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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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天外来客

    wed jul 08 18:43:20 cst 2015

    刘晓飞一度以为人生已经结束了。但他还活着,只要还活着,人生就没有结束。

    他醒在一块农田边。

    “莫非,我一直在做梦?我一直都在家乡?” 刘晓飞摸不着头脑。

    农田一望无际。远处的农田有一个农民在插秧。刘晓飞张望着四面,觉得这里完全陌生,肯定不是家乡。

    “我在哪儿?我睡了多久?”刘晓飞惊讶地发现身上居然完好无损。似在梦中所遇的那些恐怖的事情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他心里噗通噗通狂跳着想:“我还有没有武功?”他慢慢站起来,舒展了下四肢,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刘晓飞远远看了看农民,农民并没有注意他。他试着施展绝顶轻功轻云度雁,刚刚迈出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一片泥泞,摔进了农田。

    刘晓飞气急败坏地从农田里爬起来,浑身上下都是泥水。远处的农民忽然哈哈笑起来,大声说:“你这个人,好好的路不好好走,非要跑!”

    刘晓飞也觉得好笑,抹了把身上的泥泞,暗想:“我以前就算不小心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滑倒呀!难道我根本就没有武功?算了,没有就没有吧!这个年代武功有什么用!”

    他忽然像被人重重拍了下脑袋一样,大声朝农民喊道:“你刚才是在跟我说话吗?”

    正在插秧的农民直起身来,又哈哈一笑,说:“你该不会是摔傻了吧!这儿还有别人吗?我不是跟你说话,难道是我自言自语?我可没傻!”说完又哈哈大笑。

    刘晓飞不顾身上的泥水,向前跑去,边跑边想:“这世上还有人?难道以前的一切真是梦?”他跑到农民插秧的那块农田边,气喘吁吁地说:“你家里还有人吗?村子里还有人吗?”

    农民直起腰,手握着秧苗,愣愣地看着他,说:“你从哪儿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你不是这村子里的人吧!”

    刘晓飞累得气都喘不过来,心想:“才跑这么远点的路,我就累成这样,看来我是真的没学过什么武功呀!”他边喘边焦急地说:“是我问你,你怎么倒问起我来了?”

    农民忽然扔掉手中秧苗,很不客气地说:“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这是我们村子,你一个外来的有什么权利问我家里的,我们村子的情况?你该不会是紫龙山上的土匪,来调查我们村子的吧?告诉你们寨主,我们知遥村人人都在练武,不会再怕你们这些天杀的强盗了!”

    农民气愤不已地说了这么一串话,把刘晓飞都说懵了。他抓着后脑勺,吃吃地说:“什么土匪,强盗?我只是个过路人呀!你不想说,我走就是了!”

    他悻悻地准备转身离开,忽然恐慌地想到:“哎呀!忘记戴口罩啦!万一我身上的病毒又传染给他了,那可就糟了!”

    他屏住呼吸,偷瞄了几眼站在原地发愣的农民,心中默默祈祷:“千万别再传染出去啦!我不能再做这个毒瘤啦!干脆找个地方躲起来,永不再接触人!”

    刘晓飞刚刚走了几步,农民忽然大喊:“站住!”刘晓飞茫然转身,说:“干嘛?”农民从农田走了上来,刘晓飞慌忙退后,捂着口鼻,声音朦胧地说:“不要靠近我!很危险!我这就走了!”说完他转身要跑。

    农民抄起田边的锄头,追赶上来,大吼:“还说你不是紫龙山的土匪!被我说穿了就想跑是不是?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狗强盗,不仅抢钱抢粮食,还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官府治不了你们,我们可不怕你们!现在,跟我回村里!我让大伙儿看看你这样人面兽心的人到底是什么狗模样!”

    “官府?”刘晓飞跟他保持五米开外的距离,忍俊不禁地说:“你们这儿的方言可真有意思!现在谁还叫官府?应该叫政府才对吧!哈哈……”

    农民瞪大眼睛,怒不可遏地说:“少跟我绕圈子,你是自动跟我去村里呢,还是要我动手?”他扬起了锄头。

    刘晓飞莫名其妙地看看那锄头,又看看农民,微笑着说:“我看你才像是强盗呢!要抢我身上的钱?告诉你,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就算有也一分都不会给你!”他还学着那些表面凶恶的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农民握紧锄头,冷冷地说:“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动手啰!”刘晓飞冷笑了一声,做好打斗的准备,说:“就你?以我的武功,就算再多上百个像你这样的人,我也不……”

    他的“怕”字还没出口,头上就挨了一锄,眼前一黑,再次昏了过去。

    醒来之前,刘晓飞以为刚刚发生的事情又只是一场梦而已。将醒未醒之际,他又想:“这次梦醒何处呢?”他微笑着醒来,看见一群身穿粗布衣服人。

    刘晓飞背靠一堵墙,惊讶地看着他们。他们也像在看一只被捕获的老虎一样好奇地打量他。

    一个年轻女子呵呵笑着说:“没想到土匪也有这么瘦弱的!他肯定是紫龙寨地位最低等的土匪!”

    一个年轻男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恨恨地说:“土匪就是土匪!你看他贼眉鼠眼的样儿,还把脸捂着,跑我们认出他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

    一个中年男子,就是抓刘晓飞回来的农民怒气冲冲地说:“小样儿被我发现了还想跑,亏我使出一棍乾坤将他打昏才把他带回来的!”他睥睨着刘晓飞,说话的样子显得很骄傲。

    一个拄拐的老人慢吞吞走出人群,来到刘晓飞跟前,平和地说:“小伙子,你也是爹生娘养的,怎么会跑去做土匪呢?唉,你这样跟着强盗伙横行霸道,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说完用拐杖在地上狠狠顿了顿,脸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刘晓飞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您说反了吧!应该是娘生爹养,您说成爹生娘养了!这世上有谁是爹生的呀?”

    人群哄然大笑。老人厉声呵斥:“油嘴滑舌的东西,像你这样朽木不可雕也的败类,天生就是当强盗的料!天生该死!”

    刘晓飞愣愣看着他,默默地想:“天生该死?这个词语倒是蛮有意思的呀!”他仍捂着嘴,声音朦胧地说:“这世上谁都天生该死,不死的那是妖精呀!哈哈哈哈哈……”

    抓他回来的那个农民忽然冲到刘晓飞跟前,用力甩了他一巴掌,厉声说:“你这个不知尊敬长辈的狗东西!你说的没一句人话!要不是为了逼问紫龙山上的情形,老子早就一锄头打死了!”

    刘晓飞奇怪地看着他,忽然哈哈大笑,说:“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年代?杀人是犯法的!”

    拄拐的老人顿了下拐杖,沉声说:“杀人是犯法,但杀你们这些杀人的强盗就不是犯法!”

    刘晓飞不禁皱起眉头,有些愤怒地说:“你们怎么老说我是强盗?我问你们,我抢了你们什么东西?你们看,我穷得连鞋子都没得穿,我要是强盗,会这么落魄吗?”他说话的语气十分忧郁,脸色也显得很忧郁。

    老人露出些同情的神色,叹了口气,说:“人之初,性本善。没有谁天生就是恶人。只要你肯详细说出紫龙山紫龙寨的各个险要关口,我们放你一条生路,也不是不可能。而且,你要是真的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我老朽还能为你结一门好亲事,给你找个标致的小媳妇呢!”

    人群中有几个年轻女子听到老人最后说的那些话,都微微红了红脸。刘晓飞茫然望着老人,吃吃地说:“紫……紫龙山,紫……紫龙寨?我听都没听说过呀!”

    中年男子冲过来又要打他,老人挥了下拐杖,沉声说:“先不要动粗,我们先礼后兵。以暴制暴毕竟是下下策,要打垮那些没人性的狗强盗,必须要多动动脑子。”

    中年男子微微点点头,狠狠瞪了刘晓飞一眼,慢慢退回人群。刘晓飞像只受伤的小鹿,无辜地看着这群并没有什么善意的农民。他疑惑地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人亲自把刘晓飞扶起来,请他坐到一张石凳上。刘晓飞刚坐上石凳,忽然像被针扎了一样弹跳起来,目瞪口呆地指着老人身后的一排房屋,大声说:“你……你们的房子!”

    老人诧异地回过头,看着那排房子,村民们也齐齐转头去看。老人转过头,说:“房子怎么了?”

    刘晓飞没有回答,眼睛瞪得更大,指着老人的衣服,大声说:“你……你们的衣服!”

    老人更为诧异,也瞪大昏黄的眼睛,说:“衣服怎么了?”

    刘晓飞满头大汗,手从脸上放下来,望着天空,自语着说:“我的天呐!”说完这四个字,他又昏了过去。

    醒来之前,刘晓飞朦胧地想:“这真的是一场梦而已。”将醒未醒之际,他又想:“这次梦醒何处呢?希望能看到高楼大厦,人山人海。虽然我只是个流浪汉,但也得在真实的世界流浪呀!这样似梦似幻地活下去,还不如死了好呢!不然,我宁愿不醒!”

    刘晓飞醒了,他所期盼见到的高楼大厦没有出现,而是土壁黄梁,纸窗木门。身边站着那个似乎在上一场梦里见过的那个打过他的农民,还有那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拄拐老人。

    刘晓飞满头大汗,又闭上眼睛,心想:“待会儿再睁开眼睛时,这些人,这个古怪的房屋都会消失!”他睁开眼睛,看到的还是刚才看到的。他的眼神透出一种绝望。

    老人语气关怀地说:“小伙子,你是不是生病啦?”这句话提醒了刘晓飞,他赶紧捂住嘴,朦胧地说:“对,对!我是病了,而且我这种病还会传染,你们快让我离开这儿,不然大家都会被我感染的!”

    老人还没说什么,中年农民忽然冷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地说:“这家伙把我们当三岁小孩子来骗!你以为那么容易就放你走?哼哼,你回去勾来强盗,到时候你就会翻脸不认人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翁叔,您千万别信这鬼话连篇的狗东西的话!”

    翁叔皱着眉点点头,说:“我自有分寸。我岂会轻易纵虎归山呢?”他转眼盯着刘晓飞。

    刘晓飞在床上坐起身,苦笑着说:“翁叔,我真不是什么强盗!我只是路过这儿而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睡在你们村子的农田边。”

    中年男子大步上前,扬起手要打他。翁叔重重顿了下拐杖,怒喝道:“翁举,你就不能坐下来好好想想对策吗?我说过多少遍了,遇事不能冲动,冲动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更不可收拾!”

    翁举深沉地叹了口气,低下头闷声说:“那我先到外面去。您有什么事再叫我!”翁叔点了点头,翁举跨着大步走出了屋子,出去前回头狠狠瞪了刘晓飞一眼。

    刘晓飞不禁脸上发热,心中大为光火,暗想:“这些人怎么这么恨我?他们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翁叔恢复平和的面容,平和地说:“你叫什么名字?”

    刘晓飞有些惊讶地想:“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老人似乎能看穿我的心思呢!”他微笑着回答:“我叫刘晓飞。”

    翁叔点点头,说:“我们这个村子叫知遥村。本来村民人人勤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不太富裕,但也能安居乐业。可最近几年,这附近的紫龙山上出了一伙强盗,为首的寨主叫赛云。他们时不时的就下山在这山下的几个村子里打家劫舍,有钱的人家通通不敢再在这里住了,都搬走了。剩下我们这些没有什么家业的穷苦人,白白忍受那些强盗的欺凌!”

    刘晓飞微微点头,心想:“这个年代还有占山为王的强盗?还明目张胆地下山打劫?我不是在听故事吧?对了,老人家就爱讲故事。”

    翁叔接着说:“官府派兵来剿了几次,但兵比匪少,那些土匪又都是些亡命之徒,打起仗来横冲直闯的,那些花拳绣腿的官兵根本连山都上不去。所以,剿了几次也就再也不剿了,反正这儿住的都是些穷人,无权无势,死不足惜。”他脸上的神情越发落寞,眉头紧锁着。

    刘晓飞瞪大眼睛,无法相信刚刚听到的“故事”。他惊讶地想:“什么官兵,土匪的,那是什么年代的叫法了?这老头是不是说书的先生?但他为什么要骗我呢?”他头上冷汗直冒,心里噗噗跳着想:“看他说话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说谎。那么,他说的是真的?”

    翁叔深深叹了口气,从腰带上解下一根烟杆,在烟锅里放了些烟叶,点燃后抽了一口。刘晓飞更惊讶了,心想:“这种烟杆现在肯定没得卖了,肯定是价值不菲的古董。哼,在我面前装穷呢!还有,他的衣服,分明是古代人所穿的绫罗绸缎嘛!一般人哪儿穿得起这跟文物一样的衣服呢?”

    翁叔抽着烟说:“我身为知遥村的村长,不能眼睁睁看着村子被强盗给毁了。所以,我请村里在武当山做过两年俗家弟子的翁超师父教村民们武功。想等强盗们再来的时候,不至于束手无策。大不了同归于尽!”他把烟锅在凳子上重重敲了敲,脸上露出极其愤恨而悲凉的神情。

    刘晓飞隐隐看出他苍老的脸上还有一种难以看穿的绝望神情,几乎就要相信他所说的一切了。但他心里不安地想:“相信他所说的,那就得相信这如梦似幻的一切都是真的了!到底在我醒来之前是真实的,还是醒来之后是真实的?”他完全摸不着头脑,无法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