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抗日战场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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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义勇军进行曲 (2)

在这个问题上,日伪其实纯属没事找茬。

到现在为止,满洲国成立是成立了,可是热闹过后却发现无人捧场,也就是说没人愿意承认他们。

本指望和第一站就到日本来的国联调查团好好说说“满洲国那些事儿”,可人家没好气地来了一句:满洲国是什么?我们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此时的“满洲国”就像那个戴顶帽子就想装人样的猢狲一般,只好涨红着脸,躲一边去了。

郁闷啊,一定得想点办法才行。

事情交给了伪满“外交部”。这个部门的一把手叫谢介石。

他是台湾新竹人。

当年跑到满洲来碰运气,除了日本人、朝鲜人,还有台湾人。

那时候的中国台湾人其实也就是日本人。

这个好像有些不对,但我们不能用现在的眼光或思维模式来看问题。中国台湾割让那么多年,总督都换了好几个,而且客观地说,日本在中国台湾的治理还是不错的,也很注意收买民心。

在这一点上,日本人要比蒙古人聪明多了。蒙古人即使是建立元朝后,在中原仍然是想怎么胡来就怎么胡来,好像这个家不是他的。日本人则不同,属于拨着算盘过日子、平时买个萝卜青菜都要记明细账的那一类。

虽然他一到中国内地就会失心疯一样地乱打乱杀,可那是因为明知都不是自己的东西,糟蹋了也无所谓。台湾你试试看,锅碗瓢盆哪一样弄坏了,最后还得自己买单。这种傻事他可不干。

我看到过一则回忆材料,说抗战胜利,中国台湾回归后,当地人发现来接收的民国政府并不像原先想象的那样好,很多人甚至都怀念起了日据时代。

这恐怕是事实,虽然作为炎黄子孙,我们读了以后可能心里会很不是滋味。

谢介石为了出来混,还把他的日本国籍改成了中国国籍——抗战胜利后,理所当然地被作为汉奸抓了起来,这是他当初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的。

彼时的谢介石却是台湾人的偶像。因为台湾是个小地方,像他这样能在外面做到这么大官的,还是第一个。据说,当时沿着他的“成功足迹”,跑到满洲来求“发展”的台湾人有成千上万。

有着中国国籍,却有着日本和中国台湾情结的谢介石,当然不会向着中国说话。不过一般情况下,外交部还轮不到他说话。他的下属比他还牛。

一般情况下,他得听他下属的——外交部次长大桥忠一。

在伪满洲国,只要总长是中国人(或台湾人),次长是日本人,地球人都知道前者是摆设,后者才掌握实权。

大桥认为,既然李顿调查团不把我们当棵菜,那就找借口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这样才能显得我们“满洲国”是个人物,也才能引起国际的关注。

可是怎么给颜色呢?

李顿调查团里的那几个“鬼畜”所代表的国家都不是好惹的。想来想去,就只能找中国人的麻烦了,而且顾维钧早在巴黎和会时就出名了,日本人对他也相当忌惮。

为了不让顾维钧入“满”,大桥找了一个纯属莫须有的理由,说中国顾问一来,就会干扰公正调查,对“新政权”(伪满)不利。

真是笑话,那日本顾问不还一路跟着去了上海吗?

大桥的说法是:你说的是日本顾问,我这里是满洲国,跟我们不是一家的。

他的如意算盘就是要让调查团知道一下,我们“满洲国”不是无名小卒,也不是摆着看看的,我们是有力道的,是独立国家,想不让你进来就不让你进来。

如果这事办成了,李顿调查团再回去一宣扬,伪满自然就会倍儿有面子,不怕其他国家不承认。

调查团团长李顿生气了。

堂堂调查团的顾问竟然不能一道进满洲,哪有这种规矩?

他马上找芳泽外相:搞什么名堂你们?

芳泽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副很吃惊很无辜的样子:我们这是两个国家唉,他们不一定能听我的(“长春政府并非服从日本政府”)。不过您老先别急,让我想想办法。

他装模作样地发了份电报给日本驻长春领事(伪“满洲国”的“首都”在长春),让领事通过外交努力,在两国间进行斡旋(指伪“满洲国”和中国政府)。

其实他与大桥在这件事上一直有电文往来,后者想怎么做、目的是什么,都要一一向他汇报。

你们就做戏吧。

顾维钧在北平举行记者招待会,公开表明自己的态度:我是调查团的人,随团出关入“满”那是我的正当权利,决无动摇。

对此,李顿代表调查团全体成员表示坚决支持:既然日本顾问可以随同调查团在中国各地进行调查,那顾先生同样也可以。如果他不能去,我们也不去。

这下子大桥没话可说了,毕竟他不敢把调查团的人都得罪了。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在进入东北的路线上挑起了剌。

调查团本来是要走陆路,即从北平直接前往东北。大桥提出来,走陆路不行,你们得走水路,乘船从大连进入东北。

在伪满成立以前,大桥干的一直是领事,因此对许多外交细节都很注意。他提的这个要求,实际上也是有他自己的考虑的。

走陆路,必然要出山海关,沿途“刁民”甚多,保不准得让调查团看到什么他们不该看到的东西。而如果走水路,这些顾虑就没有了。因为大连自日俄战争后就一直被日本占领着,“九?一八”事变时也没打过仗,比较“经得起看”。

对这个提议,李顿起初不同意,但当调查团一行乘坐专列要出关时,却被驻在山海关的关东军给拦住了,说只要顾维钧在火车上,他们就坚决不会让车开过去。

眼看时间越拖越久,实在耽搁不起了,调查团只得同意日本政府通过“努力做工作”而达成的妥协方案,即由李顿率调查团经山海关走陆路,顾维钧随调查团的另一部分人由中国方面派军舰护送至大连。

制造民意

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4月21日,调查团终于到达沈阳。

看到顾维钧跟着调查团一齐出现在面前,大桥没皮没脸的劲头又上来了:我可是让姓顾的进来了,你们不得表示表示?

“表示”的意思就是让他进调查团过把瘾。

作为一个英国绅士,李顿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在别人屋檐下,有时低低头也是必要的,就应承了下来。

来到东北后,一开始调查团并没打算与伪满政权进行接触,但关东军马上就找各种理由和借口使起了绊子。折腾来折腾去,就是让你知道,在这块地面上如果不跟伪满打交道,绝对不让你有好日子过。

在这种情况下,李顿才感到如果坚持不跟伪满打交道,这趟调查任务恐怕是难以完成的。于是他首先登门拜访了关东军司令本庄繁,并说希望通过他与“新政府”(伪满)取得联系。

看到调查团已经知情识趣,改弦更张,本庄繁当然很高兴,乐颠颠地就帮他去找人了。

接下来,调查团逐一会见了“九?一八”事变时的日方主要当事人以及伪满包括溥仪在内的部分高官。

在会见过程中,李顿始终只认真聆听而不轻易表态。

几天之后,他基本理清了头绪——

我们要解决的问题一共两个。

第一,日本“九?一八”当晚的行动究竟是挑衅还是自卫。

第二,满洲国究竟是个什么东东。

第一个是责任问题,这个相对来说比较好处理。不是有一个柳条湖吗,去看看现场就知道了。

第二个才是关键,也是最棘手的,它直接决定着满洲问题该如何对待、怎样处理。

如果建立满洲国是东北人真实意愿的表示,当地人拥护它,那这就是中国的内政,国联不用插手,也插不了手。但假设后面还潜藏着不为人知的黑幕和猫腻,那情况就比较复杂了。

围绕满洲国问题的调查,一场看不见的暗斗已经悄悄布局。

在这场斗争中,为了揭露事实真相,一些勇敢的人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仅在哈尔滨,就有5名中国人、2名俄罗斯人、1名朝鲜人因向调查团递交请愿书而惨遭毒手。至于被逮捕、关押并受到迫害的则更是不计其数。

睿智如李顿,恐怕也想不到日本人会如此疯狂地掩盖事实真相。

为了演好这场假得不能再假的大戏,板垣和土肥原,一个在沈阳,一个在哈尔滨,可都是机关算尽,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有一阵,甚至连最善此道的老特务土肥原都忙得晕头转向,经常神经过敏。

那个身为伪满外交次长的大桥没羞没臊,厚着脸皮硬是要挤进调查团,当然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更好地监视和阻挠调查团的行动。

除了这个家伙以外,关东军还派来了大批警察为调查团提供“保护”。一夜之间,调查团的周围几乎都变成了警察的世界。

在所住宾馆里,除了调查团的人,其实都是警察。旅客是警察,服务生是警察,连来收垃圾的都是警察。

不爽,想上街?

告诉你,街上也一样,凡调查团能接触到的,无论是商店老板,还是饭馆小二,甚至一个剧场卖票的,他们的秘密身份都可能是:警察。

实在受不了你们,钻厕所吧,这样你们总没办法了吧。

别做梦,没准旁边蹲坑的正在给你做记录呢。

这些警察除了要“保护”调查团兼客串群众演员外,还得去那些“可疑人士”的家门口站岗望风,以防止他们跟调查团接触。

所谓的“可疑人士”那也不是一点半点,凡是有俩钱的中国商人大都划在此列(原因后面还要说到),所以到后来,警察都不够用,无奈之下,土肥原只好把一些土匪出身的人都找出来,扔件“满洲国”军装往他们身上一套:去,别闲着,给我放哨去。

有人怕这些有“案底”的人乱来。土肥原的说法是,从现在开始,这些人就是满洲国士兵了,他们就算犯了罪,也跟我们日本无关!

令人发噱的是,这帮土匪还真以为“皇军”老人家要重用他们,因此表现得十分敬业,让他们站岗就站岗,让他们盯梢就盯梢,眼睛都不带眨一眨的。就在李顿调查团离开东北后,他们还缠着土肥原给他们转正,说是再也不想当土匪了,要长期吃“公家饭”,干警察,把个土肥原弄得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