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称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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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17章】荒野孤影

    从咪卡贝出来,再无贾一鸣,也无窦大鹏。贾一鸣来到在咪卡贝且葬身咪卡贝,杜比安生在咪卡贝,离开了咪卡贝。

    杜比安将他那辆摩托车转送给了丁俊才,虽然破旧,仍然能用,他感谢他对自己的照顾,也委托他代为照顾高平贵。

    杜比安走的时候,是步行离开的,他不想搭乘从咪卡贝外出的车辆,他想和高平贵单独聊聊,给他的独自生活加油鼓劲。高平贵送了他十几里路,照咪卡贝的计算方式,有十四里。为了不让丁俊才送行,走的时候,杜比安没有告诉他。

    高平贵返回之后,已是晌午时分。天气阴沉,但是,看起来却不会下雨,杜比安在咪卡贝的几个月,已经摸透了那里的天气,哪一种云对应哪一种天气,他已经非常熟悉了。

    分别的路口,住着三户人家,一户人家在路边摆了一个瓷盆,盆内是炭火,上面放着一个正方形铁丝网,铁丝网的上面是颜色不一的小块豆腐,金黄色的样子似乎味道不错。

    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用一把扇子不时左右煽动,盆里里的炭火便露出一些火星来。

    走了不少路程,杜比安也在这里等了足足两个小时了,他有点饿,便买了几块豆腐,还有一个烤玉米来吃。

    杜比安觉得这味道是童年的味道,还不错。

    期间经过不少路人,但是只有三辆车经过,第一辆是拉着土砖的蓝色中型货车。第二辆是一台灰色的吉普车,他上前拦了一下,车没有停。少年摇着扇子告诉他,这种车是地方区署办公室的车,它是不会停的。男孩说只见过有个长得挺漂亮的女孩成功搭乘过。第三辆是一辆小货车,经过这里的时候,挺慢,杜比安看见副驾驶里有人,便上前去招手。

    车停下来,下来一个中年人,杜比安很惊喜,以为能够搭乘他的便车离开了。

    不过,那少年也上来了,原来这位中年人是这少年的父亲,因为周末,恰好少年在家,他便出去拉货去了。

    中年男人姓潘,杜比安称他为潘大叔。

    潘大叔还利用靠近公路的房间开了一个小商店。

    潘大叔说今天走不了了,下午了,也不会有其他车经过,赶集时车会多些。潘大叔告诉他,今晚可以在他家里住,等到次日下午,正好去镇上有事,可以捎他一段。

    可是,杜比安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这里,还能远远的看见咪卡贝上方的那座大山,不管杜比安的身份是不是真的,这里他就会想到穆罗张,想到穆罗张和高平贵,既伤心又尴尬,尤其是高平贵告诉他真相之后。

    所以,杜比安想,无论如何都要离开,今天就要离开。

    很久以来,他已经没有用过移动电话了,现在也不想用。他只是在前两个月,用固定电话问过游四海,得

    知韩秀英他们一切安好,便没有再说什么。

    这里离他的童年所在的,已经被别人占据的故乡并不远,直线距离也就上百公里的路程,他查询过。

    故乡,就在几十座山后。

    他突然有个想法,向着家乡的方向徒步。他想,虽然故乡不再,也不去家乡,但就用这种方式表达对故乡的敬重吧。

    于是,他找那位少年,买了他的旧砍刀,一些火柴和打火机,一盒创口贴,还有一个大大的金属茶杯和一袋盐,以及一捆绳子,出发了。

    杜比安决定,尽可能不饶弯路,也就是说,无论经过悬崖还是峭壁,无论遭遇山川还是河流,都按直线前进。

    可是,路才刚刚开始,似乎就不那么容易了,前面是一座山,他标明的第一个点便是这个山脊中间的一个拗口。要到那里,得先下一个陡坡,可这陡坡看起来足足有七八十度。

    陡坡上都是砂砾,不小心便会滑到,杜比安早就体会过。

    他不想屁股遭殃,因此,杜比安向下走得很是小心,他尽可能选择能有阻挡的地方落脚,这样的路面,杜比安感觉还是很是吃力,下坡比上坡难,这是他在米卡呗总结出来的。

    往下,山谷呈倾斜状,谷底低洼处有流水,幸而,水流也不是很大,杜比安找个大石头扔在水中,一下便跃过去了。

    杜比安似乎甚对自己的平衡性很是满意,毕竟,这近半年来他常常勤加练习,功力确实增进不少。练习的时候,旁人便会问起,杜比安只能说自己在一个工厂的时候,跟一个师傅学的,别人认为他不想透露,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

    杜比安从咪卡贝出来,就像脱缰野马,即使上午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但是夜幕快降临的时候,他已经翻过四座山了。

    路过几片玉米地,他还顺手摘了五六个玉米放在包里。

    当然,他还捡了几个农民不小心落下的土豆。

    山间没有道路,夜间走起来就比较费劲了,他不想自己在山里崴脚或受伤,因为在山里一旦受伤了,就非常麻烦了。

    杜比安找到几个大石头围起来的地方,稍作准备,便安营扎寨,他决定今天到此为止。

    他四处弄了些树枝,干的湿的都有,湿的是想弄些烟雾出来,以便驱蚊,很是仓促,但是,只能将就了。

    已近中秋,咪卡贝的夜晚已经有了凉意,尽管如此,山间的蚊子还是很猖獗,或许这是它们最后的疯狂了吧,杜比安想,它们似乎要在入冬之前,为了下一代做一些贡献了。

    夜晚的山间,本应有月亮的,但可能云层太厚了,便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倒还是比没有月亮的黑夜少亮一些。山间虽冷,可生气火来,便觉得有了生命。

    杜比安还记得,小的时候,在他的家乡,一个人在山

    里,对大自然还是很害怕,总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前后左右可能都会跑出来个什么东西,他听哥哥说,上学时遇到过豺狗。

    据说柴狗是比猫大些,却又比狗小些的犬科动物,爪子很尖,战斗力很是强悍,而且,这种动物不仅灵活而且凶残。

    他记得父亲曾说过,有个砍柴人背着木材回家的路上就碰到过四只,他用砍刀砍死两只砍伤一只,便觉得剩下的都不在话下了。于是,他放下背上的木材,用刀劈砍起来,却不想到这种动物狡猾极了,专攻他的后背,最后遍体鳞伤。要不是另外一个赶马的经过帮忙,他可能就没法活命了。

    他父亲告诉他这种情况要找好靠山。

    现在杜比安特别理解,父亲言下之意是,一旦在野外遭遇野生动物,要注意保护后面,最好是背靠石头或者土坎,正面进攻的话动物们都比较胆怯,而且即使攻来也能够阻挡。

    杜比安艺高人胆大,所以他认为自己无所畏惧。

    其实,这是杜比安自己安慰自己的。他在城市的时候,从不觉得大自然怎么样,总觉得人类就是自然的主宰。但是到了荒野,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发自内心的敬畏自然,尤其是夜里,他总觉得处处都透着神秘,有东西盯着自己。

    一个人在大自然中,不自觉地就感到自己的渺小了,容易心生敬畏,尤其是夜晚。杜比安感觉,夜晚,尤其是山间之夜,完全属于大自然,人的气魄,在大自然中不自觉的在这种无形的压迫中乖乖的蜷缩起来,能够与这种压迫对抗的,杜比安曾体会过两种,一种是愤怒,另一种是悲伤。当一个人愤怒之时,他不惧怕世界的危险,悲伤之时,又无需逃避世界的危险。现在,杜比安又找到一种新状态,那就是平静。

    如果只是动物,已经没有威胁了,但野外不止动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