真的。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萧云凯相信了，至少相信钱大吹能一挑二十，因为他见过钱大吹的功夫。
军训最后要以阅兵的形式向领导展现成果。由于男生普遍吊儿郎当，组方阵走军姿的任务就由“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女生们去完成。虽然又增加了一条被女生鄙视的理由，但好歹可以就此告别残酷，男生也就对此无所谓了。当然，对于心思缜密的学校领导而言，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女生的心理失衡，于是他们想出了新的点子：由教官教授男生格斗术。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点子。
男生对于格斗术有着天然的情感，就像女生的衣柜里永远少一件衣服。没有男生会拒绝学习格斗术，就像没有女生会拒绝给自己增添一件漂亮的衣服。
钱大吹教授的格斗术很简单，属于入门级别，比较适合唬人而不是打人。警校生需要掌握的也就是这种格斗术，对付一般的治安情况绰绰有余，如果情况严重，自然有钱大吹这样的军人出面解决。
萧云凯虽然武功精湛，但他依然兴致勃勃，因为他至少三次看到钱大吹在出招的时候有个收招的动作，而钱大吹想掩盖的招式，与萧云凯所学的“快拳”有几分相似。如果不是因为太熟悉“快拳”了，萧云凯也很难看出来。即便如此，由于钱大吹收招及时，萧云凯也是看到第三次才得以确定自己的判断。
他决定找机会问个究竟。
但是，钱波居然先找上了萧云凯。
“萧云凯，你留一下。”当天的训练结束后，钱波说。
“什么事，教官？”萧云凯停下了脚步，问道。
“明天我有点事要去办，格斗练习就由你带领吧！”
“为什么是我？”
“你不是班长嘛！而且，你也会功夫。”钱波眨眨眼。
萧云凯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看着钱波，心里充满疑惑。
“不要疑惑，我注意到了你，就像你注意到了我。”
萧云凯笑了笑：“那可真巧。”
钱波说：“彼此彼此。”
“那我应该叫你师兄？”萧云凯想试探一下。
“你可以叫我的外号，大吹。”钱波笑道。
原来他已经知道自己这个绰号了，萧云凯心道。这种事情想隐瞒还真有点难度，你以为我们从小给老师们起的绰号，他们就真的不知道？他们只是不愿计较罢了，再严肃的老师都会有其柔软的一面，只是我们知道的时候，时光已经远去。
钱波没有告诉萧云凯明天他要去办什么事，萧云凯也没问，但他隐约觉得那件事并不简单，与他似乎也有关系。
第二天，萧云凯带着男生们练起了格斗术。虽然有模有样，但毕竟教官不在，男生们就嘻嘻哈哈，随意摆弄着花拳绣腿。
“你们这个班怎么回事？钱教官呢？”隔壁班的教官走了过来。萧云凯知道他叫李兴旺，高个，壮汉，皮肤当然也是黝黑，迷彩服能掩盖一部分黝黑的皮肤，但却掩盖不了鼓鼓的肌肉。
“钱教官有事出去了，让我们自己训练。”萧云凯答道。
李教官看了一眼萧云凯，心里有点不舒服。有时候不喜欢一个人，仅仅是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或者是一眼过去产生的印象。也许，没有那么多“因为”，就是不喜欢。
“挺牛的啊，回答教官的话不用先喊‘报告’吗？你们钱教官就这么教你们的吗？”李教官瞪着萧云凯。
萧云凯也有点来气了，心道：“不就是一个教官，你问话，我回答，很简单的事，为什么要搞得一套一套？我又不是你手下的兵，凭什么要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
他也瞪着李教官，缓缓说道：“我是普通老百姓，老百姓向子弟兵说话，不用‘报告’。”言下之意是，你是一个兵，也来自老百姓，咱们都一样，更何况，你应该为人民服务。
“噗……”男生们都笑了。
李兴旺当众被学生吃了个苍蝇，这是他当教官以来从未有过的事。他看着萧云凯，觉得这小子越看越不顺眼：“我好歹是部队搏击赛的冠军，居然被这小子顶撞，面子丢大发了，不行，非得把这口气给挣回来不可。谅这小子也掀不出什么浪！”
“小子，你挺嚣张啊，连教官都敢顶撞，你叫什么？”
“萧云凯。我没有顶撞你的意思，我们本来就是平等的，我为什么要向你报告？”
“既然是平等的，那你敢不敢平等地和我挑战？”
“挑战什么？”
“格斗。”
“哗――”原本围观的人群中一片哗然，教官居然向学生挑战搏击，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不过，李兴旺自有他的一套理论：“是你说的我们是平等的，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平等地搏击呢？你如果不敢，那就得承认应该向教官说报告！”
萧云凯笑了：“我们当然是平等的，但为什么要平等地搏击呢？你敢不敢和我平等地做一份今年高考的历史卷呢？”
萧云凯是今年的历史状元，他当然有胆气下这个挑战。更重要的是，他一个反问，就点破了李教官的逻辑谬误――平等和特长，本来就是两回事。大家是平等的地位，但可能各有所长。
李教官已经箭在弦上、管不了那么多了，在这样被围观的场合下，只能顺着话说道：“我当然敢！那你敢和我搏击么？”
这下萧云凯没辙了，他的话也已经说在了前头，李教官敢和他比文，他就敢和李教官比武。现在李教官话赶话赶到这个份上了，萧云凯只能答应。其实李兴旺也很清楚，论考试他肯定输，但谁叫第一场是搏击呢？先把这小子揍一顿再说。
虽然现在有网络，但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人与人的信息传递更快，一句“大家快看啊”，然后大家就真的看了。像教官与学生pk这种事，当然也是如此，分分钟就传遍了正在军训的新生们，大家也不管各自的教官如何阻止，喊着“大家快看啊”，涌向了考古班的训练场地。
易菲也在其中。她听到考古班有个男生要和教官搏击，不禁在想：“难道是萧云凯？”这也难怪，考古班的男生，她只认识萧云凯。和所有人一样，她并不认为学生有任何胜算，也许他们还没赶到，学生就被教官一招给打倒了。所以得快点，不要赶到了，比赛已经结束了，她想着，加快了脚步。
但她还是晚了，等她赶到，比赛真的已经结束了，而且真的只用了一招。
不过被打倒的，是教官。
萧云凯只喊了一声：“来吧，教官！”李教官就冲了过去，他想一招制敌，对着萧云凯就是一拳，但还没看清萧云凯如何躲过他的招式，自己的胸口就重重地挨了一拳，然后自己就飞出了三米，倒地不起了。
快拳，名副其实。
外围不断涌来的人群仍然在发出嘈杂声，在比武中心区域，却很安静。然后，一片欢呼。
“一个学生打败了教官，而且只用了一招，这太不可思议了。”一个女生说道。
易菲还在外围，她没有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但这名女生的话却听到了，然后她听到了圈内一遍又一遍传出了整齐的人名：“萧云凯！萧云凯！萧云凯！”
呼喊的是考古班的同学，他们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个牛人叫萧云凯，是他们的班长。
集体是一种很有趣的存在，它可以因为其中某一个人的出色，而让所有成员都骄傲，好像每个成员都因此沾了关系就沾了光，比如中国人在国外，总喜欢对外国人说“嘿，伙计，知道么，我和李小龙是老乡”。
而现在，萧云凯就是他们眼中的李小龙。
其实，萧云凯并不是好武之人，严格来说，他只是一个戴着眼镜、身高体瘦的普通大学男生。他穿着几十元一件的廉价t恤，用着普通的物什，仅有的一双阿迪球鞋要在打篮球的时候才会出现在他的脚上。如果走在街上，你不会觉得他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甚至不会多看他一眼。
如果非要说不同，那就是他的眼神，透露出别样的风采。
他不会倚武自居，也不会仗武欺人，即便他打败了教官，他也不会特别喜形于色。他喜欢和骄傲的，是他的脑子。
萧云凯慢慢走到李教官身旁，拉起了他，没有丝毫的嘲讽之意。李教官涨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
萧云凯微微笑了笑，先开口了：“教官，我们可以做卷子了吗？”
不管报到的第一天发生了多少事，它终究还是成为了旧的一页，被翻了过去。
萧云凯躺在宿舍的床上，回想着这一天。但无论他如何回想，如何感慨，如何情感复杂，他都不会想到，这一天遇到的许多人，以后将和他的命运紧紧连在了一起。他更不会想到，这一天发生的一些事，被他忽略的一些细节，以后将深远地影响他的人生。
这是普通的一天。我们有无数的这样一天，准确的说，我们一般只有三万多这样的一天。
这又是不普通的一天。我们往往不会感到，某一天的发生的小事，会为日后发生的大事打下伏笔。就像我们不会感到，其实我们一生所能享有的天数只有三万，而不是无数。
这一天不普通，因为它叫“报到”。
“报到！”
“入列！”
“是！教官！”
你猜的没错，这是军训。报到的第二天，新生们就投入到了军训之中。
许多人把军训骂成狗屎，那是他们还没体会到甘甜的汗水；许多人把教官骂做魔鬼，可他们还是在送别教官的时候流下了泪水。
这就是军训，这就是教官，这就是一言难尽的青春。
雄纠纠气昂昂，打败美日保家乡。
与许多男孩子一样，萧云凯也有个当兵梦。如果不是因为视力不达标，此时萧云凯应该已经穿上了军装，也许还能开飞机、开坦克，还能，打炮。
所以萧云凯十分尊敬解放军，进而十分尊敬教官――这个离他最近、相处时间最长的解放军。
考古班的教官本名钱波，大家一般喊他“钱教官”，私下里叫他“钱大吹”。
钱大吹虽然才二十出头，但粗糙的皮肤将他的年龄扩大了至少十岁。从军训的第一天起，他就充分展现了军人的特质，严肃认真，纪律如山。站军姿，就是一动不动；叠被子，就是有棱有角。钱波不会因为酷热就把队伍移到树荫下，如果有人嚷嚷，不久就会发现，钱大吹通过齐步走的方式把队伍慢慢挪了位置――一个肯定没有遮阳的地方。
与印象中的军人一样，钱大吹不苟言笑。萧云凯很少看到他笑，甚至很少看到他说话，包括和女生说话。有时女生会找出各种理由向教官套近乎，这是女人的天性和优势。娇滴滴的小女生一口一个“教官大哥”，萧云凯听了都快融化了，钱大吹还是面无表情，没有表示，该怎样就怎样。
“是不是男人啊！”女生们嚷道。
“不愧是军人啊！”萧云凯心道。
可这样的人，居然博得了“大吹”的美名。
有人军姿站不动的时候，他会说当年在罗布泊沙漠集训一个月，四十多度高温下每天都站五个小时；看到骨瘦如柴的小男生中暑了，他会跑过去告诉人家，只有强壮，才能称为男人，然后拍拍肱二头肌，说他当年一挑二十，对方都被打哭了；有女生实在撒娇得离谱了，他会和颜悦色地说当年执行任务，自己把一个大人物堵在地下室，大人物跪着把钱堆到他脚下，还要旁边的小秘书脱掉衣服献身给他，他瞧都不带瞧地就把两人揪了出去……
钱大吹说的这些与大学生们的认知存在距离，就像朝鲜人民一直认为他们生活地快乐又幸福，如果一天有人突然告诉他们万恶的美帝人民是如何生活的，他们也只会面无表情地说上一句：“吹牛思密达！这是谣言思密达！是对伟大领袖的污蔑思密达！”
万万没想到，有时候真相起于“谣言”，而“钱大吹”说的，也都是真的。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萧云凯相信了，至少相信钱大吹能一挑二十，因为他见过钱大吹的功夫。
军训最后要以阅兵的形式向领导展现成果。由于男生普遍吊儿郎当，组方阵走军姿的任务就由“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女生们去完成。虽然又增加了一条被女生鄙视的理由，但好歹可以就此告别残酷，男生也就对此无所谓了。当然，对于心思缜密的学校领导而言，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女生的心理失衡，于是他们想出了新的点子：由教官教授男生格斗术。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点子。
男生对于格斗术有着天然的情感，就像女生的衣柜里永远少一件衣服。没有男生会拒绝学习格斗术，就像没有女生会拒绝给自己增添一件漂亮的衣服。
钱大吹教授的格斗术很简单，属于入门级别，比较适合唬人而不是打人。警校生需要掌握的也就是这种格斗术，对付一般的治安情况绰绰有余，如果情况严重，自然有钱大吹这样的军人出面解决。
萧云凯虽然武功精湛，但他依然兴致勃勃，因为他至少三次看到钱大吹在出招的时候有个收招的动作，而钱大吹想掩盖的招式，与萧云凯所学的“快拳”有几分相似。如果不是因为太熟悉“快拳”了，萧云凯也很难看出来。即便如此，由于钱大吹收招及时，萧云凯也是看到第三次才得以确定自己的判断。
他决定找机会问个究竟。
但是，钱波居然先找上了萧云凯。
“萧云凯，你留一下。”当天的训练结束后，钱波说。
“什么事，教官？”萧云凯停下了脚步，问道。
“明天我有点事要去办，格斗练习就由你带领吧！”
“为什么是我？”
“你不是班长嘛！而且，你也会功夫。”钱波眨眨眼。
萧云凯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看着钱波，心里充满疑惑。
“不要疑惑，我注意到了你，就像你注意到了我。”
萧云凯笑了笑：“那可真巧。”
钱波说：“彼此彼此。”
“那我应该叫你师兄？”萧云凯想试探一下。
“你可以叫我的外号，大吹。”钱波笑道。
原来他已经知道自己这个绰号了，萧云凯心道。这种事情想隐瞒还真有点难度，你以为我们从小给老师们起的绰号，他们就真的不知道？他们只是不愿计较罢了，再严肃的老师都会有其柔软的一面，只是我们知道的时候，时光已经远去。
钱波没有告诉萧云凯明天他要去办什么事，萧云凯也没问，但他隐约觉得那件事并不简单，与他似乎也有关系。
第二天，萧云凯带着男生们练起了格斗术。虽然有模有样，但毕竟教官不在，男生们就嘻嘻哈哈，随意摆弄着花拳绣腿。
“你们这个班怎么回事？钱教官呢？”隔壁班的教官走了过来。萧云凯知道他叫李兴旺，高个，壮汉，皮肤当然也是黝黑，迷彩服能掩盖一部分黝黑的皮肤，但却掩盖不了鼓鼓的肌肉。
“钱教官有事出去了，让我们自己训练。”萧云凯答道。
李教官看了一眼萧云凯，心里有点不舒服。有时候不喜欢一个人，仅仅是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或者是一眼过去产生的印象。也许，没有那么多“因为”，就是不喜欢。
“挺牛的啊，回答教官的话不用先喊‘报告’吗？你们钱教官就这么教你们的吗？”李教官瞪着萧云凯。
萧云凯也有点来气了，心道：“不就是一个教官，你问话，我回答，很简单的事，为什么要搞得一套一套？我又不是你手下的兵，凭什么要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
他也瞪着李教官，缓缓说道：“我是普通老百姓，老百姓向子弟兵说话，不用‘报告’。”言下之意是，你是一个兵，也来自老百姓，咱们都一样，更何况，你应该为人民服务。
“噗……”男生们都笑了。
李兴旺当众被学生吃了个苍蝇，这是他当教官以来从未有过的事。他看着萧云凯，觉得这小子越看越不顺眼：“我好歹是部队搏击赛的冠军，居然被这小子顶撞，面子丢大发了，不行，非得把这口气给挣回来不可。谅这小子也掀不出什么浪！”
“小子，你挺嚣张啊，连教官都敢顶撞，你叫什么？”
“萧云凯。我没有顶撞你的意思，我们本来就是平等的，我为什么要向你报告？”
“既然是平等的，那你敢不敢平等地和我挑战？”
“挑战什么？”
“格斗。”
“哗――”原本围观的人群中一片哗然，教官居然向学生挑战搏击，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不过，李兴旺自有他的一套理论：“是你说的我们是平等的，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平等地搏击呢？你如果不敢，那就得承认应该向教官说报告！”
萧云凯笑了：“我们当然是平等的，但为什么要平等地搏击呢？你敢不敢和我平等地做一份今年高考的历史卷呢？”
萧云凯是今年的历史状元，他当然有胆气下这个挑战。更重要的是，他一个反问，就点破了李教官的逻辑谬误――平等和特长，本来就是两回事。大家是平等的地位，但可能各有所长。
李教官已经箭在弦上、管不了那么多了，在这样被围观的场合下，只能顺着话说道：“我当然敢！那你敢和我搏击么？”
这下萧云凯没辙了，他的话也已经说在了前头，李教官敢和他比文，他就敢和李教官比武。现在李教官话赶话赶到这个份上了，萧云凯只能答应。其实李兴旺也很清楚，论考试他肯定输，但谁叫第一场是搏击呢？先把这小子揍一顿再说。
虽然现在有网络，但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人与人的信息传递更快，一句“大家快看啊”，然后大家就真的看了。像教官与学生pk这种事，当然也是如此，分分钟就传遍了正在军训的新生们，大家也不管各自的教官如何阻止，喊着“大家快看啊”，涌向了考古班的训练场地。
易菲也在其中。她听到考古班有个男生要和教官搏击，不禁在想：“难道是萧云凯？”这也难怪，考古班的男生，她只认识萧云凯。和所有人一样，她并不认为学生有任何胜算，也许他们还没赶到，学生就被教官一招给打倒了。所以得快点，不要赶到了，比赛已经结束了，她想着，加快了脚步。
但她还是晚了，等她赶到，比赛真的已经结束了，而且真的只用了一招。
不过被打倒的，是教官。
萧云凯只喊了一声：“来吧，教官！”李教官就冲了过去，他想一招制敌，对着萧云凯就是一拳，但还没看清萧云凯如何躲过他的招式，自己的胸口就重重地挨了一拳，然后自己就飞出了三米，倒地不起了。
快拳，名副其实。
外围不断涌来的人群仍然在发出嘈杂声，在比武中心区域，却很安静。然后，一片欢呼。
“一个学生打败了教官，而且只用了一招，这太不可思议了。”一个女生说道。
易菲还在外围，她没有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但这名女生的话却听到了，然后她听到了圈内一遍又一遍传出了整齐的人名：“萧云凯！萧云凯！萧云凯！”
呼喊的是考古班的同学，他们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个牛人叫萧云凯，是他们的班长。
集体是一种很有趣的存在，它可以因为其中某一个人的出色，而让所有成员都骄傲，好像每个成员都因此沾了关系就沾了光，比如中国人在国外，总喜欢对外国人说“嘿，伙计，知道么，我和李小龙是老乡”。
而现在，萧云凯就是他们眼中的李小龙。
其实，萧云凯并不是好武之人，严格来说，他只是一个戴着眼镜、身高体瘦的普通大学男生。他穿着几十元一件的廉价t恤，用着普通的物什，仅有的一双阿迪球鞋要在打篮球的时候才会出现在他的脚上。如果走在街上，你不会觉得他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甚至不会多看他一眼。
如果非要说不同，那就是他的眼神，透露出别样的风采。
他不会倚武自居，也不会仗武欺人，即便他打败了教官，他也不会特别喜形于色。他喜欢和骄傲的，是他的脑子。
萧云凯慢慢走到李教官身旁，拉起了他，没有丝毫的嘲讽之意。李教官涨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
萧云凯微微笑了笑，先开口了：“教官，我们可以做卷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