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碧血凤凰
雁门城楼上灯火通明，酒席间的叫骂声不时传下楼来，丝毫不管其他琐事，比如城楼下的少年。
叶枫打量着四周，城内的空间并不是很大，前后两扇朱红大门相隔不过二三十丈，一旁堆积着许多粮草和兵器弓箭，此刻无人看管，因为他们竟都跑楼上喝酒去了。
小白道：“看来，这里的军队早已溃烂成一盘散沙，整日醉生梦死，只想着逍遥快活，要是对面的北蛮打了过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还能举起刀枪。”
叶枫问道：“前辈，现在我们应该怎么过去？城门上挂着一把大锁，看来真的是封关不开了，就算他们喝得烂醉，也不好靠近偷到钥匙。”
小白道：“不要着急，能进到城楼里，就有办法再过去，我先去看看你妹妹小蝶的位置，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嗯。”叶枫话音刚落，一道小小的白影窜了出去，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沿着城门左跳右跳，不一会来到了城楼顶上，一跃而下。
叶枫望着空荡荡的马车，又只剩下一个人的自己，不禁感觉孤寂起来，看着一旁无人看守的兵器库房，他摸了摸手中木剑，心想：木剑虽然趁手，但不够锋利，要是遇上战斗，别人一剑就能把我的木剑削成两半。
他走下马车，来到几步远的兵器库房，各式各样的兵器映入眼帘，不仅有刀、剑、枪、戟等常见铁器，还有铁锤、锁链、鹰爪这些冷门兵器，只不过出现较少，应该是歹人逃关时被截下的。
叶枫拿起一把较短的钢剑，入手一片光滑，剑柄有螺纹缠身，借着月光隐约能见到是一条龙的图腾样子。他握着短剑有种得心应手的感觉，因为在千峦的小杀手组织里面，他一直用的就是短剑。
叶枫将短剑藏进袖中，望了望四周，没有人看见，这才走向马车，他心里涌出一阵慌张，暗自苦笑：这……算不算偷？突然，楼梯上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叶枫连忙回到马车上，留下一道余光向那边瞥去。
但只听到脚步响了一声，就消失不见，叶枫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但是他极少出现这种错觉。忽然，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叶枫一惊，想要出声，随即又有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只听一道清朗的声音低声道：“老兄，麻烦你不要喊，你一喊，城楼上的人就听见了。”
叶枫呜着喉咙，睁大眼睛点了点头，这人见状才松开他的手，也坐到车儿板子上，正好在叶枫旁边。他看着他清秀的脸庞，身上穿着一身兵衣，面带微笑，与自己年龄相仿。
叶枫低声问道：“这位兄台，你怎么半夜跑到这个城楼里面来？”
“当然是偷酒喝，军营里太闷，酒又喝完了，但这里可从不缺酒，听说守门的人有个亲戚，每个月都会送来一车好酒。”说完，他提了提手中的一坛酒。
“哦，你能在他们眼皮底下偷酒，真是好本事。”
“就他们那点微末修为……对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要出关，出去找人。”
“找人？对面可是驻扎着数万北蛮大军，每天都会操练兵阵，你去那边不是送死吗？”
“送死……就算送死也是要去的……”
“唉，你这种人就是太倔，不像我这样自在快活。”
叶枫没有理他，听他又道：“你多大？”
叶枫道：“快要十四。”
“那我还是比你大的，尽管是半年，但也比你大了一岁。”
叶枫没有心情搭理他，他再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叶枫。”
他皱眉说道：“为何你们的名字都要比我好听些，我叫陆台，陆，是壹贰叁肆伍陆的陆，台，是上不了台面的台，你说，我的名字是不是很糟糕？”
叶枫愕然，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这名字本来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但被他这么一解释，竟变得无比怪异起来。
陆台道：“刚才制住你的时候，我感应不到你的灵力波动，看起来你还未修炼，或者是刚刚聚灵，我劝你一句，不要去找人了，与其这样白白送死，倒不如回去修炼几年再来报仇，那样不是更好？”
叶枫道：“不用了，多谢陆兄的关心，不知道你在哪个军营，如果我回来了，请你一起喝酒，尽管我是第一次喝酒。”
陆台笑道：“你要是回来了，不用找我，我就能看见你，因为我就在最前面的第一营。”
叶枫惊讶道：“那正好了，不用到最里面一层层去找。”
陆台拍了拍叶枫的肩膀：“和我想的一样，我们俩果真是臭味相投，最前面的营帐来去自如，既能及时观察到战况，又能够好找。”
叶枫和他相视一笑，拿起了两柄木剑，说道：“陆兄，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陆台道：“什么事情，请说。”
“我想请你保管下这两柄木剑，如果明天我回来了，我会找你来取，如果我回不来了，请你把这两柄木剑埋在千峦山下，因为千峦山就是我的家，这个请求……可以吗？”
陆台接过了两柄木剑，仔细看了看剑身，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上面各刻有两个字，一柄刻着“叶枫”，一柄刻着“小语”，他沉默了半晌，随后轻声问道：“可以问一下……叶兄去关外找的是什么人吗？”
叶枫道：“我的妹妹，至亲妹妹。”
陆台走下车儿板子，肃然道：“放心，有我看着这两柄剑，没有人可以动，就算是这镇北军将军亲自前来，也拿不走它。”
叶枫感激道：“多谢……”
陆台点点头，随即脚底一踏，身体在半空中如风筝般飞起，高高地越过城墙，身形渐没于城楼之外。整个过程，城楼上没有一人察觉。
叶枫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袖中熟悉的短剑，仍旧冰凉，但已经不是千峦山的那把。
这时，空中有轻微的声响传来，只见一道白影越上了城楼，从上面一下跃了过来，径直跳到了叶枫怀中，这一跳，叶枫竟没有受到任何冲击，仿佛只是近距离下的一扑。
怀中突然多了一个温热的小身体，不知为何，叶枫老脸一热，将小白捧到后面车厢，连忙问道：“前辈，你见到小蝶了吗？她怎么样了？”
小白见到叶枫的脸乍一红，当做没有看到，轻声说着：“你的妹妹小蝶现在安然无恙，只是，她被那个叫厉匡无的人用金色的丝绳绑在墙角，那丝绳倒是件灵器。随后，我又看了一下四周，房间不大，与这里的城楼相似，但中间摆放着一个丹炉，我用神念探视其中，发现了不少药性相同或者相似的药材，这些药材都有一个共同点：药灵滋补，药性暴戾。这个厉匡无应该在炼制什么破禁的丹药，但是丹炉中缺少一样至寒至阴的天材地宝，所以才会来到千峦山采取雪莲一类的寒药，当我再次看向你妹妹的那一刻，我明白了……”
叶枫问道：“小蝶她……怎么了？”
小白的声音很轻，此刻更加柔和起来：“小叶子，你听完不要冲动……你妹妹……是个凤凰，万古难见的碧血凤凰。”
叶枫的身体僵硬在原地，小白接下来的话语也恍若未闻，城楼上的罚酒声飘落在空中，城外一棵枯树上传来一声老鸦的叫唤，这一切都入不了他的耳，他的脑海里之剩下一个声音：她是凤凰，万古难见的碧血凤凰。
“不会的……不会的……她如果是凤凰，怎么可能出生在这天乾国里……前辈，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叶枫语无伦次，眼神中是不愿相信的迷茫。
小白看着他的表情，眼中出现一丝怜悯，“叶枫，曾经听你说过，叶小蝶是你在山上捡到的，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她是因为某些原因被降界抛下的，或许是避开权位争斗，或许是历练凡尘，她应该觉醒了一部分记忆，恐怕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吧。”
叶枫一时间接受不了，发觉这个世界不真实了起来，记忆中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变得那样模糊。
柳镇是假的，如今毁了，小蝶也是假的，她也将要离开了，他想起了自己做过的梦，现在梦境却变成现实，“原来，只有梦……是真的……”
马车上的单薄身影显出无尽的寂寥，此刻，他更像一个在未知世界中的寻路者。
人生苦乐，不过于漫世的沧桑中寻找一丝无知的错觉。
这一夜，下起了雪。
一片片晶莹的雪片落在少年的眉头，雪愈积愈厚，渐渐地掩没了他的眉角。他仍自坐在那冰凉的车儿板子上，目光默默望向朱红色的大门，以及门上那把在风雪中不起眼的锁。
小白暗暗钻到他的怀里，分享着她的体温，只是，他的手仍旧冰凉，连带着苍茫的心也冰凉起来。
一人，一小兽，就在雪中静坐着，后面的车厢也成了摆设，至少没有了挡住风雪的作用。
城楼上的劝酒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转而换成呼呼的鼾声，这也许才是真实。
叶枫一夜未眠，就这样坐到了天明。
叶枫打量着四周，城内的空间并不是很大，前后两扇朱红大门相隔不过二三十丈，一旁堆积着许多粮草和兵器弓箭，此刻无人看管，因为他们竟都跑楼上喝酒去了。
小白道：“看来，这里的军队早已溃烂成一盘散沙，整日醉生梦死，只想着逍遥快活，要是对面的北蛮打了过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还能举起刀枪。”
叶枫问道：“前辈，现在我们应该怎么过去？城门上挂着一把大锁，看来真的是封关不开了，就算他们喝得烂醉，也不好靠近偷到钥匙。”
小白道：“不要着急，能进到城楼里，就有办法再过去，我先去看看你妹妹小蝶的位置，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嗯。”叶枫话音刚落，一道小小的白影窜了出去，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沿着城门左跳右跳，不一会来到了城楼顶上，一跃而下。
叶枫望着空荡荡的马车，又只剩下一个人的自己，不禁感觉孤寂起来，看着一旁无人看守的兵器库房，他摸了摸手中木剑，心想：木剑虽然趁手，但不够锋利，要是遇上战斗，别人一剑就能把我的木剑削成两半。
他走下马车，来到几步远的兵器库房，各式各样的兵器映入眼帘，不仅有刀、剑、枪、戟等常见铁器，还有铁锤、锁链、鹰爪这些冷门兵器，只不过出现较少，应该是歹人逃关时被截下的。
叶枫拿起一把较短的钢剑，入手一片光滑，剑柄有螺纹缠身，借着月光隐约能见到是一条龙的图腾样子。他握着短剑有种得心应手的感觉，因为在千峦的小杀手组织里面，他一直用的就是短剑。
叶枫将短剑藏进袖中，望了望四周，没有人看见，这才走向马车，他心里涌出一阵慌张，暗自苦笑：这……算不算偷？突然，楼梯上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叶枫连忙回到马车上，留下一道余光向那边瞥去。
但只听到脚步响了一声，就消失不见，叶枫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但是他极少出现这种错觉。忽然，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叶枫一惊，想要出声，随即又有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只听一道清朗的声音低声道：“老兄，麻烦你不要喊，你一喊，城楼上的人就听见了。”
叶枫呜着喉咙，睁大眼睛点了点头，这人见状才松开他的手，也坐到车儿板子上，正好在叶枫旁边。他看着他清秀的脸庞，身上穿着一身兵衣，面带微笑，与自己年龄相仿。
叶枫低声问道：“这位兄台，你怎么半夜跑到这个城楼里面来？”
“当然是偷酒喝，军营里太闷，酒又喝完了，但这里可从不缺酒，听说守门的人有个亲戚，每个月都会送来一车好酒。”说完，他提了提手中的一坛酒。
“哦，你能在他们眼皮底下偷酒，真是好本事。”
“就他们那点微末修为……对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要出关，出去找人。”
“找人？对面可是驻扎着数万北蛮大军，每天都会操练兵阵，你去那边不是送死吗？”
“送死……就算送死也是要去的……”
“唉，你这种人就是太倔，不像我这样自在快活。”
叶枫没有理他，听他又道：“你多大？”
叶枫道：“快要十四。”
“那我还是比你大的，尽管是半年，但也比你大了一岁。”
叶枫没有心情搭理他，他再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叶枫。”
他皱眉说道：“为何你们的名字都要比我好听些，我叫陆台，陆，是壹贰叁肆伍陆的陆，台，是上不了台面的台，你说，我的名字是不是很糟糕？”
叶枫愕然，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这名字本来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但被他这么一解释，竟变得无比怪异起来。
陆台道：“刚才制住你的时候，我感应不到你的灵力波动，看起来你还未修炼，或者是刚刚聚灵，我劝你一句，不要去找人了，与其这样白白送死，倒不如回去修炼几年再来报仇，那样不是更好？”
叶枫道：“不用了，多谢陆兄的关心，不知道你在哪个军营，如果我回来了，请你一起喝酒，尽管我是第一次喝酒。”
陆台笑道：“你要是回来了，不用找我，我就能看见你，因为我就在最前面的第一营。”
叶枫惊讶道：“那正好了，不用到最里面一层层去找。”
陆台拍了拍叶枫的肩膀：“和我想的一样，我们俩果真是臭味相投，最前面的营帐来去自如，既能及时观察到战况，又能够好找。”
叶枫和他相视一笑，拿起了两柄木剑，说道：“陆兄，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陆台道：“什么事情，请说。”
“我想请你保管下这两柄木剑，如果明天我回来了，我会找你来取，如果我回不来了，请你把这两柄木剑埋在千峦山下，因为千峦山就是我的家，这个请求……可以吗？”
陆台接过了两柄木剑，仔细看了看剑身，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上面各刻有两个字，一柄刻着“叶枫”，一柄刻着“小语”，他沉默了半晌，随后轻声问道：“可以问一下……叶兄去关外找的是什么人吗？”
叶枫道：“我的妹妹，至亲妹妹。”
陆台走下车儿板子，肃然道：“放心，有我看着这两柄剑，没有人可以动，就算是这镇北军将军亲自前来，也拿不走它。”
叶枫感激道：“多谢……”
陆台点点头，随即脚底一踏，身体在半空中如风筝般飞起，高高地越过城墙，身形渐没于城楼之外。整个过程，城楼上没有一人察觉。
叶枫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袖中熟悉的短剑，仍旧冰凉，但已经不是千峦山的那把。
这时，空中有轻微的声响传来，只见一道白影越上了城楼，从上面一下跃了过来，径直跳到了叶枫怀中，这一跳，叶枫竟没有受到任何冲击，仿佛只是近距离下的一扑。
怀中突然多了一个温热的小身体，不知为何，叶枫老脸一热，将小白捧到后面车厢，连忙问道：“前辈，你见到小蝶了吗？她怎么样了？”
小白见到叶枫的脸乍一红，当做没有看到，轻声说着：“你的妹妹小蝶现在安然无恙，只是，她被那个叫厉匡无的人用金色的丝绳绑在墙角，那丝绳倒是件灵器。随后，我又看了一下四周，房间不大，与这里的城楼相似，但中间摆放着一个丹炉，我用神念探视其中，发现了不少药性相同或者相似的药材，这些药材都有一个共同点：药灵滋补，药性暴戾。这个厉匡无应该在炼制什么破禁的丹药，但是丹炉中缺少一样至寒至阴的天材地宝，所以才会来到千峦山采取雪莲一类的寒药，当我再次看向你妹妹的那一刻，我明白了……”
叶枫问道：“小蝶她……怎么了？”
小白的声音很轻，此刻更加柔和起来：“小叶子，你听完不要冲动……你妹妹……是个凤凰，万古难见的碧血凤凰。”
叶枫的身体僵硬在原地，小白接下来的话语也恍若未闻，城楼上的罚酒声飘落在空中，城外一棵枯树上传来一声老鸦的叫唤，这一切都入不了他的耳，他的脑海里之剩下一个声音：她是凤凰，万古难见的碧血凤凰。
“不会的……不会的……她如果是凤凰，怎么可能出生在这天乾国里……前辈，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叶枫语无伦次，眼神中是不愿相信的迷茫。
小白看着他的表情，眼中出现一丝怜悯，“叶枫，曾经听你说过，叶小蝶是你在山上捡到的，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她是因为某些原因被降界抛下的，或许是避开权位争斗，或许是历练凡尘，她应该觉醒了一部分记忆，恐怕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吧。”
叶枫一时间接受不了，发觉这个世界不真实了起来，记忆中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变得那样模糊。
柳镇是假的，如今毁了，小蝶也是假的，她也将要离开了，他想起了自己做过的梦，现在梦境却变成现实，“原来，只有梦……是真的……”
马车上的单薄身影显出无尽的寂寥，此刻，他更像一个在未知世界中的寻路者。
人生苦乐，不过于漫世的沧桑中寻找一丝无知的错觉。
这一夜，下起了雪。
一片片晶莹的雪片落在少年的眉头，雪愈积愈厚，渐渐地掩没了他的眉角。他仍自坐在那冰凉的车儿板子上，目光默默望向朱红色的大门，以及门上那把在风雪中不起眼的锁。
小白暗暗钻到他的怀里，分享着她的体温，只是，他的手仍旧冰凉，连带着苍茫的心也冰凉起来。
一人，一小兽，就在雪中静坐着，后面的车厢也成了摆设，至少没有了挡住风雪的作用。
城楼上的劝酒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转而换成呼呼的鼾声，这也许才是真实。
叶枫一夜未眠，就这样坐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