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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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有这种谈恋爱的

    tue dec 02 14:13:26 cst 2014

    庄子强知道自己捅马蜂窝了,吃完年月饭龚梦洁去收碗洗碗,他也跟着忙个不停,他知道紧跟龚梦洁最安全,长辈们看到自己在忙不会叫去问话。

    他最怕的是被堂屋里喝酒的长辈们叫去问话,他们死脑筋不懂爱情跟他们说不清楚,假如他们说要上次来的龚凡梅,那就完蛋了,小胳膊扭不过大腿的。

    庄子强收完碗,又赶紧去扫地,从生下来可能是表现最好的一次了,要放在以前自己就是爷,家务事有姐姐们做,屁股重得都懒得抬起来。

    他把活干完了呆不住了,此地不能久留急忙走到叔叔大女儿身边小声说:“阿妹!到你家打牌好不好?”还补充了一句:“来钱的!”

    叔叔家女儿十六七岁,听说是来钱的,满口答应:“好呀!好呀!我就喜欢跟子强哥玩牌了,不赚你十块八块不睡觉。”

    小孩过年都有红包,是一年中最有钱的时候,过年玩牌都来钱,父母允许这几天能玩,每次打牌庄子强都会让着她们,给她们赚点另花钱高兴高兴。

    农村过年有守夜的习俗,年三十晚上不睡觉一玩就玩通宵,庄子强总算是找到避风港,急急忙忙带着龚梦洁到叔叔家去了,打了一晚上的牌。

    第二天天刚亮,庄子强带着龚梦洁要走,婶婶说什么也不让出门,拉来拉去说啥都没用:“大过年的到家里不吃饭要走?不行!”

    农村人好客,不吃饭走人主人不高兴,特别是重要的客人,怕别人说闲话:“水都没喝一口就走。”这种话传出去不好听,说穿了就是死要面子。

    婶婶忙得不亦乐乎又是凉粉又是炸年糕还有别的好吃的摆了一桌,除了叔叔昨晚喝醉了没起来,全家都吃了。

    庄子强微笑着说:“婶婶,我们要去看踩花山,我就不回家了,你跟我阿爹阿妈说一声好吧?”

    “好啊!没问题,你们去吧,早去早回。”

    婶婶大女儿说:“我也要去!”就要出门。

    “回来!”婶婶发话了。

    “你不要去,你去干嘛?你要去找你小朋友去。”妈妈眯了一下眼睛女儿才反应过来,不能去当电灯泡。

    庄子强带着龚梦洁走到村中心最热闹的地方,好多人在打秋千打牌下棋,只有一条路绕不过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顺着路边走,还是被人发现了。

    村民从女孩衣服的变化再细看脸蛋,“哦!又换了个姑娘,跟上次的不一样。”一个中年男子眼瞅一下就低下头,一边抓牌一边说:“真是个花花公子。”

    他俩走出两丈开外,只听到身后一个男孩带着学生腔调,大声朗诵起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随之而来的就是大伙们哈哈大笑。

    村民大笑有两层意思,一是这句话用在这里不合适,这是一位伟人的诗句不能乱用的。二是要在文化大革命期间,这样比喻就是反革命要做牢的,话不能随便说,傻瓜一个。

    庄子强无所谓,带姑娘回家过夜,不让别人说是不可能的,反正自己豁出去了。唉!就是婶婶难缠不让早点走,非要吃饭才能走,真气人!早点走不就没这些烂事了。

    龚梦洁听到别人这样取笑庄子强心里也不好受,走到村头没人的地方问:“子强!他们怎么会这样说你?”

    庄子强沮丧地:“嗳,别提了,都是我爸惹的祸,以前娃娃亲的媳妇我早就说过,叫他们赶紧离掉!他们就是拖拖拖!离的时候别人岁数大了不高兴了,村里人看不过去呗!同情她呗!前段时间不是又叫凡梅来过吗?村民有的看到了就传开了,现在又换成你,呵呵!自然就是议论的重点了。”

    龚梦洁难过地:“真难为你了,看得出你躲着你爸,你爸叫你到卧室里说话,我看他的脸色不好看,就知道不对。我一直想问凡梅怎么没来?都没机会问。”

    “凡梅要值班来不了,我没跟父亲说。嘿嘿!我也没跟你说,对不起呀!我怕说了你不来。”

    “说了,我肯定不来!”

    庄子强对着龚梦洁难为情地:“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怕你不来,不敢跟你说。算了,现在都过去了,你来是对的,难题交给他们处理吧!不这样我的婚姻问题永远解决不了。”

    龚梦洁被庄子强的诚心诚意感动得紧紧挽住他的胳膊。

    庄子强微笑地看着龚梦洁说:“苗族踩花山,你看过没有?”

    “没,好玩吗?”

    “踩花山是苗族一年一度的盛会,方圆几十里的人会去看很热闹,有水牛黄牛打架;苗家男人只动手不能用脚的摔跤;只动脚不动手的踢打;上刀山下火海绝技表演;吹葫芦笙软轻功比赛;斗鸡斗鸟跳民族舞等等,看点很多看都看不过来。”

    龚梦洁笑着说:“有没有唱山歌的。”

    “有呀!苗族唱山歌不同我们民族,他们是一男一女到树林里很安静的地方对着耳朵弹唱。他们有一种乐器很特别,薄薄的小铜片,弹起来声音清脆,细细的音色听说像蚊子叫。男人对着女人的耳朵弹,女人对着男人的耳朵弹,双方要用心听,听到了说明两人有缘分。其实他们来踩花山一见钟情,能坐在一起弹本身就是缘分。”

    “听说那种声音能通心底里,闭上眼睛慢慢陶醉会坠入爱河,苗家人认为夫妻在一起就要静如水,动如风。脚踩两只船三只船的人心静不下来的,很难听到的,只有两人都没对象才能专心听到,总之不是说听到声音那么简单,两人坐在那里你弹几下他弹几下反反复复的弹,然后问对方你听到什么了?对方要说出来的。其实男女两人坐在那里就是交流感情,只是方法不同而已,他们采用了一种道具,别的民族就是空口说白话,哈哈哈!”

    龚梦洁嘻嘻嘻的也笑了:“我就说嘛,除非耳朵不好了,要说听怎么会听不到。苗家人是弹恋爱,我们是谈恋爱,有意思吧?他们是用心在交流,不说话的谈恋爱。咦!真有意思有这种谈恋爱的。”

    “少数民族嘛,从来不会说我爱你,你爱我的,但他们弹的过程就是在爱对方观察对方的过程,有对象的结过婚的那有闲功夫在那里弹哦,直接点不就行了,你说是吧?”庄子强说完忍不住笑了。

    龚梦洁随口答道:“就是。”后才明白他说什么意思了:“你坏!你坏!”动手去打庄子强。

    在水坝堤岸上他们坐上了辆电动三轮车,三小时左右时间到了名叫狮子山的寨子边,看到了满山遍野都是人,可能有几千人吧,百分之六十的是苗家人。苗族姑娘穿着盛装,衣服裙子白底红花,花都是自家养的蚕丝线绣的。头上戴着磨盘大小的平顶包头,包头四周挂满了银装饰品,走起路来发出清脆的银铃声很好听。

    龚梦洁穿着邮电局发的蓝色工作服,庄子强穿着白色的公安服,他俩的回头率最高,过往的行人都会回头看看。在那个年代再好的衣服都不如工作服,一看就是吃国家粮的旱涝保收的。

    他俩进到场地内慢慢悠悠走着东看看西看看,庄子强一边走一边给龚梦洁讲述踩花山的由来:“这个地方对于平坝人来说是上山,对苗家人来说是下山。苗家人大多住在深山老林里,他们是我们少数民族的少数民族,几百年的民族争斗他们是弱势民族,被挤到大山深处,强势民族占有水头农田,汉族占有交通要道,仔细观察多民族的地方大体是这样布局。他们之所以每年要下山踩花山就是想让别的民族看看他们的强大,别的民族去看了他们的功夫了得,听到喝彩声他们就很满足感到自豪和骄傲。”

    “他们很好客,以前别的民族去看踩花山中午他们管饭的,现在看的人多了,做生意的人也多了不管饭了。他们是有组织的,每个苗寨为了一年一次的踩花山活动都要凑分子的,参加的团队都有自己的旗子,用手腕粗的竹杆制成像十字架模样的旗杆挂着红布中间写上村寨名,有一层多房子高,插在主战场边上。”

    “主战场是很特别的地方,别的地方选不出来的,只有这里最好,四周都是土山,坡缓缓的树也不多都是天然草地,就像一个露天的大体育广场。中间是农田,春节前农田里稻子收完了,田里没水长了好多草,草黄了就像铺着厚厚的黄地毯,牛打架人打架里面没有石头比较安全。”

    “比赛完了前三名有奖,奖品就是苗寨里对分子的粮食猪鸡,听说获奖的个人只能分到三分之一,其余都分给本村寨的村民。任何一项比赛都是淘汰赛,抽签进行。牲口的比赛跟人的体育比赛不同,上年的前三名直接进入决赛,本庙前三名对上庙前三名,第一名对第一名进行以此类推。比赛要进行三天从大年初一到初三,初三决赛看的人最多。”

    “俩头牛打架是踩花山的重头戏,上庙前三名的牛就拴在领奖台上供大家观赏,牛身上披红戴花那气势那神气很威风,边上写着村寨名和主人的名字很是显眼。这种斗牛不像耕牛,长的很特别千里挑一,它们从来不下地干活,从肩上的毛就能看得出来。它们的脖子很粗,腰身短,后脚矮,背是往下斜,不像耕牛背上好骑。牛的两只角长得很特别,角不是很长但根部很粗,只要两头牛对置头顶对头顶,两只角就会死死的卡住对方的脖子,它们打架的时候头都压得很低很低,不让对方卡住自己的脖子。主人把牛角削得很尖,磨得油光发亮,听说在以前有老虎的时候,他们要涂上老虎油的,让对方的牛闻风丧胆。”

    庄子强讲着讲着到了斗牛场,俩人找到有树的草皮地坐在半山腰,庄子强用手指向斗牛场中央:“你看,有两头水牛上场了,今天初一是淘汰赛,主人把牛拉到中间,看的人只能在半山腰有人维持秩序,再往下就很危险,水牛不同黄牛,输的牛会拼命的跑,赢的牛会不停的追,要输的牛被赢的牛挑上一角,它身上就会留下一个洞了,牛角削得太尖了。边上那几个人就是随时去制服赢的牛,手上拿着麻绳去套它的角,不能让它追上,保护输的牛。”

    “有的两头牛拉进去一对置,双方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实力,还没打就认输了,这种情况赢的牛不会去追的。打得最凶追得最凶的是势均力敌实力相当的,斗了半天不分胜负眼都斗红了的,身上的肌肉收缩得肚子圆圆的,这时看的人就要注意了,维持秩序的人也会大声叫喊着:不要下来,不要下来!快上山,快上山!”

    刚才那两头水牛打得身上受了好多伤,流了好多血还在斗,只听到四只角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半个多小时总算是分出胜负了。

    他俩看到太阳快落山了,坐上三轮电动车回来了。到了乡里天色已晚,庄子强把龚梦洁送到距离乡政府门口十步左右围墙边阴暗的角落里,主要是避人耳目。庄子强小声地说:“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回去吧。

    龚梦洁想到庄子强又要回去面对家人的指责,脸上露出了忧愁:“你回去,家里人说你怎么办?”

    庄子强勉强地:“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死猪不怕开水烫,你不用担心,只要想到你,我心里就高兴。”

    龚梦洁转身扑到庄子强怀里,俩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