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刀尖上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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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章(3)

    [第1章  第一章]

    第3节  第一章(3)

    第一章(3)

    金丽的离去仿佛是在伤口上撒盐,寂寞难耐的韩冬变得更加寂寞了,他像在沙漠中寻找水一样翻出电话本四处打电话寻找起来。接连打了三个萍水相逢的女人的电话,都没有与他会聚的意愿。形单影只的他感觉天气比刚才更加寒冷了,他不得不把双手交互着套在袖筒里,像寒风中行走的年老的农民一样在屋子里来回不停地走动。

    就在他坐立不安、心事重重的时刻,他无意中拨通了一个名叫喻姗的女人的电话。那是一个艳丽迷人的有夫之妇。他和她认识的时候她正处在一个孤独寂寞而又情欲沸腾的特殊时期。长期以来想象中丈夫的毫无证据的背叛将她折磨得痛苦不堪,她开始像怨妇般疑神疑鬼,吵闹,发怒,正常的家庭生活几乎是刹那间崩塌下来。

    当她报复性地从一个通俗意义上的贤妻良母蜕变成一个红杏出墙的女人时,爱情犹如日落时分的太阳,正从遥远的地平线上渐渐消逝而去。无以名状的惆怅和隐隐约约的渴望使她在享用身体的欢愉时,无法剥离内心的情感。对爱的期待未果使无尽的空虚如影随形笼罩着她,她被迫希望一次又一次身体的颤动来抚慰身心。这只折断爱欲翅膀的孤鸟就是在那个时候误飞误撞上韩冬漫天撒下的情网。

    喻姗原本有一个令人艳羡的家庭。她丈夫是县城大名鼎鼎的建筑工程承包商。当她第一次驾驶一辆银灰色丰田轿车在大街上招摇过市时,立即成为双桥镇名噪一时的富婆。几乎全镇的女人都将她视为婚姻成功的典范。然而她却没能享受到丰裕物质生活给她带来的幸福和安乐。谁也无法理解的是,从她由女孩变成女人后,她就无法克制自己怀疑那个老板丈夫和别的女人有染。这大概要归因于她以前那些背叛过她的男朋友经历。如同欺骗他人的人通常都害怕被他人欺骗一样。她每天执著地为着她心目中的假想情敌和老公不知疲倦地争吵着。

    很多时候,她就像塞万提斯笔下那个英雄堂吉诃德,盲目而执著地和那些想象中的仇敌决战。战斗的结果是,堂吉诃德献上了自己的生命,而她献出的却是众人羡慕的婚姻。短暂的两年时间里,她的婚姻便名存实亡。

    与其在婚姻关系里困守寂寞辜负自己,不如背叛有名无实的婚姻。喻姗现实地悟出了这个道理。在这个盛产无数寂寞灵魂的城镇,喻姗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欲望,压抑外表下面涌动着炽热的岩浆,在经历韩冬暴风骤雨般追逐“袭击”下,终于喷涌而出。两人如同带电的云朵一样飞速碰撞,一个肆意疯狂,一个婉转承欢,在畸恋天空中电闪雷鸣,仿佛是两个意乱情迷的年轻男女。

    喻姗的老板丈夫在双桥镇康乐小区建造了一幢豪华别墅,别墅前面引人瞩目地围着一个面积很大的院子,院子里有池塘、喷泉、假山、草坪和花坛,肆意张扬的奢华足以让人嫉妒得深恶痛绝。为防止偷窃,院子里终日豢养着一条凶恶而忠于职守的狼狗。这里是她的伤心之地,也是她的爱情巢穴。因为赌气,她的丈夫几乎长年在外不归,她便偷偷摸摸在那里接待她所喜爱的人。

    就是在最忙的时候,她也没有对韩冬的偶然之约爽约过。尽管她并不相信他们之间存在爱情,但她仍然义无反顾地向他奉送了她的热情。当他们在一起时,激情过后她从不推醒疲劳不堪地躺在她身边的他,去问他和她同居,是为了爱还是为了做爱。她对他似乎不抱任何目的,没有任何爱上他或被他爱上的想法,也没有通常女人那种天生的向男人索取的欲望,只是纯粹享受性的欢娱。有好几次,都是他到她家里去的。每次他一靠近她家院门,那条令人心惊胆战的狗便狂吠不止,像随时会冲出来将他扑倒,啖肉食骨。直到她出来把狗关到一间小杂屋内,他才提心吊胆地溜了进去。在这种紧张冒险的环境里,他俩喜欢躲藏在她那间豪华卧室里,喁喁私语,如同热恋中的年轻人一样相互诉说、埋怨、争执,直到重新立下海誓山盟为止。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韩冬都以为自己是她私通的唯一男人,而她也乐得他这么认为。直到有一次他无意发现她手机上有人发来一条亲热肉麻的短信为止。看着那些只有情人之间才会使用的肉麻语言,他心里明白,她并不想委身于他,但可能又无法割舍对他那份情感。也许是他文质彬彬的外表和孤独中透露出来的沧桑神情深深地吸引了她。从那时起,他便放弃了同这个婚姻陷入岌岌可危境地的女人稳定结合的想法。而她只爱他一人的誓言,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句虚与委蛇的谎言。

    然而,如同她不愿意放弃她对他的感情一样,对这个邂逅相逢的女人,韩冬把与她的交往视为一种幸运,始终珍惜着他们之间的缘分。这个女人虽然不是情场高手,但她充满令人陶醉的温情,是他所有女人当中性格最温柔、最能宽容人的人。因此,韩冬对她比对所有其他女人都给予了更多的谅解。他们双方也许并不十分忠诚,但绝不背信弃义。另外,她也是韩冬唯一和她既能保持爱情又不受爱情束缚的女人,所以他们的爱每次都能控制在适可而止的程度,以互不干涉双方的自由空间为标准。

    令人惊讶的是,这次韩冬满怀希望拨通她的电话时,未等他说话,便听见电话那端的她压低声音说:“我有事。”随即挂断了电话。

    喻姗神秘兮兮的举动瞬间激起了他的嫉妒和好奇,心急如焚的韩冬再次拨通了她的手机,她简短解释说:“他回来了。”

    韩冬问:“你不是说要和他离婚吗?”

    “我们不是还没离吗?”她果断地把电话挂断了。当韩冬再次拨打她电话时,只听见手机里传来“对方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的提示语。尽管他知道他们无法像正常夫妻一样无拘无束出双入对生活在一起,他依然感觉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和愤怒,他忍耐不住地给关机的喻姗发去一条短信:“关机意味着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