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一
字体: 16 + -

第十三章 他

    我记得你的好,记得你的笑,也记得你的泪,你的无奈和你的叹息……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快快的长大,帮你分担一点负担。不希望看到你因为一些人一些事,而落泪、而叹息……

    爸爸回来了,在我的期盼里。他没有变,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而且,我觉得他好像胖了一点点。

    他给我带了一点吃的,那天晚上吃完饭,我就钻到爸爸的屋里和他说了很多话。直到爷爷来喊我睡觉。

    爸爸虽然回来了,但是我还是住在爷爷家,爸爸自己另烧。所以说,我一天可以吃好几顿饭,在爷爷家吃过后。爸爸烧好了也会叫我,而我每次都会跑过去吃一点,然后陪他说话。

    今年干活的时候气氛比往年好多了,因为爸爸赚了钱给爷爷掏了两百块钱买菜。所以,今年没怎么吵架。不过有一部分原因应该也是大姑他们回来帮忙了。

    把爷爷家的秧栽好后,爸爸点的是玉米。因为爸爸不会抽水,他也不想麻烦叔叔,所以就种了旱庄稼。

    在后来无数个夜晚我都和爸爸蹲在玉米堆前剥玉米,直到很晚……

    我升上三年级的时候,我们班多了一个人。他叫李耀文,是三年级留级下来的。老师说他因为有一段时间逃课,跟不上,他爸妈才让他重念一年的。

    我那时候听到老师那样说他,就在心里想真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家人出钱让你念书不好好念,居然还逃课。却不知道那些想念书却没钱念书的人有多为难。

    我想,这种人和我是没有交集的,我本来也就没有什么朋友。和我说话的,除了前后左右的人,没有别人。

    可我却不知道的是,他的出现明明只是个意外,最后却成了我生命中的注定。

    爸爸又出去打工了,我还是住在爷爷家。那天是星期天的傍晚,我早早的吃过饭就出去玩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叔叔站在门口,他看到我,就很凶的让我走快点。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他问我上哪去了。我说我去前面玩了一会儿,我话刚说完,爷爷就从旁边过来给了我几巴掌。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瞬间就哭了。

    后来在他们的骂声中我才知道,是家里遭小偷了。叔叔放的几百块钱让小偷给偷走了。他们把气全部发在我身上了,我被打的耳朵嗡嗡作响,鼻子嘴巴也跟着流血。可是他们好像还是不解气,爷爷拿了刀要割我的耳朵,我吓得只能一边哭一边死死捂着自己的耳朵。

    “你玩野掉了?让你看门你出去玩,你上天玩!既然说不听要耳朵弄什么?给我割下来!扯耳朵教教不好,我看你以后可敢了?”

    “……我不敢了……不敢了……”我拼命的抱着头,叔叔拿着拳头往我脑门上砸,我的后脑勺撞在墙上,整个脑袋嗡嗡直响。

    最后他们打够了,爷爷让我滚。我也没有多说,拿了自己的书包,就直接回爸爸住的房子里。

    爸爸住的是茅草屋,快要倒的那种。我在黑暗中不知道哭了有多久,直到已经没有力气再哭了。我睁开眼看着四周,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原来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透了。我摸索着脱了鞋,爬上爸爸的床。他的床是练床,是用绳子编的,有点杠人。被子也是硬邦邦的一股霉味。

    我拉过被子一边哭一边闭上眼睛,最后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我起床到爷爷家站在门口向屋里看了看,门还没有开。

    我打了水洗了把脸,却觉得脸生疼。我到屋里拿了镜子一看,才发现眼眶和嘴角都青紫了,还有点儿肿。

    怪不得那么疼,想想昨天晚上的那顿打我觉得很委屈,眼泪不知不觉又流出来了。

    我擦了擦眼泪,背着书包就去上学了。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早到学校,班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后,不知不觉又哭了出来。

    隐约听到有开门的声音,我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了他。

    “卜一?”他睁着眼睛看我,那双眼睛里有着吃惊和不可置信。我才想起来自己被打的鼻青脸肿。我把头转过去擦眼泪,不去理他。

    可是没想到他却走到我面前,问我怎么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心里正憋着一股气,而且他是上个年纪的留级生,对他本来就没有好印象,所以说话更是不客气“不用你理我!”

    “你一大早就挨打啊?”他根本不理我的话,一边说一边从书包里掏出一点卫生纸“给你擦擦,你鼻涕都出来了!”

    “你给我滚!不要来烦我!”我冲他吼,然后把鼻涕都擦在自己的袖子上。

    他一点都没有生气,看着我弄的一手背和一袖子的鼻涕。还用他手里的纸给我擦了擦。

    而这时我的肚子也很不争气的响了。

    他愣了一下,看着我,问道“你没吃早饭啊?”

    我不搭理他,他就继续问我,我只好不耐烦的朝他吼道“你问的不是废话吗?都被打成这样了,哪还有饭吃!”

    “哦!”他哦了一声,然后从书包里翻了翻,翻出一块多钱。然后对我说“我买一包方便面给你吃吧!”

    “我不吃!”我气道。

    “那你不饿吗?”

    “不饿!”

    “才怪吧……”

    最后他自己跑出去给我买了一包方便面和一瓶水,等他把东西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抬头看他。

    我从来没有留意过他,这是第一次,而且还是这么近距离的。突然觉得他人也挺好的,虽然长得并不是多好看,不过皮肤倒是很白。一看就是没下过地干过活的人。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能吃!”他故意逗我,然后帮我把袋子打开放到我手里,又帮我把水拧开,推到我面前催促我“赶紧吃啊!”

    我没有再说什么,在他的催促下小心翼翼的扳了一块面饼放到嘴里。可是刚刚止住的眼泪,却又在这时候掉了下来。

    “哎呀,你别哭了行不行啊?”他见我突然掉眼泪有点手足无措“那个……我给你买的是干吃面啊,你泡着吃不好吃的!”

    “谁泡着吃了!”我瞪他。

    “我是说你的眼泪,都滴到面上了!”

    我破涕为笑,他见状赶紧把纸递给我“快擦擦,等会儿班里同学来了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后来他就回了座位,之后就有人陆陆续续的来上学了。同桌来后见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问我怎么了。我对她说摔跤摔的,她就相信了。

    四节课结束后,放学铃声响起。

    我不想回家,所以就慢慢的收拾书包。等我收拾好后,就见班里的人走的就剩我和他了。

    我注意到后就不想去看他,想赶紧走人,却没想到他却走了过来问我。

    “你中午有饭吃吗?”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说没有还是有?因为不论我的回答是什么,我都会想哭。

    从昨天到现在我已经哭的够多了,我已经不想再哭了,尤其不想在别人的面前哭。

    他见我半天不应声,一直在收拾那收拾不完的书包,叹了口气又说道“要不,我带你去我家吃饭吧?我家就我和我奶奶两个人,不过有点远,但是她做饭很好吃!我最喜欢了!”末了,又问“你去吗?”

    “不去……”我低声的回答他,起身准备离开。

    “那你中午吃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忍着眼泪摇头,我想我再和他这么说下去我真的会哭,所以就想着尽快的逃离现场。

    我越过他快步的走,任他在后面喊我也不理,然后我发现我真的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