豢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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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少年博尔术

    当苏肆与狐貂一头扎进风沙之后,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刀疤脸的尸身才被一名驼夫找到,恐慌中他喊来其他人,众人借着微弱的火光分辨着他身上累累的伤痕,发现只有胸口处才是致命的创伤。眼见自家兄弟惨死,最伤心的莫过于另一名与他相貌颇为相似的莽汉,只见他伏在尸身上,悲声痛哭,嘴里还有些含糊不清的言语,无非是些报仇之类的狠话。

    此时苏肆消失不见,他的嫌疑自然最大,不过众人依然不肯相信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能够杀死刀疤脸,刀疤脸的身手他们再清楚不过了,现场几乎没有打斗的痕迹,他胸口的创伤来自正面明显不是偷袭,但若说他被人一招克制,那就太匪夷所思了。

    令人奇怪的是对于莽汉的死和苏肆的消失,中年妇人除了长叹了一声却没作任何表态,她吩咐众人将莽汉就地掩埋了之后,便转身离开了。众人再回到驼队,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红衣女子未见苏肆身影,便询问其中一名驼夫,方知事情的始终。只是对于苏肆陷害莽汉一说并不认同,当听到没有苏肆的行踪时,她的心里莫名的轻松了许多。

    中年妇人差人把苏肆的行囊取来,打开一看都是些寻常的衣物,只有一封信被夹在了中间,拆开一看竟是写给当朝宰辅齐穆的一封推荐信,这让中年妇人不由得大吃一惊,再次揣度起了苏肆的身份,暗道此事需谨慎处理,否则稍有不慎自己和商队将有灭顶之灾。

    原来这齐穆担任后夏国宰辅也就是近两年的事情,苏黎自是毫不知情,否则是否让苏肆投奔于齐家还是两说的事情,毕竟权利和斗争是难解难分的,他本意是让苏肆学些看家的本领,而非工于心计。

    不过此次苏肆却是因为轻敌大意而吃的亏,他虽心智不弱,但终究少了些杀伐决断。在夜色中,望幽陵内尘沙弥漫,苏肆和狐貂步履蹒跚的向前艰难行进,有狐貂引路,他倒也不担心迷失其中,只是这尘土有些难挨,吹得他嘴里、鼻孔里皆是。

    直至深夜,当派出去的驼夫回来后都向她禀报没有苏肆的行踪时,中年妇人也熄了找寻他的心思,于是严嘱大家各守其则不得擅自行动。

    翌日清晨,驼队整理完毕便早早的上路了,面对望幽陵他们毫无悬念的选择绕行,马上就进入草原地界了,沿途有众多的大小部落和散牧游民,倒也无需再担心偏了方向延误行程。而苏肆和狐貂经过一夜的赶路,此时正窝在一处沙丘的背面躲避风沙,整夜没有合眼让苏肆全身疲惫到了极点,加之身上的重伤,他的情况糟糕到了极点,不但需要休息更急需一些清水来止渴。

    与苏肆相比,狐貂的情况要好上许多,它虽然受了伤,但除了行动不便之外却并无大碍,眼见主人伤势不乐观,它不禁心急如焚,情急之下便施法脱去了本相幻化成人形,打算将自已的元气度入苏肆体内助他疗伤,只是这人和妖的体质不同其中的凶险自是极高。

    此术出自那承影秘咒,至于效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其实苏肆本可以凭借此咒的约束强行夺取狐貂的元气,只是他不屑于此,因为一路走来他与狐貂朝夕相处,可谓亦亲亦友从来没有真的把它当做自己的奴仆。而狐貂同样如此,它不敢冒然行事,正当犹豫不决之际,它突然发现在风沙中有一个人影。

    再定睛观瞧,只见是一个少年,约有十三四岁的模样,他从风沙中闯出,一头正撞见了苏肆二人。他先是有些错愕,而后见苏肆面无血色、蔫蔫无神的样子,又见狐貂幻化的女童双眼通红,手臂上还包扎着伤口,便开口询道:“你二人怎么落得如此狼狈?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我带你们出去吧。”

    狐貂见少年十分耿直的模样,便收起了几分戒心,小声答道:“我与哥哥投奔亲戚,在沙丘外面不幸遇到强人剪径,哥哥与他起了争执被打成了重伤,他夺了我们的行李还要强行掳我,于是我趁他不备迷了他的眼睛,仓皇之下我们便逃入此地,只是不认路,躲在此处休息。”

    那少年闻言怒道:“青天白日,竟有人干此勾当,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你带我前去,我替你们出这口恶气。”少年气势汹汹的抽出腰间的弯刀,在手中晃了晃,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架势。

    这少年如此率真让狐貂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当它看到少年腰间的水囊时眼睛登时一亮,强忍着心中的笑意向他乞求道:“少侠能否发发慈悲舍些水予我,让我先救一救哥哥。我们昨天傍晚遇到的强人,如今他早不知道哪里去了。”

    少年一听眼前的女娃叫自己少侠,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哈哈大笑道:“是我冒失了,救人要紧,救人要紧。”于是解下腰间的水囊,一把拧开木塞,递了过来。

    狐貂见他爽快的递了过来,心道省了自己用强了,于是接了过来,小心的给苏肆喂了些水。几口水下肚,苏肆总算缓过了这口气来,他睁开眼睛仔细观瞧,只见眼前的少年皮肤黝黑,口方鼻阔,体型健硕,虽然年纪尚小,但依然一副孔武有力的模样。

    苏肆对他微微的笑了笑,表示谢意,见主人好转,狐貂也舒了一口气,笑盈盈的把水囊递了回去道:“谢谢少侠援手,敢问少侠尊姓大名,我兄妹二人好铭记在心。”

    少年一把接过水囊,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有些羞涩的答道:“你叫我博尔术就行。“显然这少年涉世未深,被狐貂三言两语说的心里舒服,又道:”我看你兄长多半无法自己行走,不如我驮他出去吧。”

    狐貂见他主动应承此事反而不好意思再哄骗于他,只是满口言谢。苏肆见这少年一副古道热肠,便有心与他结交,言语间多是赤诚以待,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倒也聊得开心。

    原来早年这博尔术的父亲就是在这望幽陵失踪的,他的母亲因此做下了沉疴,平日里总是对他念叨一定要他寻到父亲的下落,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家本是游牧之人,奈何因此不得不滞留在戈壁与草原的交界处,所以一有闲暇,博尔术便会混迹于此,所以他对望幽陵的地形和气候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期间虽然找到了几具尸身但经过辨认都不是他父亲的,在沙丘之中遇到活人还是第一次。为了尽快走出此地,三人一路几乎没有停歇,直到傍晚时分,博尔术才背着苏肆出了望幽陵。对于博尔术的体力苏肆不得不赞叹,他驮着自己不但能够健步如飞,还胜在长远,一路走来面不改色气不喘。

    至于那冲天的罡风,由于路线选择的原因,苏肆此次无缘得见,心里多少有些遗憾。据博尔术讲由此向南再有半天的路程就到他家了,由于三人相谈甚欢所以博尔术邀请苏肆到他家做客,顺便修养些时日再赶路。对于他的建议,苏肆没有拒绝,他清楚自己的伤势,若是强行上路,说不得会落下病根儿,到时再想医治就十分艰难了。

    晚上三人分吃了一点肉干和奶茶便敷衍了过去,躺在砂砾上仰望冷月繁星,苏肆不禁想起了祖父、山洞和过往的生活,上一次席地而睡还是在毒雾谷的谷口,一眨眼便已成过往云烟。博尔术找了一个自认舒服的地儿躺下,没一会儿便呼呼的睡着了,看着他朴实纯真的脸不由得摇了摇头苦笑了几声。

    第二天晌午,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边上迎来了三个身影,他们就是苏肆三人,离他们不远处有一顶白色的蒙古包,蒙古包外面被栅栏围着,里面有二十几匹牛羊,门口矗立的桩子上则拴着两匹枣红色骏马,它们体型不大,但十分健壮,一身皮毛被搭理的锃亮,显然主人颇为爱惜。

    这就是博尔术的家,苏肆远远的便看到栅栏里有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正在取牛羊奶,她动作娴熟,显然是一位持家的好手,这个少女就是博尔术的妹妹琪琪格。这个少女十分机灵,很快就发现了他们一行三人,见为首是自己的哥哥,琪琪格便站起身朝他挥手。

    当博尔术带着苏肆和狐貂所化的女童来到近前,琪琪格发现他们身上带着伤便赶紧把他们让进了蒙古包,虽然是正午,但是包内的光线并不好,包内的空间也不大,一左一右各摆放一张床铺,床铺之间有一张矮桌,桌子四周的地上放着几个毛毡垫子。在左边的床上坐着一位妇人,面色有些憔悴,手里拿着女工正在做活,她见有客人到来十分热情,忙指使着琪琪格将苏肆二人让里面坐下。

    琪琪格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干活十分麻利,不一会儿便端上两碗热腾腾的奶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