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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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第一次摆摊

    wed jul 08 19:16:09 cst 2015

    深山野林间,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妪像老巫婆一样佝偻着腰砍柴。

    山下远远走来一个年纪轻轻却瘦骨嶙峋的人。

    小伙子快要走到老妪身边时,老妪直起腰,睁大昏黄的眼睛看着他说:“小伙子,你怎么这么急匆匆地上山?山上有野兽,小心吃了你!”

    小伙子微微一笑说:“我是去救人。这儿不是叫紫龙山吗?山上就算有野兽也都被紫龙寨的强盗们赶跑了!”

    老妪眯起眼睛说:“你是知遥村的人?知遥村的人不是都死光了吗?”

    “死光了?”小伙子张大嘴巴,瞪大眼睛。

    “最后一个叫翁举的村民也被强盗们乱刀砍死在山上了。那时候山上尸横遍野,人都走光了,只剩下野兽,到现在那些尸首都没被野兽吃完呢!”老妪脸上露出凄婉的神情,叹息着说:“真是黄梅不落青梅落,白发人送黑发人!”

    小伙子愣愣地发着呆,望向寂静无声的野林,这里曾发生血战,而参与血战的人都已经消失不见。他微微皱眉说:“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叫王宝珠的姑娘,她是被紫龙寨的寨主赛云绑架在山上。”

    “赛云?王宝珠?”老妪眼睛眯成一条细缝,摇摇头说:“这山上没有什么姑娘。只有……”她低头叹了口气,似是不忍说下去。

    小伙子上前几步,走到老妪跟前,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她说:“我叫刘晓飞,我也曾被紫龙寨的强盗们绑架过。我这次是专为救那个叫王宝珠的姑娘而来。赛云说只要我把王宝珠她爹杨明正找来和他比武,就会放了她!”

    老妪往刘晓飞身后看了看,疑惑地说:“那你怎么一个人来?”

    刘晓飞叹了口气,说:“赛云的儿子赛斯也被杨明正扣下了,杨明正想用赛云的儿子换他女儿王宝珠!我这次来是通知赛云,让他有所顾忌,或者直接就放人,免得害了无辜的赛斯和王宝珠。”

    老妪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把镰刀放在柴堆上,说:“来晚啦!”

    “什么来晚了?”刘晓飞瞪大眼睛说:“赛云跟我定下的期限是这个月月底,现在才二十号啊!”

    “二十号?”老妪满脸的皱纹皱得更紧更多,不解地说:“二十号是什么?”

    刘晓飞焦急地说:“二十号就是日期啊!今天是这个月的二十号对不对?”

    老妪缓缓摇头,又点点头,语气肯定地说:“今天是桂月三十!”

    刘晓飞掐指算了算,点点头说:“是啊!我算过了,阴历八月三十就是阳历九月二十号啊!”

    “阳历是什么?阴历又是什么?你从哪儿来的?怎么胡说八道,比我这个老太婆还糊涂,日子都算不清呢?我虽然老了,但日子还是能记清的,今天铁定就是永乐十二年桂月三十!”

    刘晓飞一下子傻了眼,烈日当空却浑身冒出冷汗,吃吃地说:“你们这儿……这个年代,没有阳历阴历之分?”

    老妪摇了摇手,拾起柴堆上的镰刀,弯腰继续砍着柴说:“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你们年轻人尽爱胡说八道!什么阴历阳历,什么我们这儿,这个年代!难道你不是这年代的人,不是这世上的人?”

    刘晓飞失魂落魄地摇着头,冷汗涔涔,张口无言。他忽然身体一震,像被电打了下,迅速夺过老妪手中的镰刀,面带疑惧地紧紧盯住她说:“你刚才说山上没有什么姑娘,只有……你的话还没说完!只有什么?”

    老妪被刘晓飞凌厉的眼神逼得退后一步,缓缓摇着头叹了口气,说:“只有一个姑娘的人头挂在树上。树上还用剑插着一块白布,布上写了字……”

    刘晓飞像晴天挨了个霹雳,不敢相信老妪的话,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说:“什么,什么字?”

    “大名鼎鼎杨明正,无胆鼠辈不敢来!”老妪回忆着说:“谁也不敢把那块布从树上取下,也不敢……取下那姑娘的人头。怕惹上杀身之祸。你想看的话就去看看吧!”她伸出手,刘晓飞像僵尸一样机械地把镰刀还给了她,她弯下腰继续砍柴。

    “赛云还在山上吗?”刘晓飞机械地问。

    “不在。我不是说过吗?山上只有野兽。”老妪头也不抬地说。

    刘晓飞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他似乎看见微胖的王宝珠迈着大步向他走来,还提着那把金光闪闪的宝剑,活泼而又蛮横的样子。王宝珠快走到他跟前,忽然凭空消失,如一缕青烟被山风吹散了。他张大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他想喊:“宝珠,其实我喜欢你!不要走!”想完这一句,他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醒来之前,刘晓飞想:“这一定只是一场梦,梦里的事都不是真实发生的!王宝珠没有死,我没有害死她,我没有算错日期……”

    将醒未醒之际,他默默地想:“等我醒来就会看见王宝珠那神气而可爱的样子啦!”

    醒来之后,刘晓飞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妪在房间里的一张桌子边往杯子里倒水。水声像仍在梦中传来。他闭上眼睛想:“还是梦!”

    老妪慢慢走到床边,轻轻推了推刘晓飞的肩膀,沙哑地说:“小伙子,该醒醒啦!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再不醒就没命啦!唉……”

    刘晓飞仍闭着眼睛,心想:“没想到梦也能如此真实,好像真有人在叫我一样,哈哈!”他微微笑起来。

    “哈哈!你是在装睡!”老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铿锵有力地传来,把刘晓飞的耳朵震得发聩。

    刘晓飞心里噗通噗通狂跳,猛然睁开眼睛说:“我不是在做梦!”

    老妪笑得脸上的皱纹更多更紧,把茶水递给他说:“我早该把茶泼在你脸上才对!这样你就能早点清醒了。我还找大夫给你瞧过呢。没病没伤的,一个大小伙子居然会昏迷三天!”

    “哦,三天……”刘晓飞茫然望着茅草堆成的屋顶,喃喃自语:“我宁愿沉睡三年,三十年,或者就在睡梦中死去,这样我就什么烦恼也没有就离开人世了。”

    老妪皱着眉摇了摇头说:“年轻人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还连老都没老呢!死是像我这样年纪的老不死的才会想的事。好好的日子好好过,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好?”刘晓飞慢慢坐起身,茫然望着老妪,心想:“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年代,莫名其妙踏入武林,混迹江湖。为什么我不能像这老人家一样去过普普通通的生活呢?反正我也武功尽失,不如就此呆在这安身之所吧!”

    “您家里是做什么的?我能不能帮着您家干活,混口饭吃?”刘晓飞微笑着问老妪。

    老妪舒展了眉头,皱纹也慢慢舒展,笑着点点头说:“既然你是知遥村的村民,那你肯定已无家可归。我儿子在街上卖烧饼,生意还过得去。你帮忙去街上卖饼也可,帮忙去山上砍柴也行。总之少不了你一口饭!不知道你每月需要多少工钱,我们这是小本经营……”

    “一分钱也不要!”刘晓飞打断她的话,斩钉截铁地说:“我只想过过普通人的生活。”

    “一分钱?一分钱是多少?”老妪又皱起眉头。

    “哦,一文钱,我说的是一文钱的工钱也不要!”刘晓飞抠着脑袋微笑着说,又暗暗地想:“唉,不管是身在现代还是古代,我总是身无分文呐!奇怪,身无分文居然也能混这么久!我就是个奇迹啊!”

    刘晓飞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老妪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摇摇头,声音沙哑地说:“像你这样的人我真见所未见,居然做工不要工钱!难道你不需要钱吗?这世上谁不需要钱?”

    刘晓飞淡然一笑,说:“我不是这世上的人。”

    老妪有些惊恐地盯着他,暗想:“莫非他是知遥村死不瞑目的野鬼?”

    “我是说我不属于这个年代!”刘晓飞微笑着说。

    老妪更奇怪地盯着他。

    他低下头,神情恍惚地想:“如果没有我,王宝珠是不是不会死?我来到的这个时代跟我来自的时代一样,我一点有意义的事情都没做,只害了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我真不如哪儿都不去,或许一直过普通人的日子才是真正的日子吧!以前我孤独,现在我孤独,把大好的青春都白白浪费给了孤独,除了孤独,永远一无所有,像独狼一样流浪,没有人生。或许我要先做人,才能真正拥有人生。我可以面对人生,但无法再面对孤独。是不是过普通人的生活就是普通人了?就是人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挑着两个大竹篮走进屋子,打断了刘晓飞的胡思乱想。

    中年男人人高马大,浓眉大眼,五大三粗,什么都挺大,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

    老妪带着些得意的神色望着他,说:“阿寿,这个小伙子说要在咱们家做工混口饭吃,我已经替你答应了。”

    阿寿放下挑子,微笑着点点头说:“嗯,我知道了。”

    刘晓飞笑着说:“真是太打扰你们了,可我实在不知要去哪儿!”

    阿寿不言不语地走出了屋。老妪对刘晓飞说:“先把这茶喝了吧!明天我叫阿寿带你去街上玩玩。”

    刘晓飞淡然一笑,摇摇头说:“既然是做工,那就好好做工,没什么好玩的。”

    老妪微笑着说:“你们年轻人不就是爱玩吗?年轻时不玩,等到了我这把年纪想玩也没有力气了!”

    刘晓飞微笑不语,心想:“玩?我还有心思玩?”他想起音容宛在的王宝珠,不禁泪湿眼眶。

    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刘晓飞就起床来到屋外。虽然他是从屋外进入屋内的,但屋外的一切对于他来说是完完全全陌生的场景。

    阿寿正在厨房里往篮子里装烧饼。刘晓飞走进来,微笑着说:“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阿寿抬眼看了一眼刘晓飞,摇摇头说:“不需要,我已经装完了。”说着他把两个大竹篮分别用厚厚的棉布盖起来。

    刘晓飞站在旁边有些无所适从,微笑着说:“棉布盖在篮子上是不是为了保温?”

    阿寿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把已经盖好的棉布的边缘塞紧,说:“嗯,不盖好的话,路上的风会把烧饼吹凉的。”

    刘晓飞点点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心想:“唉,看来阿寿跟我一样不习惯与陌生人交流啊!”他见阿寿已经站起来,微笑着说:“你成亲了吧?怎么没见到嫂子呢?”

    阿寿平和的面容瞬间变得阴冷,惨笑着说:“成亲?我妻子……唉……都是我的错,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刘晓飞重复说。

    “都是陈年旧事了,不用再提起了。我现在也挺好,无儿无女,无牵无挂,光棍一条,出门一把锁,进门一把栓。乐得悠闲自在!”阿寿说得洒脱坦然,但眉宇间隐现无限的忧伤和遗憾之色。

    刘晓飞完全没有发觉,依旧微笑着说:“寿哥,那咱们启程去城里卖烧饼吧!我还是第一次跟着别人一起做生意呢,你一定要多多教我啊!”

    阿寿用扁担挑起两个竹篮扛在肩上,勉强笑了笑,说:“走吧!”

    二人走在野草从生的土路,路上形形**挑着跟阿寿的挑子一样的挑子的农夫。农夫们大声说着话,笑着,呼喊着前面的老乡慢一点。刘晓飞不禁有些感触地想:“多么祥和温暖的场景啊!还是农村人朴实热情,少一些心机,少一些不必要的欲望,多一点心安,多一点听天由命的豁达。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都一样。”

    去城市的其实非常漫长,但有这么一群和蔼可亲的人们在一路上嘻嘻哈哈,诚恳交谈,再长的路也显得短暂。刘晓飞甚至喜悦地期望:“就这样和他们一起走入天堂吧!从此无忧无虑。”

    城市的喧嚣打断他的遐思,他望着人潮汹涌的城门,苦笑着想:“唉,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城市总是那么热闹,繁华啊!可再热闹,再繁华也没有像我这样的人的容身之所。像我这样的人在城市里待久了就会渐渐变成流浪汉。虽然很多人不承认自己是流浪汉,却一直在流浪。”

    城门大开,人潮像汇入海里的江河,汹涌不绝。街上各色各样的店铺,地摊,人山人海。

    刘晓飞饶有兴趣地观赏这些跟在古装电视剧里看过的一样的场景,微笑着想:“要是带个照相机就好了!我现在见到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文物,都是现代人只可想象而永远无法亲见的!虽然这很可能只是我做的一场梦而已,但梦既然如此真实,那就好好做一场美梦吧!”他高兴得几乎当街跳起来。

    “刘小弟,咱们的摊位到了!”阿寿一只手扶着肩上的扁担,一只手拉住快要跳起来的刘晓飞。

    “这就到了吗?”刘晓飞有些遗憾地说,他望着远处无边的人海和繁华,觉得十分意犹未尽。

    他们把两个大竹篮摆在街边。阿寿刚在摊位后面坐了一会儿就站起来,神情严肃地对刘晓飞说:“你先在这儿卖烧饼,我去去就来!”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麻布小钱袋,倒了十几个铜钱交给刘晓飞说:“一个烧饼卖两个铜钱。记住啊!”

    “哦……”刘晓飞刚刚想问:“要是别人给我一锭银子我怎么找钱?找多少钱?”但他这句话还没出口,阿寿就收起钱袋急匆匆走了,瞬间消失在人潮之中。

    刘晓飞茫然坐在两个大竹篮之后,一筹莫展地望着人来人往,既希望有人能光顾,也隐隐有些害怕有人来。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毕竟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做生意啊!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吆喝声此起彼伏。刘晓飞呆呆地望着经过的人群,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有的人在他的摊位前站了一会儿,他正想说点什么,那人就离开了。

    左边一个卖糕点的摊主微笑看着刘晓飞说:“你这样闷不吭声的,鬼才会来买你的烧饼呢!”另一边的摊主哈哈大笑,说:“没想到阿寿这赌鬼居然还雇了一个给他看摊子的小工!他付得起工钱吗?估计就算卖得出去,所有赚的钱也得全赔给赌场!”

    “赌钱?”刘晓飞瞪大眼睛说。左边摊主向右边摊主使了个眼色,右边摊主赶紧闭起嘴巴,微笑着摇了摇头,转眼看向经过的行人。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走到刘晓飞的摊位前,看着竹篮说:“你这烧饼卖多少钱一个?”

    刘晓飞呆呆地看着她,慢慢伸出手,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在微微颤抖,不禁恨恨地想:“怎么这么没用?卖个破烧饼紧张成这样!”他硬着头皮微笑看着妇人说:“一,两……”

    “一两?!”妇人瞪大眼睛看着刘晓飞。左右的摊主也倒吸了口气,惊讶得目瞪口呆,左边摊主吃吃地说:“你这烧饼用什么做的?卖得比牛肉还贵!一两银子一个烧饼!是阿寿想钱想疯了,还是你坐地起价?”

    刘晓飞愣了愣,忽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讪笑着摇摇头说:“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一个烧饼两个铜钱!”

    妇人惊讶的表情渐渐缓和,点点头说:“这还算实惠。给我拿两个吧!”

    刘晓飞满头大汗,一听到“两”这个字就心慌意乱。他双手颤抖地揭开竹篮上的棉布,从里面拿出两个热乎乎的烧饼递给妇人。妇人交给他四个铜钱。这个过程中刘晓飞的手一直在颤抖,直到妇人走远,他把钱放进怀中才微笑起来,心中的不安和紧张才渐渐平息。

    虽然仍不好意思像旁边摊主一样大声吆喝,招揽生意,但竹篮中的烧饼飘出的香喷喷的气味吸引了好几个来买烧饼的顾客。

    卖了上十个烧饼之后,刘晓飞慢慢懂得了经营之道,不再那么慌里慌张,小心翼翼。太过拘谨反而会让人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隔阂感。所以他干脆大咧咧地摊手坐在摊位后,微笑看着经过的行人,不吆喝,不招呼,也不在乎卖多卖少。来光顾的人反而越来越多,一个大竹篮的烧饼很快就卖光了。

    刘晓飞双手捧着沉甸甸的大把铜钱,微笑着想:“哎呀,没想到做生意也没想象中那么困难嘛!人以食为天。这街上的人们大多数是赶早来赶集的,谁也来不及吃早餐,谁都受不了这虽不知味道但香气四溢的热乎乎的烧饼的诱惑啊!”

    他轻轻拍着那个装满烧饼的篮子上的棉布,微笑看着人群,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摊位前来了三个人高马大的大汉。本来嬉笑吆喝的左边和右边的摊主瞬间闭上了嘴,低下头呆呆地看着各自的摊位。

    大汉们有些太高了,刘晓飞觉得抬着头仰望时脖子很酸,干脆站起来,但仍得仰望他们。他微笑着说:“买烧饼吗?香喷喷,热乎乎的烧饼,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为首的大汉冷眼看着他,不言不语,慢慢蹲下身揭开盖在竹篮上的棉布,从里面拿出一个烧饼,凑到鼻子前闻了一闻,忽然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站起来大声对着刘晓飞说:“你这烧饼嘛……”

    刘晓飞微微皱眉望着他说:“我的烧饼怎么了?”他隐隐觉得来者不善。

    大汉咬了一口烧饼,咀嚼了一会儿又吐出来,把手中剩下的烧饼抓成碎粉末,冷冷地盯着刘晓飞说:“跟屎一样难吃!”

    刘晓飞脑海翻起滔天巨浪,强忍着怒火说:“难道你吃过屎?”

    大汉把碎烧饼往地上一扔,所有大汉迅速围了过来。大汉举起一只手示意他们不要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叫龙飞!这条街归我管,把你今天赚的钱都交出来便罢,不然凭你刚刚说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说的话,我铁定饶不了你!怎么说我龙飞也是江湖上混出了点名头的好汉,有钱大家赚,穷死了你也就穷死了我。这样,交出赚的钱,留下本钱!”

    刘晓飞面无表情地看着龙飞,微微摇了摇头,说:“你的名字里也有个飞字,真是侮辱了这个字!”

    “难道你名字里也有个‘飞’?”龙飞并不轻易动怒,面色沉着冷静。

    刘晓飞苦笑着想:“唉,没想到第一次做点小本生意就遇上这么个刺头!”他微笑点点头说:“我叫刘晓飞。”

    “好,刘兄弟。我看你是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以后,我是说以后,每次卖完之后交出一半收入,我保你平平安安,安安心心做买卖。这样大家都有得赚!”大汉们跟着龙飞哈哈大笑起来。

    “这次……”刘晓飞迟疑地说,脸上露出侥幸的期望。

    “第一次嘛!江湖规矩,一文不收!今天要是有人再敢来收钱,你到那边那个茶庄来找我,看我不废了他!”龙飞说完重重拍了拍刘晓飞的肩膀,带着手下们离开了。

    刘晓飞呆呆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心想:“万事开头难,没想到这么难!唉,我明天还来这儿吗?”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来,敢来。

    半途而废是他最厌恶的事。要么不做,要么做到底。就像人生一样,人生很短暂,却需要坚持着活。死是永恒,却不需要坚持。永恒永远不如短暂漫长。永恒来自一瞬间的死,短暂是漫长的活。谁也活不到永恒,却永恒地死。幸亏人生很短暂,要不然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因为谁也没有任何理由永远活下去。

    “无论如何,生活不是还得继续吗?”刘晓飞慢慢坐下,苦笑着想。

    他长长吁了口气,又想:“我十八岁的时候料得到我现在会坐在街边卖烧饼吗?而且是在明朝!我的天呐,人生真是无法预料啊!这不纯属扯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