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表哥不用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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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黄白之物

    “查清楚了?”

    昏黄的烛光映照之下,薛止语一头青丝铺散,正倚坐在团花锦被中。

    潆洄一身黑衣,还带着未消的寒气,隔着一层纱帐低首而立,回道:“是,在他二人分开后,奴婢一路跟踪那人进了家布庄,乃是太子妃的私产。奴婢又等了一会儿,未再有人与他接头,已是另留了人手盯着。”

    半响儿,潆洄才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轻叹。

    “都说了些什么?”

    “听他们所言,早先飞絮之所以会被世子夫人责罚,乃是飞絮自己有意为之,就是为了能够让您再把飞絮调回身边。飞絮只说了您这几日的作息安排,那头似乎不太满意,但并未明言,只让飞絮继续努力取信于您,日后会再与她联系的。”

    听到这里,薛止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想当初她特意把飞絮带去东宫,本意是想让她能够提早与葛莲儿接触一番,倒是没想到,飞絮远比她想得还要有出息。

    “也是我这里的庙小,留不住人。”

    徒然感叹一声,若说她对飞絮没有半点感情存在,那是不可能的。到底是个人美嘴甜会来事的丫鬟,薛止语过去也确确实实的纵容过飞絮好几年时间,把她都快是要纵容成了洛湘院里的半个主子,也实在是纵容大了心思。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本来因着李氏那边出手,薛止语还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出来,想要对飞絮轻拿轻放,也算是全了她幼时那点美好记忆。

    可现今,倒显得她痴心妄想了。

    “郡主切莫这般说,郡主您千好万好,是飞絮她不懂得珍惜而已。”

    夜色如水,薛止语这厢才是有些感怀伤时,但一听潆洄这话,也是绷不住了。

    还伤什么伤啊,对着个总想要把你当成菩萨般供起来的人,便是心中有再大的感叹,那也是叹不起来了。

    “你就真觉得我有这么好?”薛止语奇怪道。

    其实就此,薛止语在上辈子的时候,也是有问过类似的问题,毕竟她从来不放心自己身边有个不确定的因素存在。

    再是沈子谟有令要让潆洄过来保护她,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薛止语却是隐隐察觉到,其实潆洄是把她放在了比沈子谟还要重的位置上。

    这当然不是个合格暗卫应有的素质,但对于薛止语来说,却是最让她满意的地方了。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再特意找沈子谟将潆洄讨要回来了。

    而对于她的疑问,上辈子那个显然已经是被打磨到锋芒内敛的暖玉,只说薛止语曾救过她一命,所以让薛止语放心,她便是死,也绝不会伤害薛止语半点。而且,除非她死,否则,别人也妄想伤害到薛止语半分。

    这一点,上辈子的暖玉,倒也确实是用生命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想到这里,薛止语的目光也不由得柔和了下来。

    只是,上辈子的暖玉也实在嘴紧了一些,除了那句话外,再多的事情就什么都不肯说了。弄得薛止语至今也不明白,到底这所谓的救命之恩,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可不管这件事情现今发生过与否,都不妨碍薛止语心中对于暖玉的在意,自然的,她也有信心,便是这件事情还没有发生过,那么在把暖玉要到身边之后,也很快能让她恢复到上辈子对她的那种忠心。

    更何况,看现如今潆洄每每在面对她之时的表现,薛止语猜测,那所谓的救命之恩,应该比她原先所想的,还要早上很多。

    “郡主自然是全天底下最好的……”

    潆洄语声坚定,但在感觉到那一层纱幔被掀动之后,嗓子眼里就好像突然堵住了东西,再说不出来什么了。

    没了薄纱遮挡,薛止语自然也更是能够清楚得看见潆洄面上的变化。

    在见到那越来越红的脸颊之后,薛止语真是有些……

    所以说,潆洄她真的是一个姑娘家,没错吧?

    目光流连在那起伏之上,便是薛止语未曾习武,都能够感受到潆洄越发紧绷的身子,忍不住低笑两声。

    算了,算了,这样乖巧的一个孩子,她还是不要再欺负人家好了,弄得她简直都是快要有罪恶感了。

    放下了手中拢着的幔帐,薛止语重新坐直了身子,潆洄也是忍不住的暗舒一口长气。

    薛止语虽然没能听到那吐纳的声音,但也能看出外面潆洄的放松,更加觉得好笑。

    不知是不是为了以防薛止语再做出或者说出什么考验自己心脏强度的事情来,潆洄先一步的开口说道:“郡主,既然飞絮被罚一事,是她自己故意而为,那么也就是说,世子夫人就是无辜的了吧。”

    “你是这么想的?”

    发现薛止语的语气并不像她所想的那般欢快,潆洄一时间也没能想出来这是为什么,只是试探的问道:“奴婢不知,奴婢只是觉得,郡主向来与世子夫人亲厚,若是能够知道这事情与世子夫人无关,想来会比较开心?”

    “我问你,你当日一言便说大嫂是在试探于我,是因为飞絮失仪,还是因为大嫂罚了飞絮又半点不曾告知于我?”

    潆洄这下子又蔫了,开口道:“是后者。”

    “飞絮便是有心受罚,但她所为,目的不过是为了能够博得我的怜惜,又怎么会去做什么不可挽回之事。”

    说到这里,薛止语轻笑一声,说不清是蔑视还是厌烦。

    “想来她原本的打算,也不过是让大嫂申饬她两句,稍一运作,等到我回来的时候,她也就是能够顺势,做出一副被院中人落井下石欺凌的样子了。倒是未曾想,大嫂那边会处理的这么干脆,让她不仅赔了夫人又折兵,我都差点忘了她。”

    本来当初她把飞絮送到陶嬷嬷那,就差不多是让陶嬷嬷掏空了飞絮的家底。更何况,在那之后也没有多久的工夫,她就又是离开了京城。

    这没有主子的赏赐,就那点一等丫鬟的奉例银子,对于飞絮这样爱俏又一向是用惯了好东西的,也绝对是不够用的。

    反正薛止语是不相信东宫那边会大方得给飞絮多少银钱,说不准他们还是巴不得飞絮能够更加可怜一些,到时候也就能够更加方便到她这里来卖惨。

    想到这里,薛止语倒是难得来了些兴致,简直就是不无促狭得对潆洄说道:“你知道吗,现今咱们大元王朝的这一位太子妃娘娘,绝对是我所知道过的,最穷的一位太子妃了。”

    因着太子的身体不好,光是那点他不得不为的政务,就俨然足够压榨他的心血了,更莫要提什么黄白之物了。

    再是帝后不会缺了他们平日里的银子,可若真是只指望着那点银子,不说谋求大业了,光是一般的人情往来,若是想要不落了东宫身份的话,都十分困难。

    而看着太子这样的情况,想来也知道,但凡世家大族,哪一个不是持着观望的态度,便要与之交好,也是不可能会砸下血本。

    到底是没有什么根基。

    太子那边的母家也就不提了,再是已经追封为了贵妃,都改变不了婢生子的事实。

    至于说太子妃,那倒是个手段不凡,但一来她要做得事情太多,二来她出身清贵。这“清贵”二字,好听倒确实好听了,可同样的,这好听的代价就是没钱。

    算来算去,母族、妻族全都指望不上,也就怪不得太子妃那边憋足了劲头,想要给沈青绍找一个出身望族的妻子了。

    莫说别的,就是薛止语她自己的私库,怕都能够把太子妃给砸的一愣一愣的。

    所以说,便是不看在别的份上,可想而知,太子妃那边是有多希望沈青绍能够把薛止语这么一尊金娃娃给娶回去的啊。

    “当初我年纪还小的时候,还真当她超凡脱俗,每每送给我的东西都与众不同。现今才是明白,咱们这一位太子妃娘娘,纯粹就只是穷而已。”

    薛止语轻哼一声,也不管真相如何,反正她现今就只想说东宫的坏话而已。

    “现在随便翻一翻往年的账册,便是我再小的时候,旁人但凡能把东西递到我的面前,无不是挖空了心思的找来珍宝送上,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的?”

    至少能够顺利把东西送进来的人家,近乎也是种身份的象征了。

    “也就是东宫了,什么纸笔墨砚的便宜货,也好意思往我的手里塞。”

    薛止语那是真真从小到大用金银珍宝堆起来的小郡主,往常不觉得东宫小气,那是因为她见得多了,再好的东西对她来说都不过尔尔,故而也不怎么在意。

    可平日的不在意,换到现今这一时候,就全成了能够挑剔的地方。

    但薛止语心里明白,故而她现在说这些话,不过就只是纯粹的抱怨两句,找个由头发泄一下,没真往心里面去。

    可是却架不住她旁边还有一个傻孩子在啊,那傻孩子可是把薛止语这话听得真真的,全都往心里面去了。

    所以说,若是接下来东宫的日子变得更加不好过了起来,到底关不关薛止语的事情呢?这可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