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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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楼苏醒遗梦千年

    忏悔?

    被业报折磨了一千六百多年,还不能停止吗?

    遗诏送去了阴山,那座千佛石窟究竟有没有开凿?

    昙曜师傅不会骗人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得尽快回万年看一看!

    回首之间,人已到了彼岸。一片夺目的光明照得人睁不开眼。旋转的光晕中渐渐显现出一张模糊的脸,不由想起拓跋焘在昏迷中看到的金刚萨埵。

    “嗡,班杂(儿)萨多吽!”

    闻听席府遗孀清晰地念诵出一声佛咒,枕边拨动翡翠念珠的长指释然停了下来。趴在床边摆弄拼图的韦常伦开心地大叫起来,“老爸,姐姐说的是泰国话吗?我怎么听不懂呢?”

    “姐姐在跟菩萨说话,看样子很快就会醒来了。”若非接到席乔政死亡的噩耗,韦震绝不会轻易在龙蛇混杂的场合露面。归隐多年,曾经叱咤风云的绰号始终没有被江湖上的朋友淡忘——“梵天”,说不清是名誉还是是污点。

    “咱们再这样耽搁下去,妈妈会劫持一架飞机杀过来的。”

    呵呵一笑,宠溺地揉乱了儿子的头发,“油嘴滑舌,才去曼谷住了几天就被舅舅教坏了!”

    “不是哥哥吗?我们俩都跟您叫老爸。”抬起天真的大眼睛,诧异地望着慈爱的父亲。

    “这个。。。。。。”一时语塞,闭目揉了揉鼻梁,“这个问题。。。。。还是留给妈妈来回答吧。”

    萧竹半睡半醒,静静聆听着一对父子的交谈。因为这个尴尬的回答,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

    挣扎着抬起眼皮,渐渐看清了那张温和而慈善的脸,心里暗暗评价: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梵天”吗?常常被席乔政描绘成神的样子。果然气度不凡,天生一副菩萨像。奇怪的是这种含而不露的男人并不吸引她,相比之下,她还是喜欢阎王夜叉,大概是她福报不够,脑袋秀逗吧。

    “梵天庇佑,终于醒了!”韦震长叹一声坐起身,拍了拍儿子的屁股,示意对方去一边玩儿。拇指推动着念珠,轻声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亦是累世的业果,借了总要还的,弟妹何苦为难自己?从那么高的阳台上跳下来,好在安然无恙,在下情愿相信是故去的灵魂在翼护着你。”

    “是跳楼,不是跳海?”记忆混乱,试图寻找着通往一千六百年前的出口。舍利子就在她手里,死死攥着,仿佛带着她归来的马缰。有些失望,梦中的舍利子带她沉入了海水,对方却说,记忆里的那片海只是她昏迷时的幻相。怅然轻叹:回不去了。。。。。。

    “你昏迷时去了什么地方?那可能暗含着某种提示。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留在梦里吧,开开心心地把孩子生下来。”

    “孩子。。。。。。不是流产了吗?”依然纠结于梦里的伤痛。

    “所以说是奇迹——脑部严重震荡,胎儿却安然无恙。”

    “猴子”醒来,换了笼子,再次区分开了梦境和现实,“对不起,我思维不太连贯。明白了——是george的遗腹子。您是说我有了george遗腹子?”

    “george一世未娶,幸而留下这滴骨血。弟妹任重道远啊!”拿起椅背上的淡灰外套,朝不远处的儿子招了招手,“你能安然无恙,在下也就放心了。离开仰光十几天,再不回去内子要担心了。”思量片刻,还是决定把近日发生的事情给对方作个简单的提示,“你跳下阳台被送进了医院。之后,有个霸道而固执的家伙就跟倪凯文对上了。”笑容略带嘲讽,幻想着老朋友发怒时的表情。

    “您说的是伊藤先生?”无限感激,对方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下一直维护着她。

    点了点头,“嗯。他想尽各种办法恐吓台湾社团的生意伙伴,致使社团的元老骨干逼迫倪凯文下台。对方失去了话事人身份的庇护,很快就有人揭发了他蓄意谋杀你父亲的罪行。”

    “他现在什么地方?”

    “搭飞机跑路了,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怎么,打算替george和你父亲报仇?”

    “不,没这个打算。杀他无非一死,落难逃亡生不如死,我了解kevin的个性,没有权利和金钱作为装扮,他很快就会为找不到自己而恐慌。他从来不照镜子,一直当自己是加拿大白人,长着黄头发、蓝眼睛。”

    “善哉!冤冤相报何时了?梦里梦外无非恶业相续。你若能这样想,前途必是解脱大道,光明佛土。在下也终于可以安心离开了。。。。。。”

    出院了,仿佛一个婴儿第一次张开眼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对电子时代的生活隐约有些不适应,电视、电脑充斥着海量信息,脑袋根本来不及分析就全盘吞了下去。各个领域的专家不断告诉人们应该如何生活,健康理念的炒作兴旺了无数新奇的行业。

    可我们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生活吗?

    本能之欲在喧嚣的都市里迷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永无止尽的物欲和肉、欲——

    karma(业)。。。。。。。

    不太适应镜子里的这张脸,不太适应亲戚们讲话的腔调,不太适应英语和法语,不太适应现代化地产检。。。。。。。

    昏睡了十天,她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就因为一场梦?

    忽然想起遗忘在大宅某个角落里的那本书,忽然有种认真翻一翻的冲动。急不可耐地冲向门外,险些撞倒散步归来的母亲。一向修养良好的她已然变成了缺乏教养的冒失鬼,从母亲诧异的眼神中读出了深深的惋惜。

    两天两夜没合眼终于看完了那本北魏太武帝的传记,跟她心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开始怀疑自己得了妄想症。一个正常人不该总纠结在一场消散的梦里,而她却陷在梦境里,拔不出来了。。。。。。

    等等!最后一句:北魏文成帝拓跋濬在位期间佛教得以复兴,公元452年,北魏恢复佛教,公元460年,文成帝下令建造云冈石窟。

    没错,应该就是这个“云冈石窟”了,只要能找到这个坐标,她就能尽快回到万年。

    正常的念头就像一个监督者在耳边轻蔑地提醒自己:拜托!不要发疯了好不好?那只是一场梦,一场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