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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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误入俗世

    thu jul 09 21:54:58 cst 2015

    居庸关外罗刹城。

    鞠兰曦和刘晓飞走在居庸城中,城里的建筑和街道还是原来的模样。鞠兰曦微笑道:“什么时空错乱?你看这城里跟我们离开时一模一样的!”

    刘晓飞仔细看着她沾满了血渍的衣裳,不禁关切道:“你的伤不要紧吗?”

    鞠兰曦仿佛恍然大悟似的,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白里透红的衣裳,淡然一笑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呢!幸亏顾吟啸身上有伤,不然他那一掌就送我上西天了!”

    刘晓飞疑惑道:“他真的有那么厉害吗?连你的剑都给打断了!”

    鞠兰曦莞尔一笑道:“他不仅剑法出奇,而且掌力惊人,要不是我那把家传宝剑挡着,他那一掌肯定教我粉身碎骨!”

    刘晓飞沉吟不语,继续跟鞠兰曦一起前行。

    古府宏大的建筑如高山般耸立城边,刘晓飞不禁望而生叹道:“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你说有钱也是一种罪过吗?”

    鞠兰曦沉默不语,继续低头前行。刘晓飞无奈地笑了笑便也跟着走。

    跟上次来的时候不同,这次古府的门是关着的。鞠兰曦自言自语道:“大白天的关门做什么?此事必有蹊跷!”刘晓飞正想着如何回应一下,鞠兰曦忽然飞身跃起,从高高的围墙跳进了府内。刘晓飞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心说:“这么多事,这么多人其实跟我一点半点关系也没有。鞠兰曦也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我,老是爱理不理的样子。我何必要去趟这趟浑水呢?不如一走了之,去过我的太平日子。”他一遍一遍地左思右想,终究拿不定主意。到最后他想着想着竟生气起来,老羞成怒地想:“就算我死在大街上她都不闻不问吧!我又自作多情地跟着她干嘛?再说我一点忙也帮不上呀!什么天魔教,密宗,江湖都统统见鬼去吧!老子要开始自由自在,浪迹天涯了!”这么想着,他一步一步远离了古府。

    走在大街上,刘晓飞觉得身心轻松,以前从没有这么轻松过的轻松。仿佛大街不是大街,而是清凉的河流,他像在河流里漂泊的叶子一样随波逐流,没有方向,也没有烦恼。

    “漂到哪儿算哪儿,哪里不是我腐烂之处?”他忽然想起自己多年以前全身腐烂的时候,虽然丑陋不堪,但也无痛无痒,孤独无依,却逍遥自在。虽随时随地都面临着死亡,但他心中没有一丝悲哀或者烦恼。

    天空中忽然飞过几只鸣叫着的大雁。刘晓飞不禁想起以前施展绝顶轻功轻云度雁的时候,不禁怅然若失地想:“哎呀,要是能再飞一次该有多好啊!”他十分羡慕天上的大雁,虽然寿命短暂,但想飞就飞,真是再多的钱也买不到的快乐啊!

    “做一个凡夫俗子有什么的?以前我老是看不起庸人俗世,其实我一直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罢了,有凡人的欲望,有凡人的烦恼,也生活在俗世,跟所有人一样不得不替人卖命讨生活。只是我比其他人都孤独一点,没有过多的烦恼。”刘晓飞边想边远离了街道,不知不觉走进了一个僻静无人的陋巷,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不禁感叹:“真是距离产生美感啊!远看这些人都好像和和气气,开开心心的样子,但若是靠近他们,跟他们打起交道来,又会发现人心险恶,人心叵测,人面兽心。人人都长着一副人的样子,却其实根本不是人。”他长长叹了口气,竟开始犹豫起到底要不要再次走进人潮。像刚刚从家里出门的少男少女一样,心怀悸动,却又惶惶不安。他真想像小时候拉着爸爸的手,到哪里都不用怕。

    “难不成他们是一群吃人的野兽?有什么好怕的!”刘晓飞横下心来,大踏步走出了巷子。

    他仿佛第一次走入人群,第一个出现在他脑海的问题是如何谋生,因为他的肚子又咕噜咕噜叫了。

    刘晓飞唉声叹气,摸着自己干瘪的肚子,苦笑道:“要是不把你老人家伺候好了,有我罪受的!”幸好他肚子不是特别饿,还能勉强撑着走路。

    刘晓飞边走边想:“要么像上次一样去吃一顿白食,但再也不可能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了,这次肯定会被人打死。要么像乞丐一样去乞讨?”他摇了摇头,又想:“虽然这里没人认识我,但我以后要是不想做乞丐了,还能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吗?别人会怎么看我?乞丐,或者做过乞丐的人大概是世上最下贱的人吧?永远为人们所不齿。”他反复摇头地自我否定着,烦恼不已,似乎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饥饿是人最难以克服的烦恼。就算你再超凡脱俗,再不可一世,饥饿都会让你不得不回到俗世中去。那里才有香喷喷的饭菜,可口的汤水。当干瘪的胃里流入食物时,就像快要枯死的小草终于得到了灌溉,病入膏肓的人终于起死回生。吃饭是解决饥饿的方法,也是延续生命的灵药。饥饿也是一种致命的疾病。

    刘晓飞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看到前面有一群人围在一家店铺门口。他也走了过去。

    店铺的门旁边贴了一张招工的广告。刘晓飞心中一动:“有工作就有钱赚,有钱就有饭吃了!”他肚子里饥饿的感觉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工作的渴望。

    “以后就在这儿上班也不错啊。至少能混口饱饭吃!”刘晓飞站在队伍后面,轮到他时,他激动得手都在发抖。

    “你会做什么?”招工的人问他。

    “我什么都不会。”刘晓飞不好意思地笑着道。

    招工的人不耐烦道:“什么都不会还来凑什么热闹?”

    刘晓飞低声下气道:“你需要我会什么?”

    招工的人打量了他几眼,冷笑道:“看你这么瘦,扛包扛得动吗?”

    刘晓飞慌忙点头道:“扛得动!”招工的人笑了笑道:“那你明天到我这儿来报到!”刘晓飞摇头道:“明天我就饿死了,今天就上班不行吗?”

    招工的人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行!怎么不行?你跟着那批人一起去吧!”他指着大队伍旁边的一小撮人,四五个或高或矮的中年男子敞胸露怀地站在一起,个个肤色黝黑,身体强壮。有的看着已经五六十岁了,但也精神矍铄,身板壮如钢铁。

    刘晓飞面带微笑地走到那群人身边,那些人漫不经心地瞧了瞧他,谁也没有说话。刘晓飞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客客气气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上班啊?”

    一个看起来比较和蔼的中年男子瞟了他一眼,笑道:“你?我估计你不行,这么瘦,扛不了几个包就累趴下了!”刘晓飞深吸了口气,不禁有些不安,沉吟道:“包很重吗?有多重?”

    另外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人插话道:“重倒不是特别重,但时间长,一开工就得做两个时辰以上,不能停手,停手了就得扣钱。他们扣起钱来一点都不手软,抓到点把柄就扣得你连吃饭的钱都不够!辛辛苦苦干了一整天,跟街上要饭的都不如!”

    一个人高马大的大汉大踏步走了过来,高声叫道:“郑裕禄!”

    “到!”先前跟刘晓飞说话的那个中年男子高声应道。

    “吴保!”大汉又叫道。

    “到!”后面跟刘晓飞说话的那个比较老的老汉高声应道。

    大汉接连喊了四五个名字,然后挥了挥手道:“跟我走!”刘晓飞也跟着走,名叫郑裕禄的中年男子悄声对他说:“怎么没你的名字?”

    “是没有我的名字!”刘晓飞点头道。

    郑裕禄微微皱眉道:“要是没有你的名字,你去了也是白搭,他们不会给你工钱的!”

    “是啊!名单上有名字的人才有工钱拿!”名叫吴保的老汉插话道。

    刘晓飞心神不定,急道:“那怎么办?招工的人叫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吴保摇摇头道:“没用!他是看你老实巴交,想骗你的工钱,到时候活被你干了,钱却被他拿了。那边的老板只认人头,有多少人就开多少工钱。他随便加个名字,把钱拿走,你一点辙也没有!”

    领头的大汉忽然回身呵斥道:“愣地跟娘们儿一样多嘴?”刘晓飞乘机赶上前去,满脸堆笑道:“大哥,我的名字不在名单上吗?你刚刚没有念到!”大汉停住脚步,所有人一齐停住脚步,都愣愣地看着刘晓飞。

    大汉点了点人数,嘴里默念着数字,喃喃道:“有六个人?”他横了刘晓飞一眼,冷冷道:“你叫什么名字!”

    刘晓飞道:“刘晓飞。”

    大汉微微皱眉,粗声粗气道:“没有你的名字你还跟着来干嘛?快走!别耽误老子做事!”

    刘晓飞急得满脸通红,强颜欢笑道:“是招工的大哥叫我跟你们走的!不信你去问问他!”

    大汉不耐烦道:“滚滚滚!老子哪有闲工夫替你跑腿?快滚!”

    刘晓飞被斥得狗血淋头,脸上沾满大汉的口水,不禁怒火中烧,深吸了口气道:“你不信可以问问他们啊!”

    大汉冷冷地看了工人们一眼。郑裕禄走上前笑道:“他其实是我侄子,我带他来混口饭吃,不给工钱都行!”

    刘晓飞愣住了,大汉转了转眼珠子,笑道:“真的不给工钱也行?可干的活一点也不能少!”

    郑裕禄点头笑道:“那是自然!”大汉点头道:“好,你跟着走吧!”他拍了拍刘晓飞的肩膀。刘晓飞回到队伍中去,故意靠近郑裕禄,有些生气地道:“你怎么说我是你侄子?”

    郑裕禄瞟了大汉一样,悄声道:“你别气,我这是在帮你。别说工头不可能为了你一个人就回去问那招工的,就算万一他去问了,那边也会矢口否认的!到时候你两头都落不着,连饭都没得吃,还想赚什么工钱?”

    刘晓飞淡然一笑道:“也好,只要能有口饱饭吃就行了!”他想了想,又道:“他们这些人怎么如此横行霸道?他们的头儿是谁?”

    郑裕禄又警惕地瞧了大汉一眼,低声道:“你肯定是外地来的,还是不要问了。总之弱肉强食,谁叫咱们是弱肉呢?被别人踩在脚下还能生存就是万幸了!”

    刘晓飞摇头叹息道:“社会上应该是人人平等才对。”

    老汉吴保忽然插嘴道:“人人平等?等六百年吧!”

    刘晓飞不禁一笑,心说:“你怎么猜得这么准?”

    前面不远处有一栋十分宽敞的高楼,最底下一层尤其宽敞,大开着的两扇门比一般人家的整个房子还要大。许多人扛着包进进出出,跟高楼比起来,就像一只只蚂蚁。

    大汉带着刘晓飞这些人来到一张桌子边,桌子后面坐着个敞胸露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大汉沉声道:“新来的五个!”

    中年男子漫不经心地瞧了瞧他们,皱眉道:“不是六个吗?”大汉也皱眉道:“他是来帮工的,不算人头!”

    中年男子粗声粗气道:“我这儿可是按人头算的!”大汉忽然凑近中年男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二人相视一笑。

    郑裕禄用极低的声音告诉刘晓飞:“他们把你的工钱私吞了!”刘晓飞也压低声音道:“在这儿上班管饭吗?”郑裕禄愣了一下,悄声道:“管!”刘晓飞微微一笑道:“管饭就行!”郑裕禄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你是没有家呀!”

    大汉挥了下手道:“上这儿来!”工人们便跟着他走进了高楼的大门里。原来里面是个大仓库,大得简直望不到边。而且散发着一阵阵腐臭,令人恶心欲呕。

    刘晓飞第一次来,又饥肠辘辘的,早已被这股恶臭熏得头昏眼花,只能迷迷糊糊地看到大汉在给每个人分配工作。轮到他时,大汉厉声喝道:“你是不是饿昏头了?叫你三次都不应!”刘晓飞瞬间回过点精神来,尽量睁大眼睛道:“是!我在这儿呢!”

    大汉怒了怒嘴便走开了。刘晓飞兀自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一转头看了看大汉努嘴的方向,只见郑裕禄和吴保都扛上了包,正要出大门。郑裕禄向他招了招手,大声道:“到这儿来扛包啊!”刘晓飞恍然大悟,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堆成山的货物上站着两个精壮的大汉,每个来扛包的工人都是从他们手里接过包。从上到下,一包一包地往外运。

    刘晓飞来到像山一样的货物旁边,不禁有些胆寒了。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扛得起包,就算扛得起,又能坚持扛多少呢?他呆呆地看着一个一个的工人像蚂蚁一样接过一包一包的货物,又一步步走出大门外。

    上面的那个大汉忽然大声喊道:“喂,愣着干嘛?想混时间呐!”刘晓飞几乎被吓了一跳,眼看那大汉抱着一包货物就要压在他身上了,他赶紧举起双手接过来。包一到他身上,他立马觉得似乎有千斤之重,不仅扶不稳,双腿也站不稳。

    上面的大汉气急败坏道:“快走啊!”刘晓飞还没开始走就已累得满头大汗了,再加上饥肠辘辘,简直虚弱得快要昏过去了,眼冒金星,根本连方向都辨认不清。他忽然感到腿上被人猛地踢了一脚,肩上扛着的包从手里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他也重重摔倒在地,膝盖和胳膊肘都磕破了,脑袋也撞得嗡嗡作响。

    刚刚在货物堆上的那个大汉冷笑着站在刘晓飞身边。刘晓飞虚弱无力地瞧着他,怒道:“你干嘛踢我?”

    大汉哼了一声,粗声道:“一看你就是来混饭吃的!”刘晓飞挣扎着站了起来,勉强睁大了眼睛道:“我本来就是来混饭吃的!不为了吃饭,我何必受这个苦?我要是有钱就躺在家里睡大觉了!”

    大汉假作吃惊道:“来混饭吃的还理直气壮的?给我打!”不知道从哪儿又跑过来几个人高马大的大汉,个个面目狰狞,满脸横肉,如同吃人的罗刹一样。

    刘晓飞心慌意乱地摇了摇手道:“有话好好说!我回去继续扛包就是了!”

    “看你像个教书先生似的,估计连女人都抱不动。还想扛包?扛包可是男人做的事!”大汉不屑地笑道。

    “回家找你男人去吧!哈哈哈哈哈……”

    “叫你男人来扛!”几个大汉纷纷起哄,哈哈大笑。

    刘晓飞气得满脸通红,但实在是饿得摇摇欲坠了,连跟人吵架的力气也没有。他深吸了口气,冷冷一笑道:“我没有男人,你妈才有男人。说不定我还是你亲爹呢!”

    大汉气得愣住了,其他大汉似乎有些幸灾乐祸地瞧着他俩,只等看一场血肉横飞的打架。

    大汉反而兀自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雄哥,快打啊!跟这小鹌鹑啰嗦个屁!”

    “雄哥,是不是昨天晚上在繁花楼没带种出来啊?连这小鹌鹑也怕了?”几个大汉连连起哄,仿佛生怕没有一场好戏可看。

    雄哥冷冷看了一眼那些鹑衣百结的大汉,忽然怒吼道:“看什么看!不用干活啦!”

    大汉们被吼得愣住了,纷纷转身离开了,边走边咕哝着:“是你叫我们来的!”

    雄哥见大汉们都走开了,忽然转变了怒容,几乎有些客气地对刘晓飞道:“朋友,你是混哪个码头的?你大哥是谁?”他边说边琢磨:“一般人哪里敢跟我这么横?”

    刘晓飞愣了一下,摇摇头道:“我不混哪个码头,也没有什么大哥。我是一个人来的。”他心下奇怪:“这人怎么喜怒无常的?”

    雄哥仔细打量了一下刘晓飞,沉声道:“看你穿得还算体面,不像是需要来这儿工作的。”他忽然拍了下手,瞪大眼睛道:“你是从哪个府里出来的教书先生吧!而且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

    刘晓飞身上穿着的还是从鞠府出来时穿的教书先生的衣服。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还算整洁的衣服,不禁笑了笑道:“我以前确实在某个府里当教书先生。”

    “哪个府?”雄哥十分好奇地问道。

    刘晓飞轻叹了口气道:“那个府换了主人,现在估计又换了个主人。”

    “到底哪个府嘛!”雄哥几乎有点着急了。

    刘晓飞不禁莞尔一笑道:“我饿得站都快站不住了,连说话都没力气了。我现在头昏眼花的,想不起来了。”

    雄哥转了转眼珠子,从腰间的一个布袋里摸出一个白晃晃的馒头来。刘晓飞立马瞪大了眼睛,像守财奴见到了一大块黄金一样。

    雄哥把馒头递给刘晓飞,笑道:“快吃吧!等会儿收工了,我还请你喝酒去!”

    刘晓飞简直大喜过望,赶紧接过馒头,道了声谢便两三口解决了馒头,吞到肚子里,脸上露出由衷的微笑,像吃到了人间最美味的佳肴一样。

    雄哥见他吃得这么投入,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微微一笑道:“怎么样,想起来你是从哪个府里出来的吗?”

    刘晓飞打了个嗝,笑道:“我是……”刚要说出来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呵斥:“老狗,你干嘛呢?”那个坐在桌子后面的中年男子瞪大眼睛盯着雄哥和刘晓飞。

    雄哥赶紧招了招手,满脸堆笑道:“这是我侄子,我跟他说点事。我家里有急事!”中年男子远远地看着,骂骂咧咧道:“老婆都没有,哪儿来的家!”

    雄哥拍了拍刘晓飞的肩膀,笑容满面道:“兄弟,咱们晚上喝酒的时候再谈吧!我姓苟,你可以叫我雄哥。你叫什么?”

    刘晓飞道:“我叫雄哥……”他慌忙摇了摇头道:“不,不是,我叫刘晓飞!”

    雄哥又拍了拍刘晓飞的肩膀,笑道:“我就叫你晓飞好了。你现在有力气扛包吗?扛不动的话就先回去歇着,天快黑的时候到旺仔饭店找我!”

    “旺仔饭店在哪儿?”刘晓飞心中一动,口水几乎从嘴角流出来。他暗自庆幸地想:“真是天上掉馅饼了啊!刚刚还那么凶,现在就要请我吃饭。他好像是想托我找个靠山,其实他才是我的靠山呢!至少是我肚子的靠山。饭店的饭菜绝对不会差,至少有肉吃吧?”他想着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肉的滋味了,嘴角不知不觉滴下一滴口水。

    雄哥哈哈一笑道:“你在大街上随便问个人就行了!”说完再次拍了拍刘晓飞的肩,便回身爬到了货物堆上。

    刘晓飞连打了几个嗝,又痛痛快快地放了个响屁。仓库里的人行色匆匆,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他面带微笑,悠然自得地走向大门,刚好遇上刚刚卸下货物回来的郑裕禄。郑裕禄把刘晓飞拉到一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时才悄声道:“雄哥找你麻烦了吗?他把你赶走了吗?”

    刘晓飞看着他不无关切的神情,不禁有些感动,笑了笑道:“是我自己实在扛不动。我这就要走了!”

    “一定是饿的!看你人高马大的,不可能连这点东西也扛不动。来,我这儿有点零钱,你拿去买点吃的,吃饱了再回来扛包。我再跟雄哥说说,让他把你的名字报上去。这样你以后就有工钱了!”郑裕禄说着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上十个铜板递给他。

    刘晓飞心里一震,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有些哽咽地笑道:“我估计我不会再来扛包了。这个钱我不能要。你肯定还有妻儿老小吧?你比我更需要钱。”说着便推回郑裕禄拿着铜板的手。

    郑裕禄一把抓住刘晓飞的手,硬将所有铜板塞到他手里,严肃道:“男人怎么能没钱呢!你将来还要娶妻生子,养家糊口,不工作怎么行呢?快点去吃饱了再回来便是!”他紧紧握住刘晓飞挣扎的手,不让刘晓飞再把钱拿出来。

    刘晓飞模糊了眼眶,反复摇着头道:“像我这样的人还谈什么娶妻生子,养家糊口?我连家都没有,我不需要这些钱!”说完他猛地抽出手来,把铜板全部塞进了郑裕禄的口袋里,没等郑裕禄反应过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汉吴保正好在大门口撞见刘晓飞,但没有跟他说一句话,两人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刘晓飞听到吴保经过时嘟哝了一句:“看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怎么活!”刘晓飞愣了一下,也不以为意,径直走了出去。

    当他走过桌子旁边时,桌子后面的中年男子站起来大声喊道:“哎,哎,你去哪儿?”

    刘晓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心说:“我去你妈的!”然后转身径直走向人潮涌动的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