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尸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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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正宫偏房

    “那女人......”张一刀微眯着眼,漫不经心的看着三爷的眼神,说,“那女人很漂亮?”

    “那女人,那女人的确漂亮啊!”三爷眼神中透露着怅惘,似追忆,不再有半丝恐怖害怕。

    “那女人,你其实是认识的”张一刀言如其人,单刀直入。

    “认识?怎么会!我怎么会认识个鬼!”三爷突然醒悟过来,觉得说漏了神马,眼神中的慌乱,谁都看得出来。

    “三爷!这次是你不够耿直了哦,夜里你是看不清面容的,如果不是认识,你怎么知道她漂亮?!”张一刀十分干脆,转身回到车上,打火,启动,一个漂亮的转弯,打开车窗,刚好凑到门口三爷的跟前。

    “三爷!”张一刀盯着他的眼睛,“我一刀说话,一口唾沫一根钉,按说不会去关心这些个家长里短。不过这次,事关有点个重大!”

    三爷仍在犹豫不决。

    “三爷,鸡鸣寨这次有祸事了!”张一刀索性放开了继续说,“一刀可是一路跟着金光纸,进了这鸡鸣寨,昨个整整一夜,可是没有一只鸡叫,鸡鸣寨马上要改名鸡犬不宁寨喽!这次,没几条人命估计解决不了问题!”

    三爷年过八十,经历自非一般人可比。他嘴唇开始哆嗦起来。

    鸡鸣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有一句话流传。“百里无鸡鸣,祸事不消停,“而上一次出现这种“百里无鸡鸣”的境况,据说还是三爷的爷爷那会的事情。当年,三爷还被三爷的爷爷揽在怀里讲故事的时候,三爷的爷爷,讲过那会的故事。

    具体的细节,三爷已经说不太详细。

    然而,当时,三爷的爷爷讲故事的表情,肃杀的气氛,让他感觉得到那种压抑的怪异。是的,压抑的怪异,而又充盈了恐怖的感觉,让他想起来就难受。

    当时,讲故事的时候,有一句话,他记得非常清楚。

    “那一年,百里无鸡鸣,祸事不消停”;

    “那一年,咱们鸡鸣寨是死了人的,很多”......

    三爷脸色惨白,面无人色。看张一刀作势要走,立马跑到车头前面拦着,倒头便拜,“大人,一定要救救鸡鸣寨啊!”

    张一刀生于斯长于斯,早就把自己视为苗寨一员,他肩上自觉不自觉扛起的,是50万苗人的前途和未来。

    当下停车,靠边,熄火一气做完,走到三爷面前,也不见怎么动作,胳膊一抬就把三爷架了起来。略微发力,把三爷放上汽车驾驶室,然后点燃一支烟交到三爷手里,“好了,知道多少说多少把!”

    三爷低头瞄一眼,一辈子吸惯了老旱烟,似乎嫌这烟不够劲,不过终于没有说什么,点燃了,深吸一口,一支烟烧去了将近一半。

    烟火缭绕中,一个张一刀无法想象、却又无比俗套的故事,鲜活而出。

    是的,无比俗套,至少这个故事前半部分是这样的。

    吴畏,村长唯一的儿子。打小便是三爷眼瞅着长大的。

    这孩子,从小,就像戏文里的宋江一样,三爷是这么说的,为人耿直,遇到寨子里甭管男女老少,话没说,笑容先堆满脸,人缘好的不要不要的。

    鸡鸣寨的村长,就是寨子里威望最足的人,深得大家信任。

    然而,按照三爷的说话,基本上,吴畏长到十岁,在人缘方面就可以秒杀他爹了。在大家眼里,老早就把他视为寨子未来的村长了。

    然而,村长一家似乎做事总是透着一股子怪异的味道。说不出来,三爷似乎秒回从前。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透着股子怪异,村长是这样,村长儿子吴畏是这样,村长家的小兔崽子也是这样——张一刀知道他说的是狗儿。

    然后,村长的爹似乎也是这样,而且,寨子的村长,似乎从三爷的爷爷那会,就是村长家的,这么多年,竟然是雷打不动,寨子里也觉得这样是自然而然,从没有人怀疑过。

    处处透着怪异,然而让张一刀崩溃的是,三爷的思维是跳跃的,他老人家可以瞬间秒回从前。

    这个从前,可以轻而易举的由一句,“我爷爷当时讲........”,瞬间回溯到解放前、民国、满清那会了。

    张一刀想,还好这是苗寨,否则三爷扯起来收不住,真怕三爷的爷爷真的跑去跟慈禧太后老妖婆发生一段缠绵悱恻的故事......

    然而,后来的故事证明,张一刀错了,虽然不至于三爷的爷爷恋上慈禧太后,然而,“虽不中,亦不远矣”!

    吴畏自小,便和一个姑娘青梅竹马了,这姑娘就是麻姑,就是现在狗儿妈。

    麻姑是隔壁寨子村长的女儿。麻姑八岁那年,她的村长父亲来找村长商议事情,当时来的时候还是她爸抱着来的。苗寨山多路难走,再加上她父亲稀罕她,当做宝贝疙瘩供着。

    丢地上,让她自己和吴畏玩,便自顾自和村长谈事情。

    麻姑就这么和吴畏见面了,聊天了。从此以后,隔三岔五就会到鸡鸣寨来看吴畏。姑娘大大方方,也不避讳什么,很快鸡鸣寨村民就习惯了,将她当做自己人,视作自家媳妇,未来的村长太太。

    初相见,那年,吴畏十岁。

    山里的孩子早当家。待到他们十来岁,感情愈发好,两个人只要一对眼神的撞击,一句浅浅的对话,似乎都有蜜糖溢出来。

    待到吴畏18岁那年,也和其他苗家孩子一样,不再读书了。尽管他一向成绩很好,甚至学堂的校长专门找到村长,说这孩子是个好苗子,不读书走出去这苗家大山,可惜了!

    村长沉吟了好久,一袋烟一袋烟连续抽,差点把校长憋出内伤,最后还是叹口气,“唉,校长啊,怨不得娃,不读书是我的注意,可是也怨不得我,各人有各人命,各人有各人的使命啊!”

    校长也不说话了。他懂的。

    三爷说到这儿停了很久。

    他也懂的。

    就这样,吴畏回家了。很快又出发了,去了县城。做什么不知道,然而村里人都说,好人有好报,吴畏到了县城,三五年很快就发达了。甚至赚了钱、买了房、有了自己的店。

    麻姑仍然常来常往,原来是陪吴畏,现在则是陪吴畏妈,干活也好,外出也好,形影不离。把吴畏妈稀罕的不得了!

    村长虽然说话不多,但平时一向威严。然而一旦哪天看到满脸笑意,眼睛弯起,八成就是麻姑又进家门了!

    村长一家也是踏实能干的,很快找人看了风水,就在三爷家隔壁,填土起宅,起了一套院子。

    苗家大山里,造一幢宅子,困难让任何人无法想象。

    然而村长不怕。想起一对干干净净、和和睦睦的年轻人,喝凉水也是暖心。

    麻姑也是每次来都要新宅子里收拾收拾,东弄弄西弄弄,种了树养了花。愣是充满无限生机。

    当时,因为院子里的树木花草需要浇水,村长还特地找人箍了一口八角井。

    据三爷说,苗家大山深处,有个小庙,小庙里没有和尚,却有一个道人,叫小小道长。

    这小小道长,有次路过,瞄了一眼吴畏的宅子,看到这口井,立马摇头,“可惜了可惜了!”

    三爷当时在旁边,顺口问了一句,什么可惜了?

    小小道人说,本是吉宅,这口井害人啊!

    当时三爷半信半疑,心想也许这道人骗吃骗喝、招摇撞骗呢,没有特别往心里去!

    就在狗儿出生的那一年,夏天。

    吴畏和麻姑已经确定年底成亲。麻姑过来的似乎更多了一点,她要成为女主人了!

    所以,家里的一切,从装修到布置她都要亲力亲为。空的时候,她只要椅凳上稍微一坐,都会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吴畏,却是早就不再读书了。和苗山中的其他年轻人一样。读书,却不会考虑走出这片苗山。

    苗山就是他们的家园,是身体的,是精神的,也是灵魂的。

    不过,吴畏家里早就有汽车,常常会把苗山里出产的物品,极其丰富的各种物品,运到县城去卖,或者经过县城,运到更远的地方去卖。

    苗山闭塞,但在这些方面的头脑,却是一点都不含糊。

    山里的物品,有些成本只要几分钱,到县城会变成几角钱,到更远的地方说不定会变成一块甚至几块钱。

    鸡鸣寨的人都知道,吴畏这几年变化不小,赚了不少的钱。但,有个方面的变化,却是他们都想不到的。

    三爷是吴畏家的邻居,虽然八十岁了,但耳聪目明,有些方面甚至比小伙子还要灵光。

    这一天,三爷正在院子里打盹,突然,他眼睛睁开了。

    吴畏家的大门打开了。麻姑眼睛通红,探出半个脑袋,浑然不是平时开心俊俏的模样。

    少顷,吴畏开着自己的汽车,一辆客货两用车,一个刹车停到门口。

    后门打开,一个身材苗条、模样俊俏的女子,疾步走出,快速走进了吴畏家。

    说实话,一路写一路走一路挖坑,担心自己这记性,后面忘了填坑就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