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刀尖上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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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十六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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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节  第十六章(7)

    第十六章(7)

    韩冬沉迷于自己编织的浪漫之中的同时,不知不觉对柳红艳有所忽略和疏远。天生敏感的柳红艳很快就觉察到韩冬的变化,身在泸江的她像用自己的肌肤感觉雨水的冰凉一样,准确地触摸到了远在百里之遥的双桥的韩冬的轻视、敷衍和冷落。想到自己的痴情与痛苦到头来换取的不过是失落、虚空和情殇,她就感到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痛苦,觉得生活都失去了意义。她不顾丈夫的禁令,寻找一切机会拼命地给韩冬发短信、打电话,稍有怠慢就怨气冲天寻死觅活,总觉得他不是故意逃避就是另有女人,完全沉浸在自己想象中。身处情天恨海中的她嫉妒心与想象力特别强,她每天都活在无尽的猜测和推断里面。爱情的美好在于距离,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时,爱上的也许只是爱情本身,爱情不过是场感觉,得到的同时也是磨灭的开始。月色朦胧时她的一切都显得曼妙无比,一旦到了太阳底下把她看得真真切切,他才发现她其实是个普通女人。一切像烟花般绚烂之后重新归于平淡、庸常。她的吵闹、纠缠使他厌倦烦闷心力交瘁。他和寒山孤雁单独相处的时候,她像长有顺风耳和千里眼,总会抓住时机发来短信或打电话,像一只挥之不去的苍蝇紧叮不放。

    “你挺绝情的!你让我振作不起,我懂你心。可我做不到不爱你!你好你坏我都爱你,我就是要爱你,痛死了也爱!”柳红艳在短信中总是这样一边指责一边表白。

    有过肌肤之亲的男女之间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充满爱意和温情的。她愤怒时天崩地裂般的气势让他恐惧担忧,他主动撤退的念头一天比一天强烈,但一时难以找到逃脱的出口。坦白内心的真实想法好过欲盖弥彰的欺骗,他却偏偏害怕说真话,什么话一到嘴边便变了味。他天生谨慎多疑,因此他的人生充满担心和害怕。追求柳红艳的时候,他总是害怕失去她;得到她后,又害怕她移情别恋;想放弃她,则害怕她因承受不住失爱的打击而崩溃。他原本很想对她说“既然你离不了婚,那么我们分手吧,这样你也好安心过你的日子。”可是说出来却变成“你永远看不见我最爱你的时候,因为我只在你看不见的时候,才最爱你;你永远也看不见我最寂寞的时候,因为我只有在你看不见我的时候,才最寂寞。”这句话的分量不亚于海誓山盟,她感动得泪光盈盈,她既像是自我表白又像是安慰他说:

    “爱是忍耐,是宽容,是等待,是细水长流的幸福。我们现在还存在许多障碍,但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我相信一切都可以跨过去的。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觉得谁也阻拦不了我。除了我对你的爱,什么都是小事、平常的事。”

    “是吗?可是有些失去是注定的,有些缘分也许永远也不会有结果的。我们也许需要学会放弃。爱有时不是占有而是放弃。因为这世上没有无条件的爱和无期限的等待,所以没有什么东西真的不能割舍,也没有谁值得一个人放弃一生的尊严去追随。”

    “不,我不这么认为!我对你的爱永远不能割舍,没有你我会受不了的!

    韩冬和柳红艳纠缠不清时那种神秘、紧张、慌乱的举动很快引起了寒山孤雁的怀疑。从韩冬说话吞吞吐吐目光闪烁不定动作鬼鬼祟祟这些异常现象中,寒山孤雁料定他对自己隐瞒了许多秘密。她不断地试探侦察,惊讶地发现他原来在自己结识他之前竟有一个如藤条般痴缠着他的老相好,她觉得自己的一片痴情受到了无情的嘲弄。但她没有将自己心里的委屈、羞辱和愤怒表现出来,她担心自己一生气,反而让他抓住机会开脱自己。她只是不动声色地等待着他的解释、道歉和忏悔。她和他的关系因为柳红艳的纠缠而变得紧张起来。如何处理与寒山孤雁、柳红艳的三角关系立即变成韩冬生活中必须面临的最大考验。一时间,他变得坐卧不宁焦虑重重。就在他陷入无法解决的巨大困境时,他突然接到柳红艳丈夫打来的一个电话: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的声音,韩冬当然不知道。

    “我就是柳红艳的老公。我知道你是韩冬。你和柳红艳的事我全知道了,柳红艳也承认了,你害得我差点妻离子散呢!……”

    “我和柳红艳只是一般朋友而已,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关系。”韩冬辩解说。

    “你别狡辩了,你这样态度我不会放过你!你是不是要我把证据拿出来给你看?我告诉你,我这个家是我用半生心血建起来的,即使再过不下去,我也不会放弃。我警告你: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再和柳红艳联系了,她打电话你也不能接!否则,我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的!”柳红艳的丈夫义正词严。

    人最大的压力不是来源于外界,而是内心对自己的否定与谴责。当感情激烈地迸发时,他无力抗拒无力思考,竭力回避现实的压力。一旦激情退却,他的头脑便会清醒过来,清晰地感受到良知被撕裂带来的剧痛。当他的征服感、成就感、价值感、胜利感和两情相悦的快乐无法掩盖自己对自己不依不饶的讨伐的压力时,他终于崩溃了,不战而降地答应了柳红艳丈夫的要求。偷来的爱终究是要还的。生活是公平的,它既不会让一个人永远失去,也不会让一个人永远得到;你给别人痛苦,痛苦也会找上你的,游戏人生终将受到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