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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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我也要找证据

    fri feb 06 07:46:32 cst 2015

    战江山从的省里回来已经半月有余,仍然没有处理结果,心里这个急呀,他想不开,就这么点事,处理起来怎么就这么难?他决定再去一趟信访办,问问他的事究竟咋办。不巧的是天又下起了小雨,他不得不又回趟家取了把伞,这次踉踉跄跄出了门。

    “老战大哥,又来了?”顾明远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

    “不但肉来了,连骨头也来了。”因为总来反映问题,彼此熟悉,战江山也不避讳什么,特别是顾明远为他垫付了二万块钱后,把彼此的关系进一步拉近了。

    齐文方并没有回避什么,明确地告诉他事情现在还没有结果,叫他再等几天。齐文方还说要和老干部局联系联系,说什么老干部局的局长是市委组织部里一位副部长兼的,请他出出面,力度大,效果会好些。

    “你不是在推吧?”战江山半开着玩笑。

    “你想哪去啦-----”

    唉,再不好深说什么,战江山只好打道回府。他一瘸一拐地下了楼,雨还在下,他把伞支开,雨点子把他头上的伞砸的噼啦啪啦的――

    战江山不知往那里走,他想去找郑海峰诉诉苦,可一想到他正在走“麦城”,何必再去烦他呢?想起郑海峰被诬陷的事,他突然明白一个道理:郑海峰因为五万块钱就身败名裂,况且还是被诬陷,不就是因为有录音吗?康云太问题那么多,为什么就告不倒呢?问题不在大小,关键得有证据!战江山的大脑突然豁亮起来,他决定采取蹲坑的办法查康云太受贿的证据,只有告倒了康云太,郑海峰的问题才能真相大白,自己的问题才有希望!

    雨终于停了,太阳从厚厚的云层中挤了出来,在太阳的照射下,水漉漉的街道冒起了蒸气。

    战江山坐在马路牙子上,眼睛却紧盯着不远处的三楼,那是康云太的家。偌大的方厅落地窗正对着北侧的街道,他选择的这个位置最佳,只要他家不拉窗帘,方厅内的所有活动尽收眼底。

    战江山的毅力还是很大的,那几天,老天也和他作对,气温极度的低,相比之下,要比往年要低三、五度。但是,战江山不管刮风下雨,他风雨不误,每天从早晨一直坐到晚上,天不黑他回家,就这样一连几天。

    开始,人们并没有对这个坐在道牙子的老头产生怀疑,可几天过去后人们发觉不对劲,这老头不动地方拿着相机照什么,有时候还拿个小本再记?

    “哎,你这老头总朝对面照什么?”住在附近的一老太太好奇地问。

    “老妹子啊,我爱好摄影。”老战头撒着谎。

    “那你去公园照哇,还有那休闲广场,那地方的风景有多好……”老太太信以为真,并很热心。

    “哎,都去过,也没啥照的……”老战头编的蛮像,把老太太唬住了。

    老战头掌握了规律,康云太家去人最多的时候是早晨,大概是堵他的被窝子吧!他还发现康云太每天回来的特别晚,十天有八天都是后半夜回来。他不相信康云太回来晚是因为工作!

    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康云太家的客人骤然多了起来,几乎接上了茬,像走马灯似的,来串门的人大部分是开小车来的。他们把一箱箱的烟哪,酒啊扛上楼去。还有一些人是夹着小兜来的,老战头明白,别看他们两手空空,可他们送的东西最实惠,最有份量!

    不足为奇,战江山想,恒达煤炭企业集团有四十几个直属单位,光科级干部就有五六百多人,得有多少脑瓜灵便的要来“上货”呢?

    中秋节的前一天,老战头认真查了一下,从早晨到晚上竟来了二百多人。更为奇怪的是有往上扛的也有往下扛的,而往下扛的总是一个小伙子,他把一箱箱一包包的东西全送到了楼下的超市里。

    战江山蹑手蹑脚地随着送礼的人流上了楼,眼前的一幕把他惊呆了:康云太的家门口放着两个大朔料桶,前来送鱼,送虾的就直接放进了朔料桶里――老战头趁没人之即掏出相机“啪啪”地连鱼带虾地拍个清楚,甚至连门牌号都拍了下来。

    老战头又来到那家超市,为不暴露身份,他灵机一动,对小售货员说:“来包宇宙烟。”

    女售货员把烟递给他,“两元”。

    “哎,小同志,他把东西都搬到你这干什么?”老战头接过烟,指了指刚走出超市的那小伙子,似乎是很随便地问。

    “还能干什么,卖呗!咱惹不起,别人给送的东西吃不了,就搬到我这超市里来卖,卖就卖呗,价格低了还不行……”女售货员极度不满地嘟囔着――她是这里的小老板。

    战江山恍然大悟,他走出超市,趁女老板不备,掏出相机又把超市的牌匾给照上了。

    短短十几天,老战头就拍了几百张有关康云太收礼品的照片,一咬牙又花了近百块钱全部洗了出来,然后拿着照片来到了市纪委,他要把这些照片送给齐文方。

    齐文方看完照片心情沉重,他万没有想到一个企业的总经理利用一个节日就能收这么多礼品,那礼金呢,又得多少?

    齐文方概算了一下,恒达煤炭企业集团有四五百名科级以上干部,节假日期间,得有相当一部分人得去他家拜访,每人不多送吧,就打五百块钱,加起来能吓死个人,还有一般干部呢?看来,老人家拍下的这些照片还是客观的!

    “涉及这么多人,不好查呀!”齐文芳说。

    “好查,他收的那些礼品好多就放在他家楼下的超市里卖-----”战江山不无担心地:“我就担心给他送钱的不好查,他们都不会认帐的------”

    老人家走了,他走的那么自信。齐文方一直把他送到楼下,望着老人家的背影他想了很多很多,多好的老同志啊!不知出于何种考虑,他决定超过权限过问过问他住院费的事。

    恒达煤炭大厦的报时钟声很响,也很准时。齐文芳看看表,对收拾桌子准备下班的小赵说:“通知全室人员过来开会,研究调查康云太的问题------”

    初次蹲坑就有了收获,更坚定了战江山蹲下去的信念,他决定继续蹲坑,他要发现康云太更大问题,在蹲坑的时间里,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康云太天天回家那么晚,都在外面干什么呢?他决不相信他是为了工作。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他觉得应该盯康云太每天去向的梢。

    郑海峰卖官的事市纪委高度重视,齐文方作为专案组组长一个星期就找他谈了三次话,但他矢口否认,一口咬定官他没卖,钱他没收。在案子的汇报会上,齐文芳向陈乐林做了汇报。有人提议说郑海峰态度不好,建议采取必要的措施,否则,他是不会交待的。齐文方果断表示反对。

    这期间,康云太心里也不踏实,对朱冰洁那张嘴他实在没有多少把握,在这个关键时刻她要万一“扛”不过去说走了嘴,后果将不堪设想。他决定再去朱冰洁家,给她打打气,只要她咬紧牙关挺下去,郑海峰定下台不可!同时,他也真有点想她了……

    为了避人耳目,康云太在办公室里等了很晚才出了门,他万没想到在恒达煤炭大厦对面的楼洞里,战江山正蹲在背静处抽着烟,眼睛却注视着从大门里出来的每一个人。康云太终于晃悠悠走了出来,他没有坐单位的车,而是叫了一辆出租车,向街心开去。情急之下,战江山急忙也叫了一台,交代司机紧紧跟上。

    康云太的车在市里有名的富华小区停下了,老战头弄不明白,这里又不是休闲娱乐场所,他到这里来干什么?天黑黑的,只有街道两旁的霓红灯闪着微弱的光,只见他像一个幽灵来到一个单元口,左右光顾一下,急闪身进去,随即电子门又“吱嘎”一声关上了。

    老战头急忙撵上去,急的够呛也进不去单元门,他把脸紧贴在电子门上,憋住呼吸听着脚步声,以此去判断他上了几楼。很快,他听见了嘎吱嘎吱开门关门声。从上楼的时间和咚咚的脚步声,老战头推测也就是进了四、五层楼。他急忙后退几步抬头向楼上望去,果然,四楼右侧的灯光亮了,随即窗帘也拉了个严实。

    这是谁的家?他来这里干什么?突然,老战头闪过一个念头:现在贪官不是会情人就是养小蜜,他该不是来会情人吧?老战头为今晚上的发现高兴不已。

    夜已经很深了,街道上的车辆,行人逐渐稀少起来,可康云太还没有出来。为跟踪康云太,老战头晚上没吃上饭,此时,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起来。他又抬头望望四楼,屋里的灯早闭了,他怎么还不出来呢,该不是在这里过夜吧?

    深秋的夜还是很凉的,一阵风刮来,战江山周身打了个寒颤,肚子越发饿了起来,他想到对面超市里买个面包充饥,可一摸兜傻了,唯一的十元钱刚才付了车费。哎,这真是饥寒交迫……思索中,他有了主意,超市里有公用电话,何不给儿子打电话,叫他送件棉大衣来,顺便再带点什么吃的,电话费嘛儿子来了再付。

    接到爸爸的电话,战煤海急忙开车过来,他现在受雇于人开出租车,每月也有几百元的收入,多挣归已,挺惬意。“爸,这么晚你不回家在这干啥?”战煤海把一块面包递给老爸,然后问。

    老战头十分高兴,他神秘地,“你知道什么,康云太这个鳖犊子进了四楼,你说这是谁的家?夜不归宿,准不干什么好事!”

    战煤海明白了,提示说:“是不是到这打牌什么的?”

    “打什么牌,你没看见灯都关了么!”战江山提出了反对意见。

    “可也是呀-----”儿子关心老爸,说:“爸呀,天太冷了,咱们还是回家吧!”

    “没事,现在天亮的早,一咬牙就挺过去了。”老战头满不在乎。

    “要不这样吧,我把车放在这,你在车里盯着,明天早上我再来取。”儿子来了主意。

    “不行,你不挣钱啦?看把你烧的,这一宿几十块钱你不挣了?我没事,你走你的吧,人老了觉少,我就等于在这打了一宿更!”老战头乐观的推着儿子。

    儿子拗不过老爸,只好让步,车开出老远,他还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看他老爸。

    不知什么时候,老战头依偎在树下睡着了,他睡的是那么的香,脸上绽放着笑容……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康云太因为贪污受贿搞女人被抓起来了,开公审大会那天,他挥舞着拳头,领着大伙高呼口号,像土改那年批斗地主老财那样――枪毙康云太的“叭叭”枪声把他惊醒了,他抹了一把不知什么时候流出来的口水。

    此时,天已大亮,晨练的人多了起来,一辆辆出租车在街上溜着活。忽然间,一个熟悉的影子从半开的单元门里挤了出来。好悬哪,再眯糊一分钟这小子就溜了,他庆幸自已没睡过去,要不然他白候了一个晚上。说时迟,那时快,他拿出相机对准了康云太和那道单元门摁了快门。

    康云太全然不觉,做贼似地挪着脚步飞快走了。

    老战头没有继续跟踪他,而是来到那扇单元门前记下了门牌号,他要弄清四楼这户人家是谁,又是干什么的。他做在门边的一块石头上,等着有人走出来。

    单元门终于有一老妇走出来,他迎上去,很礼貌地问:“请问,康云太,康总经理住几楼?”

    “康总经理?没有哇,这个单元里没有姓康的。”老妇肯定地说。

    “不可能,就是原大宇煤炭公司,现恒达煤炭企业集团的总经理。”老战头进一步提示。

    “没有,不过,四楼到有个女的是什么恒达煤炭企业集团的,姓朱,叫朱什么来着,哦,我想起来了,叫朱冰洁。”老妇对老战头挺热心。

    “朱冰洁?”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噢,战江山想起来了,那个说给郑海峰送了五万块钱的不就是叫朱冰洁嘛!他把康云太,郑海峰,朱冰洁他们三人一联系,立即警觉起来,如果在这里住的这个朱冰洁就是诬陷郑海峰的那个朱冰洁,康云太又在她家过夜,这里的学问可就大了!

    为搞清这个问题,战江山又坐回那块石头上,恒达集团那个朱冰洁他见过,他要看看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太阳已经升起一杆子高了,早已到了上班的时间,她怎么还不出来呢?老战头等的焦虑,恨不得上去敲四楼的门。

    终于又有人出来了,他一阵欣喜,他看清楚了,这回出来的是位少妇,打伴的很妖艳,微风吹来,香味扑鼻。老战头定神细看,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恒达集团的那个朱冰洁。

    为避免打草惊蛇,老战头没去会她,而是去了郑海峰的家,当他兴高采烈的把这个发现告诉郑海峰时郑海峰却皱起了眉头。

    康云太和朱冰洁关系不错他是知道的,但好到能在一起过夜这种程度他决没有想到,如果老战头的眼睛没有看错,他坚定了一个信念:朱冰洁诬陷他定是康云太指使。

    “您没看错吗?”

    “错不了,昨晚上我在那蹲了一宿,照片我都拍下来了。”战江山肯定的说:“郑书记,你说我又考虑什么,我在想就凭那娘们挣那点破工资,她就是不吃不喝也买不起那户楼!”

    郑海峰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这你还不明白,亏你还是领导,康云太之所以能在她那过夜,就证明她是他的姘头,即然她是他的姘头,这楼能是谁买的?很明显吗!你呀,当领导行,这方面你就是根‘木头’。”

    “有这种可能吗?”郑海峰自言自语着,他仍在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