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你去死吧
姬无奢微微一怔，仰脸看程北枳的神情有些无辜，他愣了半晌忽而无声笑开，“是，是啊……你若不说，我还未想到……”
姬无奢垂眸，只觉心口一颤，屈指靠在唇角忽然咳嗽起来，咳嗽越来越离开，他扶着案台起身，疾步夺门而去。
程北枳不觉眼泪簌簌而下，身体便如同被抽空了力气一般颓然跌坐在地上，手边压着一卷锦书，上面是姬无奢的字，比划如刃，轻狂，孤傲……
她忍不住拿过来看，这漂亮的瘦金字体，世上除了姬无奢再无人能写出其神韵，至少程北枳从未见过旁人的字能写的如同姬无奢这般漂亮，当那锦书上的字映入眼帘时，程北枳的眼睛变又是一阵模糊！
上面写着：朕退位，由……
他果然将皇位传给了东方凌白！
不知为何，程北枳的心中竟有些替姬无奢委屈！她掩着面哭，姬无奢就站在门外，他缓缓将手掌摊在面前，手心的血迹触目惊心，牵得他眉心紧皱，面色更是低沉……
末药说的没错，已过三日，他开始咳血了……
之后，还剩十二日！
有些事还要再快一点，姬无奢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议政厅，大臣们已经在等他了，来不及多想，大步流星而去。
房间中就只剩下程北枳一个人，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想知道药引是什么吗？”
程北枳猛然回头，门口站着一个女子，清霜寒露般垂眸睥睨着程北枳。
“你是谁？”
“不重要，你想救他吗？”
程北枳哂笑，“他死了正合我意，我为什么要救他？”
谢清霜也哂笑，微挑眉梢，“那你哭什么？”
“我哭抑或笑，与你何干？”
谢清霜不以为意的转身，程北枳凝眸看她背影，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声似清霜般薄凉，“药引是东方凌白的心头血，东方太后已经出发赶往南姬求血，你现在去追，或许还能赶上！”
“等等。”程北枳起身拦她，“为什么告诉我？”
谢清霜移开程北枳挡在身前的手，抬眸对上她的目光，“因为我想救他，东方太后拿不到的心头血，而你可以。”
程北枳愣了一瞬，再回神时谢清霜已经不见了，她头疼的厉害，根本不知道自己改如何选择。
呵，药引竟是东方凌白的心头血？
那姬无奢不用活了，东方凌白怎么甘心给他？
若是姬无奢死了，那天下便是东方凌白的了，程北枳垂眸看着手中的诏书，只要等姬无奢一死，东方便可拿着这诏书回到北姬，成为名正言顺的玄姬天子，手中还有四国附属，九州之争势在必得！
程北枳，你究竟在犹豫什么？你不是答应帮东方凌白打下一片江山吗？如今这江山就握在你手中，你怎么反而犹豫了？
难道就因为这江山是……是姬无奢拱手让给你的吗？
等！
等就好了！等着……等着姬无奢——死！
可这么简单的道理，程北枳偏偏想不明白，她夺门而出，抓着守门的侍卫，“姬无奢去哪了？”
“去，去议政……”
还不等话说完，程北枳就朝着议政厅的方向跑去，奔到门口，就听到姬无奢毋庸置疑的声音斥道，“一月太慢！七日，朕最多给你七日，若是拿不下，你也不用回来了！死在战场上还好看一些！咳……咳咳……”
将军屁滚尿流的跑出来，正撞上门口的程北枳，姬无奢抬眸，微微一怔，立刻转过身去。
程北枳进屋后关上了门，姬无奢擦干净了嘴角的血迹，已是一片风和丽日，挑眉问：“找我？有事吗？”
程北枳把诏书放在他面前，“如若楚姜找到了药引，能救你的命，这个就没用了吧！你定不会将皇位拱手让给东方！”
姬无奢目光一顿，抬眸看着程北枳，这话太耐人寻味，一时间姬无奢竟不知程北枳到底要说什么。
“呵。”程北枳冷笑着瞟了姬无奢一眼，“也是，人之将死，脑子也不灵光。那我就再说的明白一点，我们做个交易吧。”
姬无奢微微发笑，看程北枳的眼神温柔的似是一江春水，波光潋滟宠溺道，“好。”
“我帮你找到药引，作为交换，我要你重写一张诏书，将你跟东方凌白的关系公众于世，并传位给他，然后发誓永不参政永不踏足丰都一步。”
姬无奢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些许震惊和更多的失望，最后这些复杂的情绪都变成了极度的心痛，或许是心痛到了一个程度，笑，就成了最合适的表情。
他本来是想由着程北枳的性子的，本想对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提什么过分的要求那？可他大抵是一时忘了，这人是程北枳啊，他的枳儿向来对他十分下得去手！
姬无奢摇头，“不换！”
“为什么？你……”
姬无奢目光忽而凌厉，提眸瞪着程北枳声嘶力竭，“就只剩十二日，你都等不了吗？”
程北枳微怔，姬无奢忽然起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身前，勾起她的下颌垂眸如墨，“等我死了，这一切都是你们的，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在我生前这般羞辱我？”
“只要你答应，就能活下来……”
“活有什么好？”姬无奢睁目，“你以为活着很舒服吗？你又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你的施舍我就要接受，程北枳我告诉你，我的命用不着你来救，我姬无奢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施舍，还有，我早就想死了！死了，就能忘了你，与你纠缠这几年，不止你受够了，我也受够了！比起与你纠缠不清，我更想死！”
程北枳一下就慌了，她不知道自己改怎么办，挣脱，或是回嘴，她已经许久没见过姬无奢对她这么凶了，即便是她拿刀刺入他的胸口，即便是她扬言要将他碎尸万段，他都从未这样死掐着她的手腕，如此歇斯底里的跟她嚷嚷……
她，不过，不过是想他活着……
她不过是不想让她在这么疲惫，即便是穷途末路还在想着如何拿下一块兵家必争之地，她只是想让自己的心思藏的深一点，筹码堆的足够，才能隐藏她只是不想他死的死心。
不想在看他的脸了，只要多看一眼，心中就是翻江倒海死去活来的难受，程北枳猛然推开他，逃命似得推门跑了出去。
姬无奢想去追，可胸口一阵闷痛，眼见手指就要捉住他的衣裙，身体去不受控制般倒了下去，他双眸微红，看着越来越小的身影低声呢喃，“枳，枳儿……”
“你去死吧！”程北枳的喊声钻入耳根，噗一口鲜血从姬无奢的口中喷出来，宫人吓得乱作一团，太医院的太医都守在门口！
“死去吧！死了才好！死了世界就清静了！”
“快点死，最好撑不到十二日。脾气这么坏，怕是要暴毙！”
“程北枳你就是疯了，才会冒出个念头，想救他！”
程北枳把自己关在房间中，把屋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不停的咒骂姬无奢，真想下一刻就听到一声哀钟才能勉强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主上，有人……”
寒鸦话还没说完，程北枳就火不打一处来，“不见不见，我谁都不见！让他们滚！”
啪的一声，竟有人一脚踹开房门，程北枳正是有火没处发，瞬间被这个粗鲁发动作给惹毛了，愤然转身，正对上亦是一身怒气的姬无渊。
程北枳微微皱眉，寻思姬无渊这是来为自己的弟弟兴师问罪了？无端便生出一股轻蔑来，姬无渊铁青着脸一言不发，透过他的背影，程北枳更是笑的嚣张了，哟呵，来的人还真是不少啊，不知是挤满了整个千机宫的后院，还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好似穿过这宫门一路蔓延到了宫外，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杀我一人，何有这么多人来助威？
程北枳早就知道自己的处境，在姬国人人都道她是妖女，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毕竟姬无奢还活着，这些人也是敢怒不敢言，谁都不敢去触他的眉头。
如今姬无奢已是强弩之末，这些人便蠢蠢欲动起来，都敢闯到千机宫来找她麻烦了！
尬了半晌，姬无渊不言不语，而他身后的人也是不言不语，程北枳就有些失了耐心，斜眸瞟了姬无渊一眼。
“你想怎么样？带这么多人，要杀还是要剐？”
不想姬无渊的脸色更是铁青，更令程北枳大惊失色的是，姬无渊竟然双手提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这一跪不要紧，门外人山人海，竟也同时噗通跪地，那声响凝在一起，吓了程北枳一愣！
她回神，拧眉打量姬无渊，“你这是干什么？”
姬无渊就更恐怖了，他竟然要叩首，程北枳连忙去扶，“你别这样，我受不起！”
姬无渊开口几乎是带着哭腔，“求你，求求你！救救无奢……”
程北枳的手一抖，抬眸，上到勾股之臣百九十岁的长者，下到黄毛垂鬓不谙世事的小二一层层跪在程北枳面前。
“丫头……丫头啊，听老夫一言……”人群中一白发苍苍的老者跪着朝屋里挪来。
姬无奢垂眸，只觉心口一颤，屈指靠在唇角忽然咳嗽起来，咳嗽越来越离开，他扶着案台起身，疾步夺门而去。
程北枳不觉眼泪簌簌而下，身体便如同被抽空了力气一般颓然跌坐在地上，手边压着一卷锦书，上面是姬无奢的字，比划如刃，轻狂，孤傲……
她忍不住拿过来看，这漂亮的瘦金字体，世上除了姬无奢再无人能写出其神韵，至少程北枳从未见过旁人的字能写的如同姬无奢这般漂亮，当那锦书上的字映入眼帘时，程北枳的眼睛变又是一阵模糊！
上面写着：朕退位，由……
他果然将皇位传给了东方凌白！
不知为何，程北枳的心中竟有些替姬无奢委屈！她掩着面哭，姬无奢就站在门外，他缓缓将手掌摊在面前，手心的血迹触目惊心，牵得他眉心紧皱，面色更是低沉……
末药说的没错，已过三日，他开始咳血了……
之后，还剩十二日！
有些事还要再快一点，姬无奢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议政厅，大臣们已经在等他了，来不及多想，大步流星而去。
房间中就只剩下程北枳一个人，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想知道药引是什么吗？”
程北枳猛然回头，门口站着一个女子，清霜寒露般垂眸睥睨着程北枳。
“你是谁？”
“不重要，你想救他吗？”
程北枳哂笑，“他死了正合我意，我为什么要救他？”
谢清霜也哂笑，微挑眉梢，“那你哭什么？”
“我哭抑或笑，与你何干？”
谢清霜不以为意的转身，程北枳凝眸看她背影，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声似清霜般薄凉，“药引是东方凌白的心头血，东方太后已经出发赶往南姬求血，你现在去追，或许还能赶上！”
“等等。”程北枳起身拦她，“为什么告诉我？”
谢清霜移开程北枳挡在身前的手，抬眸对上她的目光，“因为我想救他，东方太后拿不到的心头血，而你可以。”
程北枳愣了一瞬，再回神时谢清霜已经不见了，她头疼的厉害，根本不知道自己改如何选择。
呵，药引竟是东方凌白的心头血？
那姬无奢不用活了，东方凌白怎么甘心给他？
若是姬无奢死了，那天下便是东方凌白的了，程北枳垂眸看着手中的诏书，只要等姬无奢一死，东方便可拿着这诏书回到北姬，成为名正言顺的玄姬天子，手中还有四国附属，九州之争势在必得！
程北枳，你究竟在犹豫什么？你不是答应帮东方凌白打下一片江山吗？如今这江山就握在你手中，你怎么反而犹豫了？
难道就因为这江山是……是姬无奢拱手让给你的吗？
等！
等就好了！等着……等着姬无奢——死！
可这么简单的道理，程北枳偏偏想不明白，她夺门而出，抓着守门的侍卫，“姬无奢去哪了？”
“去，去议政……”
还不等话说完，程北枳就朝着议政厅的方向跑去，奔到门口，就听到姬无奢毋庸置疑的声音斥道，“一月太慢！七日，朕最多给你七日，若是拿不下，你也不用回来了！死在战场上还好看一些！咳……咳咳……”
将军屁滚尿流的跑出来，正撞上门口的程北枳，姬无奢抬眸，微微一怔，立刻转过身去。
程北枳进屋后关上了门，姬无奢擦干净了嘴角的血迹，已是一片风和丽日，挑眉问：“找我？有事吗？”
程北枳把诏书放在他面前，“如若楚姜找到了药引，能救你的命，这个就没用了吧！你定不会将皇位拱手让给东方！”
姬无奢目光一顿，抬眸看着程北枳，这话太耐人寻味，一时间姬无奢竟不知程北枳到底要说什么。
“呵。”程北枳冷笑着瞟了姬无奢一眼，“也是，人之将死，脑子也不灵光。那我就再说的明白一点，我们做个交易吧。”
姬无奢微微发笑，看程北枳的眼神温柔的似是一江春水，波光潋滟宠溺道，“好。”
“我帮你找到药引，作为交换，我要你重写一张诏书，将你跟东方凌白的关系公众于世，并传位给他，然后发誓永不参政永不踏足丰都一步。”
姬无奢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些许震惊和更多的失望，最后这些复杂的情绪都变成了极度的心痛，或许是心痛到了一个程度，笑，就成了最合适的表情。
他本来是想由着程北枳的性子的，本想对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提什么过分的要求那？可他大抵是一时忘了，这人是程北枳啊，他的枳儿向来对他十分下得去手！
姬无奢摇头，“不换！”
“为什么？你……”
姬无奢目光忽而凌厉，提眸瞪着程北枳声嘶力竭，“就只剩十二日，你都等不了吗？”
程北枳微怔，姬无奢忽然起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身前，勾起她的下颌垂眸如墨，“等我死了，这一切都是你们的，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在我生前这般羞辱我？”
“只要你答应，就能活下来……”
“活有什么好？”姬无奢睁目，“你以为活着很舒服吗？你又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你的施舍我就要接受，程北枳我告诉你，我的命用不着你来救，我姬无奢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施舍，还有，我早就想死了！死了，就能忘了你，与你纠缠这几年，不止你受够了，我也受够了！比起与你纠缠不清，我更想死！”
程北枳一下就慌了，她不知道自己改怎么办，挣脱，或是回嘴，她已经许久没见过姬无奢对她这么凶了，即便是她拿刀刺入他的胸口，即便是她扬言要将他碎尸万段，他都从未这样死掐着她的手腕，如此歇斯底里的跟她嚷嚷……
她，不过，不过是想他活着……
她不过是不想让她在这么疲惫，即便是穷途末路还在想着如何拿下一块兵家必争之地，她只是想让自己的心思藏的深一点，筹码堆的足够，才能隐藏她只是不想他死的死心。
不想在看他的脸了，只要多看一眼，心中就是翻江倒海死去活来的难受，程北枳猛然推开他，逃命似得推门跑了出去。
姬无奢想去追，可胸口一阵闷痛，眼见手指就要捉住他的衣裙，身体去不受控制般倒了下去，他双眸微红，看着越来越小的身影低声呢喃，“枳，枳儿……”
“你去死吧！”程北枳的喊声钻入耳根，噗一口鲜血从姬无奢的口中喷出来，宫人吓得乱作一团，太医院的太医都守在门口！
“死去吧！死了才好！死了世界就清静了！”
“快点死，最好撑不到十二日。脾气这么坏，怕是要暴毙！”
“程北枳你就是疯了，才会冒出个念头，想救他！”
程北枳把自己关在房间中，把屋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不停的咒骂姬无奢，真想下一刻就听到一声哀钟才能勉强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主上，有人……”
寒鸦话还没说完，程北枳就火不打一处来，“不见不见，我谁都不见！让他们滚！”
啪的一声，竟有人一脚踹开房门，程北枳正是有火没处发，瞬间被这个粗鲁发动作给惹毛了，愤然转身，正对上亦是一身怒气的姬无渊。
程北枳微微皱眉，寻思姬无渊这是来为自己的弟弟兴师问罪了？无端便生出一股轻蔑来，姬无渊铁青着脸一言不发，透过他的背影，程北枳更是笑的嚣张了，哟呵，来的人还真是不少啊，不知是挤满了整个千机宫的后院，还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好似穿过这宫门一路蔓延到了宫外，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杀我一人，何有这么多人来助威？
程北枳早就知道自己的处境，在姬国人人都道她是妖女，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毕竟姬无奢还活着，这些人也是敢怒不敢言，谁都不敢去触他的眉头。
如今姬无奢已是强弩之末，这些人便蠢蠢欲动起来，都敢闯到千机宫来找她麻烦了！
尬了半晌，姬无渊不言不语，而他身后的人也是不言不语，程北枳就有些失了耐心，斜眸瞟了姬无渊一眼。
“你想怎么样？带这么多人，要杀还是要剐？”
不想姬无渊的脸色更是铁青，更令程北枳大惊失色的是，姬无渊竟然双手提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这一跪不要紧，门外人山人海，竟也同时噗通跪地，那声响凝在一起，吓了程北枳一愣！
她回神，拧眉打量姬无渊，“你这是干什么？”
姬无渊就更恐怖了，他竟然要叩首，程北枳连忙去扶，“你别这样，我受不起！”
姬无渊开口几乎是带着哭腔，“求你，求求你！救救无奢……”
程北枳的手一抖，抬眸，上到勾股之臣百九十岁的长者，下到黄毛垂鬓不谙世事的小二一层层跪在程北枳面前。
“丫头……丫头啊，听老夫一言……”人群中一白发苍苍的老者跪着朝屋里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