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十五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七）
只可惜水兰卿明白得太晚。
纵然在亲眼看到浅纡歌穿了一身凤冠霞帔的时候眼底微红，也还是嘴硬地不肯承认。是幸运，却也是不幸。因为下一刻在他眼里，浅纡歌就是真正穿了“兰浅”的模样。
总算不是那个能让他是神不已的红装嫁衣，笑笑来缓解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尴尬，“兰......这兰花的婚纱很衬你。很美。”走上前来，将手臂做出邀请的姿势。
浅纡歌嗯了一声挽住他的手臂，“走吧。该送我去见我的未婚夫了。”
水兰卿无言，点头。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空气寂静地只剩下两人的呼吸。
浅纡歌挽着他的手臂，往后一扯，一个转身就将水兰卿逼到了角落。
踩着十二公分的高跟，浅纡歌已经能够勉强和他平视。
“你真的要把我嫁出去么？”浅纡歌盯着水兰卿的眼睛，下一秒，语气里的冷漠灰飞烟灭，只剩下似有若无地哀怨，“兰卿。”
水兰卿一瞬怔忪。仿佛有很久很久，又很久很久的时间他都没有听过浅兰再这般叫他了。水兰卿看着浅兰，一瞬眼前拂过了永安城内浅兰嫣然浅笑的种种模样，目光似要把浅纡歌溺毙。一双眼睛里全是浅纡歌看不懂的疼惜，甚至无奈，至于伤心。
却到底什么都没说出口。因为下一秒，电梯已然“叮”地一声到了订婚包下的楼层。
浅纡歌松开水兰卿，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抬腿就走了出去。
水兰卿下意识地追上浅纡歌，伸手握住她的手，重新将她的手臂挽在了他的臂弯，另一只手覆了上去，生怕浅纡歌挣脱的模样。
“你会幸福的，纡歌。”水兰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只是当时的那个场景，他确确实实如此说了出来。
“自然。”浅纡歌已然带上优雅美艳的笑意。水兰卿不敢再看。
这样的浅纡歌，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而后便是到了订婚的楼层。
奚慕之站在他面前，叫了他一声大哥。真是有些好笑。
伸手就是向他就要
接过浅纡歌。
水兰卿的手不禁紧了紧，缓缓放开。
浅纡歌朝着奚慕之走去。顿了一步。直接静止了订婚礼全场。
“张兰卿。你还有后悔的机会。”浅纡歌却是连头也不回。
水兰卿什么都没说，只后退了一步。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他不能这么做。他的兰陵等了他千年，他不能因为浅兰而放弃兰陵、而眼睁睁地看着兰陵去死。
只是退后的那一刻，心像是被人骤然抓紧。痛得甚为清晰。
浅纡歌挥手恢复，容笑绝艳地搭了奚慕之的手，站在了奚慕之的身旁。
水兰卿垂了眸子不愿再看。
纵然浅纡歌这一场订婚典礼进行的惊心动魄，他所有的注意力也只在浅纡歌身上而已。就算奚慕之拿了高門的所谓黑料他也不甚在意。高門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给浅纡歌撑腰。既然在林氏打压浅纡歌所在的叶氏的时候，高門已然挺身而出，那高門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如今浅纡歌有这里黑白两道霸主倾日之兰的庇护，高門的存亡，也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只是，水兰卿没有想到，浅纡歌会在听到他可能会死的那一刻发了狂，一声“我不准！”让他原本都决定了放开的心里又起了万丈波澜。
抬眼就看见浅兰竟是用了神元刺要毁了那些黑料。
他水兰卿何德何能，竟能让浅兰不惜为他屠了永安，更是不惜为他以自己的神元为代价。
水兰卿下意识地就到了浅兰身后，直接伸手抱住了她。用自己所有魔力去冲击天子戍给他设下的规则，护了浅兰，也遂着浅兰的意愿，将那份黑料变得无足轻重。
只是不小心伤了他自己。
但他竟觉得安心。因为伤的人是他而不是浅纡歌，不是、浅兰。
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莫名其妙但却又顺理成章地变了。
在他还欣喜浅兰前来看他，问出“兰儿。是你吗？”的时候。
浅兰应了一声，走到了他的床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伸手灭了案上的兰意香。然后上前一步。
“张兰卿。
我的黑曜，还给我吧。”
水兰卿一怔。他是特意点了兰意等浅兰过来的。他甚至都有冲动想要就这样和浅兰一直在一起，却在这种时候抬眼望进了面前的浅纡歌已然没了复杂感情的眸子。竟是清澈平静。
“兰儿......”水兰卿有些不确定地喊道，心下有些慌，突然感受到了一些陌生。
浅纡歌却是直接摊开手掌，微微握紧，掌心已然出现了那块黑曜琴佩。
什么话也没再多说只是，将永安阁的遣离文件放在了他的床头，“今日便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水兰卿撑起身子，甚至还想要挽留，“我......伤势还未痊愈。”
浅纡歌却是头也不回，冷漠至极，“与我何干？”
“兰儿。”水兰卿不明白。
浅纡歌顿步，声线冷漠还带了一丝怨恨，“我是浅纡歌。浅兰早已死了。”
“别逼我亲自送你出去。”
水兰卿看着浅纡歌离开，低声道，“浅兰死了。”浅纡歌对他如同对待陌生人，但是明确地说出了浅兰的名字。
他的浅兰变了。变成了浅纡歌，对永安的张兰卿再无留恋的浅纡歌。
所以。是看清了一切么？
水兰卿的目光沉寂了下去。所以浅兰，是直到了他一直都是有目的地接近她，所以也认为他如今还是有目的地接近她，是么？
闭上眼睛，水兰卿硬生生忍下了心底的疼，逼着自己想起那还在魔族禁地还在火玉**等着他的兰陵。
再起身的时候，目光已然变得有些冷冽。
看来，他想要浅兰的灵魄，要换一种方法了。
损伤了的灵魄，总比没有要好。
他如此对着自己说道。故作冷漠和算计。
逼着自己去找了这里原来的霸主银锋的太子，告诉他这里唯一能够对付浅兰的缚灵玉镯就在北氏，他还让银临助他摆放七星锁魂阵。
只是到底是为了取浅兰魂魄，还是要借此将浅兰困在身边。那个时候的水兰卿不知。
这个时候的水兰卿终于看清。只是，已然成了旁观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