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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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给凡梅找个婆家

    fri aug 15 08:40:07 cst 2014

    夏日炎炎,天高气爽,村中心广场边上牛身子粗的大清香树上,知了(蝉)的尖叫声与树下村民玩耍发出的吵闹声掺杂在一起,揍出了别具特色的乡间交响曲。

    村民们夏粮种完了基本上没什么事做闲得蛋疼。呆在家里又呆不住,一个个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手上抱着不会走路的娃娃,三五成群地聚集在清香树下。他们打牌的打牌下棋的下棋,想赌钱没钱,只能赌几根旱烟抽抽。

    打牌下棋是门技术活,甘拜下风的换了一茬又一茬。围观的人比真枪实弹的人还要多, 这里最热闹。下棋的人不紧不慢,看热闹的人尿弊不住了,别人没走就伸手去动。这不,别人下输了,不高兴了,慢声慢气地恶狠狠地猛的站起身来:“操你妈的,动手动脚的,吃饱撑的了!”伸出双手抓住对方的衣领准备来狠的了。

    两人刚要大打出手,有个村民大声地叫了起来:“村长来了!”

    刚才还吵得面红耳赤的村民哑巴了,树上的知了(蝉)听不到下面的吵闹声也不叫了怪事了。

    有村民提议“不要理他。”。

    村长龚树明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迈地着四方步朝这边走来。他头上围着黑色土家族头巾,上身穿着藏青色旧衣服。衣服中间的位子上密密麻麻的扣子一个不拉地紧扣着,显得很庄重。下身穿着黑色大喇叭裤,脚上穿着手工做的黑布鞋,四十多岁看上去像个六十岁的小老头。一脸的猪肝色,眉毛平平的尾部还有点往上翘,就像毛毛虫扒在额头上。头抬得高高的,眼珠子来回乱转。

    他走到光着膀子的人群中,就像一个绅士,没人搭理他。他无趣地找话说:“在打牌呀。”

    有的村民轻声地应了一声:“嗯。”

    爱拍马屁的村民到是很热情:“材长你来两把。”

    其实他只是路过,走到这里看人多,过来打下招呼。看没人理,正好有个台阶下:“算了,你们玩吧,我那边还有点事。”转身杨长而去了。

    他很少凑热闹,一村之长要装出点派头来,首先要震得住人,杀鸡给猴看的事他最拿手,不就斗几个地主嘛。

    他走远了村民开始发挥了:“大食堂快把人,吃死了!”

    “成天吃包谷面拌红薯,吃得我胃疼。”

    “吃一顿两顿还行,这到好,一吃几个月!酸水一口一口往外喷!”

    “又不是没粮食吃,食堂楼上堆好多粮食,成天穷对付。”

    “唉,不吃又饿。饿,比死还难受,不如让我大吃一顿白米饭,死了算了!”

    “哈哈哈!好死不如赖活着。”说完大伙哈哈哈大笑着。

    看来他们对村长意见很大。当着村长的面一个个装熊,像孙子。别人走远了,一个比一个还能。

    村长到了龚凡梅家,龚凡梅背着哥哥龚凡华一岁多的儿子,带着大姐龚凡兰三岁多的儿子在院子大门外玩。看到叔叔来就大声叫了起来:“叔叔来了!叔叔来了!”意在通知哥哥姐姐们。

    龚树明过去摸了摸龚凡梅的头,亲切地说:“凡梅真乖。”

    龚凡兰抱着不到一岁的女儿走出房门热情地:“他爷爷来了,快进屋,快进屋。”

    龚凡华不紧不慢地从房间出来,畏惧地不敢正眼看叔叔,搭拉个脑袋小声地:“他爷来了。”

    龚树明是姐弟俩的叔叔,叫爷是跟着小孩叫的,这是农村人对长辈的尊称。

    三个人坐在小四合院的天井里,中间放着个小凳子,凳子上面放着一杯茶水。

    龚树明四处看了看,正房二楼的门窗都封死了成了村里的仓库。一楼进堂屋的大门和边上两个窗户也封死了里面成了村里的大食堂。食堂新开了一个大门在背后,门前面是广场村民们好排队打饭。

    他转过头来对着龚凡华,脸上表情很严肃:“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龚凡华难为情地傻笑着回答:“我就在她脸上,轻轻地碰了一下,她就回娘家了。”

    龚树明瞪着眼睛:“轻轻地碰了一下,你把人家的嘴都打出血了!”

    龚凡华低着头半天不语,闭着嘴巴用鼻子出气,心里感到很委屈:“比爹爹还凶。”

    情况是这样的,昨天晚上龚凡华俩口子打架了,今天一大早媳妇丢下吃奶的孩子回娘家了。娘家离村里五里多路。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自然就传到了叔叔龚树明的耳朵里了。

    龚凡华看到叔叔兴师问罪来了,他不想不明不白的挨骂,也不想藏着掖着如实地把媳妇说过的话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她说,穷的地方见得多了,比你们村穷的还真没见过。你瞧瞧,你瞧瞧,她的话,说得多损!分明是看不起人嘛。她还说,成天吃红薯饭,拉出来的屎,狗都不吃,还要不要人活了。一听就来气。”

    接着龚凡华又慢慢讲起了打架的经过:“昨天晚上,我看到凡梅半天吃不下一口红薯饭,就把饭筐抖一抖,把沉到箩筐底下的包米面给凡梅吃。她不高兴了,把碗往桌子上一砸!起身走了。还说,吃闲饭的人到不少。你说说,你说说,凡梅成天背小孩带小孩,谁吃闲饭了?我看她,成天好吃懒做,唧唧歪歪的,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不教训教训她,都快要跳到房顶上揭瓦了!”

    龚树明听着听着闭上了眼睛心里在想:“说来说去,说到自己头上了,难道大食堂真是开错了。”

    他沉默了半天:“那也不能打人呀,出手那么重。一会快去说说好话,叫她回来。。。。小孩还要吃奶的。”

    龚凡华听了叔叔的话,差点说出声来。看在他是长辈的份上,说不出口,只得在心里埋怨着:“成天吃红薯饭。那来的奶。”

    龚树明看到龚凡华不吭声,也知道他媳妇早都没奶了,深深地吸了口气,自言自语地:“唉,看来这个大食堂,是开不成了。”

    龚凡兰看着叔叔胆怯地问:“楼上堆的粮食,怎么不吃呀。”

    龚树明有自己的考虑,有自己的苦衷,无奈地说:“我们是靠天吃饭的,粮食没收回的一天谁都说不准。我怕吃完了,夏粮没收成怎么办?大家又要饿肚子了。”

    龚凡兰她爱人在县里工作,生活比弟弟好点,看到弟弟俩口子三天二头吵架就说:“让凡梅跟我过吧?”

    龚树明眼前一亮:“这样到好。。。。唉,先这样吧。”他也知道好不到那里去。

    龚树明这次来还有别的事,吞吞吐吐地:“要不,给凡梅找个婆家?”

    龚凡梅毕竟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说话带着商量的口气。

    农村娃娃亲多的是,像他们成分好的家庭,找个婆家应该不是问题。

    长辈都这么说了姐弟俩没意见:“叔叔你看着办吧,你说了算。”

    “尿了!尿了!尿了!”龚凡梅一边叫着一边背着小孩进了屋。小孩的尿从她的裤裆滴了下来,走起路来两腿分得开开的,就像尺子丈量着大地,一步一步扭着身子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