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表哥不用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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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君子庖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着永安亲王那日说过的话,反正原本还说好了要在扬州多停留些时日的沈子谟,没再等上几天,便又是让人来通知薛止语要准备启程了。

    “知道了。”

    应了声,剩下的事情便全都交由了流沄去打理,薛止语只是独自坐在屋中,猜想着外面可能的情况。

    虽然说勇成伯府也并不是没有人手可以任她调动,但薛家向来都是最坚定的保皇党,故而就连手下调教出来的人员,总也是逊于皇家,未曾生过相较的心思。

    现如今薛止语日日与沈子谟同行,虽然说身为女眷,是被好好保护在了中心。

    可这同样也就意味着,薛止语与外界的联系,同样也是需要穿越层层的障碍,一举一动也就全都被放在了监视之下。

    她心中明白,若不是有着沈子谟的纵容,怕是她连现如今的程度都是做不到的。可即便如此,这样的感觉依旧不好,她半点也不喜欢这样被全程压制的感觉。

    手头信息寥寥,薛止语挫败得扭头看向窗口的方向。

    她以为她从来都是清醒的,可现如今竟是摸不清自己的位置,以至于,连下一步的方向竟都踟蹰了起来。

    只不过,时间是不会因为薛止语的迷茫而停留半分的。

    自打到了姑苏城后,沈子谟似乎就总是一副很忙碌的样子,连之前新年的时候,他们二人也不过是坐在一起的吃了顿饭,未至亥时(21点),薛止语便被以年岁大了、要懂得男女大防为由得,赶回了自己的院子守岁,再然后就是听说沈子谟又出府了的消息。

    她倒是不担心沈子谟会不会去做些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只是……

    垂下目光,薛止语听着身后的流沄又是叽叽喳喳得说起了有关她生辰的安排,心下一时间只觉得索然无味。

    接下来的几十年人生,日日夜夜,是否大抵就会是这副样子了?

    因着生辰的忌讳,再加上薛止语本人对此看得挺淡,也没有大肆庆祝的意思,便未叫身边人声张,只有流沄坚持要去为她煮上一碗长寿面来。

    薛止语对此无可无不可,只是神色越发有些恹恹,只觉得近来莫名整个人都不甚舒爽。

    “郡主,您的面。”

    低声应了句,薛止语整个人懒在软垫上,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自然也就是没能注意到流沄神色间的异常。

    何止是神色啊,若是薛止语肯再留心一些,就能意识到流沄此刻被吓得,甚至是都忘了要说句吉祥话了。

    半天没见薛止语有所反应,还是流沄生怕这面条该要吃不得了,小意劝了半天,才算是劝得薛止语肯拿起了筷子来。

    细银的筷尖在碗中戳弄了两下,薛止语微皱眉头:“这是你煮的面?”

    不是她说,就是让吉儿那个毛丫头去煮,都不至于会是这样的一个水平。

    “你煮面的时候是在想什么呢?”

    虽然说薛止语近来的日子是无聊了一些,可那也不过是因为她自己钻了牛角尖,完全不代表这随行的人员里面会有谁敢慢待了她。

    但凡是能够送到她这里来的用度,无疑都会是最好的。便是沈子谟自己没有,她这里都不曾短过什么。

    所以,怎么想来想去,也不至于该给她端来这么碗惨不忍睹的长寿面吧?

    “这个……奴婢没想什么……”

    流沄缩着肩膀,整个人看起来的样子,就像是恨不得能够团起来似的,半点不敢对上薛止语的目光。

    “郡主,您、您……”流沄倒是有心想要收拾了碗筷,再去重新给薛止语下碗面来,但很可惜,她不敢。只能继续磕磕绊绊的劝道:“您要不要先尝一尝?”

    “你?让我?”

    指了指自己,又是指了指那碗面条,薛止语都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不过自家丫头的性子,她大抵还是清楚的。

    但是……

    看了又看,薛止语还是做不到这么委屈自己,把筷子放到一旁,出声言道:“你要是不出来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吃的。”

    流沄的小脑袋一下子埋得更低了。

    “都下去吧。”

    一声令下,不说屋内的其他人,反正流沄是如蒙大赦一般,屈膝行了一个礼,便是忙不迭的带头退了出去。那速度快得,让薛止语是一个劲儿的在后面瞪她。

    “回神了。”伴着低笑,沈子谟的声音在身侧传来。

    薛止语目光一顿,然后表示自己并不想理他。

    “怎么,还生气呢?”

    “康怡不敢。”阴阳怪气的开口道,薛止语一边说,一边抬眼看向了与自己隔桌而站的那个男人。

    也不知是因为又过了一年,还是太久时间没有好好见过面的缘故,薛止语竟觉得眼前的沈子谟越发成熟了起来,倒更像是日后那个八风不动的煜郡王爷了。

    “康怡只是如今又长了一岁,自然该是比去年的时候更加懂事了起来。这男女有别,瓜田李下,未免落人口舌。还望表哥能够爱惜康怡的名声,准康怡告退。”

    话虽如此,薛止语却是没有半点准备起身的意思。

    倒不是说她故意想要耍花腔,只是身上倦怠,再加上这里原本就是她的地方,便是走,又凭什么是叫她走呢。

    “小记仇鬼。”

    看了沈子谟一眼,薛止语轻哼一声,却是拿起了筷子来。

    再不吃的话,这碗面可就真是该要入不了口了。

    沈子谟倒是拦下了她,赧颜道:“那个……要不然还是别吃了吧。”

    薛止语反问:“这面,可是表哥亲手给我做的?”

    若这面不是沈子谟所做,然后流沄还敢给她端上来的话,薛止语稍后非要罚掉流沄一整年的赏钱不可。

    “是。”沈子谟面上更是红了些,“听说你喜欢忠平侯府上的面食,故而出发前便是找侯爷去讨了个厨子来。”

    抿唇压下笑意,薛止语低声道:“我先尝尝。”

    说句实话,这面的味道,当真是不怎么样。要不是沈子谟有言在先,薛止语反正是半点也联想不到这会是从忠勇侯府那边学来的手艺。

    虽然勉强也能算是熟了吧,但薛止语向来吃的精细,又哪里尝过这般的东西。

    看着她面上的表情,沈子谟自己都是尴尬了起来,又更是担心薛止语会吃坏了肚子,伸手便是按在了她的筷子上。

    “快是别再用了,都是我的错,没事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

    嘴中的面条还没能咽下去,薛止语只能摇着头,躲开了沈子谟的手。

    “这是我的生辰面,表哥你可是不能再收回去的了。”

    连她身为女子,这般身份都向来惫懒下厨,不然上一次在二人僵持的时候,她也就不会选用吃食去讨好沈子谟了,何况说沈子谟又是皇子。

    再者,若是日后沈子谟真当能够得登大宝之位,那无可否认的,她此时此刻手中的这一碗面,绝对就会是全天底下最贵重的东西了。

    “我是担心你的身体。”

    沈子谟面上的懊恼之色一览无遗,看得薛止语心中暖暖的,拉着他的袖摆道:“那不如表哥来和我一起吃?这样子的话,我不是就能够少吃上一些了吗?”

    好吧,虽然说她绝对不可能放弃这碗面,但也不怎么愿意如此委屈自己的。

    薛止语倒是没有想过,就沈子谟的手艺来说,薛止语让沈子谟同食这一碗面,到底是存不存在什么毒害皇子的可能。

    “好。”

    挨着薛止语的近侧落座,沈子谟本就按压在筷子上的手,直接便把那双筷子拿了起来,夹了口,放进嘴里。

    薛止语都是要被吓傻了,见到沈子谟还待再吃,这一次换成了她来按住了沈子谟的筷子。

    “你……”

    脸红得就好像是马上就能够滴下血来一般,薛止语这一次可是半点故意的伪装都没有,纯然就是真切的被臊到了。

    “那是我的,你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沈子谟的态度太过自然了一些,倒是让薛止语词穷了。

    “团团可是介意?”

    薛止语对于沈子谟的明知故问,有些措手不及。她介不介意的,这难道不应该是再明显不过的问题了吗?

    莫说他们还没有定亲,就算是已经拜过堂、成了亲的夫妻,这般的举动也实在是太过亲密了一些,更何况就他们的身份而言,这根本是不可能会发生的情景。

    但现如今偏偏就已经发生了,该怎么办?

    趁着薛止语愣神的这一会儿工夫,沈子谟已经又是吃了一口。

    细细咀嚼,他也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说实话,他亦是从来没有吃过这等粗糙的东西。若不是他自己亲手所为,怕是那个厨子现今都不知道该要如何下场了。

    “表哥今日怎么会想到要去厨房?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表哥难道不怕会被人笑话吗?尤其,表哥还是为了我而去的。”

    时人谓之君子远庖厨,乃是仁心之意,若是为了父母,尚且有情可原,但换种情况,若是被那些个自命清高之人晓得了,还不知道又要怎么样的嚼舌根了呢。

    沈子谟没有立刻回答薛止语这话,只是用筷子挑起了一根面条来,抵在了她的唇边。

    眨了眨眼睛,薛止语本就绯红的双颊,一下子更是加深了几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