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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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困境

    入夜,余涅躺在草地上被夜间的低温冻醒,因为灵力耗尽的缘故,使他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振。抬头看着满天的星辰搓搓臂膀,打了个喷嚏。

    “修为还是不够,通幽境主沟通经脉,而观山境主锻炼体魄。总得来说通幽境还是怕冷啊,如果入了观山境就好了。”

    说着,他紧张的伸出右手看了一眼,毕竟手心里有着自己最大的秘密武器,马虎不得。但缓缓打开手掌,手心里还是空无一物。余涅盯着手心细细观察,可除了自己这些年做工时留下的老茧外再没看到别的东西,顿时心里泄了气。

    咬了咬牙,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向右手输送了一点灵力,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奇迹发生。可当他刚刚调动起一丝灵力的时候手腕处就传来了一阵剧痛,闷哼一声,脊背上渗出一阵冷汗。

    自己刚才的冲动出事了!这个念头吓得他急忙撤掉向右手输送灵力的举动,闭上眼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尤其是丹田。

    天行大陆修行分五境,地谷,通幽,观山,顾海,天心。地谷境修行主要是发现天地灵气的存在,并将灵气纳于自身,在体内丹田里种下一颗自身灵力的种子聚拢灵气,使吸收灵气转换的灵力不轻易溃散。而通幽境则是将这颗种子培育,使其发芽以丹田为根本向身体各处开枝散叶,开拓经脉,可以让丹田灵力游走全身,由此好为下一阶段的观山境做准备。

    余涅皱着眉在感知着自己的丹田,拜修炼《噬魂法》所赐,他的那颗灵力种子是黑色的,因为境界是通幽境小成,所以种子早已发芽,且根系已经成功开拓完了四肢主脉,就等着继续积攒灵力去冲击旁支经脉,然后进入通幽大成的阶段了。

    只是这平日里生机盎然的种子如今出了点问题,唯一的两片芽叶低垂着,看上去就像是农田里无人看管的菜苗一样,很有可能下一刻就会因枯萎而死。

    看到这一幕,余涅背上刚刚被风吹干的冷汗再次渗了出来。

    问题很严重!这绝不仅仅是灵力使用过度造成的!

    余涅以前为了探索自身极限,也试过将灵力完全耗尽,虽说肯定会受影响,可最多也就是蔫一点,无大碍,等恢复一点灵力后自己就好了,但从来都没出现过现在这种面临枯萎的情况。

    这种子的状态吓得余涅赶紧就地盘膝坐好,试图沟通天地灵气照顾一下丹田里的种子,但还是跟刚才一样,刚刚调动起一丝灵气,右腕处就传来了钻心的痛感,不得已先放弃这个念头而是去感知了一下手腕。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手腕的经脉一定也是出问题了。

    感知着手腕的经脉,余涅苦笑了一下,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白天的冒失举动果然伤了经脉,虽说右臂的经脉主脉还有救,但整个小臂的经脉已经被过量的灵力冲裂,现在看上去千疮百孔的。

    不管是灵气还是灵力,只要调动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在体内游走时经过右臂,自然会引起剧痛。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古人这话是很有道理的,每个正常人的经脉都可能会有所不同,但相同的是每个正常人的先天经脉都一定是一个完整的循环。道理很简单,就像麻绳只有拧成一股才会结实一样,不然若是其中有一股弱了,那么整体必然受到影响。

    如今经脉被自己玩废了,灵力游走不顺,丹田里的种子得不到供养,自然就变成了现在的状态。

    第一次发现还有人能把自己经脉玩废的。

    想到这里,余涅再次苦笑了一下,仰面躺倒,冲着天骂道:“贼老天,你这是往死里玩小爷啊!花儿没了,苗儿你都要薅走?过分了啊!”

    躺着看了一会儿星星,余涅眯起眼睛,在思考如今的现状。

    这个状态持续下去肯定不行,虽说经脉没彻底撑碎,早晚会恢复,但如今种子得不到供养,如此下去枯萎是必然的事。而自己很有可能等不到经脉自行恢复了,该怎么办呢...

    余涅想着咬了咬牙,眼神变得坚定。不就是调动灵力经脉会疼吗?忍了!自己作孽挖的坑,跪着也要填完!

    大不了...大不了每次少调动一点就是了...

    再次翻起身盘坐,他咬咬牙,感知一下身边的天地灵气,纳起极小一缕,小心翼翼的顺四肢百骸调动着。当灵气游走至右臂时,剧痛果然再次出现。余涅额头渗出汗珠,紧锁着眉头咬牙坚持着,最终成功将那一缕灵气成功纳入丹田,在种子内转化成了灵力。

    虽说这灵气游走自身一周只用了不过盏茶时间,但他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冷风一吹,浑身汗毛乍起。余涅瘫了下来,面色惨白的剧烈喘息着,但看看丹田里明显有恢复迹象的种子,他还是大笑了一声。天无绝人之路,四年前都没死,四年后会被自己玩死?不可能!

    天若容我,我便能活!

    没再勉强继续灌养种子,今天已经吃过一次冲动的亏了,这种温养的事急不得。

    挣扎着站起来,余涅总结了一下现在自己的状态。

    掌心里的花纹消失,丹田里的种子枯萎,手臂里的经脉半废...想到这儿,余涅又是苦笑,还真是...祸不单行。自己现在这状态就是个普通人啊,不对,废人更贴切一点,右腿小腿也瘸着呢...

    “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了,先去翻岭镇,然后去京城再说。”

    自我安慰了一下,然后找准方向,余涅拄着拐杖向翻岭镇方向一瘸一拐的走去...

    清晨时分,余涅蹲在翻岭镇东城门两里地外的官道一旁,在看着什么。其实他比现在还要早一小会就到了,但刚才没敢进城。因为城门口新贴了一份通缉令,是通缉他的。

    蹲在道边,他眯眯眼想着。高逢镇的动作很快嘛,已经发现被耍了?不对,应该还没有,这通缉令应该只是例行公事,毕竟死了个大人物,反应快点也正常。

    不过他看着过往车辆不停驶过,却没敢拦手,余涅可不敢确定这些人出城门时有没有看过通缉令,万一撞刀口上那就好玩了。想到这里,他转身钻进树林里找了些东西。

    清晨的露水重,余涅挖了点土,又揪了好多草叶树叶拧出汁液混在一起和了点泥,然后往脸上抹了好多。接着解开束发的绳子,再把自己弄成披头散发的样子,把怀里的钱袋拿出来,几张银票掏出塞在鞋垫底下。

    然后就看着剩下的碎银子发了愁...

    早知道就都换成银票了,虽说五十两碎银实际也没多少,但对普通人来说这怎么都是一笔巨款,余涅要是想化装成乞丐流民,这笔钱就是最大的漏洞。可扔了又舍不得...这可是五十两啊!里面还有自己辛辛苦苦攒的三两呢!

    不得已,他只好找颗树然后埋了起来,发毒誓日后一定要寻回这笔银子,然后捏着手里的三两碎银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树林。

    至于手里的三两银子?余涅美名其曰身上得有点零钱揣着。

    从树林里出来后,余涅就真的变成了一个流民,他想了想没扮成乞丐,因为应该是没人愿意让乞丐搭车的。但流民就不一样了,这年头自关外偷渡过来的人有的是,这些人和大多数乞丐一样都是黑户,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流民可以有钱啊。

    哪怕自己形象上邋遢了一点,哪怕身上还有血迹。反正又不是白坐车,给钱的。

    更何况自己又不是准备一辆车直接坐到京城,中途又会倒车,只是捎一段路而已,谨慎点,只要不被认出来应该是没有多大事的。

    再次蹲在路边,余涅看着过往车辆眯着眼,搭车是有讲究的,虽说自己扮的是流民,但怎么说自己都是来路不明,更何况身上还有血迹,他知道像一般走亲戚,贩夫走卒的车是不敢搭自己的。

    所以,他要找的是干大买卖的。

    只有车队足够大,足够自信的才会不怕自己这种人。随便往哪个货堆里一塞,只要自己不声张,不作死就绝对没事。

    路上跑活的,都讲究个赶早不赶晚,白天赶车,总好过夜间抹黑走。说实话,余涅清晨才守到这都已经有点晚了,他们很多都是凌晨就出发,然后太阳还不落山就早早歇下。

    但余涅也没办法,能走到这儿就不错了,本来还想着去镇里歇歇,给腿上换点药什么的,但那城墙上的一纸通缉令就彻底的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多事之时,就少找点麻烦吧。更何况就算高逢镇那边反应迅速,自己应该也还有一天的时间来找车。

    正想着,向城门方向瞥了一眼,他突然眼前一亮,大车队说来就来!

    只见翻岭镇东城门浩浩荡荡的走出了一个车队,声势浩大,余涅距城门处足足有两里地,但当这车队的头车都已经走过自己身边了,可城门那里还是在钻出着一辆又一辆的货车,每辆车都由两匹马拉着,货箱有一人高,两丈见宽,统统都是蒙着一层黄布,看不出里面是什么,看样是很贵重的东西。队伍两边的护卫都是持刀挎弓眼神锐利的扫视着四周。而他们自然也看到了余涅,但在他们眼里,余涅只是一个流民而已,毫无威胁。

    余涅的眼睛眯了眯,这就是自己想找的大车队啊。

    眼睛盯着城门,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查着这车队的货车数量,等最后一辆车成功出离了城门后余涅也查清了数量。这车队足足有五十辆!

    站起身余涅向着后面的货车走去,要搭车也不能乱搭,把人家中间的车拦下了,后面的怎么走?万一再被人家误会,这么大的车队,要是说没有点背景谁信?一刀被砍了恐怕都没地方说理去。

    缓缓的走到最后,余涅看着最后一个护卫从自己身边骑着马晃过,面相三十多岁左右。余涅假装惶恐的打了声招呼:“大哥?商量个事儿呗?”

    那护卫在马背上晃晃悠悠的,反正自己在队伍最后面,最安全,有什么好怕的?撇了一眼身边的余涅,眼中露出了嫌恶的眼神。

    “干嘛?”

    余涅:“那个,大哥你看我这腿脚也不方便,能不能搭咱们车队走一会儿?”

    说话间那护卫就已经骑着马走过余涅身边,然后看着一瘸一拐跟着自己的余涅,上下打量了一下,嗤笑着开口:“你个叫花子离我远点。”

    “我不是叫花子,我有钱。”说着余涅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伸手要递给那护卫。

    护卫一见真有银子,眼睛一亮,落了一点马速,一俯身接过了银子。拿马鞭点了点余涅身上的血迹,斜着眼看着余涅,缓缓开口:“你这来路不明的,我不敢留你啊”

    余涅暗暗咬牙,看着那尖嘴猴腮的护卫心中骂道:你大爷的!不敢留我?那你留我银子干嘛?但面皮上却咧了笑脸,笑呵呵的说道:“大哥,兄弟就是搭个车,要是嫌这点酒钱不够,兄弟腰缝里还有点,就是这手脚不便,施不开手拿啊。”

    护卫一听还有钱,看着余涅顿时眉开眼笑。自己走这一趟,也就才十两银子,这叫花子一出手就二两,腰里还有?是个肥羊啊。

    护卫轻咳一声,马速又降了一点:“看小兄弟也是个苦难人,老哥就当发善心了,你等我一会儿,我去让最后的那个货车慢点,一会儿你上那个车。”

    余涅听到这话,笑着脸满口应下。看着那护卫去前面跟货车商量,缓缓松了一口气,还好松口了,要不然二两银子就真的白花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余涅这才坐在了车架上。看着身边骑着马斜瞥自己的护卫,识相的从怀里掏了半天,这才掏出最后一两银子再加几枚铜板。讪笑两声:“大哥,兄弟真就这么多了。”

    护卫看着余涅仔细的掏了半天,狐疑他说的话,但看着他表情应该不是作假了,冲着他哼了一声,然后又冲掌车的使了个眼色,这才又晃晃悠悠的回了车队后面。

    掌车的马夫打量了一下余涅,又抽了马一鞭子缓缓开口:“小兄弟那里人啊?”

    余涅也打量了一眼这个马夫,面孔很平常的一个中年大叔。说道:“我关外的,关外的,过关时出了点意外。”

    马夫问完这句后从身边掏出一个水囊递给余涅,说道:“都讨生活,我懂,喝点水。”

    余涅讪笑着接过水囊,说实话,他不太想喝这水,刚才护卫打的那个眼色他也看到了,万一这水里有问题,自己喝完再一脚给自己踹下去怎么办?但不喝不行啊,这就是试探啊,连水都不敢喝?居心何在?

    余涅想到这儿,皱着眉喝了一小口,心里想着,少喝点就没事了吧?

    喝完,送回水囊,余涅刚想说点感谢的话,突然就感觉自己舌头有点麻...你大爷的!真要踹小爷下车...接着就晕了过去。

    等余涅再醒来,发现自己没在路边,在一个笼子里,自己被捆着,甚至嘴里还塞了一口布。周围还有八个人跟自己一样,只不过他们还都晕着,看样子只有自己是清醒的了。看不到外面,笼子被蒙着一层黄布。

    黄布?

    余涅一想到这,突然瞪大了双眼!转眼看了一眼这个笼子,一人高!两丈见宽!我去!这不就是那个车队的货车吗?这怎么还给我安排个雅座?

    看着身边晕的乱七八糟的其他人,余涅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个念头——我不是碰到人贩子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