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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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鹣鲽情深生死相思

    蜡炬成灰,烛台残泪,偌大的地窖里微弱的火光仿佛一抹脱离了身体的灵魂,只需一个微弱震动就会幻灭。

    “佛狸,为什么要带面具?被官府张榜通缉,还是怕什么人认出你?”屈膝坐在“面具人”身边的落羽望着即将熄灭的烛火,隐隐感到一丝恐惧。

    “不,不是。”明白她是对他的本来面目感到好奇,事到如今却越来越害怕摘下面具,如果对方知道是他,还会这般殷勤地陪护着他吗?幽幽叹息,希望眼前的烛火立刻熄灭。

    “不方便说就算了,没关系。或许你有难言之隐,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好想摘下那张悲伤的面具,期望那后面藏着故人的面孔。她认得那双眼睛——桀骜不驯,野性难驯。

    “落羽,这面具上的哀伤看似虚假,却是我最真挚的表情。很多时候,脸,比面具更具有欺骗性。”身为帝王是一种幸福吗?不,是灾难!他一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注定没有母亲,没有亲人,没有爱情。。。。。。。

    常常觉得自己像一只凶残而狰狞的孤狼,不得不亮出锋利的爪牙向站在明处或是躲在暗处的敌手示威。慢慢的,他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利齿,只有断崖上清朗的月光能让他找回短暂的平静。

    而眼前的她,就象是他的月光——美丽,却只能遥遥相望。。。。。。

    “呵,”她忽而垂下脸庞,眉心挽起深重的哀伤,“你让我想起过世的恋人。感觉很像,真的很像。”时过境迁,无从宣泄的自责依旧啃食着她的心。

    恋人?大概是,情郎。

    回想起她昏睡龙榻喊着那个奇怪的名字,或许,正是她逝去的情郎。鹣鹣鲽鲽,鲽鲽鹣鹣,若非鹣鲽情深,又怎会念念不忘?而他碰巧很像她的情郎,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失望。

    该死,她怎能念着他人?他要了她,她这辈子只能是他的奴儿。没错,她的胸口早已打上了他专属的烙印,他不准她再想念从前的男人!

    凌厉的目光看穿那淡漠面孔下的忧伤,一腔怒火瞬间化作颓然的挫败:这许是一场永远也打不赢的战役,他拓跋焘注定是个失败者。他可以用强大的皇权僸锢一个女子,可他如何僸锢她的心?

    “在想什么?”举眉锁定若有所思的眼眸,敏感于他的沉默。

    四目相接,心神摇晃,激荡的碰撞顷刻点燃慾望的火光。烛台上如豆的火苗缓缓熄灭,犹如将死的人安然闭上了双眼。浓重的黑暗笼罩着两颗躁动的灵魂,听觉越发敏锐——

    剧烈的心跳,急促的喘息,甚至衣衫微弱的抖动。。。。。。。

    红晕悄然浮上俏脸,幸而对方看不到她,“佛狸,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抢先开口,沉默的尴尬令人窒息。

    良久无语。。。。。。

    忽然,炙热的大掌急迫地覆上秀发柔顺的后脑,错愕之间,温热的气息喷在她微张的唇边。没有回答,亦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掌心猛一用力将她按伏在肩头——

    这就是他的回答,她还不明白吗?

    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嗅到一抹似曾相识的淡淡香气,清如水,淡如菊。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瑟颤抖,脑海里充斥着关于席乔政的记忆。

    george,真的是你吗?我是萧竹,或许,你已经认不出我了。。。。。。

    轮廓分明的薄唇挑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很庆幸对方没有推开自己。这是不是代表她已心许了他?想起方山下不愉快的初遇,心情再次跌入谷底。。。。。。

    隐约有些懊悔:作为帝王,他从不懂得压抑;即使错了,他人也没有怨恨的权利。怎奈一失足成千古恨,他怎敢寄望对方原谅自己?凄然苦笑,抚着她沁香的长发,“落羽,我情愿从未见过你。”

    因这一声叹息,忆起席乔政常常在暗夜里从背后抱着装睡的她,念起那首仓央嘉措的情诗。当对方故去之后,铭刻在记忆里的字字句句再一次擦过她忧伤的唇齿: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这副肩膀的主人与彼岸的故人怀着同样的心境,疑心那张面具背后真的是她的geor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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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鹣鲽情深*

    鹣:比翼鸟,鲽:比目鱼。

    古代有一种鸟叫鹣鲽,雄有左翼,雌有右翼,比翼方能齐飞。比喻感情深厚的夫妇,恩爱逾恒。

    *仓央嘉措*

    六世**喇嘛。仓央嘉措不喜欢被人当神佛一样供养在布达拉宫里,每天从早到晚没完没了的诵经礼佛使他非常厌烦,他就穿上俗人的衣服戴上长长的假发,化名唐桑旺布,溜到拉萨八角街或布达拉宫下的雪村,享受世俗生活的欢乐。他写的许多情诗都反映了他过着活佛和俗人的双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