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墓穴
字体: 16 + -

第五十八章 险象环生

    wed jul 08 19:13:22 cst 2015

    刘晓飞和赛斯正在屋里纳闷。

    刘晓飞说:“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赛斯看着屋外说:“我也不清楚。”

    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大汉,大汉愣愣地站在门口,一眼就看见坐在床上的刘晓飞,喊了声:“小鹏?”

    大汉一出现在门口,刘晓飞就感觉有阵厉风扑面,微微一惊,心想:“此人武功之高,简直高深莫测!”

    大汉悠然自得地站着,虽然那声“小鹏”喊得激动万分,但是他的神情一直保持冷静和淡漠,就像在街边观看耍猴的人。他肩上扛着把断了的剑。

    刘晓飞心里噗通噗通跳了起来,暗想:“此人使用断剑,而且是木剑,可是看他满不在乎,悠闲自得的样子,世上只怕没有什么是他怕的!”

    大汉冷若冰霜的脸庞忽然变得兴奋起来,他迅速走到刘晓飞的床前,把手搭在刘晓飞肩头,仔细盯着他,说:“你是我儿子?”

    刘晓飞和赛斯同时睁大眼睛,张大嘴巴。刘晓飞吃吃地说:“什么?我是你儿子?”

    大汉哈哈大笑,手按得更用力,刘晓飞感觉肩膀一阵阵疼痛,他忍住疼痛皱眉说:“哪儿冒出来的疯子!我才不是你儿子呢!快出去!”

    大汉又哈哈一笑,松开手,说:“你可从来没有见过你亲爹,你还不知道你的真姓是什么呢!其实你姓王。”

    刘晓飞瞪大眼睛说:“我姓王?”

    大汉干脆坐在床边,用双手抱住刘晓飞的肩膀,脸上露出慈祥的表情,亲热地说:“哈哈,儿子!我是你爹王林英啊!”

    “王林英?”刘晓飞呆呆地看着他。

    王林英使劲摇着头,说:“要不得,要不得!你怎么能直呼你爹的姓名呢?你应该叫我爹!”

    杨夫人忽然出现在门口,她嘴巴未动,眼睛直直地盯着刘晓飞,刘晓飞却听到了她的声音:“你就假装你是杨小鹏吧!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刘晓飞睁大眼睛看着杨夫人,心想:“她居然会密音功?”

    密音功乃武林绝学,说话人口不动,喉咙也不动,只用内功传出声音,而且只有运功人想让其听到的人才能听到。

    杨夫人又说:“放心,只要你乖乖听我的,想要多少酬劳都随便!”

    刘晓飞呆呆地看着杨夫人傻笑,王林英猛然回头看了一眼,在他回头之前,杨夫人早已悄无声息地迅速消失了。

    王林英微笑着转过头,继续慈祥地看着刘晓飞,说:“刚刚是谁在门口?”

    刘晓飞微笑着摇摇头,说:“没什么人。”

    王林英冷笑一声,说:“没人?那你刚刚在看什么?”

    刘晓飞的脸色变得冷峻,忽然觉得有些气愤,心想:“凭什么我要呆在这儿任这些莫名其妙的人摆布?我向来是独来独往,天不怕地不怕,我要去哪里,谁能阻挡?”

    他心中豪气顿生,语气也变得强硬,冷笑着说:“老子才不是你儿子呢!”

    王林英像晴天挨了个霹雳,怔怔地看着他,说:“你说什么鬼话?你不是我儿子?你还在我面前自称老子?”

    刘晓飞见到王林英脸上那种凛然不可触犯的神情,不禁怒气更甚,冷冷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他妈擦干净眼睛看清楚,你他妈掏干净耳朵听清楚。老子不是你儿子!老子姓刘,叫刘晓飞!”

    “刘晓飞?”王林英也一字一顿地说,惊讶得忘了生气,气得忘了刘晓飞的姓。他脱口而出:“好!晓飞,既然你不叫小鹏,也不姓杨,那么你就叫王晓飞!”

    刘晓飞也气得忘了生气,指着自己的鼻子,愣愣地说:“我叫……我叫……”

    “王晓飞!”王林英激动不已地帮他说,脸上露出开心得不能再开心的表情,像个找到爸爸的孩子,又像个找到孩子的爸爸。

    刘晓飞忍不住笑了笑,摇摇头说:“唉,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谁了。我这段时间都像活在梦中一样。我自己也不清楚现实和梦境。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在哪儿?”

    王林英听得愣住了,沉吟了一会儿,才抠着脑袋说:“你是……你应该是……”

    刘晓飞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我是王晓飞也好,是刘晓飞也罢,总之,我就是我,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你是不是我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你,我是我。”

    “你是你?我是我?”王林英皱着眉头说。这片刻的时间内,他的表情变化比他二十年来的变化还多,还要丰富。他发间的黄沙已被他自己抠得掉落一地。

    刘晓飞呆呆地看着王林英的脚和他脚边的黄沙,若有所思地说:“你去过沙漠?”

    王林英若有所失地看着他,又像没有在看,只是在出神。他呆呆地说:“沙漠,高山,大河,大江,哪儿我都走过。可是有一个地方我永远也没有走过,也永远不会去走了。”

    “哪儿?”赛斯忽然插嘴说。他眼睛睁得很大,好奇地盯着王林英。

    王林英苦笑着说:“海。”

    “海?”刘晓飞和赛斯同时疑惑地说。

    “其实去哪里都很简单,只要想去,肯走,就一定能走到。可是……”王林英低下头,完全失去了刚才他自以为父子重复时的喜悦。

    刘晓飞呆呆地看着他,说:“既然去哪里都简单,那为什么你说你永远也走不到海?只要顺着河流走就一定能走到海呀!”

    王林英茫然地望着刘晓飞睁得很大的眼睛,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没有说我走不到海,我只是说我没去过,也不会去。”

    刘晓飞微微一笑,说:“没去过就没去过啊!海有什么好去的?你去不去它也一直在那儿,你随时可以去的。”

    王林英眼光变得更茫然,仿佛茫茫大海就在眼前,永远也望不到边。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不知是因为打哈欠还是因为伤心,他的眼泪流了出来,流到脸上,像在哭泣。

    刘晓飞把被子掀开,微笑着说:“你累了吧?躺下来休息休息吧!”

    王林英似乎疲惫不堪,眯着眼睛说:“我是累了,好累……”

    他慢慢躺了下去,刚躺下去,门外忽然冲入十几条手提大刀的大汉,阿东也在其中。

    阿东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王林英,冷笑着说:“哼,刚刚在院子里就施了迷香粉,没想到他居然能撑到现在才倒下!”大汉们相视而笑,举起手中的大刀,眼看随时都会一拥而上,把昏迷不醒的王林英砍成肉酱。

    刘晓飞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心里有点害怕地想:“他们不会趁机把我也给砍了吧?我得先下床再说!”他慢慢在床上移动,双腿伸出了床边,眼看就要踩到地面了,阿东忽然哈哈一笑,说:“小子!你不给你爹收尸了?这么快就想脚底抹油了?”他看了看刘晓飞的赤脚,哈哈一笑,又说:“可惜你没鞋穿,就算脚底抹了油也跑不快啊!还是乖乖呆在这儿等着给你爹收尸吧!”

    刘晓飞停止下床的动作,冷眼看着阿东,冷冷地说:“第一,他不是我爹!第二,我不需要跑!”他看着赛斯,伸出手说:“把金子拿出来还给他们,我们走!我们还有人要找,要救!”

    赛斯被刘晓飞认真而凌厉的眼神看得发愣,顺从地从怀里掏出钱袋递给了他。

    刘晓飞接到钱袋马上转手扔向阿东,钱袋刚刚出手,阿东眼睛亮了一下,伸出手正准备接时,钱袋忽然被另一只手接住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握着钱的手,还有这只手的主人——王林英。王林英像一

    个幽灵一样,似乎刚刚从地府来到人间。他呆呆地看着钱袋,冷笑一声,说:“黄金赠英雄!这狗东西算什么东西?把金子给他就像把香喷喷的肉包子扔给狗一样!”

    阿东气得咬紧牙关,脸上血红,连话也说不出。其他大汉手举灯光下亮晃晃的刀围了上来,气势汹汹的,眼看随时都会人起刀落,把刘晓飞和王林英同时砍成肉酱。

    王林英慢慢挥着手中的半截木剑,面无表情地自言自语:“看来我今天要第一次杀人,破我二十年来誓守的戒条了!”他的眼光像一道利剑,把大汉们逼得不觉退后了几步。

    刘晓飞似乎心不在焉地看着他,说:“看来你的武功很高强?只用一把断了的木剑就有把握杀人,而且是杀这么多人高马大的大汉?”

    王林英出神地看着木剑,仿佛自言自语:“有时候我真不知道学武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像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一样。”

    刘晓飞淡然一笑,说:“我听人说武功高强者主要有两件事可做,一是争天下第一,二是行侠仗义。还有……报仇!”

    王林英叹了口气,转过头呆呆地看着刘晓飞,说:“可我早已练成绝世武功,可以说是天下无敌,但我一直不知道做什么。只是……”

    阿东似乎也有些好奇地呆呆地说:“只是什么?”

    王林英慢慢转过头,茫然望着墙壁说:“流浪,只是流浪,像一个普通的流浪汉,或者乞丐,漂流无踪。”

    刘晓飞呆呆地说:“流浪?”

    “是啊,流浪。”王林英漫不经心地说:“纵然我武功天下第一,也做过许多行侠仗义之事,根本无仇可报。但我也不过是人而已。生生死死,生生世世,天天年年……”他把木剑扔到了地上。

    “人而已?”刘晓飞呆呆地说:“那你没有什么梦想吗?”

    “没有。”王林英说。

    “没有梦想,只有现实?世上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吗?那跟一头蠢驴有什么区别?”刘晓飞觉得难以置信。

    “你这辈子有没有真的开心过?哪怕只有一次?”刘晓飞又说。

    王林英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没有。”他忽然笑了笑,又说:“可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刘晓飞不理会他,自顾自地说:“你觉得你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或者说你的人生有必要继续下去吗?”他像是在问自己。

    王林英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你果然不是我儿子,我儿子在大富之家长大,不可能会思考这些严肃而无谓的问题。”

    阿东忽然冲上前几步,扬起刀怒喝:“喂,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说完没有?”

    王林英面沉如水的表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一只悠闲自在的猫忽然撞上一条毒蛇一样,浑身的毛都束了起来。他冷冷地盯着阿东,说:“你再说一遍!”

    阿东哼了一声,冷笑着说:“再说一遍又如何?你这老狗还能咬死人?哈哈哈哈哈……”所有大汉跟着哈哈大笑。

    王林英冷面如霜,慢慢从地上捡起木剑,所有大汉迅速举起刀,凝神盯住他。他笑了笑,看着手中的剑,说:“既然我是老狗,那你们有什么好怕的?啰嗦了这么久,废话了这么多,为什么还不动手呢?”

    大汉们戒备森严,把刘晓飞,赛斯和王林英团团围住。赛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们,像一只无辜的羔羊落入狼群之中,而这群狼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王林英解开钱袋,把金锭倒了出来,散落一地。大汉们眼里露出贪婪的光芒。阿东挥了挥刀,冷笑着说:“你以为我们怕了你?你算什么东西?要是我们老爷在家,你他妈敢来吗?”

    王林英皱起眉头,说:“杨明正干什么去了?这么好的老婆,这么好的家,他偏偏不回来。”

    刘晓飞心里咯噔一下,暗想:“哦,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这就是王宝珠的家啊?”他疑惑地看着王林英,又想:“他姓王,王宝珠也姓王,莫非……”

    王林英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大汉们,把木剑搁在肩头。阿东狠狠盯着他,大汉们也凝神戒备,血战一触即发。

    杨夫人忽然出现在门口,冷笑看着人群,说:“不用打了。你们不知道,他就是当年血洗虎背山虎背寨的过江龙!”

    大汉们脸上露出极其恐惧的表情,纷纷议论:“过江龙?”这三个字像一盆冰水迅速挥扑灭他们凶狠的气焰,人人放下大刀,呆呆地站在原地,像一群被恶狗吓坏了的小鸡。

    阿东呆呆地看着王林英,愣愣地说:“原来你就是过江龙?”

    王林英冷笑一声,说:“难道你听说过我的名号?唉,我不凭这个虚名混江湖很久了,这个名号给我带来太多麻烦!现在几乎没人知道我以前的名号了,我也少了许多麻烦。你为什么还要提起?”他似乎无可奈何地看着杨夫人。

    杨夫人冷笑着说:“自己做过的事,犯下的罪,一辈子也洗不清,你现在是改用木剑了,但你藏起来的龙玄宝剑上染了无数人的血,你以为你擦的掉吗?”她似乎在为那些与她毫不相干的人抱不平。

    王林英哈哈一笑,说:“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虎背寨的人劫了通远镖局的镖车我管不着,但他们还掳掠妇孺,残杀无辜之人。这种事只要是习武之人,就不能坐视不管!”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仿佛那些血腥凶残的场面仍历历在目。

    杨夫人扶住门框,有些激动地说:“所以你被仇家追杀,不得不逃走!抛下你的妻女!”

    “妻女?”王林英瞪大眼睛看着她,说:“女儿?我有一个女儿?我没有儿子?”

    杨夫人似乎悲痛欲绝,像是要哭出来,但强忍眼泪冷笑着说:“你既没有女儿,也没有儿子!你永远孤身一人,你就是个孤魂野鬼!”

    王林英好像有些气愤,满脸通红地说:“谁说我没有女儿?她是我女儿就是我女儿!她叫什么名字?”

    杨夫人转悲为怒,冷笑着说:“你有脸去见她吗?她姓杨,叫杨宝珠!当年虎背寨的同党寻不到你,就把我捉起来,想要挟你束手就擒,可他们哪里都找不到你。幸亏武当派大侠杨明正出手相救,我和我肚子里的宝珠才得以虎口脱险。你说你有什么资格身为人父?”她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而且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断地流。

    王林英仿佛忽然被上千斤的巨石给压住,喘不过气来,眼神左右不定地看着面前模糊的人影。他疯子一样笑了笑,说:“身为人父?你太抬举我了!我王林英的女儿叫杨宝珠?她姓杨!我只想问问你这个水性杨花的**,他杨明正有什么资格做我女儿的父亲?”

    杨夫人被他骂成水性杨花也没有生气,反而冷笑一声,用衣袖擦了把脸上的泪水,说:“你怎么不多过二十年再回来?到时候我们或许会让你外孙认你这个老不死的外公呢!”

    王林英半张开嘴,愣愣地看着杨夫人,说:“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杨夫人冷笑一声,刚要说话,王林英忽然像一道闪电一样迅速走到她面前,她眼睛刚要瞪大,王林英已伸出木剑在她肋上杵了一下。

    大汉们同时怒喝一声,扬起大刀就要砍向背对着他们的王林英。杨夫人大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说:“不……不要动手!你们这是鸡蛋碰石头,再加一百个你们这样的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阿东停住将欲砍下的刀,目瞪口呆地说:“夫人,你怎么了?”

    王林英慢慢转过身看着他,说:“怎么了?你连她怎么了都看不出,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跟我动手吗?”

    阿东紧紧皱起眉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杨夫人看了一会儿,说:“难道是昆仑点穴手?”

    王林英微微笑了笑,点点头说:“不愧是杨老狗身边的狗崽子,还算有点见识嘛!”

    杨夫人气得满脸血红,恨恨地看着王林英,可任她如何动气,身体依旧动弹不得。

    阿东气得上前一步,神情恐怖之极,仿佛受到平生最大的屈辱,怒喝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侮辱了在我十岁差点饿死街头之时收养了我整整二十年的大恩人杨明正杨大侠?”

    王林英微微一笑,点点头说:“是,是大侠。美名有了,美人也有了。为什么我就不能当一名大侠呢?为什么我就要一直流浪下去,当一辈子乞丐呢?”

    杨夫人冷笑一声,说:“因为你是狗呀,没有家的人只会变成流浪汉,没有家的狗只会变成流浪狗。你现在完完全全是一条野狗!畜牲永远都是畜牲,怎么可能跟人相提并论呢?”

    王林英出神地听着,缓缓点点头,仿佛觉得她说的话很有道理。他垂下头呆呆地看着地上,说:“我是野狗?现在我才知道我不是人,我是野狗。”

    他脸上露出坦然混着绝望的表情,这种表情令人不免产生莫名其妙的同情心,像是见到年轻时犯过错但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在临死之前深深忏悔一样。

    杨夫人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也被这种肃穆悲凉的气氛所感染。她觉得王林英仿佛瞬间老了几十岁。

    刘晓飞一直在心里反复挣扎,这时终于脱口而出:“你有女儿!你女儿跟你一样姓王,她叫王宝珠!”

    “王宝珠?”王林英第一次听到自己失散多年从未蒙面的女儿的名字。

    “对,对,对!”刘晓飞激动得语无伦次,像被冲入激流里面的人忽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杨夫人瞪大眼睛狠狠盯着刘晓飞说:“你怎么知道我女儿的真名实姓?她怎么了?你把她怎么样了?”

    刘晓飞满脸无辜地拼命摇摇头,说:“没有!没有!你女儿,他女儿被紫龙山紫龙寨寨主赛云绑架了!他说要找她爹杨明正比武,好扬名立万!”

    “扬名立万?”王林英面容平静地哼了一声,说:“王宝珠是我女儿,那什么不知死活的狗贼赛云要扬名立万也得找我女儿的亲爹我来比武啊!”

    “可是你没有什么名气啊!”刘晓飞皱着眉说。

    王林英哈哈大笑,说:“人都死了还要名气何用?不用比武了,我直接送他上西天,那儿连活着都不用,名气就更没用啦!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众人像听到一只久居山林的猛虎发出摄人心魄的咆哮,这咆哮代表它要开始吃人了。

    “你有把握打败赛云,救出你的女儿?”刘晓飞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

    王林英缓缓拿下搁在肩头的木剑,微笑看着木剑说:“没有把握,我这辈子做什么都没把握。我也从来不做有把握的事,有把握做成的事都不值得做,浪费时间!”

    “那你?”刘晓飞仍然皱着眉头说,他搞不懂王林英说的是什么意思,心想:“难道他竟无情得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在乎了吗?”

    杨夫人冷笑一声,说:“怕!他怕自己当年血洗虎背寨的过江龙的名号毁于一旦。像他这样的人,丢命都不要紧,最怕丢面,命丢了,名还在,面丢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他虽然什么都没有,但仍害怕失去。你说他是不是穷讲究,讲究穷?”

    王林英淡然一笑,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杨夫人,说:“我可从来没说过我不去救我女儿!”

    刘晓飞在旁边着急地插嘴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快快动身,这个月月底若是不赶去紫龙山,那你女儿就会被赛云杀死了!”

    王林英没有转身,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杨夫人寒面如霜却更显冷艳的脸。

    ”你不信就问问他,他就是赛云的儿子赛斯!”他生怕王林英不信,指着赛斯说。

    王林英迅速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说:“你去紫龙山,我不去。”

    “你不去?”刘晓飞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说:“那谁去救王宝珠?”

    “你去。”王林英好像胸有成竹地说,脸上带着自信而自得的微笑。

    刘晓飞用力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说:“我又不会武功,去了也是白去,我就是被赛云叫来找王宝珠她爹去跟他比武的!现在正好,你原来就是她亲爹,这一趟该你去才行,你武功这么高强,肯定手到擒来,救出你女儿,到时候她想不认你做爹也不行了。这不是两全其美之事吗?”

    “两全其美?”王林英依旧微笑着说:“我想到一个更两全其美的办法。”

    “什么办法?”刘晓飞疑惑地说,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他完全不知道王林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林英转动了下眼睛,忽然闪身跃至赛斯身边,用手指在他脖颈轻轻一点,赛斯晃了晃,马上跟杨夫人一样一动不动了。

    刘晓飞瞪大眼睛说:“你想干什么?”

    王林英冷笑一声,说:“对付坏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刘晓飞眼睛瞪得更大,吃吃地说:“你……你想……”

    王林英把手放在赛斯瘦削的肩膀上,冷冷地说:“我倒要看看,是女儿重要,还是儿子重要!”

    刘晓飞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呆了很久才咬牙切齿地说:“你……你果然是野狗,一点人性也没有!”

    王林英哈哈一笑,说:“你要我去紫龙山?我这二十多年来走得太远了,太累了,我以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早已离我而去,永不复回。我现在也许只有我还属于我自己。我女儿?哼!她是不是我女儿已经不重要了,她活不活得成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让赛云这无名小卒尝尝失去家人就失去一切的滋味!让他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王林英出神地望着地面,说:“有个普通的家庭,有个普通的工作,跟一个普通人一样普普通通过日子,哪怕只过一天,那才是最幸福的事,最值得珍惜。可等到我明白时,我已失去所有,所有的所有。我连自己也失去了。”

    刘晓飞紧紧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心想:“怪人就是怪人,做事永远不按常理。可赛云也是自作自受呀!这个办法不能不说不失为妙计!”他犹豫不决地看着赛斯,又想:“可用坏人的坏方法去对付坏人,那我们不也成了坏人了吗?唉,事到如今,也只好将计就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