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世追妻:夫人有点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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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质问

    如许睁大眼睛看着他,只迟了半个字,便见云渐寒眼底的失望浓厚得好似墨汁一样化不开。他呵呵笑着退了半步,盯着如许的目光满是嘲讽:“每一次……每一次!你都选择别人。利用你的师父,抛弃你的母亲,哪一个都比我重要……温如许,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一寸位置是留给我的?”

    “我可以为你离开九宫,我可以为你抛弃一切,可是温如许,你能为了我,放弃桃源境,离开你的母亲,跟我远走天涯吗?不!你不会。”

    “你每一次的选择,都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如许嘴唇苍白,颤抖着,面对他的质问,心中愧疚难忍,却又涌现无数委屈,仰头反问,“你若真的可以为了我放弃那么多,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我也有血有肉,有心有感情,我知道我母亲曾经抛弃我,可是她也有她的难处,她已经在尽力弥补了,她对我那么好,你让我怎么离开她?”

    他怨,她亦满是怨,“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来,也许那时候,我还能狠下心和你一起走……!”

    云渐寒盯着她,声音沙沙的,好似窗外渐渐无力的风,幽幽的,冷冷的。

    “纵使我不来,你就不能去吗?”

    一句话,顿时将她的质问抹得苍白无力,如许哑口无言。

    “是啊,你如今是河南王太后的掌上明珠,这满长安的青年才俊哪个不随你挑,又何须在意我。如今满长安都知道你是个寡妇,倒不妨碍你寻新欢!”

    如此一说,再想起这段时日在王丞相府邸,每日听王玄沂说如许和他的交往,尤其是那句已经死了丈夫时,气得他五内俱焚。

    他冷着脸,一把打开门,大步往外走,然而衣袖一紧,却被如许紧紧地拽住了。

    如许垂着头,不看他,也不放他走,长长的眼睫毛垂下来,在眼底落下灰暗的阴影,“我没有要找新欢……”

    他盯着拽住衣袖的那只手,冷冷道,“温如许,要么,你现在就跟我走;要么,你放开手。”

    如许脸色发白,用力抓住他衣袖的手仿佛被谁抽干了气力,慢慢松开去。

    云渐寒看着她这幅模样,越发觉得自己仿佛一个被人玩弄的笨蛋,守着一颗无法捂热的铁石心肠,被耍得团团转。如此想着,满身都是寒冷,透心凉。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只余下用力鼓进来的风吹动烛火,噼里啪啦地一阵跳动。

    如许靠在门板上,一动也不动,任凭眼泪如走出一样落下,在地面上开出一朵朵深灰黑的花朵。良久,她用手背用力抹一把眼泪,嘴巴用力地抿着,喉咙仿佛塞了东西一样堵得难受,却硬是没再落一滴眼泪。

    她回河南王府的时

    候,已经是下半夜了,府上鸡飞狗跳,云纱发着火,把所有的府兵都调动起来,欲扩大搜寻范围,但是眼下早已宵禁,动静太大恐惹人侧目,在天子面前参她一本就不好了,因此按住不动,打算天一亮寻找城门校尉统领。

    “大小姐回来了!快!快通禀王太后!”

    云纱本靠在床头半眯着眼,听闻外边的动静,匆匆穿上衣裳,头发仍乱着,便匆匆走出来,杨婆子搀着她,一不小心差点跌了一跤。

    如许忙扶稳了她,看合府上下为了自己摆出的这阵仗,颇为惭愧,道:“母亲怎么出来了?”

    云纱抓着她细细地打量,瞧见她眼眶微微有些发红,精神也很憔悴,道,“你这孩子去哪里了!也不说一声!你是要急死我吗?”

    如许早就想好了托词,道:“母亲,我不想嫁给王玄沂。”

    云纱哭笑不得地瞪她一眼,“不想嫁就不想吧,何苦一个人跑出去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你要是真丢了,留母亲一个人有什么意思?!”说话间潸然泪下,显然是被吓着了。

    杨婆子也说,“大小姐就是王太后的命、根子,大小姐日后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如许噎了一下,忙说,“下次不会了。”

    河南王府虚惊一场,闹到了后半夜,终于歇了。

    如许被清秀服侍着沐浴洗漱,心里疲累,身上更是困乏,然而越躺睡意越浅,待屋子里熄了灯,一片漆黑色,那寂静仿佛能将人心里所有的情绪都翻涌出来,越发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云渐寒说的话,像是一把把软刀子,绵绵地戳在心上,疼得人呼吸都困难。

    她有太多的冤屈想要倾诉,但却不知从何说起。再加上他在王玄沂身边这么久了,不知听到了多少他们的事,尤其是那句死了丈夫,她可以想象到他听到这句话时有多心恨,这让她有一种水性杨花般的羞愧感。

    一时又想,就这样吧,从此两清,再也不复往日情意。

    如此一决断,心便如被一只手生生撕裂开来,闭着眼缩成一团,无声落泪。

    天渐渐地亮了,清秀惊讶她今日竟然睡到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敲了敲门,也不等如许开口说进,便自发推门而入。

    如许躺在床上,脸色发白,眼睛底下两团青黑,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一看便知昨夜没睡好。

    清秀撩开纱帐,有些吃惊,“大小姐昨夜没睡好吗?”

    阳光照射进来,如许极不舒服地拿手背遮住眼睛,囫囵嗯了一声,就要起来,清秀忙按住她,“大小姐看起来很不好,是否哪里不舒服?不如再躺躺?”

    如许头有些疼,但却不愿意睡了。

    清秀忙伺候她穿衣洗漱,又拿了脂粉想要扑一扑,却被

    如许拒绝,只得作罢。

    此时外边行来几个丫鬟,手里头抱着很多绸缎布匹,后头还跟着两个妇女,看装扮是府外的人,如许狐疑地看了一眼,清秀忙说:“下个月就是陛下的千秋华诞,宫中会举办千秋宴,大小官员和家属内眷都会参加,大小姐也在受邀之列。王太后的意思是做几身新衣裳,这是大小姐第一次参加宫宴,不能失了礼数,落了风头。”

    如许最不喜这等攀比之事,但是云纱的意思她也不会轻易去拂逆,便恹恹地让人量了尺寸。

    清秀看得出她今日极为疲倦,待量完尺寸,便劝如许:“大小姐脸色不好,不如再躺躺。”又见外边天气好,道,“这日头好得很,不如我搬了摇椅到院子里去,大小姐好晒晒太阳。”

    如许嗯了一声,幽幽地,好像没气力一样,清秀忙使人把摇椅搬去院子。清秀将躺椅放在花架下,正好挡住了大半的阳光,斑驳的光影落在如许身上,随着风儿沙沙声,微微地晃动,有些晃人眼。她懒洋洋地躺着,不知不觉得,竟然睡着了。

    清秀慢慢地打扇,瞧着她这般模样,觉得怪怪的。如许平时也是个冷清的性子,但好歹还有一丝鲜活气,但今日看起来,那股子鲜活气好像被什么东西生生抹去了,行尸走肉一般。想来想去,心道莫非是昨天王公子说的话刺激了她?

    如许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整整三日,除了吃就是躺,然而眼底的青黑色却越发浓重。云纱一开始没有注意,直到清秀来报,才放下手中事务来看她。

    一进屋子,瞧见如许白里带青的脸色,她目光猛地一变,“我的孩子,你怎么成这样了!?”

    如许正趴在窗子前看那一盆盆盛开的栀子花,闻言呆了一下,片刻才缓过神来,起身喊了声母亲。

    云纱握住她的手,发觉一片冰凉,她的手脚本就寒,但好歹也是有点温度的,哪里像现在这样,冰冰凉的好像冰块一样。

    “清秀说你这两日憋在院子里也不出门,是不是生病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如许低声说了句没事。

    云纱细细观察她的神色,忽然问道:“莫非是为了王玄沂?”她记得那天晚上她回来,第一句话就是不想嫁王玄沂,再看她这两日精神恹恹,怕烦恼此事。她摸了摸如许的脸庞,柔声说,“你若是不想嫁,咱就不嫁了,犯不着为此忧思啊,你这个样子,母亲看了心里难受。”

    如许这几日满脑子都是云渐寒,哪里容得下王玄沂,听闻云纱这么说,倒是意外之喜,脸上终于有了笑意,“谢谢母亲。”

    云纱越发相信她反常就是为了王玄沂,言语之间十分后悔,“早知道你这么不情愿,母亲也就不逼你了。唉……!都是母

    亲不好,要是一开始就将你养在膝下,哪里会生出这么多事情来。”

    如许怔了一下,有些手忙脚乱,“母亲,你别这样说……你当时也有难言之隐,如今我既然回来了,就一定会好好尽孝的。”

    她口齿不伶俐,不过这番真诚之言也让云纱感到宽慰不少,当即收住眼泪,欣慰地点点头:“你能理解便好。”又说,“只是你回来以后,总是看着不大开心,你何处不开心,与母亲说说,只要母亲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如许垂下目光,片刻后抬起头来,强作欢笑,“没事的母亲,我……就是这个性子,不爱说话而已。以后我会多出去走走,母亲不要为我担心了。”

    云纱半信半疑,她又宽慰了她几句,总算哄得云纱放了心,走了。

    待她一走,如许笑容微微减淡,心中暗暗地想,不可以再这么消沉下去了,往后的路还很长,她应该向前走,那些过往,该斩断的,是时候断得干净了……

    如此一想,心中涌出无限酸楚,但硬是尽数咽下去,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潸然泪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