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倚了窗台，断了过往（上）
习惯是很可怕的。从习惯中脱离的痛苦，不在于撕心裂肺，在于有口难言，
平山深处，仙人洞。
年轻人从“魔鬼”的尸体上拔出长剑。
幽蓝色的基因毒药在剑锋划破皮肤的瞬间，就开始在“魔鬼”身体里蔓延，短时间内将“魔鬼”的基因序列全部破坏。
这种生命很难杀死，基因决定了它们疯狂的再生能力，普通的割裂与穿透根本无法将其杀死。
在基因上，它们是比人类更加高等的生命。
在与这种生命的漫长斗争史上，人类首先学会了用火焰将其焚烧的土方子。而今，随着基因研究日益深入，基因毒药的面世很大程度上解决了这一难题。
“是人变成了魔鬼，还是魔鬼潜入了人间？”
大雨初歇，洞内积水已经退去。年轻人没有受伤，却心有余悸。
“好在来的是我，不是李遥光或者那个书呆子。”
年轻人用长剑支撑着身体，一步步走出山洞。
半晌后，年轻人又回到山洞。
他带回了箱子和大黑伞。
年轻人在箱中取出一盏小巧的青铜灯照明，在仙人洞深处找到“魔鬼”的尸体。然后拆了一颗箱中的燃烧弹，把燃料洒在冰冷的尸体上，引了青铜灯上的一小撮火苗，点燃。
熊熊燃烧的火焰点亮了整个洞窟，年轻人坐在尸体旁边，用箱子里的通讯设备汇报情况。
“失踪观测员是此次目标，伏瓊余种。血统浓度在百分之十以下，粗测在五到六之间。”
“在平山仙人洞解决目标，有惊无险。目标被燃烧弹焚毁。”
“收获行雨符文图，效果还需测验。”
“消耗一枚燃烧弹。”
……
年轻人合上箱子起身，临走前在燃烧殆尽的灰烬上盖了一件保暖雨衣。
然后他离开仙人洞，前往云城市区，去找他的妹妹。
“到头来不过一捧灰。”
“愿你在人世间还没有家庭。”
……
云城市区。
萧易文的家庭，在平民中算得上富裕。
萧易文的父亲萧正是个公务人员，每天拎着一个褐色公文包上下班，看似公务繁忙，包里装的却都是从单位顺回来的一些饮料零食。
而这个外貌粗壮又有些“小市民”形象的父亲，却又是个喜爱读书的文人。
至于萧易文的母亲白秋墨，原本是个标准的家庭主妇。有一种说法叫“子不嫌母丑”，然而萧易文就觉得，母亲是最美丽的女人。这与情感倾向无关，白秋墨非常漂亮，岁月并没能在她脸上留下什么刻痕。
父亲是谦逊儒雅的翩翩君子。
母亲是宠溺儿子的美貌佳人。
——这近乎是一个完美的家庭。
萧易文一个人在柳堤的亭子等到放学时间到来，然后跑回寝室带上了自己的书包，跟着放学的人潮向校外涌去，就好像他是上完一上午的课然后回家一般。就好像他没有逃课一般。
就好像，上午那场近乎梦幻的邂逅，就是一场空想。
萧易文停住脚步。
他忽然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真的太像一场空想了。
背上的书包传来熟悉的重量，压着双肩，很踏实。身边走过的都是云高的学生，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都在各自的道路上赶向各自的目的地，脑中思考着各自的心事——或许是这次的回家作业有些多了，也或许昨晚送出的情书至今都还未得到答复。
他就走在这人世间，充斥着凡尘俗事的人世间，并在这人世间留下过长达十九年的回忆，很多回忆现在想来还都是宛如昨日。
萧易文提了提背上的书包带，继续沿着原本的道路走去。
因为这条路他已经走过很多遍，因为这条路他那么熟悉，路上的一草一木都铭刻在心。
走一直在走的路，一定不会出错。
萧易文走的是往日在走的那条路，于是他到达了往日会到达的目的地。
他到家了。
住了十几年的公寓楼，算不上奢华，却也是处精致的公寓。地段并不繁华，然而距离商场超市也就十几分钟车程。每逢萧易文放假，萧正就会开着他那辆开了五六年的大众轿车，一家三口出去吃一顿牛排或者烤肉。
而仓促的周末假期，白秋墨则会坐着公交前往超市买上一大袋鲜美的食材准好晚餐。因为周日中午就要回学校，期间是满满的一叠作业。
萧易文沿着楼梯走上三楼。
这里的公寓当然有电梯，可萧正不喜欢电梯，于是将房子选购在不算太低，却也可以步行上去的三楼。
萧易文继承了父亲的血统。
所以他也不喜欢电梯。
银白色的钥匙插进门锁，轻轻搅动，锁芯被挑起，发出“砰”的一声清响。尚未来得及将钥匙旋转到底，门便已经开了。
母亲白秋墨站在门框里，笑吟吟地看着放学回家的儿子。想要给一个大大的拥抱，却又觉得不妥。
毕竟，儿子大了。
“先自己玩会儿啊，妈排骨汤还没炖好。”白秋墨匆匆赶回厨房，关上了厨房的移门。门内传出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有些凌乱。
萧易文从进门开始，便没来得及应和一声，见父亲又在静静看着报纸，神情投入，一脸孤高，仿佛都没有意识到他儿子回家了，于是只好一言不发地进门，走过客厅沙发上正在看报纸的父亲。
萧正的视线不经意地从报纸上移开，看向萧易文。
“一声不响，被甩了？”萧正认真地问着，神情关切，忍着笑。
萧易文想说您真神了，您老的儿子还真是被甩了。
“没有。”萧易文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报纸拿反了。”
哗哗哗。
萧正赶紧将手上的报纸倒转，慌忙间太过用力，脆弱的报纸几乎被拧成一团废纸。
当萧正狼狈地将这张皱巴巴的报纸重新摊开才发现，原来刚刚根本没有拿反。
萧易文头也不回地走回房间，留给父亲一个嘲讽的背影。
萧正气恼地挠了挠头。
……
萧易文走进自己的房间，将书包随手甩在房间角落的地板上，打开电脑，习惯性地登录qq，点开了刘忻的头像。
然后输入：周末作业是什么来着？
准备敲打回车键的手指猛地停住，悬停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萧易文及时止住了这套行云流水的习惯性动作。
习惯，熟悉的一切，原来已经被打破了。
萧易文将手指移到backspace键上，一下下地敲击，一个字接着一个字，删掉了打好的那串文字。
他觉得有些莫名的心痛，好像心里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生活总会变的，不管是经历是是非非之后，自身的大彻大悟；又或是世事无常，被迫偏离原有的轨道。
或许在沉入谷底之后的改变，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只是大多数人没有这份勇气。
萧易文想着想着，觉得这话好有道理。但现在却并不适合深究。
他得先想办法，找别人要到周末的回家作业。
……
平山深处，仙人洞。
年轻人从“魔鬼”的尸体上拔出长剑。
幽蓝色的基因毒药在剑锋划破皮肤的瞬间，就开始在“魔鬼”身体里蔓延，短时间内将“魔鬼”的基因序列全部破坏。
这种生命很难杀死，基因决定了它们疯狂的再生能力，普通的割裂与穿透根本无法将其杀死。
在基因上，它们是比人类更加高等的生命。
在与这种生命的漫长斗争史上，人类首先学会了用火焰将其焚烧的土方子。而今，随着基因研究日益深入，基因毒药的面世很大程度上解决了这一难题。
“是人变成了魔鬼，还是魔鬼潜入了人间？”
大雨初歇，洞内积水已经退去。年轻人没有受伤，却心有余悸。
“好在来的是我，不是李遥光或者那个书呆子。”
年轻人用长剑支撑着身体，一步步走出山洞。
半晌后，年轻人又回到山洞。
他带回了箱子和大黑伞。
年轻人在箱中取出一盏小巧的青铜灯照明，在仙人洞深处找到“魔鬼”的尸体。然后拆了一颗箱中的燃烧弹，把燃料洒在冰冷的尸体上，引了青铜灯上的一小撮火苗，点燃。
熊熊燃烧的火焰点亮了整个洞窟，年轻人坐在尸体旁边，用箱子里的通讯设备汇报情况。
“失踪观测员是此次目标，伏瓊余种。血统浓度在百分之十以下，粗测在五到六之间。”
“在平山仙人洞解决目标，有惊无险。目标被燃烧弹焚毁。”
“收获行雨符文图，效果还需测验。”
“消耗一枚燃烧弹。”
……
年轻人合上箱子起身，临走前在燃烧殆尽的灰烬上盖了一件保暖雨衣。
然后他离开仙人洞，前往云城市区，去找他的妹妹。
“到头来不过一捧灰。”
“愿你在人世间还没有家庭。”
……
云城市区。
萧易文的家庭，在平民中算得上富裕。
萧易文的父亲萧正是个公务人员，每天拎着一个褐色公文包上下班，看似公务繁忙，包里装的却都是从单位顺回来的一些饮料零食。
而这个外貌粗壮又有些“小市民”形象的父亲，却又是个喜爱读书的文人。
至于萧易文的母亲白秋墨，原本是个标准的家庭主妇。有一种说法叫“子不嫌母丑”，然而萧易文就觉得，母亲是最美丽的女人。这与情感倾向无关，白秋墨非常漂亮，岁月并没能在她脸上留下什么刻痕。
父亲是谦逊儒雅的翩翩君子。
母亲是宠溺儿子的美貌佳人。
——这近乎是一个完美的家庭。
萧易文一个人在柳堤的亭子等到放学时间到来，然后跑回寝室带上了自己的书包，跟着放学的人潮向校外涌去，就好像他是上完一上午的课然后回家一般。就好像他没有逃课一般。
就好像，上午那场近乎梦幻的邂逅，就是一场空想。
萧易文停住脚步。
他忽然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真的太像一场空想了。
背上的书包传来熟悉的重量，压着双肩，很踏实。身边走过的都是云高的学生，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都在各自的道路上赶向各自的目的地，脑中思考着各自的心事——或许是这次的回家作业有些多了，也或许昨晚送出的情书至今都还未得到答复。
他就走在这人世间，充斥着凡尘俗事的人世间，并在这人世间留下过长达十九年的回忆，很多回忆现在想来还都是宛如昨日。
萧易文提了提背上的书包带，继续沿着原本的道路走去。
因为这条路他已经走过很多遍，因为这条路他那么熟悉，路上的一草一木都铭刻在心。
走一直在走的路，一定不会出错。
萧易文走的是往日在走的那条路，于是他到达了往日会到达的目的地。
他到家了。
住了十几年的公寓楼，算不上奢华，却也是处精致的公寓。地段并不繁华，然而距离商场超市也就十几分钟车程。每逢萧易文放假，萧正就会开着他那辆开了五六年的大众轿车，一家三口出去吃一顿牛排或者烤肉。
而仓促的周末假期，白秋墨则会坐着公交前往超市买上一大袋鲜美的食材准好晚餐。因为周日中午就要回学校，期间是满满的一叠作业。
萧易文沿着楼梯走上三楼。
这里的公寓当然有电梯，可萧正不喜欢电梯，于是将房子选购在不算太低，却也可以步行上去的三楼。
萧易文继承了父亲的血统。
所以他也不喜欢电梯。
银白色的钥匙插进门锁，轻轻搅动，锁芯被挑起，发出“砰”的一声清响。尚未来得及将钥匙旋转到底，门便已经开了。
母亲白秋墨站在门框里，笑吟吟地看着放学回家的儿子。想要给一个大大的拥抱，却又觉得不妥。
毕竟，儿子大了。
“先自己玩会儿啊，妈排骨汤还没炖好。”白秋墨匆匆赶回厨房，关上了厨房的移门。门内传出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有些凌乱。
萧易文从进门开始，便没来得及应和一声，见父亲又在静静看着报纸，神情投入，一脸孤高，仿佛都没有意识到他儿子回家了，于是只好一言不发地进门，走过客厅沙发上正在看报纸的父亲。
萧正的视线不经意地从报纸上移开，看向萧易文。
“一声不响，被甩了？”萧正认真地问着，神情关切，忍着笑。
萧易文想说您真神了，您老的儿子还真是被甩了。
“没有。”萧易文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报纸拿反了。”
哗哗哗。
萧正赶紧将手上的报纸倒转，慌忙间太过用力，脆弱的报纸几乎被拧成一团废纸。
当萧正狼狈地将这张皱巴巴的报纸重新摊开才发现，原来刚刚根本没有拿反。
萧易文头也不回地走回房间，留给父亲一个嘲讽的背影。
萧正气恼地挠了挠头。
……
萧易文走进自己的房间，将书包随手甩在房间角落的地板上，打开电脑，习惯性地登录qq，点开了刘忻的头像。
然后输入：周末作业是什么来着？
准备敲打回车键的手指猛地停住，悬停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萧易文及时止住了这套行云流水的习惯性动作。
习惯，熟悉的一切，原来已经被打破了。
萧易文将手指移到backspace键上，一下下地敲击，一个字接着一个字，删掉了打好的那串文字。
他觉得有些莫名的心痛，好像心里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生活总会变的，不管是经历是是非非之后，自身的大彻大悟；又或是世事无常，被迫偏离原有的轨道。
或许在沉入谷底之后的改变，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只是大多数人没有这份勇气。
萧易文想着想着，觉得这话好有道理。但现在却并不适合深究。
他得先想办法，找别人要到周末的回家作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