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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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慈悲杀戮相法物语

    手上的绳索刷拉一声松了开来,拓拔焘瞟了眼女人污浊的身子,嘲弄地搬起低垂的脸,“你弄脏了朕的御榻,罪该万死!”

    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掉,漫过跋扈的拇指,流向细腻的脖颈。无语,望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就像面对冰凌彻骨的深潭。

    那个毫无人性的“暴君”又回来了,她拼命的付出,拼命的争取。。。。。。

    一场劫数,一个轮回,故事仿佛又回到了起点。

    ”不许哭!”轰然推开她的身体。不敢再看,那双凄绝的泪眼宛如浮屠塔前的一川烟雨。忽然发现自己变了,俨然一个悲心过剩的痴迷佛徒。他对沙门的态度亦莫名其妙地软化了许多,不知是因为晃儿,还是因为她?

    门外一阵喧闹,迅速化作刀剑相碰的声响。抓起乱丢在榻下的衣裙狠狠丢向女人怀里,臂挽金弓阔步冲向帐门。

    “不要。。。。。。佛狸,留他一条命。他们平息了叛乱,捉拿了拓拔丕,又主动把兵权交还给你。杀了他,你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往后还有什么人敢替你卖命?”

    猛然停下脚步,稍稍转回身,“朕向来奖罚分明,用不着你来教朕。即使他之前平叛有功,可眼下却是忤逆犯上——罪不可赦!”

    “他只是想救我。不对,是救他的绛蕊。”忽然很羡慕死去的女子,那个心地单纯的宇文矍爱得惊天动地,无怨无悔。

    拓拔焘恨得咬牙切齿,“他必须死。。。。。。怨不得朕,怨他太痴情!”归根到底,是爱情要了他的命!

    “你就没有一点慈悲心吗?”团抱着手中衣裳,无助地蜷缩着身子。

    “你不是乞伏绛蕊,他却被蒙在鼓里。朕杀了他,让他寻爱人而去,正是对他最大的慈悲!”话音未落人已步出帐门。

    火光映红了夜空,血光染红了大地,洁白的雁羽恰似阎王的令箭铿然插入壮士的胸襟。宇文矍晃了晃,手中的宝刀傲然戳在地上,鲜血顺着指缝流淌,嘴里喃喃地重复着,“绛蕊。。。。。。绛蕊。。。。。。”

    夜风吹拂着淡漠而狰狞的脸,几缕碎发漾在棱角分明的颊边,气若游丝,“去吧,她已经等急了。。。。。。。”

    宇文矍吃力地支撑着虚软的身子,误以为御帐里的女人不堪凌辱已经先他一步死去。失声痛哭震彻暗夜,“绛蕊——”轰然倒地,嗤笑着闭上了眼睛,“昏君,我诅咒你:大魏,终将毁在我宇文氏手里;而你永远得不到,得不到。。。。。。今生,来世,你死的那天会比我痛苦千万倍!”

    “呵。。。。。。厚葬。”

    归途中,雪下了几天几夜。车轮扬起细碎的雪沫儿,窝在皇舆一角的雁落羽对此已经麻木了。拓拔焘专心翻阅着奏折,对于她的哀伤视若无睹。杀人对他来说就像是坏天气,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冷吗?”目光淡淡扫过女人瑟缩的身体。

    “不,不冷。”下意识地回避,将视线投向窗外。

    “朕乏了,想下去抻抻腰。”丢下奏章,朝不远处的女人摆了摆手,“替朕更衣。”

    恭顺地伏地叩拜,捧起叠放在柜上的貂裘。面对杀人不眨眼地魔王,想活得轻松一点唯有做个顺民。

    天人可以为所欲为,杀人亦是慈悲。一连几天都梦见中山庵寺里的菩萨,还有咖喱大师那些狰狞的神佛,隐约琢磨出一些门道:

    佛的两种形象——善与恶,就好比一个钱币的正反两面。用佛洛依德的观点解释,善是“超我”,恶是“本我”。佛真正做到了“超我”和“本我”合二为一。也就是说,一旦“超我”与“本我”合一,起着调和作用的“自我”也就用不着了。

    因为用不着“自我”在善与恶、对与错之间打圆场。如此就达到了“无我”的境界——

    我想干的就是我该干的。我干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我想干就干,其形象就像是狰狞的佛。我干完了,其形象就是慈悲的佛。这就是佛、帝王或者接近佛的密宗大喇嘛的心理。

    而像她一样的普通人看到的是:龛上的“神佛”很强大,想把我怎么样就能把我怎么样。我顺从人家,人家就能给我个好脸(慈祥相),如果不顺着人家的意思,人家就拿那张狰狞的脸对我,我的脑袋就被人家当点心了。

    在这种两面佛的夹缝之下,地位卑微的小人物也没有“自我”生存的空间。如此也能达到“无我”的境界。

    所以,转轮圣王心目中的佛就是他自己——佛既是我,我既是佛。难怪某人对神佛不屑一顾呢。

    而寻常人心目中的佛是法力无边、高高在上的天外来客。

    终于明白了老辈人常常挂在嘴边的话“这就是命”——命里生就是奴才,就该“心甘情愿”地任“神”宰割,尊严这玩意不是属于奴隶阶层,清高要不得,轻慢要不得。“柔弱处下”才是生存的智慧,即等同于老子说的——

    上善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