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世间最坏的恶意（上）
一缕黑烟四处游荡。
黑烟去了墨厄的公寓，在里面待了很久，最后从卫生间取走一丝头发。
黑烟去了泰达西亚的公寓，静看泰达西亚枯坐面壁三日，静看泰达西亚稳固突然暴涨至三级巫师学徒标准的精神力和法力的所有举动。
黑烟去了萨克门托领，在圆形大厅停留仅一刻钟，然后找出铭刻有一次性单向传送巫阵的巫器。
“乔纳森·萨克门托。”
黑烟终于落地，化作黑袍巫师兰瑟，轻声自语，有些惋惜的意味。
他与乔纳森·萨克门托曾经一同探过上古遗迹，有一份交情在。
唏嘘片刻，黑袍巫师兰瑟细细打量手中的巫器，不禁感到一丝头痛。
“不愧是乔纳森·萨克门托，一次性随机单向传送巫阵都能弄出来。”
黑袍巫师兰瑟随即感叹一句：“不过成也巫阵，败也巫阵，当年你若不痴迷于巫阵，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黑袍巫师兰瑟心念一动，重新化为黑烟，从圆形大厅消失。
只余下一声叹息。
……
墨厄醒过来时，已不在圆形大厅。
睁开眼睛，撞入眼帘的是蒙蒙幽暗的天空。
“这是哪？”
墨厄嘴唇干裂，说话的声音非常虚弱。
他立即明白自己正陷入脱水状态，急需补充水分，恢复体力。
他的意识海现在一片混乱，如果没有源石不断散发出的清凉气息进行梳理，绝对会被狂暴的知识洪流给冲垮。
他没有修习“御藏”秘法，当然无法安然接受苍老巫师学徒两百年积累的知识。
所幸源石又出现一个出乎意料的作用。
不过现在不是庆幸的时候。
他现在身受重伤，身子无法动弹，意识海也是一片混乱，无法冥想，无法调动精神力和法力，身处不知名的环境中，墨厄感到了四伏的危机。
最麻烦的是，墨厄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没有坚持多久，墨厄眼神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
这是一处奇特的空间，天空一直蒙蒙幽暗，几乎没有白天与黑夜的区别。
如果有，那就是闭上双眼。
墨厄晕了过去，自然身处黑夜。
但这片空间的其它生物，却是身处白天。
身处白天，意味着劳作，与捕猎。
有一头狗熊模样的野兽从墨厄身旁走过，又折返回来，用鼻子拱了拱墨厄的身体，又仔细嗅了嗅，闻到了一丝令它极度心悸的味道，最后有些恼怒地离开。
狗熊走了，又来了一头狼。
狼比狗熊更有勇气一些，几乎就要一口咬断墨厄的左腿，但是临到嘴边，狼还是放弃了。
一批又一批的野兽走过，都想要尝试着吞吃墨厄的身体，又都在最后关头放弃。
因为墨厄身上隐隐散发出一丝令它们无比畏惧的气息。
站在地下世界食物链最顶端的那群人身上才有的气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墨厄静静躺在地上，哪怕没有野兽敢吃他，他也快要死了。
脱水永远都比饥饿更能杀死一个人。
稀稀落落的灌木丛中忽然传来一丝异样的声音，像是干枯的矮草被踩碎了。
一个穿着兽皮围裙的少年从灌木丛中走出。
少年裸露在外的皮肤非常苍白，身材干瘦，但肌肉的线条很好看，苍劲有力。
少年背负木弓和箭囊，手中拿着一杆削得锋利的木矛，腰间还挂着一只灰兔，看起来像是个猎人。
猎人的五官感知向来都是非常优秀的。
少年隔着很远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墨厄，但他没有轻率地走过来，而是警惕地张望着。
在地下世界生存，对于少年来说，最可怕的不是那些没有脑子只会蛮力的野兽，而是同类。
少年观望一阵，发现墨厄一直没有动弹，心中便有了八分把握，但他仍有些不放心。
偏过脑袋想了想，少年执着木矛的右臂猛然高高抡起，攒足了力气向前掷去。
木矛破空，呼啸着扎向墨厄。
哚的一声，木矛透过墨厄两腿之间的缝隙扎进泥土里，微端兀自颤抖不已。
木矛若是再往上移三寸，墨厄怕是再也无法给道格拉斯家族延续血脉了。
少年这才放下心来，迈着小碎步走近墨厄。
伸出手指探了探墨厄的鼻息，少年确定墨厄还有微弱的呼吸。
看着墨厄干裂的嘴唇，少年考虑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最后咬咬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水囊。
扶起墨厄的脑袋，让墨厄斜靠在自己的大腿上，少年拧开水囊的盖子，小心翼翼地把水囊凑到墨厄嘴边，把饮水口塞进墨厄嘴里，然后慢慢竖起水囊，一点一点地灌了些清水进去。
或许是感受到了清水的滋润，墨厄突然睁开眼睛，喉头上下耸动，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
小水囊里的清水很快就被墨厄喝光了，墨厄犹自不甘地吸吮了几下，直到感觉再无清水才停了下来，脑袋一偏，再次晕了过去。
少年摇了摇水囊，看着醒了又晕的墨厄，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委屈来。
把水囊放回怀里，少年托着墨厄的脑袋轻轻放到地面上，然后迅速离开，钻进灌木丛里。
过了片刻，少年拖着一个简易的木橇回来了。
双手微微发力，少年很轻易地把墨厄搬到木橇上，然后将拉橇的藤蔓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慢地离开。
蒙蒙幽暗的天空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辰，没有任何时间的参照物，所以很难看出和感觉出时间的变化。
在地下世界生活的人类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进行计时，那便是数数。
当少年数到第一万八千九百六十七下时，少年拉着墨厄回到了自己起居的洞穴。
洞穴非常隐蔽，少年还做了几层伪装和防御的措施，很安全。
小心掀开一张枯枝编成的木网，又绕过底下插满削得锋利的木桩的坑洞，少年拉着墨厄进了洞穴。
洞**很宽敞，也很干净。
最里面的位置放了一块大青石，青石上铺着干茅草，茅草上垫了两张兽皮，显然便是少年的卧床。
洞穴中段的石壁上挂着十几根削好的木矛，几张木弓和一些箭囊。
在洞穴外侧，用石头垒了一个小灶。
少年将墨厄从木橇上搬到自己的卧床上，拖过放在边上的另外一张兽皮盖好，便去给小灶生火。
小灶经过特殊处理，没有让烟向洞外冒出。
架好石锅，石锅中倒入一些清水，少年解下悬在腰间的灰兔，利落地剥皮开膛，用石刀切割匀称，然后丢进烧开水的石锅里。
少年又摘了几片黄色的叶子放了进去。
不多时，竟有一股清香从石锅传出。
兔肉熟了。
墨厄恰在此时幽幽醒来。
“水……”
墨厄喊着，声音非常虚弱。
少年听到，很是为难。
清水在地下世界非常珍贵，极难获得，若不是少年无意间发现一处泉眼，怕也难活到今天。
只是泉眼细小，一整天才能接上两囊水。
墨厄先前已经喝掉一囊，炖兔肉用掉一囊，今天的份额已经全部耗尽。
若是再给墨厄喝水，只能动用少年储存起来应急的清水了。
想了片刻，少年极为不舍地递了一只水囊过去。
然后转过身，不想看见墨厄那张令他生气的脸。
(本章完)
黑烟去了墨厄的公寓，在里面待了很久，最后从卫生间取走一丝头发。
黑烟去了泰达西亚的公寓，静看泰达西亚枯坐面壁三日，静看泰达西亚稳固突然暴涨至三级巫师学徒标准的精神力和法力的所有举动。
黑烟去了萨克门托领，在圆形大厅停留仅一刻钟，然后找出铭刻有一次性单向传送巫阵的巫器。
“乔纳森·萨克门托。”
黑烟终于落地，化作黑袍巫师兰瑟，轻声自语，有些惋惜的意味。
他与乔纳森·萨克门托曾经一同探过上古遗迹，有一份交情在。
唏嘘片刻，黑袍巫师兰瑟细细打量手中的巫器，不禁感到一丝头痛。
“不愧是乔纳森·萨克门托，一次性随机单向传送巫阵都能弄出来。”
黑袍巫师兰瑟随即感叹一句：“不过成也巫阵，败也巫阵，当年你若不痴迷于巫阵，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黑袍巫师兰瑟心念一动，重新化为黑烟，从圆形大厅消失。
只余下一声叹息。
……
墨厄醒过来时，已不在圆形大厅。
睁开眼睛，撞入眼帘的是蒙蒙幽暗的天空。
“这是哪？”
墨厄嘴唇干裂，说话的声音非常虚弱。
他立即明白自己正陷入脱水状态，急需补充水分，恢复体力。
他的意识海现在一片混乱，如果没有源石不断散发出的清凉气息进行梳理，绝对会被狂暴的知识洪流给冲垮。
他没有修习“御藏”秘法，当然无法安然接受苍老巫师学徒两百年积累的知识。
所幸源石又出现一个出乎意料的作用。
不过现在不是庆幸的时候。
他现在身受重伤，身子无法动弹，意识海也是一片混乱，无法冥想，无法调动精神力和法力，身处不知名的环境中，墨厄感到了四伏的危机。
最麻烦的是，墨厄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没有坚持多久，墨厄眼神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
这是一处奇特的空间，天空一直蒙蒙幽暗，几乎没有白天与黑夜的区别。
如果有，那就是闭上双眼。
墨厄晕了过去，自然身处黑夜。
但这片空间的其它生物，却是身处白天。
身处白天，意味着劳作，与捕猎。
有一头狗熊模样的野兽从墨厄身旁走过，又折返回来，用鼻子拱了拱墨厄的身体，又仔细嗅了嗅，闻到了一丝令它极度心悸的味道，最后有些恼怒地离开。
狗熊走了，又来了一头狼。
狼比狗熊更有勇气一些，几乎就要一口咬断墨厄的左腿，但是临到嘴边，狼还是放弃了。
一批又一批的野兽走过，都想要尝试着吞吃墨厄的身体，又都在最后关头放弃。
因为墨厄身上隐隐散发出一丝令它们无比畏惧的气息。
站在地下世界食物链最顶端的那群人身上才有的气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墨厄静静躺在地上，哪怕没有野兽敢吃他，他也快要死了。
脱水永远都比饥饿更能杀死一个人。
稀稀落落的灌木丛中忽然传来一丝异样的声音，像是干枯的矮草被踩碎了。
一个穿着兽皮围裙的少年从灌木丛中走出。
少年裸露在外的皮肤非常苍白，身材干瘦，但肌肉的线条很好看，苍劲有力。
少年背负木弓和箭囊，手中拿着一杆削得锋利的木矛，腰间还挂着一只灰兔，看起来像是个猎人。
猎人的五官感知向来都是非常优秀的。
少年隔着很远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墨厄，但他没有轻率地走过来，而是警惕地张望着。
在地下世界生存，对于少年来说，最可怕的不是那些没有脑子只会蛮力的野兽，而是同类。
少年观望一阵，发现墨厄一直没有动弹，心中便有了八分把握，但他仍有些不放心。
偏过脑袋想了想，少年执着木矛的右臂猛然高高抡起，攒足了力气向前掷去。
木矛破空，呼啸着扎向墨厄。
哚的一声，木矛透过墨厄两腿之间的缝隙扎进泥土里，微端兀自颤抖不已。
木矛若是再往上移三寸，墨厄怕是再也无法给道格拉斯家族延续血脉了。
少年这才放下心来，迈着小碎步走近墨厄。
伸出手指探了探墨厄的鼻息，少年确定墨厄还有微弱的呼吸。
看着墨厄干裂的嘴唇，少年考虑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最后咬咬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水囊。
扶起墨厄的脑袋，让墨厄斜靠在自己的大腿上，少年拧开水囊的盖子，小心翼翼地把水囊凑到墨厄嘴边，把饮水口塞进墨厄嘴里，然后慢慢竖起水囊，一点一点地灌了些清水进去。
或许是感受到了清水的滋润，墨厄突然睁开眼睛，喉头上下耸动，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
小水囊里的清水很快就被墨厄喝光了，墨厄犹自不甘地吸吮了几下，直到感觉再无清水才停了下来，脑袋一偏，再次晕了过去。
少年摇了摇水囊，看着醒了又晕的墨厄，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委屈来。
把水囊放回怀里，少年托着墨厄的脑袋轻轻放到地面上，然后迅速离开，钻进灌木丛里。
过了片刻，少年拖着一个简易的木橇回来了。
双手微微发力，少年很轻易地把墨厄搬到木橇上，然后将拉橇的藤蔓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慢地离开。
蒙蒙幽暗的天空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辰，没有任何时间的参照物，所以很难看出和感觉出时间的变化。
在地下世界生活的人类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进行计时，那便是数数。
当少年数到第一万八千九百六十七下时，少年拉着墨厄回到了自己起居的洞穴。
洞穴非常隐蔽，少年还做了几层伪装和防御的措施，很安全。
小心掀开一张枯枝编成的木网，又绕过底下插满削得锋利的木桩的坑洞，少年拉着墨厄进了洞穴。
洞**很宽敞，也很干净。
最里面的位置放了一块大青石，青石上铺着干茅草，茅草上垫了两张兽皮，显然便是少年的卧床。
洞穴中段的石壁上挂着十几根削好的木矛，几张木弓和一些箭囊。
在洞穴外侧，用石头垒了一个小灶。
少年将墨厄从木橇上搬到自己的卧床上，拖过放在边上的另外一张兽皮盖好，便去给小灶生火。
小灶经过特殊处理，没有让烟向洞外冒出。
架好石锅，石锅中倒入一些清水，少年解下悬在腰间的灰兔，利落地剥皮开膛，用石刀切割匀称，然后丢进烧开水的石锅里。
少年又摘了几片黄色的叶子放了进去。
不多时，竟有一股清香从石锅传出。
兔肉熟了。
墨厄恰在此时幽幽醒来。
“水……”
墨厄喊着，声音非常虚弱。
少年听到，很是为难。
清水在地下世界非常珍贵，极难获得，若不是少年无意间发现一处泉眼，怕也难活到今天。
只是泉眼细小，一整天才能接上两囊水。
墨厄先前已经喝掉一囊，炖兔肉用掉一囊，今天的份额已经全部耗尽。
若是再给墨厄喝水，只能动用少年储存起来应急的清水了。
想了片刻，少年极为不舍地递了一只水囊过去。
然后转过身，不想看见墨厄那张令他生气的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