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绝望
tue apr 14 04:29:56 cst 2015
任大摇的东西已经被归整到了另一间屋里，办公室里有点破烂不堪。生产厂长吴世故召集中层以上干部会议，临时拿来一些长条凳子摆在屋内，显得更加狼狈。吴世故高高的个头，性格温顺，成天挂着笑脸，说话很少，是一个典型的老好人，实干家。
药联总公司今天来了三个领导，风风火火，急急忙忙。总公司党委书记第一个讲话。讲当前工业改革趋势，讲目前党的方针政策，讲制药企业的改革方向，讲三一二制药厂这次事件的前因后果。最后由总公司主要负责人公布对任大摇的处理，宣布总公司纪律检查委员会介入调查的决定，公布目前阶段三一二制药厂主持工作的临时班子成员。
虽然这样，厂子秩序还是出现了严重混乱，第二天机修车间的电焊机和刀具就被盗了，包装车间汇报有四件包装完的药品失踪。有人开始四处活动，联系调转。
任大摇事先就没了影子，悄悄的、无声无息的，不露头了，不来了。
“任大摇的仕途之路在这儿就算结束了么？”
“短命鬼，才四个来月！”
“他干的有点太猛了，那有这么快就扭转局面的？”
“这回厂子肯定彻底完了……”
议论纷纷，众说纷纭，厂子呈现空前的自由、涣散的局面。发牢骚、说怪话、有什么能用的东西偷偷摸摸往家拿；车间库里还有不少以前搞的治肝的冲剂，抗炎的片剂，用于感冒的胶囊；人们下班用饭盒装，用衣服裹。党总支书记阚林果怎么强调没人理睬，车间党支部书记溜之大吉不见人影。只有门卫保安员季宝福一丝不苟，眼睛瞪得溜圆，每天下班眼巴巴地站在大门口，发现往出拿的东西有问题干脆截下。
上班可以随意，有事写一张假条就行。可是不清楚为什么，人人都照常按时坐车上下班。一问才知道人们担心企业去向，心里没底，都在观望这个企业还有没有希望！
技术楼里的张雨绮特别另类，他是负责研究中药制剂工艺制定的。厂子的破败，他率先尝试起创业，在厂子对面山坡上安了两个大铁笼子，从外地引进来十几条眼镜蛇提取蛇毒。蛇毒这玩意儿稀有、值钱，是国内提取抗栓药物的主要原料。可是那些阴森森的铁笼子让人浑身发冷。我的天，眼镜蛇，动物中的剧毒王子！千万要看管好，万一跑出来可吓死人吔！平日有一些小青年钻林子，采蘑菇，常在那一片转悠，现在都避的远远的。有的人不信邪，上去看。回来说真的有不少蛇，盘踞着或游走于笼子里，附近还有个大笼子，里面一些大小不等的十几只野鸡咯咯地乱蹦乱跳。
锅炉工李集合听说山坡铁笼子里有眼镜蛇，问他的班长大贺，“眼镜蛇有多毒？”
“听说咬一下走几步就死。”大贺也说不清。
“眼镜蛇咬人痛不痛？”
“这个可不知道。怎么，你怎么总问我这个？”大贺特奇怪。
“唔，”李集合心事重重地低下头不吭声了。
大贺发现他有心里有事。以前大贺当过党支部委员，书记教他怎么做思想政治工作。那时他学会了如何发现活思想，他今儿发现了李集合一些反常。发现他总时不时地盯着山坡上那个铁笼子发呆，他瞅人不注意，缓缓向山坡爬去。大贺纳闷，就尾随其后。果然，在靠近铁笼子十几米的时候他站住了，盯了笼子里的毒蛇半天，挽起来一支胳膊向前靠近，大贺忽地一下窜出来将他拽住。李集合顿时精神崩溃，竭斯底里地嚎叫了一声冲了过去。大贺身壮力大，一个腿绊子将其撂倒在地。身子不慎撞到了铁笼子上，吓的里面毒蛇四处乱窜。
“你让我死，让我死，我不活了……”李集合泪流满面。
“什么事情能让你这样？没出息的东西！”大贺呵斥着。
“娟子要和我分手，她看我们厂子不行了要分手！又和人民银行一个男的好了，我不活了……”李集合屁股使劲后坐。李集合所说的娟子，是街面一家银行女职员。小李集合三岁，已经和李集合相处两年有余，近一年来和他越来越疏远。娟子出身一位小市民家庭，生活拮据，愁惯了油盐酱醋，一生最怕经济窘迫。本兮市三一二制药厂的不景气也让娟子有了新的选择。曾有人说过，这样女人过于现实，做老婆不适宜。但有人特别理解，中国底层老百姓多少年来都在温饱线上挣扎，穷怕了，谁不想过几天稳定日子啊！
“你们不是一直都挺好吗？”
“这不嘛，厂子又要完了，我们又要开不出资了嘛。”
看到李集合哭的那个伤心劲，大贺心也难受。这企业好坏怎么会波及到情侣？他劝道：“娟子这样是不对的，谁敢保证一生不穷哇！”
“我不管，我只知道她和别人我承受不了…… ”
厂子有的人看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跑了上去。
李集合挣扎着，周围的人劝的，埋怨的，撕扯的显得挺忙乱。总支书记阚林果在办公室里瞅着山坡事件气得来回踱着步，“恶劣，忒恶劣！”
山坡上的人下来了，阚林果坐在那儿没有过去。他在想：以后也许还会有热恋中的男女因为企业开不出资而导致分手……
任大摇的东西已经被归整到了另一间屋里，办公室里有点破烂不堪。生产厂长吴世故召集中层以上干部会议，临时拿来一些长条凳子摆在屋内，显得更加狼狈。吴世故高高的个头，性格温顺，成天挂着笑脸，说话很少，是一个典型的老好人，实干家。
药联总公司今天来了三个领导，风风火火，急急忙忙。总公司党委书记第一个讲话。讲当前工业改革趋势，讲目前党的方针政策，讲制药企业的改革方向，讲三一二制药厂这次事件的前因后果。最后由总公司主要负责人公布对任大摇的处理，宣布总公司纪律检查委员会介入调查的决定，公布目前阶段三一二制药厂主持工作的临时班子成员。
虽然这样，厂子秩序还是出现了严重混乱，第二天机修车间的电焊机和刀具就被盗了，包装车间汇报有四件包装完的药品失踪。有人开始四处活动，联系调转。
任大摇事先就没了影子，悄悄的、无声无息的，不露头了，不来了。
“任大摇的仕途之路在这儿就算结束了么？”
“短命鬼，才四个来月！”
“他干的有点太猛了，那有这么快就扭转局面的？”
“这回厂子肯定彻底完了……”
议论纷纷，众说纷纭，厂子呈现空前的自由、涣散的局面。发牢骚、说怪话、有什么能用的东西偷偷摸摸往家拿；车间库里还有不少以前搞的治肝的冲剂，抗炎的片剂，用于感冒的胶囊；人们下班用饭盒装，用衣服裹。党总支书记阚林果怎么强调没人理睬，车间党支部书记溜之大吉不见人影。只有门卫保安员季宝福一丝不苟，眼睛瞪得溜圆，每天下班眼巴巴地站在大门口，发现往出拿的东西有问题干脆截下。
上班可以随意，有事写一张假条就行。可是不清楚为什么，人人都照常按时坐车上下班。一问才知道人们担心企业去向，心里没底，都在观望这个企业还有没有希望！
技术楼里的张雨绮特别另类，他是负责研究中药制剂工艺制定的。厂子的破败，他率先尝试起创业，在厂子对面山坡上安了两个大铁笼子，从外地引进来十几条眼镜蛇提取蛇毒。蛇毒这玩意儿稀有、值钱，是国内提取抗栓药物的主要原料。可是那些阴森森的铁笼子让人浑身发冷。我的天，眼镜蛇，动物中的剧毒王子！千万要看管好，万一跑出来可吓死人吔！平日有一些小青年钻林子，采蘑菇，常在那一片转悠，现在都避的远远的。有的人不信邪，上去看。回来说真的有不少蛇，盘踞着或游走于笼子里，附近还有个大笼子，里面一些大小不等的十几只野鸡咯咯地乱蹦乱跳。
锅炉工李集合听说山坡铁笼子里有眼镜蛇，问他的班长大贺，“眼镜蛇有多毒？”
“听说咬一下走几步就死。”大贺也说不清。
“眼镜蛇咬人痛不痛？”
“这个可不知道。怎么，你怎么总问我这个？”大贺特奇怪。
“唔，”李集合心事重重地低下头不吭声了。
大贺发现他有心里有事。以前大贺当过党支部委员，书记教他怎么做思想政治工作。那时他学会了如何发现活思想，他今儿发现了李集合一些反常。发现他总时不时地盯着山坡上那个铁笼子发呆，他瞅人不注意，缓缓向山坡爬去。大贺纳闷，就尾随其后。果然，在靠近铁笼子十几米的时候他站住了，盯了笼子里的毒蛇半天，挽起来一支胳膊向前靠近，大贺忽地一下窜出来将他拽住。李集合顿时精神崩溃，竭斯底里地嚎叫了一声冲了过去。大贺身壮力大，一个腿绊子将其撂倒在地。身子不慎撞到了铁笼子上，吓的里面毒蛇四处乱窜。
“你让我死，让我死，我不活了……”李集合泪流满面。
“什么事情能让你这样？没出息的东西！”大贺呵斥着。
“娟子要和我分手，她看我们厂子不行了要分手！又和人民银行一个男的好了，我不活了……”李集合屁股使劲后坐。李集合所说的娟子，是街面一家银行女职员。小李集合三岁，已经和李集合相处两年有余，近一年来和他越来越疏远。娟子出身一位小市民家庭，生活拮据，愁惯了油盐酱醋，一生最怕经济窘迫。本兮市三一二制药厂的不景气也让娟子有了新的选择。曾有人说过，这样女人过于现实，做老婆不适宜。但有人特别理解，中国底层老百姓多少年来都在温饱线上挣扎，穷怕了，谁不想过几天稳定日子啊！
“你们不是一直都挺好吗？”
“这不嘛，厂子又要完了，我们又要开不出资了嘛。”
看到李集合哭的那个伤心劲，大贺心也难受。这企业好坏怎么会波及到情侣？他劝道：“娟子这样是不对的，谁敢保证一生不穷哇！”
“我不管，我只知道她和别人我承受不了…… ”
厂子有的人看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跑了上去。
李集合挣扎着，周围的人劝的，埋怨的，撕扯的显得挺忙乱。总支书记阚林果在办公室里瞅着山坡事件气得来回踱着步，“恶劣，忒恶劣！”
山坡上的人下来了，阚林果坐在那儿没有过去。他在想：以后也许还会有热恋中的男女因为企业开不出资而导致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