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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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地下宫殿

第二十章

地下宫殿

“举着枪,随时准备射击!”波斯人快速地说。

在他们身后,那面墙继续转动,转完一圈,自动关上。两人屏住呼吸,一动不动,让眼睛适应周围的黑暗。

最后,波斯人采取了行动。他蹲下身子,用手在地面上摸索。突然,拉乌尔觉得眼前一亮,黑暗之中出现一缕光线,他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但是,他马上反应过来,是波斯人点燃了一个灯笼。他顺着波斯人的手四处打量,发现通道的右侧是石墙,左侧是木板,上下都是楼板。他想,那天,克里斯蒂娜受到“音乐天使”的感召,就是从这里穿过的。想必埃里克经常利用这条暗道,用歌唱的声音来博取她的好感,利用她的单纯!他想起波斯人刚才说过,这条暗道恐怕是埃里克自己修建的。当然,他们不久就会知道,其实埃里克只是发现了这些暗道,并利用了它们。事实上,地下的这些暗道建于巴黎公社时期,当时是为了便于狱卒把囚犯押入地下牢房。3月18日公社起义之后,公社战士占领了剧院,地面部分作为战斗指挥部,地下则成了国家监狱。

波斯人蹲下身子,把灯笼放在地上,似乎忙着在地板上拨弄什么机关。突然,他掩熄灯笼。拉乌尔只听见轻轻的咔嗒一声,通道下方的地板上出现一个方形的洞,仿佛突然打开了地窖的天窗,地下甚至还透出一丝光线。拉乌尔看不见波斯人,但感觉他走到了自己身边,听见他的耳语声:“跟我来,还有,照着我的动作做。”

拉乌尔跟着他走向有亮光的那个方块。他看见波斯人跪在地上,把手枪叼在嘴里,两手攀住洞口边缘,身体一下子滑了进去。

不知为什么,拉乌尔竟然对波斯人十分信任。虽然完全不了解这个人的底细,但他坚信波斯人是站在他一边的。波斯人咬牙切齿地把埃里克叫做“魔鬼”,不像是装出来的。再说,如果他真的要加害拉乌尔,又怎会把自己的手枪给他。更何况,为了找到克里斯蒂娜,拉乌尔宁可搭上自己的性命。于是,拉乌尔也学着波斯人的样子跪下来,用手抓着洞口边缘,身体荡了下去。

“放手吧!”一听到叫喊,他立刻把手松开,波斯人在下面用手接住他,悄声命令他趴下。波斯人迅速地关上了暗门,伏在拉乌尔身边。拉乌尔刚想开口说话,却被波斯人捂住了嘴巴。这时,他听见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正是刚才审问过他的调查官。

拉乌尔和波斯人完全隐蔽在一道木质隔板后面,旁边有一段狭窄的楼梯,通向上面的一间小屋。调查官应该就在上面的屋里踱来踱去,不时地问几个问题。

借着微弱的光线,拉乌尔很快就分辨出周围的景象。他差点叫出声来,因为他看见了三具尸体!

第一具躺在通往上层的楼梯平台上,另外两具则蜷缩在楼梯底下。拉乌尔只要把手伸过隔板,就能摸到其中一具尸体。

“别出声!”波斯人气喘吁吁地说。

“一定是他干的!”

调查官的声音越来越响,他正要求舞台监督给他解释一下灯控室的“管风琴”系统。这里所谓的“管风琴”系统,其实与音乐无关,而是剧院的照明体系。在那个时代,电力还很稀有,剧院的照明基本依靠煤气灯。各种复杂的管道纵横交错,由操作员坐在灯控室里用键盘操控,恰似弹奏一台巨型的管风琴。莫克莱尔是灯控室的负责人。

然而,此刻莫克莱尔却不见踪影,他的两个助手也不知所踪。

“莫克莱尔!莫克莱尔!”

舞台监督的声音在空屋里回荡,可是却没听到莫克莱尔的回答。

我们刚才已经交代过,地下室的小楼梯上方有一扇门。密伏瓦调查官推了推门,却没推开:“怎么回事?舞台监督先生?这扇门一直都这么难开吗?”

舞台监督猛力一撞,门开了。他们立刻明白这门为什么难开,因为他们不仅撞开了门,还撞开了一具尸体!那具尸体,正是莫克莱尔!

一群人冲了进来。“可怜的莫克莱尔!他死了。”舞台监督沉痛地说。

然而,密伏瓦调查官不以为然。他蹲下来检查了一下尸体。

“不,”他说,“他只是喝醉了。”

“我还从来没见他这么醉过,”舞台监督说。

“当然,不排除有人给他下了迷药的可能。”

密伏瓦调查官站起来,又走下几步台阶,突然大叫:“你们看!”

透过微红的灯光,他们看见楼梯底下还有两具尸体。舞台监督认出来,那正是莫克莱尔的两个助手……

密伏瓦走过去检查尸体。“他们睡得很沉,”他说,“真是怪事!毫无疑问,一定有人闯入灯控室……为劫持克里斯蒂娜·戴伊做准备……可是,为什么非要在舞台上呢……奇怪,太奇怪了……”

突然,他转过身,对着几个看不清面目的人说:“先生们,你们对这件事怎么解释?你们总该有你们自己的一点看法吧……”

这时,拉乌尔和波斯人认出了剧院的两位经理——他们神情惶恐,面色苍白——蒙夏尔曼语无伦次地说:“调查官先生,这……这……我们也无从解释。”

“多谢了,先生们,”调查官不悦地说。

舞台监督一只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莫克莱尔在剧院里睡觉,这可不是第一次。我记得有天晚上看见他在工作室里打呼噜,烟斗扔在一旁……”

“这件事发生很久了吗?”密伏瓦调查官问道。

“不!……”舞台监督说,“不,没多久……对了!……就是卡罗塔呱呱乱叫的那天晚上!……”

“哦?你是说,卡罗塔发出蛙鸣的那天晚上?”

密伏瓦调查官盯着舞台监督,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刚才说,莫克莱尔吸鼻烟,是吗?”

“是的,调查官先生……您瞧,架子上有个鼻烟盒……他的烟瘾很大。”

“我的烟瘾也不小!”密伏瓦说着,把鼻烟盒装进了口袋。

拉乌尔和波斯人看着工人们把三具“尸体”抬了上去。调查官和他的随从也跟着走上楼梯。不一会儿,拉乌尔和波斯人就听见他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黑暗之中又只剩下他们两人。波斯人示意拉乌尔站起来,拉乌尔照办了,但却忘了做出举枪射击的动作。波斯人紧张得不得了,要求拉乌尔重新摆好姿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放下手。

“这样太累了!”拉乌尔嘟囔着,“等到真要开枪的时候,我的手就酸了!”

“那就换另一只手!”波斯人给他出主意。

“我的左手不会开枪!”

波斯人想了想,说了一番话,让拉乌尔听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其实,用哪只手开枪都无所谓,关键是一定要把手举到眼睛的高度,摆出可以随时扣动扳机的姿势。至于拿不拿枪根本没关系,你可以把枪放进口袋里。记住,生死攸关,你必须这样做,否则我不会再

回答你的任何问题。现在,别出声,跟我来。”

拉乌尔亦步亦趋地跟在波斯人身后,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奉为圣旨,尽管不明白为什么。他告诫自己,波斯人是他解救克里斯蒂娜的唯一希望。在这座庞大的地下迷宫中,如果没有向导,他该何去何从?他随时有可能被那些横七竖八的绳索绊倒,随时有可能掉进那些深不可测的暗门里……

他们似乎一直在朝下走。越往下走,波斯人显得越加小心。他不时地回头看看拉乌尔,嘱咐他“单手平举,做出射击的姿势”。

突然,头上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两人立即止住了脚步。

“调查官下令,全体关门工到舞台上集合!”

顿时,脚步声四起,一个个人影从角落里冒出来。波斯人把拉乌尔拽到一根柱子后。就在他们身边不远的地方,一群被岁月和劳累压弯了腰的老人蹒跚着走过。有些人出于习惯,边走边伸手摸索着,看有没有需要关掉的门。

这些老人,就是所谓的关门工。他们以前都曾是剧院的布景师,年老体衰之后,经某位经理的恩准,留在剧院里负责关门。剧院上上下下有无数道门,他们每天不停地爬上爬下,将敞开的门关好,防止穿堂风刮进来。我想,他们现在应该全都过世了吧。当时他们也被称做“止风工”,因为风会影响剧院的音响效果。

波斯人和拉乌尔暗自庆幸,调查官简直是帮了他们大忙。有些无家可归的关门工,不管有没有工作,晚上都会留在剧院里过夜。如果他们不被调查官叫上去,拉乌尔和波斯人难免要撞上一两个。

两人正在高兴,另一群人却循着关门工离开时的路线走下来,每人都提着一盏小灯笼,时而举高,时而放低,似乎是在找什么人,或是找什么东西。

“见鬼!”波斯人低声说,“我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但是我们很有可能被发现。快走!……快点!别忘了,手与眼睛齐平,做好开枪的准备!不,不用拿手枪,还是放在口袋里吧。快!往下跑!……不要把手放下……从这里下去,这个楼梯!……好了,这可是生命攸关的时刻啊……”

他们一路跑到地下五层,波斯人似乎放松了一些,但他的手臂仍然没有放下。

拉乌尔终于有了片刻思考的时间。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心里难免嘀咕,波斯人曾经说过这两把枪的准度无可置疑,但是再准的枪,放在口袋里又有什么用呢?

波斯人打断了他的思绪,示意他呆在原地躲好,自己却爬上方才跑下来的楼梯。过了一会儿,他又回到拉乌尔身旁。

“我们真笨,”他小声说,“刚才那些提灯笼的人是消防员,在做例行检查。他们很快就会离开……”

两人静静地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大约五分钟后,波斯人带着拉乌尔重新爬上楼梯。突然,他急切地挥手,命令拉乌尔立即停下脚步。

在他们的前方,仿佛有人影晃动。

“趴下!”波斯人小声说。

两人同时扑倒在地。

四周是一片死寂。

黑暗中,一个没有提灯笼的黑影从两人面前飘过。他们甚至感觉到斗篷从自己身上拂过,带着那个人的体温。没错,那个人披着一件长斗篷,头戴一顶软毡帽。

他紧贴着墙根走,不时地在墙角踢上一脚。

“天啊!我们总算躲过去了!”波斯人说,“这家伙认识我,曾经两次把我捉到经理办公室。”

“他是剧院保安部的人吗?”拉乌尔问。

“比这还糟!”波斯人没有做更多的解释。

“不会是……他吧?”

“他?不。如果他迎面走过来,我们一定会先看到他那红眼睛!……这可是我们在黑暗中保命的关键。不过,他很可能从后面突袭,无声无息的……那时,如果我们没有摆出开枪的姿势,就死定了!”

波斯人话音未落,两人的眼前又出现了一张怪异的脸。

一张完完整整的脸,不单是眼睛发亮,整张脸都放着光,像着了火一样!

这张燃烧的脸悬浮在一人高的地方,下面没有身体!

“哦!”波斯人咬牙说道,“这可是我第一次看见这怪物!……那个庞潘不是在做梦!他也看见了这个人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不是他!但或许是他派来的!……小心!小心!把手举高!举到眼睛的高度!”

来自地狱的使者——冒着火光的人头——向惊慌失措的拉乌尔和波斯人逼近……

“或许,这真是他派来的。趁着我们迎战这个人头的时候,他就会从后面对我们偷袭。这像是他的把戏!我知道他很多,但从没见过这个……我们还是逃吧!……小心点!……把手举高!”

两人拔腿就跑,跑进了一条死胡同,不得不停下脚步。

“不应该啊,”波斯人思忖着说,“这里不是他的地盘。这边与地下湖不相通……但是,他或许已经知道我们在找他。我曾经答应过,从今以后,再也不干涉他……”

然而,那颗悬浮的人头不依不饶,已经追到了身后。

这时,他们逐渐听到一种声音,那声音似乎一直围绕在人头周围。那是一种尖锐的摩擦声,就像是无数指甲刮擦着黑板,令人毛骨悚然。中间还夹杂着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是用夹着小石子的粉笔划过黑板。

他们不停地后退,发光的人头紧追不舍,终于赶上了他们。这时,两人已可以看清他的五官:双目圆睁,鼻子歪歪扭扭,大大的嘴巴,下嘴唇耷拉着……整个脸就像是一轮满月,颜色血红欲滴……

波斯人和拉乌尔已经无路可退,只好贴在墙壁上。那种噪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密,简直要让人疯掉。

发光的人头越来越近……那可怕的噪音到了他们脚下……他们连头发都竖了起来。他们已经明白了那噪音是怎么来的:黑暗之中,无数毛茸茸的小动物成群结队,汇成一条河流,无数尖利的爪子在地上抓过,甚至爬上了他们的裤腿……两人再也无法忍受,放声大叫起来。谁也顾不上保持射击姿势,两手在黑暗中胡乱拍打,想把腿上那些牙尖爪利的小动物赶跑……

跟消防员庞潘一样,他们也要昏死过去了。这时,那个发光的人头突然说话了:“别动!别动!……千万不要跟着我!……我是灭鼠人!……让我赶着老鼠过去!……”

说完,火光一闪,人头不见了,它前方的通道却豁然一亮。原来,灭鼠人把灯光换了个方向。刚才为了避免把老鼠吓跑,他把灯光向后,照在了自己脸上。现在,他调转灯光,把前面的通道照亮。拉乌尔和波斯人趁机又蹦又跳,把身上的老鼠赶了下来。

两人心有余悸,半晌才喘过气来。

“我忘了,他曾经给我讲过那个灭鼠人,但他没说过灭鼠人长什么样子……奇怪的是,我以前从未碰到过。哈!我还以为又是那个魔鬼的把戏呢!……”波斯人叹口气,“唉,我早就说过不应该是他,他从不到这边来!”

“这么说,我们离湖很远,是吗?”拉乌尔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呢?先生!……快点到湖边去吧!……一到湖边,我们就大声喊,敲那些墙壁,叫他的名字!……克里斯蒂娜一定会听见!……他也会听见!……然后,既然你认识他,我们可以跟他谈谈!”

“你太天真了!”波斯人说,“湖边的那座房子,我们根本就靠近不了!”

“为什么?”

“因为,那里的戒备极其森严……我也没能成功地渡过湖面。你知道吗,那些关门工,不止一个试图划船渡湖,但都一去不回!……太可怕了……我自己也差点死在湖里,要不是那个魔鬼认出了我,我早就一命呜呼了!……所以,给你一个忠告,千万别靠近湖边……尤其是当你听到湖底有歌声传出,一定要立刻捂住耳朵,那是水妖的歌声!”

“既然如此,”拉乌尔又急又气地说,“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如果我没有办法救克里斯蒂娜,至少让我为她而死吧。”

波斯人安慰他说:“别慌。我们只有一个办法能救克里斯蒂娜,相信我!那就是趁他不备之时,潜入他的住处。”

“我们能做到吗,先生?”

“如果我没有这个把握,就不会把你带下来!”

“还有什么通道可以进入他的住所吗?”

“有,就在我们刚才被赶下来的第三层……现在,我们就回那里去……我告诉你确切的位置……就在《拉霍尔王》的布景和农庄的布景之间,也就是约瑟夫·布盖被吊死的地方……”

“啊!就是那个布景师?”

“没错,先生,”波斯人的语调十分奇怪,“而且,事后一直没找到吊死他的那条绳子!……我们走吧!鼓起勇气!……出发!……注意手的姿势……咦,我们现在是在哪儿呢?”

波斯人重新点燃他的灯笼,朝前面的岔路口走去,那里有一座喷泉。

“我们应该是在……”波斯人说,“水源保护区……这儿完全看不见熔炉的火光。”

他走在拉乌尔前面,时不时地停下脚步,以防遇上某个水利工人。走着走着,他们又不得不躲了起来,因为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熔炉,周围有些锻造工,也就是克里斯蒂娜说过的那些挥舞着铁铲和刀叉的“黑衣魔鬼”。

他们绕道而行,小心翼翼地来到了舞台下方的地下室。当初修建剧院时,曾经从地下河的底部向下挖了一条深达五十英尺的凹槽,以排掉地下河水。他们现在应该在水槽的底部。

这时,波斯人指着一面墙壁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道墙与那幢房子是相连的。”说着,他敲了敲那面墙壁。在此,我觉得有必要向诸位读者解释一下水槽是如何建成的。当时,为了避免让水浸泡到支撑剧院的承重墙,建筑师认为水槽的四面都有必要修建双层防护墙。单单为了修建防护墙,就耗费了整整一年。波斯人刚才敲的正是防护墙的内层。如果您了解巴黎歌剧院的建筑结构,您应该想到,波斯人的意思是说,埃里克的住所应该建在两层防护墙之间。他的房子一面是厚厚的防水坝,里面是沉重的水泥砖,另一面是一堵足有一米厚的墙。

听完波斯人说的话,拉乌尔不禁走上前,紧贴着墙壁,渴望从里面能听到些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除了舞台上方的脚步声……

波斯人再次熄灭了烛光。

“小心!”他说,“手握枪,举高点!别出声!我们要试试另一条闯关的道路了。”

他们重新走上刚才跑下去的那段楼梯,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张望一番。走走停停,总算回到了地下三层。波斯人示意拉乌尔跪在地上,用膝盖和一只手爬行,另一只手仍保持举枪的姿态,就这么爬到了墙根下。

废弃的《拉霍尔王》布景靠在墙上,旁边立着一根大柱子。布景和立柱之间的空隙刚好容得下一个人。约瑟夫·布盖正是在这里吊死的。

跪在地上爬行的波斯人突然停下来,似乎在仔细地听什么动静。他有些迟疑地看看拉乌尔,然后抬头看看上方的地下二层,一道微弱的光芒从地板间的缝隙处透射下来。显然,这灯光让波斯人很为难。

终于,他点了点头,示意开始行动,然后迅速地溜进《拉霍尔王》布景和那根大柱子之间的空隙处。拉乌尔紧随其后。波斯人用不拿枪的那只手敲了敲墙壁,然后用力地推了一下,就像他在克里斯蒂娜的化妆室里推那面镜子一样。然后,有一块石头松动了,墙上出现了一个洞……

这次,波斯人真的掏出手枪,并示意拉乌尔也照做,然后把子弹上了膛。

他依然双膝跪地,爬进洞口。拉乌尔本想冲在最前面,但却无可奈何地跟在了后头。

洞口非常狭窄,波斯人一进去就停了下来。拉乌尔听见他敲打四周的墙壁,然后取出小灯笼,趴在地上,看了看下方,接着立刻又将灯笼熄灭。拉乌尔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轻声说:“我们必须向下跳几米,而且不能出声,把你的靴子脱掉。”

波斯人说着,脱下了自己的靴子,递给拉乌尔:“把靴子留在墙外……我们出来时可以找得到。”

波斯人又往前爬了几步,转回头对拉乌尔说:“现在,我用手抓住石洞的边缘,然后跳进他的屋子。你完全照着我的动作来,别紧张,我会在下面接住你。”

不一会儿,拉乌尔就听见底下传来一声钝响,显然是波斯人着地了。他紧随其后,跃入了波斯人怀里。

“嘘——”波斯人说,“别出声!”

两人一动不动地卡在洞内,仔细地听着。周围一片死寂,什么声音都没有。

波斯人再次点亮灯笼,举起来照亮上方。洞口不见了。

“看来,那块石头自己移回去了!”他说。

波斯人突然蹲下身,从地上拾起一根绳子,他仔细地看了看,又忙不迭地把它扔掉。

“旁遮普绳套!”他喃喃地说。

“那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波斯人颤抖着说,“一直没找到的……那根吊死约瑟夫·布盖的绳子!”

突然,他仿佛看见了什么东西,把灯光偏移了一下,照到一颗奇怪的树上。虽然长在地下,但这棵树似乎还是活的……枝干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上,上面居然还有叶子……

灯笼照亮的范围很小,一开始,他们很难看清周围的东西。两人首先看到的只是树枝的一小段,然后是一片树叶,然后是另一片树叶……旁边什么也没有……灯笼微弱的光线似乎被黑暗吞噬了……拉乌尔伸手一摸……

“哎呀!”他不由得大叫,“这墙是一面镜子!”

“对!它是面镜子!”波斯人也显得激动不已。他用举枪的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我们掉进了酷刑室!”

关于这个酷刑室,以及波斯人和拉乌尔随后的命运,我准备用波斯人自己的话来描述。后面几章是波斯人的札记,我逐字逐句地记录下来,呈献给各位读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