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夺舍
残阳，用余晖掀开二楼卧室的窗帘，轻轻抚摸着碎花床单，将最后一缕温度编进纤维中。然后，带着无限眷恋，沉入了海中。
轻微的声音突然在卧室中响起，是心跳声，是呼吸声。起先，很久才会听到一次，慢慢的，频率逐渐加快，直至回到一个正常人的心跳和呼吸。
原本空无一物的床上，显现出德古拉的身体。他缓缓睁开眼睛，扫视了一圈周围。沉睡了一周，解毒的时间比预期要久的太多，还好他设置的结界时间足够的长。
他仔细地听了听周围的声音，太静了，只有凉风穿过树叶传出的沙沙声，以及远处的街道上传来的喧闹声，整个始祖之家再无任何声音。他有些不安，难道这么快几位吸血鬼始祖就被干掉了？
沉睡前他不仅在卧室里布下了结界，还在整个始祖之家布下了结界。结界并没有被破坏的迹象，只要始祖们没有冒失地离开这里，按说是不会有危险的。但现在一个人都没有，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会让他们连一个传信的人都没有留下。
德古拉站起身，并没有打开灯。借着淡淡地月光，向门口行去。走到门边，他定住了脚步，并不是他想停步，而是他发现在自己的结界外还有一个结界，而这个结界挡住了他的去路。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听上去有些拖沓，显示着来者似乎有些年纪。门前数米有一把高背椅子突兀地放着，那人走过来径直坐了下来。从体型看，颇有些魁梧，只是脸却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德古拉打量了来者两眼，问道：“马尔卡蒂？”
一个沉闷地声音回道：“是我！”
德古拉感到有些奇怪，说道：“你也觉醒了？按照我所知道的情况，蓝空似乎犯不着将你唤醒吧！”
马尔卡蒂回道：“是啊！我并不是由蓝空唤醒的，是被紧急措施唤醒的。说起来，还要感谢你！”
马尔卡蒂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股遗憾和无奈的味道，带着一股迟暮老者腐朽的味道，还有一丝恨意！
“感谢我？”德古拉沉吟了一遍，耸了耸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特别的味道。这味道，是神族即将死去的味道。
德古拉透过黑暗看着马尔卡蒂，试探性地问道：“你，要死了？”
马尔卡蒂深吸了一口气，身子向前倾了倾，月光照出了他下半张脸，皮肤显出了老态，嘴唇有些干涩。他沉闷地回道：“是的！我快死了。”
德古拉的嘴角挑了起来，露出一丝邪魅地笑容，说道：“当年陷害我们血族的凶手又少了一个。虽然不能亲手杀了你，但能看到你走在我的前面，终归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马尔卡蒂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露出了整个面庞。额头有着明显的皱纹，面颊上生着几块老年斑，满头的银丝披洒着，唯独一对蓝色的眸子依旧犀利而有神。他仔细地端详着德古拉，说道：“当年我们是敌人，陷害乃是理所应当。你，还是这么年轻。真是很好啊！”
德古拉回道：“放心，我会记得在你的忌日送束花的。你是要金子做的，还是铁皮做的？”
马尔卡蒂摇摇头，肯定地说道：“这就不用了。你会走在我的前面。”
德古拉有些不屑地回道：“别以为困住我就能杀了我。以你现在的状态，可不是我的对手。劝你还是省省力气，也许还能多活几天。”
马尔卡蒂笑了笑，说道：“杀你！那太可惜了。我想借你的身体用一用。希望你不要介意。”
德古拉嗤了一下鼻子，说道：“当年，你们不是最看不起我们这些非正统的神族么？你不怕我的血神力玷污了你纯洁高尚的灵魂？”
马尔卡蒂透过卧室的窗子，看向遥远的夜空。今夜的新奥尔良很是晴朗，天空没有一丝云，点点繁星缀在幕布上，一闪一闪。月亮很圆，被一圈淡淡光晕拥抱着。
“我需要活着，你明白的。作为留守神族，我有自己必须履行的使命。”
无论曾经如何卑劣，无论曾经如何傲慢。神族，一部分最原始纯粹的神族，在遵守承诺上，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为完成一个承诺，万不得已之时他们可以放弃自己恪守的原则。马尔卡蒂正是这类神族中的一员。
守护这个世界，是马尔卡蒂向这边星空立下的誓约。他之所以讨厌这些新一代的神族，最重要的是他们缺乏足够的信仰。他们是人类反抗神族的产物，他们的目的就是帮助人类推翻神族的统治。然后呢？他们其实没有然后。血神力，血族，是他不能容忍的。但是，如果可以完成誓约，变，又有如何？不过是在完成誓约后自己动手清理干净罢了。
德古拉拍拍手，说道：“说的真好，能将夺舍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巧言令色。为何你不肯死去，让我来替代你守护这方天地。这片天地，正真会全力守护的是我们才对。”
马尔卡蒂怜悯地看着德古拉，说道：“你不会守护这方天地的。你早就知道真正背叛你们的正是那些你们誓死守卫的人类。不过他们的寿命太过短暂，你只能迁怒于下毒的秦海。他也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失去了全部族人，活着就是一种折磨。何不解脱？”
德古拉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遍秦海的名字，说道：“要我束手就擒，想也别想。我的力量是被压制的厉害，但这里是新奥尔良，我的神力天生就克制你。有本事你打开结界试试。”
马尔卡蒂有些神游天外地幽幽说道：“有一点，我比你要强，就是还敢相信人类。数千年来，我曾经苏醒过，利用苏醒的时间，和一些人结下了善缘。他们的后人愿意为我效力，我又何必亲自动手。”
“人类？你说的是巫师一族，还是，躲在你阴影里的罗德副官。”
随着德古拉的声音落下，整个房间的灯亮了起来。数名巫师手持法器走了进来，在马尔卡蒂身后按特定的方位站好。窗外的楼下也站立着数名巫师。
德古拉用鼻子嗅了嗅，闻到了费雷娅、安道尔和艾伦的味道。他转身向窗口走去。隔着窗外的结界，他看到院子的地上有一个圆形的白圈，费雷娅、安道尔和艾伦正躺在白圈里，几人的眼睛睁着，却无法动弹，看样子是被魔法困住了。
马尔卡蒂咳嗽了一声，说道：“看在你也算是神族的份上，让你走的体面点。你自己来吧！”
德古拉依旧看着楼下，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是怕这副身体受伤吧！放心，如果我真死了，一定把这副躯壳一起送归太虚。”
马尔卡蒂也不再劝说，他返身走回椅子坐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巫师们举起了法器，开始发动咒语。
随着咒文的发动，德古拉倒没有什么反应，院子里白圈中的三人则两眼翻白，不停地抽搐起来。
“真是有点可惜！”德古拉说罢，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这是一把军用坎查匕首，产自十九世纪初，工字型的柄，刀刃森薄锋利。那是他在圣盾偶尔瞧见的一件不错的物件，留在身边本是想做个装饰，没想到今日却药让它饮血了。
马尔卡蒂远远地瞧见了，眉头微微蹙了蹙。他不明白德古拉拿出这把匕首准备做什么。自己的神力是金属性，一把金属匕首，可突破不了自己的结界。但他的心头却有一丝烦闷，他细细地品味着，想从中尝到烦闷的源头。
心头血，在人们的口口相传和众多传说故事里，必是最珍贵，最赤诚温暖的。每一滴心头血的洒落总有它难以抹灭的故事。坎査匕首果然很锋利，进去，再出来，锋刃没一留下一滴污渍。唯有德古拉胸口的一道细不看见的伤口，表示匕首曾经进去过。
“这是何意？我有些看不懂了。说来听听？”马尔卡蒂站起了身，对德古拉说道。同时，他用意念告诉巫师们，施法的速度加快一些。
德古拉似没事人一般将匕首收了起来，转过身，淡漠地看着马尔卡蒂说道：“我这一生，兄弟很多，朋友却真的很少很少。不过再少，只要有至交，便是一人也是足矣。”
马尔卡蒂乐得德古拉罗嗦，配合地说道：“蓝空是个妙人。连我都难免奢望能得到他的友谊。只可惜造化弄人。他们那一族，太妖孽了！”
德古拉边摸了一下胸口，似是取了一样东西出来。边说道：“欠他的，这一生怕是都还不清。还越欠越多了。”
马尔卡蒂瞪大了双眼，甚至动用了神术，试图看清楚德古拉取出的是什么东西。然而除了一抹红色，他终究没能看出究竟。
德古拉继续说道：“别急，这东西一会便拿给你看。在这之前，我想以血族之长的身份，问你一句，可否给他们一条生路。”
马尔卡蒂沉默了下来，思考了片刻说道：“在有结果之前，只要他们活着，他们会活着。而且，会是完整的。”
到底是存在了千年的老家伙，很快就权衡出了利益得失。如果德古拉死了，不论这些始祖吸血鬼是活是死，都对他没什么影响。如果德古拉成功逃脱，留一线终归事后好想见。自己若不幸先走一步，说不得真要德古拉来替代自己完成誓约。
德古拉点点头，伸出右手，摊开了掌心。一滴红色的血滴，包裹着一颗水蓝色的米粒。
突然，似乎被一股莫名地力量攻击到，德古拉的身体飞了起来，撞向了窗口。然后，又被结界的力量反弹了回来。
巫师们的术法发动了，并且击中了德古拉。马尔卡蒂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喜悦。
德古拉掌心的那滴血，是他的心头血。那颗水蓝色的米粒，是蓝空的“蓝夭”。在众神熟知的那段历史里，蓝空一直以来都是以擅长逃跑而著称。他不光擅长使用五花八门的逃跑神术，还擅长炼制各种匪夷所思的逃生法器。“蓝夭”正是他所有逃生法器里最为厉害的一种。德古拉也真舍得下本，用心头血温养，如此只要他有一丝意识，都可以调动“蓝夭”逃跑。
只是，马尔卡蒂有些不懂，德古拉何必非要取出这滴心头血呢？是对蓝空的愧疚，还是为了给那几个布兰登家族的废物博一线生机。
马尔卡蒂感到无限的疲惫，他摇了摇头，转身缓缓走下楼。在经过院子的时候，他在白圈外驻足了片刻。再次摇摇头，轻轻挥了挥手，然后继续缓缓地步入街头，沉入热闹的街市里。
二楼的卧室里，除了地面的一点血迹，证明曾经这里发生过一点小冲突。再没有任何德古拉的痕迹。
随着马尔卡蒂的离开，巫师们也如潮水般退去。白圈内的三人努力地大口呼吸着，以此来庆祝自己得以活下来。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罗德，驻足在新奥尔良的边界，等候着马尔卡蒂的到来。
马尔卡蒂，如一位行将就木的普通老者，一步一步走向边界。
德古拉，躺在一片草地上，怔怔地看着漫天繁星。
巫师们，在墓地垂首聆听先祖们的咆哮。
布兰登家族的三人，一边舔着伤口，一边思考着接下来何去何从。
在遥远的地球另一边，与紫树聊着事情的林耀突然顿了下来。怔怔地看着窗外的远方，幽幽地说道：“德古拉脱身了。不过最后一枚“蓝夭”被他用掉了。看来，我该去一趟美国了。”
“可要我陪你走一趟？”紫树问道。
林耀摇摇头，说道：“你我分头行事。你走一趟澳大利亚吧！”
“不等王一申请的结果了？”
林耀吐了口气，说道：“神的事情，就让神来解决。圣盾，该回来了。”
轻微的声音突然在卧室中响起，是心跳声，是呼吸声。起先，很久才会听到一次，慢慢的，频率逐渐加快，直至回到一个正常人的心跳和呼吸。
原本空无一物的床上，显现出德古拉的身体。他缓缓睁开眼睛，扫视了一圈周围。沉睡了一周，解毒的时间比预期要久的太多，还好他设置的结界时间足够的长。
他仔细地听了听周围的声音，太静了，只有凉风穿过树叶传出的沙沙声，以及远处的街道上传来的喧闹声，整个始祖之家再无任何声音。他有些不安，难道这么快几位吸血鬼始祖就被干掉了？
沉睡前他不仅在卧室里布下了结界，还在整个始祖之家布下了结界。结界并没有被破坏的迹象，只要始祖们没有冒失地离开这里，按说是不会有危险的。但现在一个人都没有，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会让他们连一个传信的人都没有留下。
德古拉站起身，并没有打开灯。借着淡淡地月光，向门口行去。走到门边，他定住了脚步，并不是他想停步，而是他发现在自己的结界外还有一个结界，而这个结界挡住了他的去路。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听上去有些拖沓，显示着来者似乎有些年纪。门前数米有一把高背椅子突兀地放着，那人走过来径直坐了下来。从体型看，颇有些魁梧，只是脸却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德古拉打量了来者两眼，问道：“马尔卡蒂？”
一个沉闷地声音回道：“是我！”
德古拉感到有些奇怪，说道：“你也觉醒了？按照我所知道的情况，蓝空似乎犯不着将你唤醒吧！”
马尔卡蒂回道：“是啊！我并不是由蓝空唤醒的，是被紧急措施唤醒的。说起来，还要感谢你！”
马尔卡蒂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股遗憾和无奈的味道，带着一股迟暮老者腐朽的味道，还有一丝恨意！
“感谢我？”德古拉沉吟了一遍，耸了耸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特别的味道。这味道，是神族即将死去的味道。
德古拉透过黑暗看着马尔卡蒂，试探性地问道：“你，要死了？”
马尔卡蒂深吸了一口气，身子向前倾了倾，月光照出了他下半张脸，皮肤显出了老态，嘴唇有些干涩。他沉闷地回道：“是的！我快死了。”
德古拉的嘴角挑了起来，露出一丝邪魅地笑容，说道：“当年陷害我们血族的凶手又少了一个。虽然不能亲手杀了你，但能看到你走在我的前面，终归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马尔卡蒂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露出了整个面庞。额头有着明显的皱纹，面颊上生着几块老年斑，满头的银丝披洒着，唯独一对蓝色的眸子依旧犀利而有神。他仔细地端详着德古拉，说道：“当年我们是敌人，陷害乃是理所应当。你，还是这么年轻。真是很好啊！”
德古拉回道：“放心，我会记得在你的忌日送束花的。你是要金子做的，还是铁皮做的？”
马尔卡蒂摇摇头，肯定地说道：“这就不用了。你会走在我的前面。”
德古拉有些不屑地回道：“别以为困住我就能杀了我。以你现在的状态，可不是我的对手。劝你还是省省力气，也许还能多活几天。”
马尔卡蒂笑了笑，说道：“杀你！那太可惜了。我想借你的身体用一用。希望你不要介意。”
德古拉嗤了一下鼻子，说道：“当年，你们不是最看不起我们这些非正统的神族么？你不怕我的血神力玷污了你纯洁高尚的灵魂？”
马尔卡蒂透过卧室的窗子，看向遥远的夜空。今夜的新奥尔良很是晴朗，天空没有一丝云，点点繁星缀在幕布上，一闪一闪。月亮很圆，被一圈淡淡光晕拥抱着。
“我需要活着，你明白的。作为留守神族，我有自己必须履行的使命。”
无论曾经如何卑劣，无论曾经如何傲慢。神族，一部分最原始纯粹的神族，在遵守承诺上，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为完成一个承诺，万不得已之时他们可以放弃自己恪守的原则。马尔卡蒂正是这类神族中的一员。
守护这个世界，是马尔卡蒂向这边星空立下的誓约。他之所以讨厌这些新一代的神族，最重要的是他们缺乏足够的信仰。他们是人类反抗神族的产物，他们的目的就是帮助人类推翻神族的统治。然后呢？他们其实没有然后。血神力，血族，是他不能容忍的。但是，如果可以完成誓约，变，又有如何？不过是在完成誓约后自己动手清理干净罢了。
德古拉拍拍手，说道：“说的真好，能将夺舍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巧言令色。为何你不肯死去，让我来替代你守护这方天地。这片天地，正真会全力守护的是我们才对。”
马尔卡蒂怜悯地看着德古拉，说道：“你不会守护这方天地的。你早就知道真正背叛你们的正是那些你们誓死守卫的人类。不过他们的寿命太过短暂，你只能迁怒于下毒的秦海。他也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失去了全部族人，活着就是一种折磨。何不解脱？”
德古拉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遍秦海的名字，说道：“要我束手就擒，想也别想。我的力量是被压制的厉害，但这里是新奥尔良，我的神力天生就克制你。有本事你打开结界试试。”
马尔卡蒂有些神游天外地幽幽说道：“有一点，我比你要强，就是还敢相信人类。数千年来，我曾经苏醒过，利用苏醒的时间，和一些人结下了善缘。他们的后人愿意为我效力，我又何必亲自动手。”
“人类？你说的是巫师一族，还是，躲在你阴影里的罗德副官。”
随着德古拉的声音落下，整个房间的灯亮了起来。数名巫师手持法器走了进来，在马尔卡蒂身后按特定的方位站好。窗外的楼下也站立着数名巫师。
德古拉用鼻子嗅了嗅，闻到了费雷娅、安道尔和艾伦的味道。他转身向窗口走去。隔着窗外的结界，他看到院子的地上有一个圆形的白圈，费雷娅、安道尔和艾伦正躺在白圈里，几人的眼睛睁着，却无法动弹，看样子是被魔法困住了。
马尔卡蒂咳嗽了一声，说道：“看在你也算是神族的份上，让你走的体面点。你自己来吧！”
德古拉依旧看着楼下，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是怕这副身体受伤吧！放心，如果我真死了，一定把这副躯壳一起送归太虚。”
马尔卡蒂也不再劝说，他返身走回椅子坐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巫师们举起了法器，开始发动咒语。
随着咒文的发动，德古拉倒没有什么反应，院子里白圈中的三人则两眼翻白，不停地抽搐起来。
“真是有点可惜！”德古拉说罢，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这是一把军用坎查匕首，产自十九世纪初，工字型的柄，刀刃森薄锋利。那是他在圣盾偶尔瞧见的一件不错的物件，留在身边本是想做个装饰，没想到今日却药让它饮血了。
马尔卡蒂远远地瞧见了，眉头微微蹙了蹙。他不明白德古拉拿出这把匕首准备做什么。自己的神力是金属性，一把金属匕首，可突破不了自己的结界。但他的心头却有一丝烦闷，他细细地品味着，想从中尝到烦闷的源头。
心头血，在人们的口口相传和众多传说故事里，必是最珍贵，最赤诚温暖的。每一滴心头血的洒落总有它难以抹灭的故事。坎査匕首果然很锋利，进去，再出来，锋刃没一留下一滴污渍。唯有德古拉胸口的一道细不看见的伤口，表示匕首曾经进去过。
“这是何意？我有些看不懂了。说来听听？”马尔卡蒂站起了身，对德古拉说道。同时，他用意念告诉巫师们，施法的速度加快一些。
德古拉似没事人一般将匕首收了起来，转过身，淡漠地看着马尔卡蒂说道：“我这一生，兄弟很多，朋友却真的很少很少。不过再少，只要有至交，便是一人也是足矣。”
马尔卡蒂乐得德古拉罗嗦，配合地说道：“蓝空是个妙人。连我都难免奢望能得到他的友谊。只可惜造化弄人。他们那一族，太妖孽了！”
德古拉边摸了一下胸口，似是取了一样东西出来。边说道：“欠他的，这一生怕是都还不清。还越欠越多了。”
马尔卡蒂瞪大了双眼，甚至动用了神术，试图看清楚德古拉取出的是什么东西。然而除了一抹红色，他终究没能看出究竟。
德古拉继续说道：“别急，这东西一会便拿给你看。在这之前，我想以血族之长的身份，问你一句，可否给他们一条生路。”
马尔卡蒂沉默了下来，思考了片刻说道：“在有结果之前，只要他们活着，他们会活着。而且，会是完整的。”
到底是存在了千年的老家伙，很快就权衡出了利益得失。如果德古拉死了，不论这些始祖吸血鬼是活是死，都对他没什么影响。如果德古拉成功逃脱，留一线终归事后好想见。自己若不幸先走一步，说不得真要德古拉来替代自己完成誓约。
德古拉点点头，伸出右手，摊开了掌心。一滴红色的血滴，包裹着一颗水蓝色的米粒。
突然，似乎被一股莫名地力量攻击到，德古拉的身体飞了起来，撞向了窗口。然后，又被结界的力量反弹了回来。
巫师们的术法发动了，并且击中了德古拉。马尔卡蒂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喜悦。
德古拉掌心的那滴血，是他的心头血。那颗水蓝色的米粒，是蓝空的“蓝夭”。在众神熟知的那段历史里，蓝空一直以来都是以擅长逃跑而著称。他不光擅长使用五花八门的逃跑神术，还擅长炼制各种匪夷所思的逃生法器。“蓝夭”正是他所有逃生法器里最为厉害的一种。德古拉也真舍得下本，用心头血温养，如此只要他有一丝意识，都可以调动“蓝夭”逃跑。
只是，马尔卡蒂有些不懂，德古拉何必非要取出这滴心头血呢？是对蓝空的愧疚，还是为了给那几个布兰登家族的废物博一线生机。
马尔卡蒂感到无限的疲惫，他摇了摇头，转身缓缓走下楼。在经过院子的时候，他在白圈外驻足了片刻。再次摇摇头，轻轻挥了挥手，然后继续缓缓地步入街头，沉入热闹的街市里。
二楼的卧室里，除了地面的一点血迹，证明曾经这里发生过一点小冲突。再没有任何德古拉的痕迹。
随着马尔卡蒂的离开，巫师们也如潮水般退去。白圈内的三人努力地大口呼吸着，以此来庆祝自己得以活下来。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罗德，驻足在新奥尔良的边界，等候着马尔卡蒂的到来。
马尔卡蒂，如一位行将就木的普通老者，一步一步走向边界。
德古拉，躺在一片草地上，怔怔地看着漫天繁星。
巫师们，在墓地垂首聆听先祖们的咆哮。
布兰登家族的三人，一边舔着伤口，一边思考着接下来何去何从。
在遥远的地球另一边，与紫树聊着事情的林耀突然顿了下来。怔怔地看着窗外的远方，幽幽地说道：“德古拉脱身了。不过最后一枚“蓝夭”被他用掉了。看来，我该去一趟美国了。”
“可要我陪你走一趟？”紫树问道。
林耀摇摇头，说道：“你我分头行事。你走一趟澳大利亚吧！”
“不等王一申请的结果了？”
林耀吐了口气，说道：“神的事情，就让神来解决。圣盾，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