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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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红尘相依爱的勇气

    被嚣张跋扈的“马贼”丢在御榻上,萧竹那份参杂了几分甜蜜的怨气大半化作了对陌生世界的惶恐。

    高大的蚕丝屏风,洁白而柔滑的貂裘,依稀飘渺的篾帘,案头的菊花和精致的太刃。。。。。。整洁有余,全无想象中的奢华。抬眼望向正由宫婢们伺候着更衣的男子,很难将他看做一个寻常的马贼。

    拓跋焘换了轻薄的长袍,放下挽起的发辫,释然的神情之下透着几分慵懒。转身看了看屏风内的丽影,接过内侍呈上的碧玉樽缓缓步上前来,“冷吗?”嗓音低沉而柔软。

    “嗯。”被他专注的目光压迫,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的被子。

    “陪朕喝一杯,暖暖身子。”长久以来的经验,非酒精无以对抗塞北的严寒。

    被他抢来的一路上寒风彻骨,娇弱的身子依然在瑟瑟发抖。犹犹豫豫地接过酒杯,当即闻到一缕诱人的菊香,“会醉人吗?”试探地抿了一口,并没有想象中的辛辣。

    “是酒就会醉人。醉了不好吗?”攥起她的小手,“朕守着你,怕什么?”

    “怕——”婉然一笑,将散漫的目光收敛在杯中荡漾的液体上,轻轻摇了摇头,“呵,说不清楚。”也许是,马贼?“

    扬起大掌抚过她的后脑,“朕是你的男人,信朕。”

    乖巧地抿了一口酒作为回应,抬头环顾四下,“这里不像是皇帝的居所,清雅的有些不真实。我甚至怀疑你是鲜卑人还是汉人?”

    “朕的母亲是汉人。”这也正是大司徒崔浩当初一心辅佐他登上皇位的原因。

    甜酒很快荡红了脸颊,忍不住发笑,“你知道吗:服用曼陀罗,是不能喝酒的。”可她还是喝了。她信:有他守着,没有人能够伤害她。

    “情花——会乱性吗?”不怀好意,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将剩下的半杯一饮而尽。

    摇了摇头,半眯着媚眼,“只是想笑,宛如飘在云端,很幸福的感觉。”

    “朕会让这幸福的感觉继续下去,朕会让你长醉不醒。”丢下杯子,将她圈在怀里,“落羽,朕要你幸福。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回家了。”

    “我会怀念那个小岛,虽然它已成了梦境里的蓬莱。”是梦终究要醒,紧接着,坠入下一场梦。时空变换,又一场梦已经开始了。

    “既然一切是梦,住在哪一场梦里还有什么关系?留在这里,至少有朕陪着你。”

    “是啊。”在他坚实的怀抱里贪婪地汲取温暖,“梦,既然没有归处,何处不是归处?”就像季节流转,不会总停留在繁花似锦的时候。无论你多么想留住春花,它还是会在秋日凋零,在冬日的寂寞中归于尘土。

    幸而,时间不会就此停下脚步,料峭的春风很快就会唤醒枝头沉睡的花苞。。。。。。

    很高兴她放弃了敌对,答应为他而留下来。狂喜之下,忽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狠狠吻上她的眉心,那细长的天眼似乎也泛起了甜美的笑意,那份安然的温柔无可匹敌,闪耀着不容忽视的美丽。

    他该给她些什么?什么样的东西才能报答她的慷慨?

    她是如此勇猛,带着坚强与慈悲陪他踏上一段未知的路程,明知道这条道路上荆棘丛生,甚至是刀山火海,她却始终带着安然的笑容,就像暗夜里的一盏明灯。。。。。。

    莫名的激动红了眼圈,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传说中的幸福。说不清是什么东西把两人栓在了一起?

    是爱吗?

    不,不是那么幼稚的东西。

    是心?

    不,亦不是那么脆弱的东西。。。。。。

    好安稳,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一夜无梦,拓跋焘一觉醒来,已经是时近正午。恣意伸了个懒腰,转头瞥见窗外静静飘落的雪片。没有风的雪天,在塞北并不常见。

    “落羽——”呃?屈指摸了摸下唇,赶忙停止了胡说八道,“宗爱?”之前叫的那个死了很久了,让别人听到一定以为他昨晚又见了鬼,“宗爱?”人呢?他昨晚的确把她带回来了,此时居然有些不确定,依稀像是梦里的事情。

    当值的宫女连忙上前跪拜在屏风外,“启禀万岁,‘中常侍’一大早就出去了。走时吩咐奴婢不要叫醒万岁,说她很快就回来。”

    “外面这么大雪,去了哪里?”眉心一紧,说不清是埋怨,还是担心。披着貂裘大氅站起身,透过篾帘的缝隙向半掩的窗外张望。天地间一片素白,心里越发觉得空落落的。

    梳洗罢,换上滚着貂缘的玄黑袍子,倚在榻边百无聊赖地翻了几页奏章。不久,贾周开始忙活着传午膳了,帝王等待的耐心也已到了极限。

    啪的一声叩下卷轴,暴躁地大嚷,“贾周!现在就去——把人给朕找回来!”

    “谁?”找死的问题。暗自窃笑,赶忙补充道,“万岁说的是‘中常侍’吗?她就在殿外,一步都没离开过万寿宫。”

    “什么,”暗暗埋怨方才回话的宫女,“怎么不早说?”话音未落,人已直奔宫门。抬眼向院落里眺望,当下转忧为喜,“这大冷的天,玩雪吗?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站在雪地里大半晌会冻坏的!”接过贾周掸在自己肩头的大氅疾步下了台阶,满心疼惜地将回头笑望着他的‘小公公’裹进怀里,低头贴上她冰凉的小脸,柔声嘱咐道,“快,把手放朕怀里。”

    萧竹乖乖照做,小手穿过胸襟贴上炽热的胸怀,“你看,大家都在笑你呢。我在别人眼里可是个如假包换的宦官。”

    “这个。。。。。。”他还真没留意。不过眼下他已经不再忌讳这些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事实就摆在那里,问心无愧就好了。即使她真是个宦官又如何,只要他喜欢!汉武帝还幸男宠呢,因为这种癖好就变成昏君了吗?功就是功,过就是过,微不足道的过失是不足以抹杀开疆辟土的功绩的。唇角微微上提,“随他去,人心里因为有了秘密才觉得温暖,”浅笑,朝她挤了挤眼睛,“你知,我知,足矣。”

    四目相接,牵引着他的视线转向荒松下被她打扮得花里胡哨的雪人,轻咳一声,拿腔拿调地调侃道,“小奴闻听吾皇甚好美色,寻遍天下,废了好一番周折才弄到个国色天香的美人来跟万岁讨赏。”心里觉得,安乐殿太过清雅了。冷清得让人忘记了幽默感。忙活了整整一上午,只是希望习惯了淡漠的他能开心一点。

    鹅毛般的雪花大片大片飘落,拓跋焘注视着不远处穿金戴银的“白胖贵妇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呵,你要是觉得这身打扮比较诱人,朕就下旨让你一辈子穿成这样。”转而望向皱巴得像个核桃似的小脸,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