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以德报怨
sat apr 11 05:41:26 cst 2015
警卫室的季宝福保安员自从上次拦截处理发酵罐子的车子以后，好多人都感觉他的饭碗这回砸了。季宝福也明白，他肯定要被调离，然后就是无止无休地分配等待。企业玩的这些把戏闭着眼睛都能知道，他是憋了一股劲，即使撤职也得截住。他想在全厂职工面前表现一下，充当一个工人的卫士。因为保护企业生产设备就是保护了职工的生存。企业真的破产那一天，人们都会想起有厂子有一个保安人员做过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堵截了企业一把领导往出拉设备的车子。从组织原则上说，他是犯上作乱了。但在企业频临倒闭的危机时刻，组织原则在他眼里狗屁不值，而工人们的利益才是至高无上的！
季宝福保安中学文化，说不出太深奥的道理。他三十多岁了还没有媳妇，家境不好，和一位多病的八十六岁的继母一起生活。他之所以能够在专业性这么强的药厂上班，是得益于他原是这个企业前身的拖拉机修理厂大集体职工。被兼并后安排到警卫室，他很满足，知道在这样一个专业性极强的厂子里也只能干干门卫这个活儿。
季宝福早上来到警卫室先点着炉子取暖。刚刚热乎一点，门开了，厂子办公室小崔走了进来：“任大摇大厂长让你去一趟。”
“让我去？”季宝福保安打了个嗝，心里有一种不祥。他似乎有一点情绪，将保安服脱下来，又摘下了挂在墙上好长时间的没有动过的那件破旧蓝色棉袄，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往身上一披，朝任大摇的办公室走去。
任大摇真的是挺讲究排场的，原来这个屋子是小会议室，门是个木头的。他改成办公室后什么都换了，听说只这扇大门就化了两千多元。他敲了敲门走进去，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还是大厂长屋子，真暖和。”季宝福保安说话有点走味。
“季宝福大保安！”任大摇并不在意，他满脸笑容，特在话语中夸张地带了一个大字，也是回敬。然后，起身让座，“你是我爹，您请坐！”
“别，承受不起，你这是不让我活了。我有你这个儿子就不上班了！”季宝福保安摆着手，心想反正也是那么回事，也没有必要和他客气，我一个小门卫没什么可怕的。
“你小子咋的，你出我那么大洋相你还有情绪？”任大摇梗了下脖子。
“我不知天高地厚。”季宝福保安扔了一句。
“你是高看你自己了，其实你不是不知天高地厚，而是好坏不知！”任大摇堵了他一句。“上班时间为什么不穿工作服？”
“我忖思你也该收拾我了，不如自己先把那身皮扒了。”说着，季宝福抿了抿棉袄。
“看你这个熊样，保安服一脱怎么窝窝囊囊的，也没有个人样了？”
“原先就这德行。”季宝福抽了下鼻子。
任大摇给季宝福保安倒了一杯绿茶，瞪着眼珠子：“这么说罢，我开始真没把你当成什么东西，警卫室那个屋子我从来不瞅。你那天敢堵截我的车，我才对你刮目相看。我就喜欢你这样人，有性格、有胆量。既然干了门卫，就应该有责任。我高看你，你不是为你自己，你的行为深受全厂职工赞许。所以，我今天才请你。否则，我通过后勤的小科长就把你熄火了，凭什么我这么大厂长会找你？”
季宝福保安听到这，觉得这个任大摇还挺直爽的，挺大义、大量、能放下面子，有啥说啥。心里有点钦佩，于是说：“对不起，错怪你了，没有尊重你。”
“这什么话，你做了你该做的事，我也做了我该做的事，咱俩都没错。”任大摇说。
季宝福情绪松弛下来，“你没见怪就好。”
“今天找你是想和你沟通一个事。”任大摇端了杯水，坐到了季宝福身边。
“有什么尽管吩咐。”季宝福显得有一点歉意。
“咱们企业研究所给了厂子一个新产品，这个新产品进入市场后我们就不愁开支了。等这个品种拿到生产批文，需要生产启动资金。实在不行，就还得处理发酵车间的设备。我准备与厂内职工充分沟通沟通；你那，我要求你到时候别又给我截喽。”
季宝福迟疑了一下：“你知道，那是成套的生产线，一拆就全废了。”
任大摇笑了一下：“其实，你们这些工人挺可怜的。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厂子在兴建这个车间的时候就没有寄托这个车间能干什么。虽然建筑队平地盖起这么大一个厂房，轰轰烈烈地安装发酵设备，对有些人来说那只是在摆乌龙阵。甚而说在作一个项目，或者再明白一点说是在制造一个项目。然后，通过这个项目堂而皇地从国家银行套取钱财。没有这个项目，或是项目不像那么一回事，套钱就没那么多。”
季宝福眼睛睁的大大的，现出一副惊愕。
“怎么，很难相信吧？”任大摇讪笑了一下：“你们老百姓是不会明白这些的。国家的钱，如果你不造、你节俭、你艰苦奋斗、你勤俭持家；可是有人去造！有好多好多人有各种理由和方法去挥霍。总之不造白不造！发酵车间成型四五年了，扔在那儿设备全部上锈无法使用。厂房加设备损失上千万，你心痛也狗屁不当。就得卖废铁、卖废钢。如果有一点感恩，还真的感谢前任厂长苑介，否则，我们还没有破铜烂铁换钱呢！”
“这些事情，政府不知道吗？”季宝福保安不解地问。
任大摇哈哈大笑起来：“政府，你了解政府么？”
“我……？”季宝福保安说不来，政府在一个平民的眼睛里是很神圣的。
“也是，我怎么会和你谈这么大题目呢，你一个小小的老百姓怎么会知道这些呢？任大摇”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挺可笑的。
警卫室的季宝福保安员自从上次拦截处理发酵罐子的车子以后，好多人都感觉他的饭碗这回砸了。季宝福也明白，他肯定要被调离，然后就是无止无休地分配等待。企业玩的这些把戏闭着眼睛都能知道，他是憋了一股劲，即使撤职也得截住。他想在全厂职工面前表现一下，充当一个工人的卫士。因为保护企业生产设备就是保护了职工的生存。企业真的破产那一天，人们都会想起有厂子有一个保安人员做过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堵截了企业一把领导往出拉设备的车子。从组织原则上说，他是犯上作乱了。但在企业频临倒闭的危机时刻，组织原则在他眼里狗屁不值，而工人们的利益才是至高无上的！
季宝福保安中学文化，说不出太深奥的道理。他三十多岁了还没有媳妇，家境不好，和一位多病的八十六岁的继母一起生活。他之所以能够在专业性这么强的药厂上班，是得益于他原是这个企业前身的拖拉机修理厂大集体职工。被兼并后安排到警卫室，他很满足，知道在这样一个专业性极强的厂子里也只能干干门卫这个活儿。
季宝福早上来到警卫室先点着炉子取暖。刚刚热乎一点，门开了，厂子办公室小崔走了进来：“任大摇大厂长让你去一趟。”
“让我去？”季宝福保安打了个嗝，心里有一种不祥。他似乎有一点情绪，将保安服脱下来，又摘下了挂在墙上好长时间的没有动过的那件破旧蓝色棉袄，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往身上一披，朝任大摇的办公室走去。
任大摇真的是挺讲究排场的，原来这个屋子是小会议室，门是个木头的。他改成办公室后什么都换了，听说只这扇大门就化了两千多元。他敲了敲门走进去，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还是大厂长屋子，真暖和。”季宝福保安说话有点走味。
“季宝福大保安！”任大摇并不在意，他满脸笑容，特在话语中夸张地带了一个大字，也是回敬。然后，起身让座，“你是我爹，您请坐！”
“别，承受不起，你这是不让我活了。我有你这个儿子就不上班了！”季宝福保安摆着手，心想反正也是那么回事，也没有必要和他客气，我一个小门卫没什么可怕的。
“你小子咋的，你出我那么大洋相你还有情绪？”任大摇梗了下脖子。
“我不知天高地厚。”季宝福保安扔了一句。
“你是高看你自己了，其实你不是不知天高地厚，而是好坏不知！”任大摇堵了他一句。“上班时间为什么不穿工作服？”
“我忖思你也该收拾我了，不如自己先把那身皮扒了。”说着，季宝福抿了抿棉袄。
“看你这个熊样，保安服一脱怎么窝窝囊囊的，也没有个人样了？”
“原先就这德行。”季宝福抽了下鼻子。
任大摇给季宝福保安倒了一杯绿茶，瞪着眼珠子：“这么说罢，我开始真没把你当成什么东西，警卫室那个屋子我从来不瞅。你那天敢堵截我的车，我才对你刮目相看。我就喜欢你这样人，有性格、有胆量。既然干了门卫，就应该有责任。我高看你，你不是为你自己，你的行为深受全厂职工赞许。所以，我今天才请你。否则，我通过后勤的小科长就把你熄火了，凭什么我这么大厂长会找你？”
季宝福保安听到这，觉得这个任大摇还挺直爽的，挺大义、大量、能放下面子，有啥说啥。心里有点钦佩，于是说：“对不起，错怪你了，没有尊重你。”
“这什么话，你做了你该做的事，我也做了我该做的事，咱俩都没错。”任大摇说。
季宝福情绪松弛下来，“你没见怪就好。”
“今天找你是想和你沟通一个事。”任大摇端了杯水，坐到了季宝福身边。
“有什么尽管吩咐。”季宝福显得有一点歉意。
“咱们企业研究所给了厂子一个新产品，这个新产品进入市场后我们就不愁开支了。等这个品种拿到生产批文，需要生产启动资金。实在不行，就还得处理发酵车间的设备。我准备与厂内职工充分沟通沟通；你那，我要求你到时候别又给我截喽。”
季宝福迟疑了一下：“你知道，那是成套的生产线，一拆就全废了。”
任大摇笑了一下：“其实，你们这些工人挺可怜的。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厂子在兴建这个车间的时候就没有寄托这个车间能干什么。虽然建筑队平地盖起这么大一个厂房，轰轰烈烈地安装发酵设备，对有些人来说那只是在摆乌龙阵。甚而说在作一个项目，或者再明白一点说是在制造一个项目。然后，通过这个项目堂而皇地从国家银行套取钱财。没有这个项目，或是项目不像那么一回事，套钱就没那么多。”
季宝福眼睛睁的大大的，现出一副惊愕。
“怎么，很难相信吧？”任大摇讪笑了一下：“你们老百姓是不会明白这些的。国家的钱，如果你不造、你节俭、你艰苦奋斗、你勤俭持家；可是有人去造！有好多好多人有各种理由和方法去挥霍。总之不造白不造！发酵车间成型四五年了，扔在那儿设备全部上锈无法使用。厂房加设备损失上千万，你心痛也狗屁不当。就得卖废铁、卖废钢。如果有一点感恩，还真的感谢前任厂长苑介，否则，我们还没有破铜烂铁换钱呢！”
“这些事情，政府不知道吗？”季宝福保安不解地问。
任大摇哈哈大笑起来：“政府，你了解政府么？”
“我……？”季宝福保安说不来，政府在一个平民的眼睛里是很神圣的。
“也是，我怎么会和你谈这么大题目呢，你一个小小的老百姓怎么会知道这些呢？任大摇”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挺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