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09章】相逢父子
见到佘燕子时，杜比安不敢相信，那个女人就是佘燕子。
虽然佘燕子大大咧咧，杜比安觉得饿，那只是性格问题，就她的样貌，稍作打扮的话，也不至于让人会路过而无视。
不过，眼下这个女人，确实已经看不出来是十七年前的她了，那个带有男孩子气的青春期少女。
她不过三十出头，活脱脱已经一个中老年妇女打扮，一件蓝白相间的格花衬衫，一头略带黄色的齐肩短发随意的用发夹夹住，一条黑色的裤子，上端藏在围裙下，下面藏在水桶鞋里，一双手黝黑而粗糙，手指手背手掌，到处是刀伤，指甲似乎也几天未剪，里面已经塞满了黑色的污渍。
佘燕子见到杜比安的时候，似乎也认不出他。
杜比安告诉她，自己就是那个记不得自己名字的人，那个傻大个，那个后来他不好意思叫傻大个而改称沙哥的人。
佘燕子放下手中的鱼，把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她看看杜比安的眼睛，又拉着他的手仔细看了看，突然泪流满面。
“你知道回来了啊，你知道了？”她问。
“知道什么呀，小燕？”杜比安问道。
“你儿子啊，佘北方啊，我一个人养的，养大了”。
“什么呀，别瞎开玩笑？”
“好，不是你的，开玩笑的，你走吧，走吧”。
她说完留着泪，抬着一盆鱼，走了。
杜比安一脸迷茫，跟了上去，他发现，十几年过去了，佘燕子仍旧住在那里，不过，一层小屋已经换成两层平房。
原来，杜比安当年走了之后，佘燕子不久发现自己居然怀孕了，于是跟王船长的儿子好上了，可两人并未结婚，因为在两个月以后的一次出海，他因为腿部受伤，又感染，七八天才回到港口，没几天便去世了。
两家虽然也明白孩子的关系，但是，因为没有过门，对佘燕子生出的孩子也没有相认，佘燕子于是给儿子取名佘北方，她说，听傻大个是北方来的，希望能从北方回来，所以叫北方，但是只能跟自己姓，她说，这么多年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父亲前几年去世了，留给她一艘船，也只能卖了，现在就是做点活鱼生意。
“北方也不听话，还倔强”，佘燕子终于不哭了，沉默许久，她冒出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来，看得出来，她想有个肩膀靠着哭，伸出手来，想拉一拉杜比安，又将手收了回去。
杜比安听起来很不是滋味。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居然还跟自己有关系，也是当初的私念作祟，想在佘跃进的家里躲一躲，而且那么多人被杀，他确实也被吓坏了，很久都没缓过神来，因为很多人经常问这问那，所以，他便装傻，后来似乎还真的是有点傻了。
至于所谓的儿子，杜比安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突然感到莫名的别扭，他不相信，自己居然跟眼前这个女人有关系。
就在他们谈话期间，一个男子进来了，杜比安想，这不会就是传说中自己的儿子吧，他特别希望她说的北方不是他。
他仔细看看这个少年，一米七上下，上身一件草绿色短袖，下身是军绿色短裤，人字拖鞋。他头发剪得很高，露出很多肉来，戴着一个白框的没有镜片的眼镜，左手手腕一个环，右手也有一个环，而且，他的右胳膊上还纹有一条小龙。
进屋来，男子很没有礼貌，挑衅地看了杜比安。
“我走了啊，妈，晚上跟朋友出去玩，我就不回来了”，眼看少年从里屋似乎拿了一些钱，还有一包烟，往外走去。
“站住，你等等”，佘燕子叫住他。
“咋啦，又想叫我去卖鱼啊，我不干，我走了哈”。
“站住，你…你来，快点，跟这位叔叔，打个招呼”。
“又是你的相好啊，哈哈哈哈，叔叔好，有没有好烟啊，或者赏个红包啥的？”他调皮又挑衅地看这杜比安，杜比安有些手足无措，他想，是自己形象问题，他看不起自己吗。
“你晚饭时如果回来，我给大红包”，杜比安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不喜欢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希望再见到他。
“好的，说定了哈，帅叔叔”。
杜比安出去叫了个三轮车，前往市区找了地方，洗了澡，理发，又刮了胡子，买了一身新衣服，把旧衣服扔了。
他取了四十万，除了五万用来租船，剩余的他准备给佘燕子，算是对她的补偿。
其实，杜比安虽说近年来比较过得非常简朴，但是在对于一些仪器的使用，很多知识的获取方面，花了很多钱，账户已经所剩不多了，他想，等剩余的几十万花完，如果自己还没有达到清楚明白，那么，他想，自己大概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杜比安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几年没这么奢侈过了，今天，这个人可能是自己的儿子，最后还是给他一个好的印象吧。
杜比安在港口租了一个快艇，随后又买了一些用具以及礼物，找了个三轮车，先将砍刀和一些燃料放到快艇上，傍晚时分，将用品运到佘燕子家里，他想，算对他们的补偿吧。
佘燕子准备完一桌子菜，可佘北方没有回来，。
“孩子多大了，上几年级了？”杜比安问。
“没上学，刚第七年就辍学了，怎么劝都不去上，现在就跟那些虾皮烂仔们混在一起，不学好，我也管不了了”，佘燕子叹了一口气，“看看，这是身份卡，看，他的生日”。
杜比安以为这种情景只会在电影和电视剧中出现，没想到自己居然也看起孩子的出生年月了。
他非常认真的看了佘北方的生日，仔细回忆着什么
。
如果从出生年月来看，杜比安记起来了，时间是一致的，而且佘燕子又这么确信，她说，其实自己跟王船长的儿子根本没有男女关系，只是为了名誉，所以她没有张扬，也没有否认，只是就让其他人去说。
其实，杜比安想，是不是自己的儿子，dna鉴定就可以了，但是他没有必要，也懒得这么去做，他相信佘燕子说的是真的，他觉得她绝不是一个好演员，她就是个女人而已。
运到的一堆礼品，佘燕子收下了，他还说很不好意思。
“现在，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佘燕子，喝了半杯水，扣着手指头，继续说，“当年，我确实非常喜欢你，他们都觉得你傻，可是我知道你根本不傻”。
她说自己当年确实喜欢杜比安，当年是刻意设计的一次圈套，在杜比安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他发生了关系，没想到居然还产生了一个儿子，不说杜比安意外，她也很意外。
“不管怎么样，你这些年受苦了”，杜比安有些愧疚。
“都是我自己惹的，跟你没有关系，你不欠我们什么”。
杜比安感受到，她实际上比看起来的还要坚强，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命运不好，自己是在为自己的命运和行为遭受苦难而已。当杜比安将三十多万块交给她时，她更是震惊不已。
“这是你爸爸，快，叫爸”，佘北方果然回来了，佘燕子示意他向杜比安问好，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嘴角动了几下。
“开什么玩笑”，他想笑又没笑出来，眼睛使劲的转了好几下，“帅叔叔出去一趟，更帅了哈，给我准备红包了吧”。
他还是装作潇洒和放荡不羁的样子，假装很镇定。
“给了，给你母亲了，既然你是我的孩子，我能给你们的就只能这么多”，杜比安说这话时，仍然很别扭。
虽然一把年纪了，多年来，也无子嗣，但是，杜比安总是觉得自己刚成年，现在，突然一个一米七的男子站在自己的面前，一个跟自己关系不大的女人告诉他，这是他的儿子，而且自己还要承认他是自己的儿子，确实让杜比安有些慌张。
他的心里很乱，但又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愉悦。
（本章完）
虽然佘燕子大大咧咧，杜比安觉得饿，那只是性格问题，就她的样貌，稍作打扮的话，也不至于让人会路过而无视。
不过，眼下这个女人，确实已经看不出来是十七年前的她了，那个带有男孩子气的青春期少女。
她不过三十出头，活脱脱已经一个中老年妇女打扮，一件蓝白相间的格花衬衫，一头略带黄色的齐肩短发随意的用发夹夹住，一条黑色的裤子，上端藏在围裙下，下面藏在水桶鞋里，一双手黝黑而粗糙，手指手背手掌，到处是刀伤，指甲似乎也几天未剪，里面已经塞满了黑色的污渍。
佘燕子见到杜比安的时候，似乎也认不出他。
杜比安告诉她，自己就是那个记不得自己名字的人，那个傻大个，那个后来他不好意思叫傻大个而改称沙哥的人。
佘燕子放下手中的鱼，把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她看看杜比安的眼睛，又拉着他的手仔细看了看，突然泪流满面。
“你知道回来了啊，你知道了？”她问。
“知道什么呀，小燕？”杜比安问道。
“你儿子啊，佘北方啊，我一个人养的，养大了”。
“什么呀，别瞎开玩笑？”
“好，不是你的，开玩笑的，你走吧，走吧”。
她说完留着泪，抬着一盆鱼，走了。
杜比安一脸迷茫，跟了上去，他发现，十几年过去了，佘燕子仍旧住在那里，不过，一层小屋已经换成两层平房。
原来，杜比安当年走了之后，佘燕子不久发现自己居然怀孕了，于是跟王船长的儿子好上了，可两人并未结婚，因为在两个月以后的一次出海，他因为腿部受伤，又感染，七八天才回到港口，没几天便去世了。
两家虽然也明白孩子的关系，但是，因为没有过门，对佘燕子生出的孩子也没有相认，佘燕子于是给儿子取名佘北方，她说，听傻大个是北方来的，希望能从北方回来，所以叫北方，但是只能跟自己姓，她说，这么多年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父亲前几年去世了，留给她一艘船，也只能卖了，现在就是做点活鱼生意。
“北方也不听话，还倔强”，佘燕子终于不哭了，沉默许久，她冒出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来，看得出来，她想有个肩膀靠着哭，伸出手来，想拉一拉杜比安，又将手收了回去。
杜比安听起来很不是滋味。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居然还跟自己有关系，也是当初的私念作祟，想在佘跃进的家里躲一躲，而且那么多人被杀，他确实也被吓坏了，很久都没缓过神来，因为很多人经常问这问那，所以，他便装傻，后来似乎还真的是有点傻了。
至于所谓的儿子，杜比安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突然感到莫名的别扭，他不相信，自己居然跟眼前这个女人有关系。
就在他们谈话期间，一个男子进来了，杜比安想，这不会就是传说中自己的儿子吧，他特别希望她说的北方不是他。
他仔细看看这个少年，一米七上下，上身一件草绿色短袖，下身是军绿色短裤，人字拖鞋。他头发剪得很高，露出很多肉来，戴着一个白框的没有镜片的眼镜，左手手腕一个环，右手也有一个环，而且，他的右胳膊上还纹有一条小龙。
进屋来，男子很没有礼貌，挑衅地看了杜比安。
“我走了啊，妈，晚上跟朋友出去玩，我就不回来了”，眼看少年从里屋似乎拿了一些钱，还有一包烟，往外走去。
“站住，你等等”，佘燕子叫住他。
“咋啦，又想叫我去卖鱼啊，我不干，我走了哈”。
“站住，你…你来，快点，跟这位叔叔，打个招呼”。
“又是你的相好啊，哈哈哈哈，叔叔好，有没有好烟啊，或者赏个红包啥的？”他调皮又挑衅地看这杜比安，杜比安有些手足无措，他想，是自己形象问题，他看不起自己吗。
“你晚饭时如果回来，我给大红包”，杜比安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不喜欢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希望再见到他。
“好的，说定了哈，帅叔叔”。
杜比安出去叫了个三轮车，前往市区找了地方，洗了澡，理发，又刮了胡子，买了一身新衣服，把旧衣服扔了。
他取了四十万，除了五万用来租船，剩余的他准备给佘燕子，算是对她的补偿。
其实，杜比安虽说近年来比较过得非常简朴，但是在对于一些仪器的使用，很多知识的获取方面，花了很多钱，账户已经所剩不多了，他想，等剩余的几十万花完，如果自己还没有达到清楚明白，那么，他想，自己大概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杜比安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几年没这么奢侈过了，今天，这个人可能是自己的儿子，最后还是给他一个好的印象吧。
杜比安在港口租了一个快艇，随后又买了一些用具以及礼物，找了个三轮车，先将砍刀和一些燃料放到快艇上，傍晚时分，将用品运到佘燕子家里，他想，算对他们的补偿吧。
佘燕子准备完一桌子菜，可佘北方没有回来，。
“孩子多大了，上几年级了？”杜比安问。
“没上学，刚第七年就辍学了，怎么劝都不去上，现在就跟那些虾皮烂仔们混在一起，不学好，我也管不了了”，佘燕子叹了一口气，“看看，这是身份卡，看，他的生日”。
杜比安以为这种情景只会在电影和电视剧中出现，没想到自己居然也看起孩子的出生年月了。
他非常认真的看了佘北方的生日，仔细回忆着什么
。
如果从出生年月来看，杜比安记起来了，时间是一致的，而且佘燕子又这么确信，她说，其实自己跟王船长的儿子根本没有男女关系，只是为了名誉，所以她没有张扬，也没有否认，只是就让其他人去说。
其实，杜比安想，是不是自己的儿子，dna鉴定就可以了，但是他没有必要，也懒得这么去做，他相信佘燕子说的是真的，他觉得她绝不是一个好演员，她就是个女人而已。
运到的一堆礼品，佘燕子收下了，他还说很不好意思。
“现在，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佘燕子，喝了半杯水，扣着手指头，继续说，“当年，我确实非常喜欢你，他们都觉得你傻，可是我知道你根本不傻”。
她说自己当年确实喜欢杜比安，当年是刻意设计的一次圈套，在杜比安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他发生了关系，没想到居然还产生了一个儿子，不说杜比安意外，她也很意外。
“不管怎么样，你这些年受苦了”，杜比安有些愧疚。
“都是我自己惹的，跟你没有关系，你不欠我们什么”。
杜比安感受到，她实际上比看起来的还要坚强，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命运不好，自己是在为自己的命运和行为遭受苦难而已。当杜比安将三十多万块交给她时，她更是震惊不已。
“这是你爸爸，快，叫爸”，佘北方果然回来了，佘燕子示意他向杜比安问好，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嘴角动了几下。
“开什么玩笑”，他想笑又没笑出来，眼睛使劲的转了好几下，“帅叔叔出去一趟，更帅了哈，给我准备红包了吧”。
他还是装作潇洒和放荡不羁的样子，假装很镇定。
“给了，给你母亲了，既然你是我的孩子，我能给你们的就只能这么多”，杜比安说这话时，仍然很别扭。
虽然一把年纪了，多年来，也无子嗣，但是，杜比安总是觉得自己刚成年，现在，突然一个一米七的男子站在自己的面前，一个跟自己关系不大的女人告诉他，这是他的儿子，而且自己还要承认他是自己的儿子，确实让杜比安有些慌张。
他的心里很乱，但又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愉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