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趴在郁含梅身上的影子
道士念了一会，突然停了嘴，在胸前画了个图案，屏气凝神幽幽开了口。
“神仙我请到了，”他长吁一口气，“大仙是当年太白金星收的山鸡精，神仙还没修成，但是道行已经快了，它自由穿梭人间天上两地，我刚才把你们送的酒给它了，它很满意答应帮忙。”
“怎么帮忙？”
这时候我才看见那老头的女儿就在旁边，难不成陈主任让她驱鬼她还真做了。
“你急个馍馍，待会它入了我的身，我会开喉音，等大仙附身成功了，你们就能听到它讲什么。”
他也是个急性子，说着让人杀了一只公鸡，血滴在地上，然后他用火柴一点，鸡血竟然着了，烧出来的火和普通的火一样，但是有股难闻的硫磺味。
他再把那只还没死透的鸡给扔进火里，但是火烧的时候，鸡突然飞了出来。
“快快，把鸡抓着，大仙还没吃到嘴里呢。”他大喊着。
满场子的人都在抓那只鸡，那只鸡被又是割脖子又放血，身上的毛都烧黑了，还能厉害得到处跑，被几个大汉扑倒抓住后，终于死了。
道士老头把鸡扔进火里面，念念有词，火越来越大，突然他绷直脖子，向上翻白眼，只看着身体一僵，嘴里竟然吐出了不知道是什么话，叽里咕噜，我觉得好玩，等着大仙开喉音说话，可那个道士老头没过会就住了嘴，变正常了。
“大仙走了。”
“什么，怎么走了，大仙刚才说了一堆话，我们都没听懂。”
“大仙没附上我的身，我俩在商量，所以你们没听懂。”道士长吁了一口气，我看他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很像是刚才大战一场的模样。
“什么个意思？”
那道士老头有双三角眼，皱着眉头一副犯难的样子。“刚才那鸡跳出了火里，就是厉鬼在作怪，这个厉鬼太过凶恶，大仙怕正面现身，坏了自己的修行。”
他把自己头顶上的帽子扶正，低下头的时候，我看见他的脸了，觉得熟悉得很，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大仙没能耐，您再请一个。”
“神仙是你说请就能请来的吗？况且这鬼怨气太盛，煞气太重，要杀一切活的生灵，强龙也不压住地头蛇。”
一群人一听瞬间炸开锅，“那怎么办？”
“你们都别慌，我早在这里布了一个阵法，恶鬼进来后力量会减弱，待会挖一个大坑，把尸体放在里面，然后你们按照我给的指示在各个地方摆上石头，让鬼在里面绕路，我摇铃铛，引它入挖好的坑里面。”
他摸索着拿出一个罗盘，而那个罗盘是从一个布袋子里拿出来的，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他是在寿衣店遇到的看风水老头。
按照他给的指示，一群人挖坑，而且这一挖不是一个，而是五个，他说要找个最合适的，打地基，待会烧一个纸糊的房子，纸糊的娇子、马，丫鬟。
“人怕三约，鬼怕三叫，到时候大家都喊着女鬼的名字，告诉它房子修好了，喊它进去住，然后我们点火，把它和尸体都烧死在里面。”
突然有个人大叫了一声，“毛大师，你过来看看，这里面有东西。”
“什么东西？”
挖坑的人吓得哆嗦，“人头。”
毛大师走过去，看一眼之后，眼底里闪过慌张，“身子呢？”
“没，只有一只胳膊。”
挖坑的人用铁锹一铲，混着泥土，一只白骨状胳膊，那个挖坑的人没拿稳铁锹，手臂掉下里，手里掉下来一块布。
毛大师蹲在地上，将布上面的土抖掉，念着王超两个字，问着，“村里有叫王超的人吗？”
一阵骚动，方平说着，“有个叫王超的，但他三年前外出打工了。”
“能联系上吗？”
“他在外面打工，和家人一直不联系，但一年前还寄过钱回来，这两年没了。”
毛大师念着不对，他来回绕圈走着，一遍摇着铃铛，“小的师从东方朔先生，吃的是阴家饭，走的是人间路，刚才那些小的们若多有冒犯，请山神莫要怪……”
“你们在周围再挖挖，把他的尸骨都挖出来。”
那个坑越挖越大，挖出来的东西让人都心惊了一下，男人剩下的尸骨没有找到，而是其它四个人头，四只胳膊。
这下子，毛大师都吓着了，跪着念着，”冤有头债有主，莫要误伤。”
大家议论纷纷，“是不是郁含梅回来了？”
我在现场是看热闹，这场设坛做法我在老家也看的多，但是这挖出尸体的，是没有碰到的。我想和何遇说，趁现在乱把棺材偷偷带走，我侧过头突然瞥见棺材旁边竟然站了一个小孩的影子，趴在死了的郁含梅身上。
我吓了一跳，这里黑，我也辨不清那是人还是鬼，鬼使神差走上去，拉住影子的胳膊，冷得异常，还湿漉漉的。这时候我也怕了，大喊了一声，“你是谁家小孩。”
那影子转过脸蓬头垢面，像个野小孩。
“他”咬了我一口就跑，可是跑着他摔在地上了，连滚带爬，滚下去，扑通一声，掉下河里。
我当时想不到什么了也立马跳下去，可没想到这来的时候水还只到腰，但这下水后，整个头都埋进水里了，都踩不到底。
我水性可以，努力想在水里看清楚，这里也奇怪，比外面还亮堂些，周围是各种水草，我看见那个小孩的影子就在前面，我也游过去，但是突然又不见了，我却看见一个锁链一样的东西。
我顺着游过去，惊讶地看见是一个石棺，里面被打开了，石棺旁边还长满了一种植物，孢子散落子安水里，吸入鼻子很痒，我憋不住气了。突然擦着我身边游过去一个东西，很像一个小孩，我赶紧拉住他，往前游，一直游，脚都快抽筋的时候，摸上了岸，我把那个孩子也拖上了岸。
可是那个孩子拖上来，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我想着他是不是呛水昏过去了，想拍他的脸，却发现那个孩子是一个短发的男孩了，全身发白，但是面部五官都清楚，我吓得都动弹不了了。
这时候水里面哗啦才冒出一个人，正是我刚才追的那个孩子，他上了岸，往山上跑，我看着地上那个短发的男孩，吓得也追着他走。
那孩子一路跑，路线很熟练，路上都是倒了的树，他个子小钻过去，我看见他跑进了郁含梅生前那个房子里。
我站在那里过不去，看见周围人举火把的亮光，喊叫了一声何遇，他们朝着这个方向过来。大家伙一起把倒下来的树给搬下去了，而村里人其他人说什么不敢进郁含梅的家，我和何遇就先钻进去了。
门一推就打开了，屋里说不出的奇怪味，乍一闻一股子呛人的气味，张开嘴刚想打喷嚏，就闻到屎臭味，闭上嘴又憋回去。
惨白的月光，家里面也没有像样的家具，地下都是石子，我踩了一脚，发现地上有屎，半干，屋里面没有人。
何遇拿着手电筒，照着床下，里面蜷缩着一个湿漉漉孩子，盖着一个破棉被上，全身发抖，发出低沉的声音，像呜咽。
“出来。”何遇叫他，他怎么都不应，不断往后缩。
何遇想进去把他拉出来，但是还没碰着，就让小孩又是手抓又是脚踹，又缩回来了，我去试也没用。
方平没过多久也来了，趴在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是郁含梅收养的丫头。”
原来是个女孩，我问着，“不是说她走丢了吗？”
“村里面来过这里，没看见人。”方平语气很平常，说的理所应当。
“是你来找的吗？”
方平有点楞，“对。”
“那怎么能没看见人就说走丢了？”我说话有点呛方平，不怕怒目金刚，只怕眯眼菩萨，知道方平这个人前人后做的事情，我心底里有点瞧不起他，“孩子这么小，这么多天就一个人在这里，你们让她吃什么？”
方平对我的态度有点惊讶，但是很快他也反应过来，说道，“我有必要和你做报告吗？”
方平很瘦，之前见他的时候总皱着眉，头顶还有点白发，就是一个弱不禁风的读书人，现在眉目一横，也是另一种脸了。
“那这孩子怎么说？”
“郁含梅杀了人，这孩子也脱不了关系，等下警察来了，看他们怎么说？”
“你怎么确定就是郁含梅杀了人？”
“还用问吗？人死在她的地里面，不是她还有谁？不声不响的狗，比张牙舞爪的更危险。”
我听着不舒服，张嘴要反驳些什么，何遇咳嗽一声，打断我俩的对话，站起来开始打量这个屋子，屋里有个火盆，里面是煤，但煤都烧光了。他走到灶台上，将一个锅盖掀开是一盆红烧肉，他将那个瓷碗拿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有点酸味了，估计有段时间了。”
说着他顺手将旁边的水缸的木头盖给旋开，楞了一下子，回头转眼看我，我有点好奇，就走上去。
我觉得我这一晚上受到的惊吓够多了，一个死人就算是在水缸里面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我看到的是半个死人，一个男人只剩下一个头，还有一只手，几条圆滚滚的白色蛆虫从他的眼眶里爬出来。
(本章完)
“神仙我请到了，”他长吁一口气，“大仙是当年太白金星收的山鸡精，神仙还没修成，但是道行已经快了，它自由穿梭人间天上两地，我刚才把你们送的酒给它了，它很满意答应帮忙。”
“怎么帮忙？”
这时候我才看见那老头的女儿就在旁边，难不成陈主任让她驱鬼她还真做了。
“你急个馍馍，待会它入了我的身，我会开喉音，等大仙附身成功了，你们就能听到它讲什么。”
他也是个急性子，说着让人杀了一只公鸡，血滴在地上，然后他用火柴一点，鸡血竟然着了，烧出来的火和普通的火一样，但是有股难闻的硫磺味。
他再把那只还没死透的鸡给扔进火里，但是火烧的时候，鸡突然飞了出来。
“快快，把鸡抓着，大仙还没吃到嘴里呢。”他大喊着。
满场子的人都在抓那只鸡，那只鸡被又是割脖子又放血，身上的毛都烧黑了，还能厉害得到处跑，被几个大汉扑倒抓住后，终于死了。
道士老头把鸡扔进火里面，念念有词，火越来越大，突然他绷直脖子，向上翻白眼，只看着身体一僵，嘴里竟然吐出了不知道是什么话，叽里咕噜，我觉得好玩，等着大仙开喉音说话，可那个道士老头没过会就住了嘴，变正常了。
“大仙走了。”
“什么，怎么走了，大仙刚才说了一堆话，我们都没听懂。”
“大仙没附上我的身，我俩在商量，所以你们没听懂。”道士长吁了一口气，我看他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很像是刚才大战一场的模样。
“什么个意思？”
那道士老头有双三角眼，皱着眉头一副犯难的样子。“刚才那鸡跳出了火里，就是厉鬼在作怪，这个厉鬼太过凶恶，大仙怕正面现身，坏了自己的修行。”
他把自己头顶上的帽子扶正，低下头的时候，我看见他的脸了，觉得熟悉得很，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大仙没能耐，您再请一个。”
“神仙是你说请就能请来的吗？况且这鬼怨气太盛，煞气太重，要杀一切活的生灵，强龙也不压住地头蛇。”
一群人一听瞬间炸开锅，“那怎么办？”
“你们都别慌，我早在这里布了一个阵法，恶鬼进来后力量会减弱，待会挖一个大坑，把尸体放在里面，然后你们按照我给的指示在各个地方摆上石头，让鬼在里面绕路，我摇铃铛，引它入挖好的坑里面。”
他摸索着拿出一个罗盘，而那个罗盘是从一个布袋子里拿出来的，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他是在寿衣店遇到的看风水老头。
按照他给的指示，一群人挖坑，而且这一挖不是一个，而是五个，他说要找个最合适的，打地基，待会烧一个纸糊的房子，纸糊的娇子、马，丫鬟。
“人怕三约，鬼怕三叫，到时候大家都喊着女鬼的名字，告诉它房子修好了，喊它进去住，然后我们点火，把它和尸体都烧死在里面。”
突然有个人大叫了一声，“毛大师，你过来看看，这里面有东西。”
“什么东西？”
挖坑的人吓得哆嗦，“人头。”
毛大师走过去，看一眼之后，眼底里闪过慌张，“身子呢？”
“没，只有一只胳膊。”
挖坑的人用铁锹一铲，混着泥土，一只白骨状胳膊，那个挖坑的人没拿稳铁锹，手臂掉下里，手里掉下来一块布。
毛大师蹲在地上，将布上面的土抖掉，念着王超两个字，问着，“村里有叫王超的人吗？”
一阵骚动，方平说着，“有个叫王超的，但他三年前外出打工了。”
“能联系上吗？”
“他在外面打工，和家人一直不联系，但一年前还寄过钱回来，这两年没了。”
毛大师念着不对，他来回绕圈走着，一遍摇着铃铛，“小的师从东方朔先生，吃的是阴家饭，走的是人间路，刚才那些小的们若多有冒犯，请山神莫要怪……”
“你们在周围再挖挖，把他的尸骨都挖出来。”
那个坑越挖越大，挖出来的东西让人都心惊了一下，男人剩下的尸骨没有找到，而是其它四个人头，四只胳膊。
这下子，毛大师都吓着了，跪着念着，”冤有头债有主，莫要误伤。”
大家议论纷纷，“是不是郁含梅回来了？”
我在现场是看热闹，这场设坛做法我在老家也看的多，但是这挖出尸体的，是没有碰到的。我想和何遇说，趁现在乱把棺材偷偷带走，我侧过头突然瞥见棺材旁边竟然站了一个小孩的影子，趴在死了的郁含梅身上。
我吓了一跳，这里黑，我也辨不清那是人还是鬼，鬼使神差走上去，拉住影子的胳膊，冷得异常，还湿漉漉的。这时候我也怕了，大喊了一声，“你是谁家小孩。”
那影子转过脸蓬头垢面，像个野小孩。
“他”咬了我一口就跑，可是跑着他摔在地上了，连滚带爬，滚下去，扑通一声，掉下河里。
我当时想不到什么了也立马跳下去，可没想到这来的时候水还只到腰，但这下水后，整个头都埋进水里了，都踩不到底。
我水性可以，努力想在水里看清楚，这里也奇怪，比外面还亮堂些，周围是各种水草，我看见那个小孩的影子就在前面，我也游过去，但是突然又不见了，我却看见一个锁链一样的东西。
我顺着游过去，惊讶地看见是一个石棺，里面被打开了，石棺旁边还长满了一种植物，孢子散落子安水里，吸入鼻子很痒，我憋不住气了。突然擦着我身边游过去一个东西，很像一个小孩，我赶紧拉住他，往前游，一直游，脚都快抽筋的时候，摸上了岸，我把那个孩子也拖上了岸。
可是那个孩子拖上来，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我想着他是不是呛水昏过去了，想拍他的脸，却发现那个孩子是一个短发的男孩了，全身发白，但是面部五官都清楚，我吓得都动弹不了了。
这时候水里面哗啦才冒出一个人，正是我刚才追的那个孩子，他上了岸，往山上跑，我看着地上那个短发的男孩，吓得也追着他走。
那孩子一路跑，路线很熟练，路上都是倒了的树，他个子小钻过去，我看见他跑进了郁含梅生前那个房子里。
我站在那里过不去，看见周围人举火把的亮光，喊叫了一声何遇，他们朝着这个方向过来。大家伙一起把倒下来的树给搬下去了，而村里人其他人说什么不敢进郁含梅的家，我和何遇就先钻进去了。
门一推就打开了，屋里说不出的奇怪味，乍一闻一股子呛人的气味，张开嘴刚想打喷嚏，就闻到屎臭味，闭上嘴又憋回去。
惨白的月光，家里面也没有像样的家具，地下都是石子，我踩了一脚，发现地上有屎，半干，屋里面没有人。
何遇拿着手电筒，照着床下，里面蜷缩着一个湿漉漉孩子，盖着一个破棉被上，全身发抖，发出低沉的声音，像呜咽。
“出来。”何遇叫他，他怎么都不应，不断往后缩。
何遇想进去把他拉出来，但是还没碰着，就让小孩又是手抓又是脚踹，又缩回来了，我去试也没用。
方平没过多久也来了，趴在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是郁含梅收养的丫头。”
原来是个女孩，我问着，“不是说她走丢了吗？”
“村里面来过这里，没看见人。”方平语气很平常，说的理所应当。
“是你来找的吗？”
方平有点楞，“对。”
“那怎么能没看见人就说走丢了？”我说话有点呛方平，不怕怒目金刚，只怕眯眼菩萨，知道方平这个人前人后做的事情，我心底里有点瞧不起他，“孩子这么小，这么多天就一个人在这里，你们让她吃什么？”
方平对我的态度有点惊讶，但是很快他也反应过来，说道，“我有必要和你做报告吗？”
方平很瘦，之前见他的时候总皱着眉，头顶还有点白发，就是一个弱不禁风的读书人，现在眉目一横，也是另一种脸了。
“那这孩子怎么说？”
“郁含梅杀了人，这孩子也脱不了关系，等下警察来了，看他们怎么说？”
“你怎么确定就是郁含梅杀了人？”
“还用问吗？人死在她的地里面，不是她还有谁？不声不响的狗，比张牙舞爪的更危险。”
我听着不舒服，张嘴要反驳些什么，何遇咳嗽一声，打断我俩的对话，站起来开始打量这个屋子，屋里有个火盆，里面是煤，但煤都烧光了。他走到灶台上，将一个锅盖掀开是一盆红烧肉，他将那个瓷碗拿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有点酸味了，估计有段时间了。”
说着他顺手将旁边的水缸的木头盖给旋开，楞了一下子，回头转眼看我，我有点好奇，就走上去。
我觉得我这一晚上受到的惊吓够多了，一个死人就算是在水缸里面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我看到的是半个死人，一个男人只剩下一个头，还有一只手，几条圆滚滚的白色蛆虫从他的眼眶里爬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