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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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天降侠女

    tue jul 07 12:32:51 cst 2015

    刘晓飞见四下无人,施展起绝顶轻功轻云度雁,在巍峨险峻的山脉中如踏平地。

    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看着脚下忽高忽低的岩石,他兴奋地想:“我现在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找到刘晓云!”

    刘晓飞轻飘飘落在山麓的一棵树上,悠然地望向远方平坦的原野,心想:“唉,我又陷入孤独了。孤独的人除了孤独一无所有。如果有一个知心的爱人陪伴,那么心爱的人就是他的一切,他的世界了。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刘晓云,找到我的世界!”

    可“世界”在哪儿呢?找一个行踪飘渺的人,而且是一个不太正常的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也许,她是在金隅山上迷路了!”刘晓飞忽然兴奋地想。他足尖一点,从树顶飘落下来,飞快地走上了公路。他施展着绝顶轻功轻云度雁,迅如鬼魅般在路上忽隐忽现。一辆辆 车落在他身后,车上的人只觉得车窗外有个影子晃了一下,再认真看时,却什么也没看到。有人惊慌地议论:“这山上是不是有鬼啊?以后少往这儿开了!”

    天至黄昏时,刘晓飞跑到了金隅山。他先仰视了一会儿夕阳下印上一层金黄的山脉。此时他的眼睛已恢复了锐利,手脚也变得比以前更灵活。

    刘晓飞没有发现人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双脚快速移动起来,施展绝顶轻功轻云度雁飞身上了一块巨石,足尖轻点石面,又跃上另一块岩石,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就跃到了山顶。

    山顶习习的凉风吹得他顿觉清爽,他忽然感觉饿了。

    刘晓飞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大声朝山谷喊:“我饿啦!”声大如雷。他不知道自己在使用曾冠绝武林,令人闻声丧胆的连珠公子的绝学魔音功。

    “我饿啦”这几个字在山谷里久久回荡。回声渐息时,刘晓飞又使劲大喊:“我饿啦!”声音震得山林里的树叶纷纷而落。

    山间的公路上来往着几辆车。车上的人听到这喊声,不禁愣住,屏息凝神继续听时,声音越来越弱,忽然又听到一声震得车窗都微颤的大喊:“我饿啦!”

    有的人吓得尖叫,抓住身边人的胳膊,恐惧地说:“这山在说它饿啦!”身边的人尽力保持镇定,强颜微笑说:“山怎么会饿呢?说不定这山上有鬼!”那个人吓得更抓紧了他的胳膊,颤声说:“以后再也不要晚上开车来这儿了!”他吞了口口水,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听人说这儿大白天也有鬼影出没呢!”他狠踩油门,车子像逃命一样飞速行驶,很快就消失在山间完全变暗的公路上。

    刘晓飞兴冲冲地喊了好几声“我饿啦”,感觉越来越饿。饿,这种久违的感觉令他实在太开心了。他满心期待着其他感觉慢慢来临,哪怕是痛苦,痛得不堪忍受也好。这样才是活着,活着就要有哭有笑。没有欢笑和眼泪的人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他静静巡视着风吹草动的山谷,草虽然都在动,可有一处动得十分可疑。刘晓飞锐利的眼睛看清了那是一只正在啃着草的野兔。他微微一笑,纵身一跃,足尖轻踩草尖,无声无息地落在野兔旁边。

    野兔仍然专心致志地啃着草,完全没理会身边多了一个人,仿佛这个人原本就在这儿,就跟山上的岩石一样。

    它甚至爬到了刘晓飞的脚上,刘晓飞没有穿鞋。野兔毛茸茸的身体在他脚上缓缓移动,小巧的爪子踩在他脚上,不时蹬一下。

    刘晓飞觉得脚有点痒,又有点温暖。他兴奋地想:“啊!痒,温暖,我一次找到了两种感觉!”他的肚子咕咕地叫起来,感觉更饿了。

    刘晓飞微扬起手,准备用掌力震死那只野兔。野兔忽然仰头看他,他扬起的手凝在空中,没有落下。

    刘晓飞呆呆地看着野兔,野兔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刘晓飞莞尔一笑,心想:“小东西,你也知道‘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的武学要领呀!”

    野兔像突然石化了,踩在刘晓飞脚上的爪子抓得更紧,像是随时准备逃跑。刘晓飞冷笑说:“我倒要看看,是你快还是我快!”

    他迅速附身,野兔像触了电一样用力在他脚上一蹬,如闪电般飞速钻入了草丛。刘晓飞觉得脚上隐隐作痛,凝神去看,发现脚背上有两个被野兔后爪划破的伤痕。

    这伤痕简直触骨生疼。刘晓飞不免怒气冲冲,忍着疼痛想:“痛的感觉也来得太快了吧!”他决定非抓到那只野兔不可。

    野兔早已跑得无影无踪,草丛的草被风吹着自然地摇曳着。刘晓飞深呼吸了一口气,咬着牙想:“连只兔子都抓不到,我还算是当年武功天下第一的连珠公子的传人吗?猿灵宗师牺牲自己为我治病,虽然没有治好,但也间接传给了我它一千多年的功力。他们是何等神武,可我呢?真是辱没了他们的武学!就像把一块无价的宝石埋在粪堆里一样!”

    刘晓飞伏下身,头埋在草丛中。他想以野兔的视角来找寻它逃跑的路径。刘晓飞边找边想:“怪不得有句话叫做‘跑得比兔子还快’呢!我尽快捉你,你竟比我更快!”

    他用手轻轻扒开面前的草,忽然惊喜地发现近处有一个清晰可见的足迹,正是那只野兔所留下的。他摸了摸自己脚上的伤痕,纷纷地想:“哼,你整天吃草,长得这么肥,没想到也能跑得这么快!”

    刘晓飞继续匍匐前进,发现了更多野兔的足迹,有些草上还沾着它蹬飞的尘土。他想:“就是这条路没错了!”

    刘晓飞站起身,朝足迹延续的方向飞跑。他脚下生风,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飘过草丛。跑了一阵,他又伏下身,仔细观察草间的泥土,果然又发现了野兔的足迹。

    刘晓飞兴奋地站起来,继续飞身跃起,脚尖轻触草尖,像阵风吹过山谷。跑着跑着,他忽然耳廓微动,心中一惊:“后面有人!”

    他轻飘飘落在草丛上,感觉身后一阵疾风吹到后背,他猛然转身,却没有见到任何人影,连个鬼影也没有。

    此时,太阳早已西下,月色朦胧。空荡荡的山谷中只有他一人,偶尔能听见两声鸟兽的低吟。他一点也不害怕,只是感觉更饥肠辘辘,更寂寞,空虚。

    “鬼才会大晚上跑到这深山老林中来呢!”刘晓飞淡然一笑,心想:“可刚才明明听到脚风声,肯定是人!而且还是跟赛斯和翁其一样的武林高手。”

    他转头四下观望,凝神去听,仍然是空无人影,寂无人声。山谷的深处黑暗得像不属于这座山。他紧紧盯住那片暗处,一直盯着,越盯越觉得那里黑暗得可疑,可疑得像有人。

    真的有人!刘晓飞屏息凝神,脚下生风,轻轻跃起,在草丛上飞快地穿行,边跑边紧盯着那个模糊的人影。

    人影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好像在等他。刘晓飞忽然心里一震,惊喜地想:“莫非,是刘晓云?”

    他加快了脚步,微风变成狂风,转眼间就飞跑到了那个白色人影的近旁。他几乎看清了那个人的样貌,似乎非常漂亮,漂亮得惊人,跟刘晓云不相上下。

    “可她不是……”刘晓飞还没想到刘晓云这三个字,忽然眼前一晃,疾风扑面。他骤然停步,翻身跃了回去。

    刘晓飞不敢减缓速度,急急向草丛后退。黑暗中透出一道微亮的剑光,一柄长剑紧紧贴着刘晓飞的脸飞了出来,握着剑柄的人身穿白衣,飘飘然貌似仙女。杀人的仙女!

    那人越跑越快,刘晓飞是后退着在跑,这样肯定会被她追到,但是想要转身却是难以办到。高手过招,胜负生死尽在一线之间。谁要是慢了半分,耽搁了半分,就必输,或者必死无疑。

    刘晓飞满头大汗,剑尖几乎触到了他的鼻尖。他感觉已被逼上绝路,忍不住怒喊:“住手!”这声喊竟使那人减缓了速度,甚至停下来,收剑站住了。

    那人发出娇气的女人声音:“你是连珠公子的什么人?他在哪儿?快告诉我!”刘晓飞也停下来,疑惑不解地看着她,吃吃地说:“我?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连珠公子,见都没见过!你……你是谁?”

    那人坦然自若地说:“我叫何音红。”

    “何音红?”刘晓飞浓眉微皱地说:“不认识。”

    “哈哈哈哈哈……”何音红忽然大笑,说:“像你这样的江湖无名之辈,没听过我天魔教教主的大名也很正常!”

    “天魔教教主?”刘晓飞默念着这个奇怪的称谓,惊疑不定地想:“啊!我以前听赛斯和翁其说过,当年连珠公子跟天魔女反目成仇,天魔女不是被他杀死了吗?就算没杀死,也不可能活到今天呀!”

    他细细打量她的衣着打扮,越看越觉得像电视上见过的古装美女。他鼓起勇气走近她几步,她忽然又挥起宝剑,娇声喝道:“不要过来!我只问你,你的魔音功是从哪儿学来的,还有你的轻功,你会不会无痕剑法?”

    刘晓飞慢慢想通了:“她肯定是被连珠公子打成重伤,后来又跟赛斯和翁其一样吃了闭幽苓才活到现在的!”

    看何音红婷婷玉立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她竟已有六百多岁。山风阵阵,吹得她衣袂飘飘,宛如仙女。刘晓飞不禁心中一动,跟第一次见到刘晓云一样。

    “你一直住在山上?你去过城市吗?”

    刘晓飞想:“她这副样子如果去人多的地方,肯定会万人瞩目的!”

    何音红哼了一声,冷笑说:“连珠公子根本不屑与众为伍,他永远也不会去城里的!”

    刘晓飞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说:“难道你在这山上住了六百多年,就是为了找连珠公子?”

    何音红淡淡地说:“还有其他没人去的山。有人的地方,连珠公子是不会去的,可能有人的地方,他也不会去。他只想隐身孤山。”

    刘晓飞忍不住惊讶地说:“你找了连珠公子六百多年!你是他什么人,他是你什么人?”

    何音红轻咬了下嘴唇,恨恨地说:“仇人!”

    刘晓飞摇摇头说:“不可能。”

    何音红皱起眉头说:“什么不可能?”

    刘晓飞淡然一笑,说:“仇恨不可能持续六百年之久。除非……”

    何音红大声说:“除非什么?”

    刘晓飞惨然一笑,心想:“如果找不到刘晓云,我也会一直找下去吧!”

    “除非是因爱生恨。或者,你一直爱着他!只有爱才能永恒不变!”刘晓飞认真严肃地说。

    月光照在何音红脸上,刘晓飞发现她与其说是在沉思,不如说是默认了。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姑娘?”刘晓飞发现她脸上露出痛苦欲哭的表情,不禁想安慰她一下,没想到安慰的话还没说,忽然感到一阵疾风扑面。他定睛看时,何音红已跃至面前,剑尖几乎触到他的咽喉。

    刘晓飞心中大惊:“这才是真正的无痕剑法呀!倏忽而来,倏忽而去。只有像她这样练至炉火纯青才能拿捏得如此之准!要是她真想杀我,我早就一命呜呼了吧!”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控制不住地噗噗乱跳。

    何音红怒目圆睁,厉声说:“你敢称本座为姑娘?”

    刘晓飞愣了一下,说:“不称姑娘称什么?”

    何音红仍用剑抵在他的咽喉,冷笑说:“本座纵横江湖六百年,人人闻风丧胆,本座创立的天魔教,教众达百万!”

    刘晓飞哼了一声,说:“我最看不惯那些明明做着很普通的事,明明是很普通的人,却自以为很了不起的人!”

    何音红怒容更甚,手转动了下剑柄,剑尖在刘晓飞喉咙上划破了皮,血流衣襟。她冷冷地说:“难道你不怕死?”

    刘晓飞忍着疼痛,面无表情地说:“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对于像我这样的人,生死不过是一场游戏,游戏总有结束的时候。”

    何音红慢慢收回剑,仿佛陷入沉思,半天才冷笑说:“你有什么痛苦,连死都不怕?”

    刘晓飞轻轻抹了下脖子上的血,神情恍惚地说:“我心爱的人不见了,跟你一样!”

    “你说什么!”何音红又把剑挥至他的咽喉,还是同样的地方,一毫一厘也不差。

    刘晓飞又吃了一惊,心想:“只有她这样的绝顶高手才能收发如此自如!”

    何音红冷冷地看着他,忽然哈哈一笑,说:“你要找的是个貌美如花却有点呆傻的少女吧!”

    刘晓飞神色骤变,激动得向前一步,何音红来不及收剑,剑尖在他喉头上戳了一道口子。刘晓飞剧痛难忍,**着说:“是……是……她……在哪儿?”

    何音红收回宝剑,微微皱眉说:“她不在这座山上了。”

    刘晓飞用力按住咽喉上的伤口,喘着气说:“她去哪儿了?”

    何音红哼了一声,说:“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来历不明,武功也来历不明,你先告诉我,连珠公子在哪?”

    刘晓飞面色苍白,好像快坚持不住了。他本来就饥肠辘辘,又加受伤流血不止,简直快晕倒。他咬紧牙关说:“我……真的……没见过连珠公子!我的武功是赛斯和翁其传授的!”

    何音红微现惊讶地说:“赛斯?翁其?是谁?哪门哪派的?他们从哪儿学来连珠公子的武功?”

    刘晓飞硬撑着没有倒下,颤声说:“他们无门无派,我们自己给自己的宗派取名为密宗。他们的武功的确是从连珠公子那儿学来的。”

    何音红沉吟了一会儿,又问:“他们是怎么遇见连珠公子的?连珠公子怎么可能轻易传人武功!”

    她紧紧逼视刘晓飞,刘晓飞似乎眼睛都难以睁开了,恍恍惚惚地说:“当年你和连珠公子血战,你们二人两败俱伤,赛斯和翁其邂逅这场搏杀,他们救了奄奄一息的连珠公子,连珠公子为报恩而传授他们武学。”

    “这么说,赛斯和翁其也吃过闭幽苓了?”何音红冷笑一声,忽然上前一步,说:“那,连珠公子有没有吃过!”

    刘晓飞半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她,她脸上露出极其期待而又担忧的表情,他淡淡地说:“没有。”

    何音红仿佛突然被巨雷劈了一下,身体猛烈震颤着,转过头望向黑暗无边的山谷,脸上的表情已不能用失望来形容,而是绝望,无尽的绝望。就像一脚踩空,落下万丈深渊的人,只有听天由命地坠落。

    她呆呆地看着黑暗,自己也仿佛融进了黑暗。她低声说:“他死了,他死了……我找了六百年,居然是在找一个死人!哈哈哈哈哈……”声震山谷,尖锐的叫声如同女鬼嚎哭,天地动容。

    刘晓飞感觉一股强大的压力贯穿耳内。他用手捂住耳朵,仍有细音如利针一样刺入,脑袋痛得像被铁套套住,而且越收越紧。

    刘晓飞实在忍不住了。他放开双手,疯狂吼叫了一声,忽然感觉脑袋上的压力消失,耳朵也不痛了。

    何音红的颠笑被他的吼声打断,她闭上了嘴,愣愣地看着他,忽然飞身跃起,急急落在刘晓飞面前,用手掐住他的咽喉,恶狠狠地说:“你的魔音功是从哪儿学来的?连珠公子就算为了报恩也绝不会把魔音功传给别人!你是不是骗我?你见过连珠公子,连珠公子还活着!对不对?”

    刘晓飞冷笑说:“既然你说他绝不会把什么魔音功传给别人,那我怎么可能会魔音功呢?”

    何音红愣住了,慢慢松开抓着刘晓飞咽喉的手,转身又面对黑暗,沉吟了一会儿,说:“你刚才的那声吼叫,内力惊人,绝不可能短短几年就能达到!难道你也吃过闭幽苓?你也活了六百多年?”

    刘晓飞淡然一笑,叹着气说:“六百年?就算能活六百年,我也不愿活那么久。世人往往宁愿庸庸碌碌,受苦受难地熬几十年再死,也不愿轰轰烈烈,荣华富贵地活几年就死。像我这样的人,活一年孤独一年,活十年寂寞十年,就算活一百年也不过是百年孤独。我希望跟我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活几个月,我也死而无憾。”

    何音红似乎听得呆了,慢慢转过身望着他,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凶狠,愁苦,而是多了些淡然。她微微含笑说:“想不到如今还有你这样重情重义的人呐!可惜,你爱错了人!”

    刘晓飞微皱起眉头,说:“为什么说我爱错了人?”

    何音红冷笑一声,又转过身,说:“所谓多情总被无情伤。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活了六百多年,看得比你透彻。”

    刘晓飞不解,有些忿忿地说:“谁多情?谁无情?”

    何音红不再说话,只冷冷地笑着,忽然转过身,盯住刘晓飞的眼睛说:“你不是想找你心爱的人吗?我可以帮你找到。”

    刘晓飞大喜过望,差点冲动地抓住何音红的肩膀,激动不已地说:“真的!你,教主,您真的能帮我找到她吗?”

    何音红冷笑起来,像看着一只可怜的受伤的小白兔一样看着他,神情慢慢变得严峻,沉声说:“我有一个条件。”

    刘晓飞笑着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何音红也笑了,忽然又变得严肃,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说:“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她说得平平淡淡,仿佛不过在说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就像要求别人帮忙拍死后背上的一只蚊子一样自然。

    刘晓飞却大惊失色,张口结舌地说:“是……好人,还是坏人?”

    何音红突然哈哈大笑,仿佛在笑平生听到的最荒谬的事情一样,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慢慢收起笑容,也收住泪水,声音冰冷彻骨地说:“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是仇人!”

    刘晓飞用力摇了摇头,大声说:“是你的仇人,跟我无怨无仇。为什么我要杀他?”

    何音红冷笑一声,淡淡地说:“为了你心爱的人啊!你不杀我要你杀的人,你永远也找不到你要找的人!”

    刘晓飞满头大汗,忽然狠狠盯着她,厉声说:“是不是你把她藏了起来?”

    何音红也厉声说:“我藏个疯女人干嘛?我知道她在哪,不代表我把她藏起来了!”

    刘晓飞默然,久久才沉吟着说:“你的武功这么高强,要杀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还用得着我帮忙?”

    皎洁的月光照在何音红幽怨,难过而微带愠怒的脸上,更显俏丽无方。如果是一个普通人邂逅如此美人,必定从此痴心难改。

    刘晓飞也觉得有些神魂颠倒,微微镇定了下思绪,说:“有什么仇恨六百年还放不下?什么东西经过六百年都会消失的!”

    何音红用力咬了下嘴唇,咬出了血,面无表情地说:“连珠公子还活着的话,我不会杀她,现在,她必须得死!”

    刘晓飞恍然大悟,惊疑地说:“你要我杀的是你的情敌?”

    何音红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夜风袭来,吹得她的衣服飘起来,经过六百年,她的头发依然乌黑发亮。不知情的人见到她,肯定会以为她是一个身穿古装的绝色美女。

    刘晓飞的肚子似乎饿过了头,反而不觉得饿了,咽喉的伤口也不再流血。他轻轻吸了口气,觉得精神恢复了些,慢慢走近何音红,闻到一股幽然兰香,是他从未在其他女人身上闻到过的香味,不禁心中一动。

    他低声说:“想必她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怎么会勾引得连珠公子背离你呢?”他越来越觉得她可怜又可敬,抛开她的所谓教主身份,她不过是一个痴情女子而已。

    何音红淡然笑了笑,眼望黑暗的山谷,说:“世上总有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拥有了一切别人可望不可及的东西,却轻易就抛弃了,去找寻那些虚无缥缈的所谓真实。”

    刘晓飞不太清楚她的话,只微微颔首,说:“夺人所爱是天下最无耻之事,夺人所爱的人是最无耻的人。一个无耻的人活了六百年,就是浪费了六百年的光阴。生而无耻,杀之无罪!”

    他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冷,渐渐充满了恨意。他想起曾经夺他所爱的那个叫胡勇的混混,悔他一生的白教授,骗取他的肾脏的“天使”袁柳……

    何音红看着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笑着说:“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岂是拈花难解脱,可怜飞絮太飘零。 ”

    刘晓飞抓了抓头,问:“什么意思?”

    何音红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黑暗。两个人也都融入了黑暗。因为月亮已经落在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