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不过是命
“正在外等着。”潆洄答道，复又补充：“方才那位范姓嬷嬷一进屋，就另有一妇人过来外面，奴婢猜测，便该是谷嬷嬷了。”
要不是眼下的时机并不合适，薛止语还真是有心想要研究下他们这些人的耳力问题了，这到底得是怎么样的一个构造，才能够让他们什么事情都听得明白。
“可惜了，本郡主现今没得心情，不想见她。不过……”
薛止语笑着看向流洸。
“这来都来了，总不好劳烦谷嬷嬷白跑一趟。喏，吩咐下去，伺候嬷嬷十个板子。叫她回去好好想想，等到什么时候真的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过来跪着。”
流光左右看看，伸手指着自己鼻尖，傻眼道：“让我去？”
这么凶残的事情，怎么看也该吩咐那个新来的去做吧，简直适合得不要不要。
“自然是你了，有什么问题吗？”
潆洄插话道：“在郡主面前，应自称奴婢。”
流洸一言难尽着一张脸。
倒是流沄有些担忧，迟疑着开口劝道：“郡主，范嬷嬷前脚才刚走，您后脚便要打谷嬷嬷板子。这懂事的，知道您是在约束自己院内奴仆，可落到那些不懂事的人嘴里，怕就又要瞎传，说您此举是故意在打范嬷嬷的脸了。”
流沄未说完的是，范嬷嬷再怎么说也是世子夫人身边的老嬷嬷了，自家郡主如此，更怕会有人讹传是郡主在下世子夫人的脸面才是。
“哦？”薛止语反问道：“我打自己的下人，怎么就成打范嬷嬷的脸了。再者说，我便是打了范嬷嬷的脸，又怎么了？难道说，这脸，本郡主便是打不得吗？”
流沄一下子安静如鸡。
明白了，自家郡主就是故意的。也是她自己嘴欠，就她家郡主的脑子，又哪里会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用得着她瞎着急。
可流洸原本还指望着流沄能够劝动薛止语，便是劝不动，也能够让薛止语把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没想到这边还没有什么成果，流沄就偃旗息鼓的明哲保身了。真是的，就这一戳就破的战斗力，要你可是何用！
“还不去？”
薛止语的目光一到，流洸就跟着身子一抖，蔫头耷脑的往外走去，看起来颇有几分可怜的样子。
“既是有心，便也由你监督行刑吧。”
流洸猛的回头，抗议道：“郡主，您不能这样啊。”
“行了，少装模作样的，快去快回。”
薛止语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根本看都不再看流洸一眼。
莫说是打上两板子了，就以流洸的成长经历而言，难道说她见过的死人还少吗？甚至不提那些，就光作为医者这么多年，再是恻隐之心，也应习惯了生死。
也没有特意起身，薛止语倒是仍旧坐在原地，只是手中端着杯热茶。
不过也不知道流洸是不是有意报复，反正伴着这清幽的茶香，只听得外面所传来的叫声，格外凄惨，连流沄都是忍不住抚上了自己的小臂。
薛止语还有心跟她们开玩笑。
“你瞧，不过是让她做些事情，就故意闹出来这些动静，莫不是还指望着能够吓到了我不成？”
“不怕。”潆洄立刻接道。
声音不大，却也坚定。
薛止语应声看了过去，可被她这么一看，只见潆洄面上才是消退下去的红晕，马上又是爬回了脸颊，嘴上也跟着磕巴了起来。
“奴……奴婢……会……会保护、保护郡主的。”
薛止语不由失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就连方才被坏了的心情，在见到潆洄这般的反应之下，也回复了七七八八。
真是的，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怕她要真再说些什么的话，这姑娘就该羞得躲起来了。
原来，小时候的潆洄，性子竟这么好玩的吗？
流沄不由警惕起来，这新来的，可还真是心计啊。
这会儿，外面的流洸可算是看着她们打完了板子，回来复命了。
惨败着一张小脸，现如今的流洸就跟是飘着一般，柔柔弱弱走了进来，直气得薛止语拣了粒果子扔她。
这下子，流洸也不虚弱了，抬手便接住了薛止语的“暗器”，“咔擦”咬了口，含含糊糊道：“奴婢谢郡主赏赐。”
受不住的捂住了额头，真不知道沈子谟怎么会放心给她送一个无赖过来。
“去吧，看看飞絮那边现今的情况如何。要是还好的话，就让她休整一下，明日起回来伺候。要是受了什么折磨的，你便给她送些药过去，不管是什么委屈，本郡主都会为她做主的。”
再是她不喜飞絮，可毕竟她现如今还没有出手。
能够贴身伺候的丫鬟，某种意义上最是代表主子的脸面，再加上旁人又一向认为飞絮最得她欢心。打狗还得看主人，总归她现今还是要护着飞絮的。
甚至就因着这件事情，薛止语原本的打算竟然有了松动。
说起来的话，自打重生归来，她也没怎么接触过飞絮，若是因着现今一系列的改变，让飞絮的选择也有了不同的话，薛止语倒当真考虑要再给她一个机会了。
到底流沄领命后，又是如何去探望飞絮的，暂且不提，只说另一边。
范嬷嬷才是出了洛湘院没几步，便听到了内里传来嘈杂的动静，间或好像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范嬷嬷不明所以，忙又退了回去。
这一看，便是看到谷嬷嬷被人强硬按在了长凳上，旁边还有人拿着板子。
范嬷嬷又惊又怒，当下就想要过去呵斥，可还不等她开口，倒先看到了刚被个婆子挡住了身形的流洸。
认出流洸身上穿的衣服乃是薛止语的贴身丫鬟，范嬷嬷这才要迈出的脚步又是迟疑了。
咬了咬牙，范嬷嬷恨声转身，连忙回去给李氏复命。
“怎么？你是说，团团真的连问也不问就打了谷嬷嬷？”李氏不可置信道：“不说谷嬷嬷是我亲自送过去洛湘院的人，总也是娘亲从忠平侯府带过来的。她再是不看我的面子，难道连娘亲，甚至舅母的面子，都不看吗？”
“可不是嘛。”
范嬷嬷死死皱着眉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谁敢把她得罪很了呢。
“夫人，不是老奴多嘴，老奴才是从郡主面前离开，郡主便让人打了谷嬷嬷，这中间是绝对没有时间能够给谷嬷嬷申辩的。”
李氏迟疑的点了点头。
见此，范嬷嬷又道：“至于您说，谷嬷嬷是您特意送去郡主身边照顾的一事，不怕夫人生气，老奴觉得，郡主是真当不会在意的。别说是驳了您的面子，以郡主向来无法无天的性子，便是打了您的脸，怕世子爷也还是会站在郡主那边呢。”
李氏叹了口气，手下摸了摸自己尚未显怀的腹部。
“这事我都知道了，嬷嬷也不必再提了。总归……唉……”
又是叹了口气，李氏依赖的靠在范嬷嬷身上。
“早先便劝过嬷嬷，团团平日里与我再是亲近，可总归不是我自己的亲生骨肉。人心隔肚皮，你说我对她好，可你瞧瞧，莫说是在这伯府里面了，就是上到后宫嫔妃，下到各家夫人，又有谁人敢当真对她不好的？我的这点好，在她心里，怕也是根本看不上的。”
一把抱住李氏，范嬷嬷哽咽着拍在她的背上。
“我苦命的夫人呐……”
“没事的，嬷嬷，不过是命罢了。”
话是这样说，但李氏的眼中却盈满了泪水。
“只当薛家人口简单，便是爵位低了些，但到底日子是舒心的。谁知会来了这么一个祖宗，嬷嬷……”
也不知道是不是孕妇的情绪容易波动，反正李氏越说越是心酸，拉着范嬷嬷便真当哭了起来。
珠香站在隔扇外面守着，耳中断断续续的还能听到内里李氏与范嬷嬷说话的声音，不由得暗自撇了撇嘴角。
自家夫人也真是矛盾，一会儿对郡主疼爱得视如己出，便是连大少爷都要退一射之地，一会儿就又是眼红嫉妒到不行，甚至，若世子爷哪一阵子多往姨娘那边去了几天，都要憋不住骂几句郡主没良心的，可这又关人家小郡主什么事情呢。
“怎么了？”瓶香手上端着一盅燕窝回来，见珠香站在外面，内间还隐隐传来了哭声，朝内努努嘴，问道。
摇摇头，珠香给了她个自求多福的目光，便老老实实的低下头，仍把自己当做是个木头人的站着。
朝天翻了一个大白眼，瓶香也懒得跟她计较，反正她家的这一位姐妹，那心眼都是多成了窟窿。
不过一瞬，瓶香也是整理好了自己的态度，越发小心得将补品给李氏送去。
想到她在回来的路上所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瓶香暗道：乖乖，只求世子夫人的这一胎，可千万别是个姑娘才是，不然的话，还不知道又要怎么折腾呢。但哪怕她只是个奴婢，心中也明白，即便世子夫人真能够生个姑娘下来，总也是不可能跟小郡主一样待遇，到时候还不知道又会是怎样一个局面呢。
要不是眼下的时机并不合适，薛止语还真是有心想要研究下他们这些人的耳力问题了，这到底得是怎么样的一个构造，才能够让他们什么事情都听得明白。
“可惜了，本郡主现今没得心情，不想见她。不过……”
薛止语笑着看向流洸。
“这来都来了，总不好劳烦谷嬷嬷白跑一趟。喏，吩咐下去，伺候嬷嬷十个板子。叫她回去好好想想，等到什么时候真的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过来跪着。”
流光左右看看，伸手指着自己鼻尖，傻眼道：“让我去？”
这么凶残的事情，怎么看也该吩咐那个新来的去做吧，简直适合得不要不要。
“自然是你了，有什么问题吗？”
潆洄插话道：“在郡主面前，应自称奴婢。”
流洸一言难尽着一张脸。
倒是流沄有些担忧，迟疑着开口劝道：“郡主，范嬷嬷前脚才刚走，您后脚便要打谷嬷嬷板子。这懂事的，知道您是在约束自己院内奴仆，可落到那些不懂事的人嘴里，怕就又要瞎传，说您此举是故意在打范嬷嬷的脸了。”
流沄未说完的是，范嬷嬷再怎么说也是世子夫人身边的老嬷嬷了，自家郡主如此，更怕会有人讹传是郡主在下世子夫人的脸面才是。
“哦？”薛止语反问道：“我打自己的下人，怎么就成打范嬷嬷的脸了。再者说，我便是打了范嬷嬷的脸，又怎么了？难道说，这脸，本郡主便是打不得吗？”
流沄一下子安静如鸡。
明白了，自家郡主就是故意的。也是她自己嘴欠，就她家郡主的脑子，又哪里会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用得着她瞎着急。
可流洸原本还指望着流沄能够劝动薛止语，便是劝不动，也能够让薛止语把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没想到这边还没有什么成果，流沄就偃旗息鼓的明哲保身了。真是的，就这一戳就破的战斗力，要你可是何用！
“还不去？”
薛止语的目光一到，流洸就跟着身子一抖，蔫头耷脑的往外走去，看起来颇有几分可怜的样子。
“既是有心，便也由你监督行刑吧。”
流洸猛的回头，抗议道：“郡主，您不能这样啊。”
“行了，少装模作样的，快去快回。”
薛止语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根本看都不再看流洸一眼。
莫说是打上两板子了，就以流洸的成长经历而言，难道说她见过的死人还少吗？甚至不提那些，就光作为医者这么多年，再是恻隐之心，也应习惯了生死。
也没有特意起身，薛止语倒是仍旧坐在原地，只是手中端着杯热茶。
不过也不知道流洸是不是有意报复，反正伴着这清幽的茶香，只听得外面所传来的叫声，格外凄惨，连流沄都是忍不住抚上了自己的小臂。
薛止语还有心跟她们开玩笑。
“你瞧，不过是让她做些事情，就故意闹出来这些动静，莫不是还指望着能够吓到了我不成？”
“不怕。”潆洄立刻接道。
声音不大，却也坚定。
薛止语应声看了过去，可被她这么一看，只见潆洄面上才是消退下去的红晕，马上又是爬回了脸颊，嘴上也跟着磕巴了起来。
“奴……奴婢……会……会保护、保护郡主的。”
薛止语不由失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就连方才被坏了的心情，在见到潆洄这般的反应之下，也回复了七七八八。
真是的，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怕她要真再说些什么的话，这姑娘就该羞得躲起来了。
原来，小时候的潆洄，性子竟这么好玩的吗？
流沄不由警惕起来，这新来的，可还真是心计啊。
这会儿，外面的流洸可算是看着她们打完了板子，回来复命了。
惨败着一张小脸，现如今的流洸就跟是飘着一般，柔柔弱弱走了进来，直气得薛止语拣了粒果子扔她。
这下子，流洸也不虚弱了，抬手便接住了薛止语的“暗器”，“咔擦”咬了口，含含糊糊道：“奴婢谢郡主赏赐。”
受不住的捂住了额头，真不知道沈子谟怎么会放心给她送一个无赖过来。
“去吧，看看飞絮那边现今的情况如何。要是还好的话，就让她休整一下，明日起回来伺候。要是受了什么折磨的，你便给她送些药过去，不管是什么委屈，本郡主都会为她做主的。”
再是她不喜飞絮，可毕竟她现如今还没有出手。
能够贴身伺候的丫鬟，某种意义上最是代表主子的脸面，再加上旁人又一向认为飞絮最得她欢心。打狗还得看主人，总归她现今还是要护着飞絮的。
甚至就因着这件事情，薛止语原本的打算竟然有了松动。
说起来的话，自打重生归来，她也没怎么接触过飞絮，若是因着现今一系列的改变，让飞絮的选择也有了不同的话，薛止语倒当真考虑要再给她一个机会了。
到底流沄领命后，又是如何去探望飞絮的，暂且不提，只说另一边。
范嬷嬷才是出了洛湘院没几步，便听到了内里传来嘈杂的动静，间或好像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范嬷嬷不明所以，忙又退了回去。
这一看，便是看到谷嬷嬷被人强硬按在了长凳上，旁边还有人拿着板子。
范嬷嬷又惊又怒，当下就想要过去呵斥，可还不等她开口，倒先看到了刚被个婆子挡住了身形的流洸。
认出流洸身上穿的衣服乃是薛止语的贴身丫鬟，范嬷嬷这才要迈出的脚步又是迟疑了。
咬了咬牙，范嬷嬷恨声转身，连忙回去给李氏复命。
“怎么？你是说，团团真的连问也不问就打了谷嬷嬷？”李氏不可置信道：“不说谷嬷嬷是我亲自送过去洛湘院的人，总也是娘亲从忠平侯府带过来的。她再是不看我的面子，难道连娘亲，甚至舅母的面子，都不看吗？”
“可不是嘛。”
范嬷嬷死死皱着眉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谁敢把她得罪很了呢。
“夫人，不是老奴多嘴，老奴才是从郡主面前离开，郡主便让人打了谷嬷嬷，这中间是绝对没有时间能够给谷嬷嬷申辩的。”
李氏迟疑的点了点头。
见此，范嬷嬷又道：“至于您说，谷嬷嬷是您特意送去郡主身边照顾的一事，不怕夫人生气，老奴觉得，郡主是真当不会在意的。别说是驳了您的面子，以郡主向来无法无天的性子，便是打了您的脸，怕世子爷也还是会站在郡主那边呢。”
李氏叹了口气，手下摸了摸自己尚未显怀的腹部。
“这事我都知道了，嬷嬷也不必再提了。总归……唉……”
又是叹了口气，李氏依赖的靠在范嬷嬷身上。
“早先便劝过嬷嬷，团团平日里与我再是亲近，可总归不是我自己的亲生骨肉。人心隔肚皮，你说我对她好，可你瞧瞧，莫说是在这伯府里面了，就是上到后宫嫔妃，下到各家夫人，又有谁人敢当真对她不好的？我的这点好，在她心里，怕也是根本看不上的。”
一把抱住李氏，范嬷嬷哽咽着拍在她的背上。
“我苦命的夫人呐……”
“没事的，嬷嬷，不过是命罢了。”
话是这样说，但李氏的眼中却盈满了泪水。
“只当薛家人口简单，便是爵位低了些，但到底日子是舒心的。谁知会来了这么一个祖宗，嬷嬷……”
也不知道是不是孕妇的情绪容易波动，反正李氏越说越是心酸，拉着范嬷嬷便真当哭了起来。
珠香站在隔扇外面守着，耳中断断续续的还能听到内里李氏与范嬷嬷说话的声音，不由得暗自撇了撇嘴角。
自家夫人也真是矛盾，一会儿对郡主疼爱得视如己出，便是连大少爷都要退一射之地，一会儿就又是眼红嫉妒到不行，甚至，若世子爷哪一阵子多往姨娘那边去了几天，都要憋不住骂几句郡主没良心的，可这又关人家小郡主什么事情呢。
“怎么了？”瓶香手上端着一盅燕窝回来，见珠香站在外面，内间还隐隐传来了哭声，朝内努努嘴，问道。
摇摇头，珠香给了她个自求多福的目光，便老老实实的低下头，仍把自己当做是个木头人的站着。
朝天翻了一个大白眼，瓶香也懒得跟她计较，反正她家的这一位姐妹，那心眼都是多成了窟窿。
不过一瞬，瓶香也是整理好了自己的态度，越发小心得将补品给李氏送去。
想到她在回来的路上所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瓶香暗道：乖乖，只求世子夫人的这一胎，可千万别是个姑娘才是，不然的话，还不知道又要怎么折腾呢。但哪怕她只是个奴婢，心中也明白，即便世子夫人真能够生个姑娘下来，总也是不可能跟小郡主一样待遇，到时候还不知道又会是怎样一个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