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月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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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催嫁表舅 相亲老娘

    “新帝是他我才放心。”薛越坐在八仙桌前,茶楼窗外喧嚣不已,这二楼却是很清静。

    对面坐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儒衫长须,端正严肃的一张脸,也让他皱纹很是显眼,看起来就是五十岁的老头,实际上这是薛越一表三千里的表舅,恰恰三十九岁,最不喜欢被人说长得着急。

    “阿越慎言。”他看了周围,“令弟刚继承家业,难免心头热意,自然就大手大脚了点,还好当年你祖上有遗财,否则你娘带着你被赶出来,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岂不要露宿街头?”

    这简直就是明显的告诫,她又不得不听着。

    她娘姜簌都猜不到当年姜家竟然还为了以防万一,还把旁支派到了江南,留下了姜家部分根脉,才得以助她在宫外里应外合,逃之夭夭。

    她这表舅外冷内热,自从一年前有姜家老人与他联系上就从江南马不停蹄地赶来。自然她一出宫就被他叫来谈话,总是端着长辈的架子,基本上忽略她曾经是公主的身份,斥责一出口就是一长串。

    不过这样被人直接管着,又是另一种来自亲人的关心,她不由得有几分贪念,并不怎么生气,只觉得难以应付。

    薛越捂住额头,有点无奈:“表舅,我真的不会露宿街头,你怎么不信呢?”

    这位在江南被奉为“不出仕”的大儒,也就是表舅蒋冰才不会理外甥女这番假情态。这外甥女生来竟是如同狐狸一般狡猾,若不是他已经见识过她曾经为了她娘做过那样的事,怎么也想不到这样如花似玉的少女有一颗诸葛心。

    放在外面的,都是给别人看的。装在里面的,才是别人不能看的。

    他一直以为祖上传下来这句话是说世家门面,初见那个已经疯了的表妹,无意中就听到了这句话的新解释。

    这句话,说的是“做人”!

    而他外甥女,将这条祖训履行的分毫不差。跟个老狐狸一般,行事滑不留手,别人扮猪吃虎,她能藏在猪后面杀喝猪肉汤,如此了不得,却没有其他长辈在一旁看顾着,他终究是怕她走上了歧途。

    “唉!你说你,就不能省着点?花钱这样大手大脚,看你以后嫁人又该怎么持家!”

    薛越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好,果然接下来她表舅就开始嫌弃她。

    “你这年纪如此大了还未嫁出去,我都不知怎么帮你。可惜我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大儿早已成婚,否则怎么说也能让你有个好归处。”

    她开始头皮发麻:“表舅,你看这是茶楼,大庭观众的,我还穿着男装,你就跟我聊这些……多不好啊!”

    蒋冰生来端方,性子也是方方正正,可偏偏脑子有时就像是进了水,想法一套一套的,可解决问题又出奇的有效好用。而且,说话不拐弯的人就是不管对方在暗示啥,只管自己出招,偏偏总是一针见血。

    “就算是你穿着乞丐装我也要说你,不嫁人你想干啥?金山银山都被你吃完咯!别动那些小心思了,我明儿就让媒人给你物色物色,你在家等着吧!”

    听听,这还物色物色,薛越当真有点挑不出来的艰难心思了。不论如何,二人付了茶钱,都要离了茶楼,恰在茶楼对面围着的一圈侍卫和一辆大马车拦住了路,没法子只能先等一等。

    马车倒不是多显华贵,只是很宽敞。因为这年头锦衣卫也查权贵僭越品级而治罪,以至于有的官员为了彰显简朴,马车就是连个木雕花式都没有,越发夸张。

    薛越看着,越觉得这车实用也不夸张,还被人改装几处,更加方便平稳了。

    咔嚓,吱哇。

    马车后面的架子被侍卫拉开,有机关转动的声音响起。过一会儿,就听到轮子在木板上的滚动声。

    马车竹帘卷起,侍卫托着什么宝贝一般,轻轻放下。人群挡着,薛越只能绕开看,走的远些才看到这是个改装的木制轮椅。上面当然坐了人,这人锦衣华服,内是圆领紫袍,外罩素白大氅,约么有重病,所以穿这么厚实。

    如今的三月天,也算是渐渐暖和了,薛越心中可怜了这残了双腿还重病缠身的贵人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恰在她转身之后,坐在轮椅上半睁着眼睛的人忽然往她刚才所在看了一眼。鱼尾心中一咯噔,迅速做了个侍卫都能看懂的手势,迅速将轮椅上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我们如意侯坐在轮椅上,只能看到一群侍卫的大长腿,什么都看不到了,可能是看错了吧,那个女人怎么会来这里?女子不是都应该待字闺中,不能出门的么?

    他摆了摆手:“罢了,本侯看错了,不必如此阵仗,进去吧!”

    就算侯爷发话,鱼尾也不敢懈怠,领命进去了还吩咐所有侍卫将这间屋子隔壁顾客都用银子清空了,以防万一。

    薛越这边刚进门,馥衫就苦着脸来找她。

    “小姐,夫人又犯病了。”

    她的表情告诉薛越这病不轻,也不重,只是很棘手。

    学堂里只有两三个童子在朗声诵读,她亲娘搂着一个较小的孩子在哄着。走近了才发现这孩子骨瘦如柴,眉清目秀,约么有几分似女童。

    她娘口中喃喃:“乖囡,不要像娘亲,遇人不淑,终生后悔。我的掌上珠,一定要配世上最好的人……最好的郎君……”

    说着说着,人就已经痴了,脸上的迷茫之色越发严重,甚至沉迷自己幻想,根本看不到站在她面前的才是她亲生的女儿。

    薛越缓缓跪下,抚摸姜簌鬓角杂乱丛生的白发。

    她怀中稚儿将睡不睡,迷蒙着喊:“阿越姐,我想回房睡了。”

    这孩子不谙世事,薛越也不曾告诫他们规矩,也就随着姜簌一起喊着她的小名,加上一声姐,仿佛自己就是生在这个大房子里,长于京都人家,不曾流离失所……就是蒋家孩子一般。

    他们害怕这是一场梦,也不愿醒来。

    姜簌对他们极好,好的像亲生的一样,他们暗地里都会唤她一声蔌娘,可是作为先生,蔌娘只认为自己是先生,并不接受任何女子方面的称呼。所以这群小孩子只能暗地里争一争谁与蔌娘亲近,就能喊一声了。

    这个长相可爱娇气的男童常受欺负,可是这也因此让蔌娘更维护他。他很开心,也很兴奋,觉得自己独占了蔌娘的宠爱,有时也会缠着她。

    唯有在阿越姐面前他不敢,不敢多待,也不敢撒娇,因为阿越姐才是亲女儿,还有就是阿越姐曾经亲自测过一次的武学基础,他们那段肉体被锻炼的记忆还存在,那段时间更有甚者半夜因为阿越姐做噩梦尿床。

    总之,在这群孩子眼里,阿越姐对他们也很好,可是同时也很可怕。

    那种铭刻在童年记忆中的可怕。

    薛越安顿好一老一少,已经是晚饭时间。姜簌还未清醒,作为女儿,薛越自然亲自喂,一勺一勺喂进她娘口中。

    吃到一半,她娘醒了。

    她一脸的痴相瞬间变为了严肃镇定:“阿越,你也不小了,为父想为你说一门亲事,明日请你表舅来商议此事吧。”

    姜簌一本正经的说着,甚至吩咐馥衫拿来了黄历摊在饭桌上翻看,竟然完全忘记自己遵守几十年的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是,明天就宴请表舅,你放心。娘,先用饭吧,饭菜都凉了。”

    薛越也不在意,她娘这兴头估计又要维持好一阵子了。

    人呐,有希望,有想法,有目标才能活的长久啊!

    今天男主之所以不出场,是因为小黑狗被灵晦送到了后院看门。

    不过,薛越也很惊奇灵晦的脑洞,她是怎么认为一只尚且刚断奶的狗崽子能去看大门的。

    难道是用那可爱的奶狗叫萌杀那些贼人么?不被打走吃掉就已经是三生有幸了,不是吗?

    灵晦:小姐不喜欢这狗,自然是为小姐出气!馥衫,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心计?宫斗一级小能手!

    馥衫:你能解释这个一级是指新手还是……?

    灵晦:当然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馥衫:小姐,请让我去侍奉夫人吧!(不要把我跟这个傻白甜放在一起当值,我宁愿去分不清男女的夫人身边待着!)

    薛越:准了。(我娘也只有心思缜密的馥衫能罩住了,本宫扛不住这节操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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