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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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都怀古非真非梦

    “你要回国,回大陆?”母亲那一脸惊诧的表情活像看见了复活的马王堆女尸。没办法,最近看了太多内地的旅游资料,满脑袋都是这种古怪的素材。

    “去旅行,呵,旅行。”目前为止,萧竹依旧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去内地,旅行是个不错的借口。刻意扬起白痴似的笑脸。不知道为什么每个母亲看见孩子白痴兮兮的样子都觉得比较正常。

    “不可以!内地的治安很差,一个人去会出危险的。”自己明明嫁给了“恐怖主义”,还总指责别处有恐怖分子。典型的白人思维。

    “我已经决定了,所以来通知您,不是在请示您。”一如既往的固执,不,是比从前还要固执。

    “我会申请银行冻结你的账户。”固执大概属于遗传原因,萧夫人语调平和却不容忽视。

    “好啊,您干嘛不连我的身份证也注销了。”她是去内地,又不是去欧洲豪华度假。冻结账户,亏母亲想得出来。转念一想,母亲也是真疼她,她生就天人福报,直到碰上那个夜叉。

    一场梦醒了,忽然发现自己不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娇娇小姐了。受了太多的苦,才感觉到这辈子生活得多么幸福。甜甜一笑,搂着母亲的肩膀撒娇道,“妈,您就让我去散散心嘛!您知道我最近心情有多差,想把我关在家里闷死啊?”

    是人就禁不住糖衣炮弹,萧夫人开始有些动摇,“干嘛非要去内地呢?要不然妈陪你回台湾?”

    “george曾经说,有一天他若离开了,灵魂一定会回到自己的祖国。可中国那么大,谁知道他会去什么地方?”别开发红的眼圈,望向窗外,“回去感受一下,顺便慰藉一下自己惭愧的心。亏欠了他太多,担心他下辈子会继续折磨我。。。。。。”

    母亲终于被感动了,选了个黄道吉日送她登上了去往内地的飞机。感觉自己像一只北归的鸿雁飞向了久别多年的故里。。。。。。

    凄美的《伽蓝雨》伴着短暂的洛阳之行,光武帝的宏伟宫殿早已化作了尘土。白马寺和大大小小的浮屠定格为一张张余味深长的照片,拥挤的烈车终于将她载往这次内地之行的最后一站——

    d城。

    一千六百年后,再次踏上这块土地。她更加坚信自己曾经来过这里。豪华的住宅小区在万寿宫深埋地下的残砖断瓦上拔地而起,不需要地图的指引,她可以清楚地辨别出诸多景点所在的方向,云冈石窟、方山,还有北魏鹿苑。。。。。。

    如今的鹿苑早已不再是梦里那片野菊怒放,鸳鸯依依的原野。御殿所在的小山已成了一弯平缓的土丘,唯有菩萨还在那里,不知什么人在什么时候建起了一座禅寺。唯有那座道武皇帝拓跋珪的青铜塑像还能跟大魏国扯得上关系。

    规模不大的景区不知是没建完,还是废弃了。总之,一切都是乱七八糟的。

    披着稀疏草皮的方山早已不见了树林和温泉,火山喷发的深红沙石下已经很难再找到蝎子;更令人意外的是这里居然发掘出一位显赫女性的坟墓,冯太后——左昭仪的侄女。

    “万年堂”、陵园门阙的石基、“思远浮屠”遗址、灵泉宫池的遗址以及登山的御道等都成了历史文献里的故事。眼前的方山顶上只有两座巨大的土丘,再没有任何历史遗迹。欣然发现几块被黄土覆盖的碎砖、瓦当被风吹得露出形迹来,一千六百年的沧桑风雨肃穆而凝练。。。。。。

    山色随云秀,佛灯共日长。

    桑干川流淌了千年,武周山已近在眼前。昙曜和尚信守承诺,成就了帝王的遗愿,依山开凿了石窟群中最令世人叹为观止的五座石窟。

    每座洞窟的主龛分别雕刻着一尊身高近二十米的巨型大佛,分别以北魏前期的五代君主为模特。

    十六窟,嗜酒成性的道武皇帝身着厚重的毛毡披,胸着佩结带,大裙齐胸,立于莲花座上,手结施无畏印,表现了建立大魏一往无前的英雄气概。

    十七窟,明元帝盛气凌人的交脚弥勒造像风化严重,早已面目全非。

    十八窟,不敢看了。。。。。。

    长长吸了一口气,举步跨进石窟,佛像肩头贴身垂下的千佛袈裟惊得她何不拢嘴巴——

    她的画——

    他说百年之后要塑一尊供奉在太庙里。石刻造像虽然有些夸大,可还是认得出他。

    苍天啊!

    不是梦吗?她真的跟这尊佛朝夕相处了十年吗?

    站立的释迦摩尼佛没有结任何佛手印,左臂屈回轻轻按着胸口,安详沉静的目光透着深深的忏悔。

    “往夕所造诸恶业,皆有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谁?”萧竹左顾右盼,石窟里不见一个人影,失望地吐出一口郁气:幻听——妄想症!

    来往的游客争先恐后地在标志性的露天大佛前焚香祷告或者拍照留影。萧竹以为,那个跏趺禅定的佛像并不太像拓跋濬,至少她印象里的濬儿没有那么健壮。不过那个时候对方才十二三岁,眼前这个说不定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烧香跪拜就免了吧,总觉得对方是小辈。从背包里掏出矿泉水,找了个荫凉的长椅坐了下来。

    一阵凉风拂过,舒服啊!放肆地抻了个懒腰。

    刚要起身,一张白纸忽然从路边的草丛里翻滚着飞到了脚边,翘起的一角隐约看到一个签名。出于好奇伸手捡了起来,“元沣?”

    抬眼扫过笔法简约的水笔线条,差一点在众目睽睽之下尖叫出来——

    她的画像!

    不对不对,是一千六百年前那个“她”的画像。

    如果她得了妄想症,这个名叫元沣的家伙一定钻进过她的脑袋。她很想只知道,对方是通过什么途径剽窃了她的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