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悲伤的秋
回到家后，我看到爷爷正在锅屋做饭。但是我不敢去，所以就背了书包回自己家的草房里。然后搬了个凳子，趴在门前写作业。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吧，爷爷突然端着碗过来了。看见我的样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不来叫你就不知道过去吃饭了吗？”
他见我还是有点愣愣的，就怒道“吃饭还让人三请四请吗？一天到晚就肉！”末了语气又放松了一点，问道“昨天晚上打你打的可亏？一季粮食钱让人偷跑掉了，你大晚上要上哪玩呢？让你在家看门你乱跑，打死都不屈！”
我一边擦拭不断往下掉的眼泪，一边收拾书包，然后在爷爷的数落声中锁了门再次回到了那边。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都过的小心翼翼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多说。
我也有在一个早晨特意很早的就去了学校，把李耀文买方便面和水的钱还给他。开始他不要，后来我就丢在他桌子上了。然后他又拿回来给我，然后我就瞪了他一会儿。
最后他只得无奈的把钱拿走，并且说道“好吧，既然你一定要还那我就收下了，但是你可不要说我小气啊！”
至那以后我和他也就没再怎么接触过了。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也在我意想不到的时候，爸爸居然回来了。
那天我放学回家，看见有个身影在家后面。我认出后就喊了一声，原来真的是爸爸回来了。
我好高兴，三步并两步的跑到他的身边。但是不知怎么的我却觉得他满脸倦容的样子。
“爸，你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
“最近两个月老是腰疼，干不了活，才回来的！”
“怎么了啊？”我听他那么说，突然觉得心里一痛，爸爸不会出什么事吧？呸呸呸，当然不会！
“你舅爹说有可能是腰间盘凸出，我过两天去五河看看！”
“腰间盘突出？那是什么？严重吗？”
“不看谁知道呢……”
那天吃完饭后，我洗好了碗筷就跑到爸爸那屋跟他说了很晚的话，直到爸爸催促我回去睡觉。
对于那晚的谈话内容我虽然没有忘记，但却也是在我记忆的深处越来越模糊。不是因为不重要或漫不经心，而是因为爸爸的话太悲伤，而我记忆深处的悲伤已经拥有了那么多。所以那些一经深处便已融汇的悲伤，在静谧幽深的心底早已激不起一丝波澜。
而我唯一不会忘记的，是那令人心痛的温暖。
第二天早上我起的很早，吃完饭后收拾收拾就背着书包准备去上学了。走的时候推门看了爸爸一眼，他还没有起床，他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抬头看了我一下。
我问他怎么还不起来弄饭吃，他说他累了等会儿再起来，让我赶紧去上学。
因为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本来今天上午有一节体育课的，却被语文课给占了。所以我们上午半天的四节课除了一节课数学，剩下全部都是语文了。
最后两节课的时候，语文老师干脆给我们来了一次测验。我做的时候觉得卷子没什么难度，八十分应该不成问题。
三年级的语文卷子是有作文的，而且占分还不低，足足三十分。所以能得八十分的学生在班里成绩都是名列前茅的。而那时，我一直对自己的成绩很有信心。
回到家后，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并没有因为谁回来而改变些什么。可是如果硬要说些什么的话，那就是爸爸的身体。他去医院检查了，还真是腰间盘突出。不过他说不需要手术，他选择了保守治疗。就是喝中药，加上用药水蒸。
他不知从哪里弄了点砖头，给自己砌了一个像床一样的台子，只不过中间是空的，正好能放下一个大盆。他用锅烧好热水后就把水舀到那个大盆里，然后在腰上裹了一层塑料纸人就躺在台子上，让盆里的热气来蒸。我觉得那个样子挺好笑的，但却从来没有笑出来过。而他用来蒸身体的药草也是从湖里割来的野薄荷和艾草。
我记得很清楚，很长一段时间，他因为喝中药而一度吃不下饭。人也因此消瘦下去，他没有力气，整天最多的就是在床上躺着。我觉得他的情况和奶奶有点像，我很害怕。所以我越来越不喜欢往他那边去，我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自责。那是爸爸，我居然会这么想……
期末考试到来的那一天，所有同学都很早的就到了学校，我也不列外。因为我们并不是在自己的学校参考，而是由学校组织去镇上的一所小学参加考试。
一个考场里有很多别的学校里的学生，我们班有五十一个人，我的那个考场加我之外总共有五个人。
去考场的路上我有点晕车，估计是因为很少坐车的原因，在车上差点就吐了。好在我们村上离镇上不远，下车之后我就好多了。
进考场之前老师跟我们讲了很多注意事项，虽然这些他已经在我们没来考场之前就已经讲过很多次了。但是他还是不放心，跟很多看着孩子出远门的家长一样，不厌其烦的千叮咛万嘱咐的左一遍又一遍。
其实对于我来说，这种考试并没有多大压力或是紧张的。因为那时我对自己的成绩一向很有信心。
第一场是语文，总共有两个监考老师，我按着学号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听着那两位不认识的监考老师给我们说了一下考试时的注意事项。无非就是不能作弊，桌子上除了放笔和胶带外其余什么都不能放。稿纸会另外给我们发，不要忘记写学校名字之类的。
卷子发下来后，我快速的瞄了一眼，内容并不是很难。我写好学校和名字后，就开始提笔答题。填空题选择题判断题都没有什么问题，古诗词默写也没什么问题。阅读短文做的也还可以，最后只剩下一篇作文了。
题目是以一年中的四季为题，写一篇作文，你也可以选择四季中的一个你最喜欢的季节为题。叙事、叙物、叙人。要求语句通顺，条理清晰，文笔工整。总分三十分。
我想了一下，选择了四季中的秋季。因为那不仅是丰收的季节，也是爸爸在家时间最长的季节。让我更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我居然会觉得秋天是一年四季中最悲伤的季节。虽然我根本说不上它哪里悲伤，可那时我的心里却是那样想的。
所以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为什么会那样想呢？会不会是因为家门前的那几棵树掉光了叶子，又或者是自己栽的那几株花落光了花瓣，所以影响了心情呢？
答案直到现在也不清楚，又或者我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而表述不出来，所以至今依然沉淀。
第二场也是最后一场考试是数学，卷子发下来的时候我依然习惯性的瞄了一眼，题目不难，可以说很简单。只要我不粗心大意的话一百分也能拿到。
事实也是如此我不紧不慢的答完卷后，发现时间还很充足，之后又检查了两遍。发现了一处错误，修改掉之后又大致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几分钟后铃声响起，老师开始收卷。我交完卷后就前往之前下车的地方集合。
到的时候发现没几个人，其中李耀文也在。他的成绩在我们班上并不差可以说很好，我心里想的是毕竟是留过级的多学了一年，要是还差也可以不用念了。他看到我后跟我摆了摆手，正想走过来的时候却被刚到的两个男生给喊住了。
“考的怎么样啊蚊子？数学最后一题你答案是多少啊……”
我听到他说还不错，而且最后他说出口的答案和我的一样，我知道我做对了。虽然我并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答案，但是听到有人和自己的答案一样，心里总是有点安心的。但是那个问了答案却又不一样的就郁闷了。
“你怎么算的啊？完了，我的答案跟你不一样，最后一题十二分呢，啊啊啊……”
回到家后我实在晕的难受，饭也没吃就去睡觉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因为是冬天白天比较短暂。我穿好衣服下床，看到爸爸正在往锅屋弄柴火。我见了就过去，他就问我考的怎么样。
我告诉他语文至少能考八十分，数学考不到一百应该也在九十朝上。他听了就特别不解，就问我语文怎么就考那么一点分呢？
“因为三年级有作文，占分三十分，不论你写的再好都会扣你那么几分的。而且还有一个阅读理解也多多少少会扣点，九十分很难拿到的。”
“那人家能拿到吗？”
“我怎么知道，试卷又没有下来！”
“你要是考的比人家低你就不要念了，不如人念什么……”
又是这样的话，虽然我心里明白也懂得的，你对我那么严厉是有你的原因的。可是我依然想要得到你的肯定，你的鼓励。
因为，悲伤的记忆那么多，没有一点温暖怎么过……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吧，爷爷突然端着碗过来了。看见我的样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不来叫你就不知道过去吃饭了吗？”
他见我还是有点愣愣的，就怒道“吃饭还让人三请四请吗？一天到晚就肉！”末了语气又放松了一点，问道“昨天晚上打你打的可亏？一季粮食钱让人偷跑掉了，你大晚上要上哪玩呢？让你在家看门你乱跑，打死都不屈！”
我一边擦拭不断往下掉的眼泪，一边收拾书包，然后在爷爷的数落声中锁了门再次回到了那边。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都过的小心翼翼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多说。
我也有在一个早晨特意很早的就去了学校，把李耀文买方便面和水的钱还给他。开始他不要，后来我就丢在他桌子上了。然后他又拿回来给我，然后我就瞪了他一会儿。
最后他只得无奈的把钱拿走，并且说道“好吧，既然你一定要还那我就收下了，但是你可不要说我小气啊！”
至那以后我和他也就没再怎么接触过了。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也在我意想不到的时候，爸爸居然回来了。
那天我放学回家，看见有个身影在家后面。我认出后就喊了一声，原来真的是爸爸回来了。
我好高兴，三步并两步的跑到他的身边。但是不知怎么的我却觉得他满脸倦容的样子。
“爸，你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
“最近两个月老是腰疼，干不了活，才回来的！”
“怎么了啊？”我听他那么说，突然觉得心里一痛，爸爸不会出什么事吧？呸呸呸，当然不会！
“你舅爹说有可能是腰间盘凸出，我过两天去五河看看！”
“腰间盘突出？那是什么？严重吗？”
“不看谁知道呢……”
那天吃完饭后，我洗好了碗筷就跑到爸爸那屋跟他说了很晚的话，直到爸爸催促我回去睡觉。
对于那晚的谈话内容我虽然没有忘记，但却也是在我记忆的深处越来越模糊。不是因为不重要或漫不经心，而是因为爸爸的话太悲伤，而我记忆深处的悲伤已经拥有了那么多。所以那些一经深处便已融汇的悲伤，在静谧幽深的心底早已激不起一丝波澜。
而我唯一不会忘记的，是那令人心痛的温暖。
第二天早上我起的很早，吃完饭后收拾收拾就背着书包准备去上学了。走的时候推门看了爸爸一眼，他还没有起床，他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抬头看了我一下。
我问他怎么还不起来弄饭吃，他说他累了等会儿再起来，让我赶紧去上学。
因为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本来今天上午有一节体育课的，却被语文课给占了。所以我们上午半天的四节课除了一节课数学，剩下全部都是语文了。
最后两节课的时候，语文老师干脆给我们来了一次测验。我做的时候觉得卷子没什么难度，八十分应该不成问题。
三年级的语文卷子是有作文的，而且占分还不低，足足三十分。所以能得八十分的学生在班里成绩都是名列前茅的。而那时，我一直对自己的成绩很有信心。
回到家后，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并没有因为谁回来而改变些什么。可是如果硬要说些什么的话，那就是爸爸的身体。他去医院检查了，还真是腰间盘突出。不过他说不需要手术，他选择了保守治疗。就是喝中药，加上用药水蒸。
他不知从哪里弄了点砖头，给自己砌了一个像床一样的台子，只不过中间是空的，正好能放下一个大盆。他用锅烧好热水后就把水舀到那个大盆里，然后在腰上裹了一层塑料纸人就躺在台子上，让盆里的热气来蒸。我觉得那个样子挺好笑的，但却从来没有笑出来过。而他用来蒸身体的药草也是从湖里割来的野薄荷和艾草。
我记得很清楚，很长一段时间，他因为喝中药而一度吃不下饭。人也因此消瘦下去，他没有力气，整天最多的就是在床上躺着。我觉得他的情况和奶奶有点像，我很害怕。所以我越来越不喜欢往他那边去，我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自责。那是爸爸，我居然会这么想……
期末考试到来的那一天，所有同学都很早的就到了学校，我也不列外。因为我们并不是在自己的学校参考，而是由学校组织去镇上的一所小学参加考试。
一个考场里有很多别的学校里的学生，我们班有五十一个人，我的那个考场加我之外总共有五个人。
去考场的路上我有点晕车，估计是因为很少坐车的原因，在车上差点就吐了。好在我们村上离镇上不远，下车之后我就好多了。
进考场之前老师跟我们讲了很多注意事项，虽然这些他已经在我们没来考场之前就已经讲过很多次了。但是他还是不放心，跟很多看着孩子出远门的家长一样，不厌其烦的千叮咛万嘱咐的左一遍又一遍。
其实对于我来说，这种考试并没有多大压力或是紧张的。因为那时我对自己的成绩一向很有信心。
第一场是语文，总共有两个监考老师，我按着学号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听着那两位不认识的监考老师给我们说了一下考试时的注意事项。无非就是不能作弊，桌子上除了放笔和胶带外其余什么都不能放。稿纸会另外给我们发，不要忘记写学校名字之类的。
卷子发下来后，我快速的瞄了一眼，内容并不是很难。我写好学校和名字后，就开始提笔答题。填空题选择题判断题都没有什么问题，古诗词默写也没什么问题。阅读短文做的也还可以，最后只剩下一篇作文了。
题目是以一年中的四季为题，写一篇作文，你也可以选择四季中的一个你最喜欢的季节为题。叙事、叙物、叙人。要求语句通顺，条理清晰，文笔工整。总分三十分。
我想了一下，选择了四季中的秋季。因为那不仅是丰收的季节，也是爸爸在家时间最长的季节。让我更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我居然会觉得秋天是一年四季中最悲伤的季节。虽然我根本说不上它哪里悲伤，可那时我的心里却是那样想的。
所以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为什么会那样想呢？会不会是因为家门前的那几棵树掉光了叶子，又或者是自己栽的那几株花落光了花瓣，所以影响了心情呢？
答案直到现在也不清楚，又或者我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而表述不出来，所以至今依然沉淀。
第二场也是最后一场考试是数学，卷子发下来的时候我依然习惯性的瞄了一眼，题目不难，可以说很简单。只要我不粗心大意的话一百分也能拿到。
事实也是如此我不紧不慢的答完卷后，发现时间还很充足，之后又检查了两遍。发现了一处错误，修改掉之后又大致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几分钟后铃声响起，老师开始收卷。我交完卷后就前往之前下车的地方集合。
到的时候发现没几个人，其中李耀文也在。他的成绩在我们班上并不差可以说很好，我心里想的是毕竟是留过级的多学了一年，要是还差也可以不用念了。他看到我后跟我摆了摆手，正想走过来的时候却被刚到的两个男生给喊住了。
“考的怎么样啊蚊子？数学最后一题你答案是多少啊……”
我听到他说还不错，而且最后他说出口的答案和我的一样，我知道我做对了。虽然我并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答案，但是听到有人和自己的答案一样，心里总是有点安心的。但是那个问了答案却又不一样的就郁闷了。
“你怎么算的啊？完了，我的答案跟你不一样，最后一题十二分呢，啊啊啊……”
回到家后我实在晕的难受，饭也没吃就去睡觉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因为是冬天白天比较短暂。我穿好衣服下床，看到爸爸正在往锅屋弄柴火。我见了就过去，他就问我考的怎么样。
我告诉他语文至少能考八十分，数学考不到一百应该也在九十朝上。他听了就特别不解，就问我语文怎么就考那么一点分呢？
“因为三年级有作文，占分三十分，不论你写的再好都会扣你那么几分的。而且还有一个阅读理解也多多少少会扣点，九十分很难拿到的。”
“那人家能拿到吗？”
“我怎么知道，试卷又没有下来！”
“你要是考的比人家低你就不要念了，不如人念什么……”
又是这样的话，虽然我心里明白也懂得的，你对我那么严厉是有你的原因的。可是我依然想要得到你的肯定，你的鼓励。
因为，悲伤的记忆那么多，没有一点温暖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