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位不保:妃生凰命吾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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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你输了

    从变成凉城程北枳伊始,回手往昔,程北枳从未如此纵情肆意过。

    若是再回忆的久远一点,将前生今世都算进去的话,那段最快乐的时光,不是在程家做小姐的时候,不是嫁给姬无奢做王妃的时候,亦不是姬无奢登上帝位做皇后的时候!

    而是驰骋沙场,打下玄姬这片天下的时候!

    她骑在马背上,似乎这些闺阁之中的情情爱爱都遥远了许多。

    天地苍茫,仞山险水!马蹄莽莽,掀起一片苍凉,马鞭曲长,一鞭一雾烟尘扬……

    还差一壶酒,万丈红尘酿一囊,未到唇边先断肠,此入沙场,生死梦一场,不挂齿,不畏亡!

    终是少了个盼归人……

    程北枳总是贪生的,因为姬无奢在等她,东方凌白也贪生,他想带程北枳回去!

    无数次南征北战,他们成为最为默契的战友,这份默契让人嫉妒,更让人忌惮,终是成了一道催命符,害了两人性命……

    若是到这儿,这浓墨重彩的一笔当是结束了,可是斗转星移,如今他们还是策马扬鞭在这条杀伐之路上。

    只是物是人非,身后的人追不上她了……

    即便追上了,也不会停下来等她!他们……再不能并驾齐驱了!

    来不及细想,身后一阵马蹄声汹涌而至,东方凌白追上来了,程北枳扬鞭一挥,马长嘶着蹿了出去,似是在绵延不绝的山坡上划出一条瑰丽的弧线。

    骏马腰腹流畅的线条衬托着马背上的人身姿玲珑,青丝飞散,带一股傲气。

    眼看就要到达下一个驿站,夕阳西下,正是暮色四合,天地间一片红橙,程北枳所言不错,下马之时,山坡下日落西山,正当落日之时!

    东方凌白还是晚了一步,他下马,站在程北枳身旁,程北枳望着远处落日晦暗的暖色淡然道:“你输了!”

    东方凌白不语,放了缰绳,负手而立。

    程北枳垂眸轻笑,“此生第一次见你,渔城,你救了我的命!从今日起我便可以心安理得的忘了……”

    东方凌白颔首,如若他没有拉住缰绳,或许输赢别论,可与获得程北枳的原谅来比,他更想知道,在程北枳的心里,他究竟做对过几次事情?

    或许是时间太久了,他已经记不得,他到底有没有对程北枳付出过什么?还是一切都如同程北枳所说那般,他从一开始就在不遗余力的算计她,利用她。

    这一路,他看这程北枳的背影,似是在追逐一个永远都追不上的泡影。直到方才她说,“你输了。”时,东方凌白才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真的。

    东方凌白亦是放远了目光,“下一次……比什么?”

    程北枳看这远处的一片树林,她忽而坐在地上,垂眸道:“比骑射吧,明日出发,还是骑马以一个时辰为限,到达下一站途中谁射的野兔多,便是赢,如何?”

    东方凌白点头,隔着一个身位坐在程北枳的身旁,马垂着头吃草,等待着大部队的到来。

    此时快马加鞭的旅人不止这一队,洛伽蓝与狂骨已经抄近道日夜兼程的赶路了,即便不挑明,众人也都知道,鹰窟是九州的公敌,这一次,合诸国之力剿灭鹰窟,不止是东方凌白立威之举,隐藏在暗潮之中的猫腻数不胜数。

    洛伽蓝怎能不凑这个热闹?

    对于天玑城的好奇,她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只是这一路上,她脸上未有笑颜,倒是让狂骨有些担忧,“公主,不如我们稍作休息?”

    洛伽蓝拒绝,“我们必须赶到东方凌白到达之前,先到鹰窟!”

    狂骨还记得,第一次收到三足信鸽的时候,洛伽蓝崩溃的样子,他着实没想到洛伽蓝回亲自去趟这趟浑水,但是她既然选择去,就一定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赵鱼晚按照神秘老者所说,又准备了十万兵马,对这一次围剿鹰窟的计划总算是有了一点胜算。

    一切准备就绪,赵鱼晚不免发问,“将军,你要的兵马寡人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这场仗,我们怎么打?”

    老者垂眸摇头,“等!”

    “等?”赵鱼晚惊诧,“等什么?”

    老者喝着茶,淡然道:“等一把钥匙。”

    见老头子没有交实底儿的意思,赵鱼晚有些急切,将赵江歌拉了出去,躲在角落里问,“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靠谱吗?”

    赵江歌点头,“这世上应是没有谁,比他们更了解鹰隼了!”

    “可我见他怎么没有半分坦诚?讲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我二十万寒赵铁骑可是活生生的性命,如若他是个花把势,陪葬的可是我寒赵的精兵!”

    赵江歌斜眸看他,“你放心,我也是为了减少牺牲才会待他来见你的。”

    “江歌啊,不是哥哥说你,这人心险恶,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鹰隼的人?没准就是引诱我们引君入瓮那?”

    “你若真这般担心,为何还按他说的做?”

    赵鱼晚被问住了,不由一愣,“我只是觉得,你们的相识太蹊跷,也太刻意了!”

    赵江歌轻叹一声,“人常道世事无常,你说世事难道就不蹊跷,不刻意吗?在等等吧,即便是一出戏,也要人都凑齐了才能开锣,少了谁都不精彩……”

    赵鱼晚狐眸一眯,挑眉道:“你话中有话!”

    赵江歌轻叹,“我只是有些怕,如若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是否会伤了人心,于一人而言,就近是喜是悲?”

    这一句是喜是悲,似是隐藏了太多少不清道不明的玄妙。

    玄姬大军到达驿站的时候天色已晚,为了明日与程北枳的比试,东方凌白下令,安营扎寨,留宿一宿,明日再启程上路!

    东方凌白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事儿都要使唤姬无奢去做,程北枳的目光追着他喂马,安营,即便如此,他依旧谈笑风生,面上不见半分颓唐!

    东方凌白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随便找了个理由,就罚姬无奢不许吃饭,还要连夜看守他的营帐。

    东方凌白下了命令,军营中自然是无人敢给姬无奢一口饭吃的,他原本以为这样程北枳会难过的吃不下饭去,倒是没想到,饭桌上,她竟然吃了很多。

    东方凌白提眸看她,“你以为装作不在意,我便会上你的当?放过他吗?”

    程北枳抬眸看他,“放不放过他是你的事,被不被你放过是他的事,从头到尾都与我无关,何须来问我?”

    “可你爱他!应是见不得他吃苦。我想让你乖,你乖我便不折磨他……”

    程北枳缓缓放下筷子,“我乖不乖根本不重要,你只要看到他心中便有嫉妒,我爱他可我不能代替他,亦如我恨你不还是要与你同坐而食,这是你作为强者的权利,也是我们作为弱者的承担,除此之外,你若还想获得什么未免有些贪心了!”

    东方凌白拧眉望她,“你总是这么理智,把一切分析的头头是道,唯独不带一丝情感!”

    程北枳勾唇,“情感误事,如今你还不懂吗?”

    东方凌白冷笑,“不想懂却也不得不懂了!”

    夜里,那一班换岗,姬无奢身边的人突然矮了一截,她默不作声往姬无奢身旁一站,手握长枪,另一只手却匆忙塞到姬无奢手中一物。

    姬无奢微愣,手心中是一只白花花的馒头,垂眸那握着长枪的手过分白皙了……

    指甲如月牙,在月光下闪着清浅的光,他未再侧目,也从未出声,只是背过身三两口吃掉了口粮,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可惜的是,时间过得真快!天很快就亮了,身边的哨兵也换了。

    众人开始忙活着拔营进军下一站,芙蕖偷偷摸摸的偷出来一个馒头鬼鬼祟祟的送到姬无奢面前,“主上,你饿坏了吧!快吃。”

    姬无奢拂手,“不用,我吃过了!”

    “什么?”芙蕖惊诧,“你吃过了?什么时候吃的?”

    姬无奢眸中似有得意,轻挑眉梢笑道:“是你主子昨天晚上送来的,还陪我站了一般岗!”

    芙蕖惊诧不已的望着姬无奢,缓缓的咽了一口吐沫,看远处,程北枳与东方凌白已经侧身上马,他们的背上背着一个箭夹,分别装着不同颜色的羽箭。

    姬无奢眸中含笑,抬眸远眺,浅声道:“芙蕖,你知道吗枳儿为什么要跟他比下去吗?”

    芙蕖摇头,“不知!”

    姬无奢更是得意了,“你不懂也寻常。枳儿这么聪明,她的心思只有我懂,他支开了东方凌白,给我留足了空子。他懂我的难处,知道我要什么!”

    隔着层层叠叠的朝霞,远天处一片鱼肚白,程北枳活动了下筋骨,试探着拉了拉手中的白弓,她侧目,隔着万千烟波,瞄的是姬无奢的眉眼!

    仿佛这其中的千军万马都是泡影,人群皆虚无,只入眼他一人!

    姬无奢亦是浅笑望她,程北枳忽而勾唇一笑,手指一转,白弓打了个圈儿被她翻身挂到背上,她回头没有一丝犹豫和迟疑。

    那一个眼神,不需要言语,她懂!他亦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