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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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苦战

    第二天晚上,猎豹部落热闹非凡。数不尽大大小小的蹿火,架着一排排烤架,放着一坛坛烈酒。



    人们围着中间的墨鸦和大祭司,手拉手跳起了欢快的舞蹈,用古老的歌声祝福着他们的新成员和这位受人拥戴的老者。大祭司脸上浮现出和煦的笑容,墨鸦也在自父母离世以后,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也有了他要守护的人。



    自那日之后,墨鸦体内的那股热寒交错的力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冷,只是没了以前那么极致,至少他能承受住了,那池鲜血也成了他的专用,其他年轻人只要一进去就受不了,鲜血传来的阴寒让他们根本承载不住。而他感觉到的则是温暖,鲜血跟他有着某种莫名的亲切。于是大祭司决定重新锻造一口血池。墨鸦也加入了队伍。



    他跟着林壮他们学习狩猎,骑马。似乎对战斗有着极高的天赋,一个月后,便能独自去到深山,并带回一只只虎豹豺狼。他的身体也在渐渐的发生变化。



    一头披肩的黑发,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扎着辫子,他不太习惯,额头有些宽敞了起来,剑眉越来越浓密,看起来有些威严,以前凸出的颧骨也渐渐被填满,取而代之的是菱角分明,鼻梁依旧高挺,皮肤也渐渐有了些麦色。就是他的眼珠不大一样,白多黑少,看起来甚至像个盲人,异常邪魅。并不像其他人那么热情,显得有些内向,话少。身体也逐渐健壮起来,快五尺高了,算算时间,他应该快满十六了。



    这日,他正在跟林壮摔跤,一干人围着他们起哄,林敏也在,热情的替墨鸦喝彩。此刻俩人的双手正互相搭着肩膀,虽没用力,墨鸦依旧感觉肩膀有些生疼。决定率先动手,扶着林壮用力向左一甩,然而他纹丝未动,自己身体倒是向左一顷,一个踉跄。林壮调皮的向他眨了眨眼睛,“再来”。



    墨鸦始终觉得摔跤不适合自己。他经常独自上山,心里有种莫名的暴戾,赤手空拳的跟山里的猛兽搏斗,虽然每次自己也会受不小的伤,但他会觉得异样的兴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正当墨鸦有所动作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众人纷纷寻声望去,一队骑着红马的人转眼呼啸而至,几人眼里都漏出了一些敌意。



    约有十来人,待到近前都下了马。为首的是个中年人,身高马大,满脸的络腮胡,嘴角还颗黑乎乎的大痣,几人都披着黑色的马甲,俩肩微微隆起一个角,脖子上挂着一段牛角,后面几个人抬着几口红色木箱。



    为首的看见林壮微微一笑。



    “这不是林壮吗?这么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这身体壮的。”



    林壮微微一凝,“牛酋长说笑了,倒是您,越发的威风了,只是此番大驾光临,林壮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那人摆了摆手,“无妨,就是来找林海叙叙旧,多年不见,甚是怀念啊。既然刚好遇到,那就顺便请你带带路了”。



    林壮点了点头,顺便朝林余使了个眼神,他会意先前一步走了。



    中年人身后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人,眉宇间依稀有着牛酋长的影子,从刚才就一直盯着林敏看,林敏也皱了皱眉头。



    “林妹妹几年不见,出落的越发水灵了,啥时候去我们那儿玩玩儿,我们部落,好玩的名堂可多着了。”这年轻人笑着说道。



    “呸,我才不要去,一群蛮牛。有什么可玩儿的”,林敏一脸的鄙夷,对这个年轻人有些厌恶。



    年轻人笑容戛然而止,倒是牛酋长笑了起来,



    “哎,不亏是林海的女儿,跟他年轻时候一样,一股子劲儿,折腾”。



    “那是,我爹爹可厉害了。”林敏一脸的得意。



    倒是那年轻人,眉宇间多了丝阴戾,跟在酋长后面没有说话了。



    林海是部落的第一强者,墨鸦见过他几次。一身健壮的肌肉,个子有些稍矮,天生异力。脸色除了胡渣子,还有道触目惊心的抓痕,据说他12岁的时候,就独自进山,遇到一只长约五米的虎王。回来的时候,脸色有道爪印,肩上扛着只硕大的老虎。当晚整个部落都沸腾了,那只硕大的虎头被他掏空制成了酒杯。就是站在哪儿不动,给墨鸦的感觉就是,霸气!



    此刻他正在硕大的帐篷里坐着,周围也尽数摆满了凳子,一行人一进门,他就起身迎了过来。



    “牛酋长这是,身子骨越来越硬朗了。大老远的还亲自来咱这儿。快快请坐,请坐”,看着牛酋长,他是一脸笑意,俩人相互锤了锤胸口。



    角牛部落,他们的血灵就是角牛。实力要比猎豹部落大上一些,酋长和酋长的弟弟都是血棘修为,跟猎豹部落亦敌亦友。酋长是这个有勇有谋的人,一是他看不透大祭司,总觉得他不同寻常,二是因为年轻的时候跟林海私交甚好,年轻的时候经常一起去山中历练,所以一直都没对猎豹部落动过手。



    牛酋长一脸的佯怒,“酋长酋长,酋个luan子,怎么,几年不见就生疏到这份儿了?”



    林海也是一脸苦笑,“你这脾气就不能改改?孩子们看着呢”。



    俩人一阵哈哈大笑,坐下畅谈了起来。



    良久,牛酋长一脸的正色道,



    “此番前来,一嘛,是找你叙叙旧,二来,小儿已二十有余了,你也知道,咱这个年纪,都成家了,这子女不急做父母的急,正好他也对林敏这丫头有意,我就想着干脆来提亲,咱俩兄弟结为亲家,也算是一段佳话,你意下如何?成儿啊,过来见过你林伯父,小时候还抱过你捏”



    那年轻人一脸喜色,上前一抱拳,“林伯伯好”。



    林海面露难色,未等他开口,林敏坐不住了,



    “呸,我才不要嫁给他。一身的弱不禁风,还没我结实呐”。



    林海一脸寒霜,



    “放肆!不得对你牛伯伯无理。”



    林敏吐了吐舌头,一脸乖乖的站在了墨鸦旁边。



    那年轻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极为难看。



    牛酋长脸色也有些不悦,片刻就恢复了笑容,



    “这丫头,跟你年轻时候一样,哈哈,没事儿,年轻人的事,急不来。且先处着,慢慢来。”



    林海一脸的尴尬。



    “哎,这丫头,自幼被他娘宠坏了,现在大了,我也管不住了。”



    “这样吧,此刻天色尚早,吃饭喝酒也早了些,既然来了,就不妨让他们年轻人切磋交流一番,对彼此的成长都有好处,咱部落男儿可不能失了血性,你看如何,林兄?”



    林海想了想,



    “也行,正好相互指教指教,咱俩是老了,部落的希望还是在年轻人身上,用血灵的话未免太伤和气,那就点到为止”。



    牛酋长点了点头,



    “牛华”,



    应声出来一个壮汉,看样子要比林壮大一些,浑身的肌肉非常的扎实,比林壮还要壮硕几分。



    林海有些犹豫,他知道这个人没凝出血灵,直接派林壮的话有些欺负人,即使不用血灵也是不日而语。他的这个老朋友已经猜透了自己的心思,给自己出了个难题,要是输了,在自己的部落失了面子,赢了又有些欺负人。



    林壮正摩拳擦掌的要站出来,林海用眼神制止了他,酋长也是悠然自得的喝了一小口酒,笑眯眯的看着林海。随后墨鸦站了出来。这让林海有些惊讶,林壮也有些急,不住的给墨鸦使着眼神。牛华他知道,虽没凝出血灵,但也是角牛部落数一数二的勇士,难免有些担心。酋长也有些惊讶,看他的样子不像部落的人。



    林海对着他点了点头,一行人就来到了外面的空地,将俩人围了起来。



    牛华看着眼前的墨鸦有些失望,这身材估计都经不住自己俩巴掌抡的。抱了抱拳,就打算让他先动手。



    墨鸦倒是没跟他客气,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对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拳,只是牛华随身一挡,就挡住了,退了几步,有些惊讶,这个年轻人看着有些瘦弱,力气倒是不小,有点认真了起来,开始主动进攻。



    墨鸦也不好受,只觉得这人肌肉比老虎还硬,让他拳头有些生疼。角牛部落的人血脉力量就是这样,跟牛一样,全身皮糙肉厚,经打,牛华虽未凝出血灵,经常泡着灵兽血也让他一身皮肉异常坚硬。未等他多想,牛华硕大的拳头带着一阵风就向他砸了过来,墨鸦灵敏一跃,躲了过去,转身就是一脚砸在了他背上。



    牛华吃痛身子忍不住顷了一下,反应也不慢,随手就抓起了墨鸦的脚往地上砸了下去。墨鸦只觉得自己脚跟被钢筋铁骨一样钳住,挣脱不开,被抡在了地上,未等他喘息,牛华抡起拳头又是一锤砸了过来。



    林壮等人都是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墨鸦在山里跟大大小小的野兽战斗了无数次,战斗经验也是丰富。双腿直接张开,双手撑起地面往后一缩,牛华的拳头就砸在了地面,地面直接凹陷了一个窝,他没来得及收手。墨鸦随即自己双手用力一撑,腾空夹住了他的脖子,然后用力一翻,俩人都栽倒在了地上。



    还好牛华刚才是俯身,这一砸并不太痛,不过让他彻底收起了小小看之心,这小子虽然身体一般,但是动作很灵敏,自己最缺的就是速度。不能让他拉开距离,思念间双手就要去抓脖子上的脚,然而墨鸦何等聪慧,双腿收至他的肩膀,用力一蹬,牛华摩擦着地面梭了出去,而自己也是借力一个凌空站了起来。



    看到这里,不少人都发出了掌声,就连林海跟酋长也是相视一笑,露出了赞赏之意。墨鸦的战斗技巧和反应确实很快。



    牛华起身拍了拍屁股,看着地面上的痕迹,哼了一声。朝着墨鸦奔跑了过来,墨鸦正准备闪躲,却见牛华双腿用力一蹬,直接纵身一跃,然后头朝下直接向着墨鸦扎了过去。



    卧槽。墨鸦脸色有些怪异,还可以这样,他来不及闪躲,只能用双手挡住肚子,碰!牛华的头像颗炮弹一样轰在了墨鸦的肚子上。墨鸦只觉得自己腹内一阵翻涌,被一股巨力撞飞到了数米之外,摔在地上,忍不住一阵抽搐,嘴角也渗出了丝丝鲜血,自己的手也忍不住发抖。



    牛华也止住了身形,刚才这一招野蛮冲撞也让他花费了不少气力。墨鸦擦了擦鲜血,身体弓了起来,认真的看着牛华。牛华只觉得墨鸦似乎有些变了,被这样盯着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像是被野兽盯着一样,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墨鸦突然以奇快的速度奔了过来,牛华双手下意识的捂住肚子,墨鸦待到近前直接一记上钩拳打在了他的下颚,咔擦,牛华只觉得自己下颚骨快碎了,一丝鲜血也冒了出来,下颚是他的弱点之一。



    他一只手捂住下巴,另外只手想抓住墨鸦的手,墨鸦却是一击则退,闪到了他后面,带起了一阵风。牛华战斗经验也是丰富,想都不想,右手至左而出,向着后方抡去。墨鸦似乎猜到了他的动作,身形骤然一滞,俩只手牢牢的抓住牛华的右手借力一抡,轰的一声,将牛华摔倒在地,自己也倒在了他的胸前。



    牛华脸色一狠,双手直接握成拳头朝着自己胸口砸去。墨鸦也不闪躲,左手手肘横在脸前,右手手肘用力往他腹部一磕。俩人同时吃痛。



    牛华直接捂住了肚子痛哼,墨鸦只觉得自己左手手肘已经不能动弹,但是他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个转身,右手对着他的脸颊抡了出去。牛花被他压在身下,根本来不及躲闪,被墨鸦带起的拳劲滑了出去,门牙也飞了出来,脸上瞬间浮肿了起来,还吐了口血,与墨鸦拉开了距离,随之对着墨鸦的侧腰也是踢了一脚,墨鸦吃痛栽倒在地。



    待到俩人都站起来的时候。牛华一只手抬着下巴,一只手捂着肚子。墨鸦耷拉着左手,右手撑着腰,依旧面无表情,牛华则是有些心悸,这小子完全是在以伤换伤。



    场外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部落的人天上就崇尚武力,对于勇士,他们不分民族,从不吝啬赞赏。林海和酋长也是一脸笑意,招呼他们停了下来。俩人均是一笑,互相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走了下来。



    此刻墨鸦全身酸痛,却觉得畅快淋漓,这正是他追求的感觉。林敏也是一脸激动的跑了过来,挽住了墨鸦的胳膊,问他疼不疼。墨鸦笑着摇了摇头,只是那个酋长身后的年轻人脸色又阴霾了几分。



    晚上林海热烈的招待了角牛部落一行人,一直到了深夜在依依惜别。此刻墨鸦正躺在血池里闭上了眼睛,回想着今天战斗的种种不足,他虽然不擅长说话,却擅长思考。每一次战斗之后就会反思自己。血池除了能够加速凝聚血灵滋养身体强度之外,还能恢复伤势。



    酋长一行人已经出了部落,后面那个年轻人一脸的着急得问道,



    “爹,我们就这么走了?那我和林敏的事儿,她,她...”?



    话未说完,酋长回头就是一巴掌,险些让他栽下了马,一脸的怒气。



    “没出息的废物,就为了一个女人?哼!劳资一世英名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一个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混账”!



    年轻人捂着脸,低着头。



    “是,是,爹爹教训的是”。



    牛酋长转身策马就奔在了前面,待到走后,年轻人脸上的诚惶诚恐已然消失不见,看着前面酋长,眼里满是怨毒之色,回头再看了看猎豹部落,一脸阴沉的笑了笑。随后驾马消失在了夜色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