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世追妻:夫人有点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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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怪物

    如许心中刺痛,那句好在喉咙里生生打了几个转,出口却说,“不行。”

    云渐寒脸色立刻变了,轻抚她脸庞的手顿住,如许可以看见他眼底里酝酿的怒火,却最终生生忍住没有冲自己发出来。

    他竟然还笑了,虽冷冷的,但充满了耐性:“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等,等到你点头为止。”他站起身,如许以为他要出去,谁知他俯身过来,贴着她的嘴唇亲了一下,蜻蜓点水似的,他附在她耳边轻轻地、却充满压力地道,“我有的是时间。”

    如许脸颊爆红,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呆呆坐在桌边,江湖上谁都传神灵女十恶不赦杀人如麻,谁能想到她私下里却会这般呆傻。

    云渐寒站起来摸了把她的头顶,嘴边含着笑,将碗筷收拾了去洗。

    如许仍坐在屋子里,耳畔传来院子里洗碗碟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平和,仿佛都没有发生。

    她手捏着衣角,暗暗叹气。

    这三年,她偶尔也会想他们重逢的场景,也许是几十年以后,也许就在明天。她想象过他大概还对自己存着爱意,这个想法让她有五分憧憬,又有五分愁绪,但心底里同时又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不可能的,你们生来就是敌人,他应该恨你才是。

    每每听到这样的心声,都仿佛将她放在刀山上来回地磋磨,心痛不能自抑。然而真正再次面对他,确认了那个让她又憧憬又发愁的心意时,她却又心生了退意。

    就算两情相悦又如何?真在一起,他迟早会被自己害了的。

    云渐寒将院子前后都转了遍,脑海中浮起了家徒四壁几个字,暗暗摇头,打开门走出去。

    玉林就站在街对角不远处,以千金堂的名义在免费派发防伤寒的药,虽在做事,但一双眼睛紧盯着如许的宅子,不仅是他,宅子周围前几天就多出了许多贩夫走卒,将此处盯得滴水不漏。

    他将清单交给玉林,“去买些家具来。”

    玉林吃惊,“公子,您不带少夫人走吗?”

    云渐寒眼刀剜了一眼他,“快去!”

    充县只是个小县城,玉林带人跑了几处商铺,好不容易才将他要的东西凑齐了,赶紧指挥人搬东西。

    如许住的地方就在沿街,两旁都是邻居,之前她一个人住时,虽很少出门,但架不住邻里热情,见她一个人女子一人住着,偶尔会串门,也会送点蔬果上门。

    大家都知道这里住着一个独身小姑娘,安静得好像空气一样,没什么存在感。

    乍然有一天这里来了一个年轻男人,还带了许多人忙进忙出地搬东西,不由大为好奇,纷纷围过来。

    “你是谁啊?”大妈一号盯着云渐寒问。

    在这里哪怕谁家死了一条狗,都能叫人知道了

    去,更何况是平白多出一个大男人来。

    云渐寒平和有礼地一笑,“我是小许的丈夫。”

    围观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各位大妈们互相对视几眼,面色古怪极了,最后大妈二号问:“你是小许的丈夫?你……你不是战死在战场上了吗?”

    玉林恰好拎着两把凳子走过来,闻言脚下不稳,差点儿摔了,他回头看一眼云渐寒,忽然觉得脖子一冷,心道这里非久留之地,还是赶紧搬完东西走人吧!

    云渐寒仍旧保持着温和,道,“小许说我战死了?”

    几个大妈一块儿点点头,扑闪着八卦的大眼睛上上下下看云渐寒。

    在这个小县城,有一天突然搬来一个独身姑娘,虽孑然一身,但长得清秀,和气有礼,还看起来略有薄产,任哪个热心的大妈都会想着做个媒的。如许婉拒了几个后,实在无法招架,便说出自己已然成婚的事实,还说丈夫战死在战场上,她一人悲伤欲绝,才背井离乡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租住,并且打算为他守寡一辈子。

    如此借口,才暂时断了周围热心大妈们的保媒拉纤。

    她万万没想到云渐寒会找过来,所以浑然忘了自己曾经信口说过什么,见云渐寒在门口和邻居们聊得火热,眉头微蹙,一边指挥玉林搬东西,一边往外看去。

    玉林脑子里还想着方才听到的话,看如许的表情古怪极了,最后实在没忍住,小声提醒道,“少夫人,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您待会儿好好哄哄公子,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如许一脸茫然。

    东西很快就搬完了,原本空落落的院子里多了躺椅和盆栽,屋子里也多了花几木架,甚至还挂了一幅画去,如许不懂画,只觉得蛮好看。

    云渐寒终于和大妈们聊完了,顺手关上门,去准备晚饭。

    他炒了素三鲜,木须肉,红烧鸡丁,清炒土豆丝,再加一碗鱼汤,都是江南风味,如许爱吃。她虽一句话都不说,但吃得极快,云渐寒亦没有说话,目光一直盯着她,不时地夹菜到她碗里,辛辛苦苦做的四菜一汤,几乎全喂给了她,自己反而没有吃多少。

    他挑起一块鱼腹肉放到她碗里,屋子里灯火明亮,安静得能听见筷子碰到碗的声音。

    “你和邻里四处说,我战死了?”

    轻飘飘的一句问话就像一道惊雷冷不丁当头劈下,如许正在喝鱼汤,闻言鱼汤差点喝进肺里去,她噗地一声咳出来,直咳得眼睛里不住地流眼泪,胸口隐隐地痛了,才停下来。

    “你……你怎么知道的?”她心虚不已,目光飘忽不敢看他,这才明白了下午云渐寒和邻里到底在说什么。

    云渐寒看她涕泗横流的样子,眼眶都红了,可怜兮兮的,不忍苛责她,伸手

    抚去她脸颊上的眼泪,道,“我该为你胡说生气,可一听到你说为我守寡一辈子,反倒不气了。”

    如许身子微仰,躲开他的手,自己胡乱擦脸,心虚得快结巴了,“我……我我那是骗她们的。”

    云渐寒一笑,目光像是黏住了一样,落在她身上,一错都不错。

    大冷的天,只有屋子里几许灯火光亮,透过窗户纸,泛起一层莹黄的暖光,仿佛是这冬夜里唯一的温暖。

    云渐寒心头一动,站起了身,阴影从天而降,一下子将如许整个人笼罩住。她心头狂跳,眼看着云渐寒俯身下来就要圈住自己,她猛一下起身,跟兔子似的跳开去,“你……你你该去洗碗了。”

    她不说自己去洗碗,却指使他去。

    云渐寒发觉自己自从来了这里,就全在做家务。她虽口口声声拒绝自己,倒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他低声一笑,伸手改去摸了摸她的脸颊,收了碗筷出去洗了。

    如许悄悄推开窗户缝,他果然老老实实在洗碗,她默然盯了一会儿,关上窗户,坐在床边,发愁地看着屋子里唯一的这张床。

    今日云渐寒搬了许多家具回来,但好像忘了再买一张床,三年不曾见了,他们之间存在不可抹去的鸿沟,要她和以前一样与他亲近……实在是强人所难啊。

    云渐寒趁洗碗的功夫烧了水,滚烫的热水兑上凉水泡脚,仿佛能洗去人一天的疲惫,是冬日一天里面最舒服的时刻了。他端了两个木盆,与如许面对面坐着泡脚。

    热水盖过她的脚面,将她整个脚丫子都泡红了,她两只手撑在床边,默不作声地低头看着两只脚来回轻晃。

    气氛寂静而尴尬。

    云渐寒泡完了脚,出去将水倒了,回来时如许还是坐在那里,脚丫子晃着水面,水已经开始发凉了。

    他走过去,手握着她的脚腕轻轻抬起,如许仿佛受了惊一般睁大眼,“你干什么?!”

    “再泡下去,水就冷了。”他给她擦脚,连脚趾缝都细心擦干。

    如许脸颊飞红,虽两人早已是夫妻,可分别三年了,她心中一时无法适应过来。眼看他要擦另外一只脚,忙将毛巾抢过来,“……我自己来吧。”

    云渐寒没有阻止,端着脚盆出去倒水。

    这一次如许动作极快,他回来时已经钻进了被子里,侧身贴着墙壁,努力将床留出一半给自己。

    他走到床边,脱去外套,腰带……悉悉索索,动作不快。灯被吹灭,房间一下子黑下来,如许一下子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他脚步声接近,每走一步好像鼓点一样敲在心上,敲得她浑身都绷紧了。

    床微微往下一陷,他睡了上来。

    两个人,两床被子,倒是泾渭分明。

    他默然躺了许久,

    呼吸绵长,似睡着了。如许根本睡不着,听闻身边人呼吸渐缓,忍不住睁眼盯着他看。

    良久,轻轻一叹。

    “还来干吗呢……各自天涯,相忘于江湖,不是很好吗?”

    “不好。”

    月光透过窗户纸落下一地的莹白来,照得她脸色越发苍白,如许听他回答,才知道他根本没睡着。

    他突然掀开她的被子钻过来,冷意透风袭来,如许还未感觉到寒冷,便被一副火热的身躯裹住了,他将她困在墙壁之间,连动一动的空间都没有。两个人紧紧贴着,可以听到他热切跳动的心跳声。

    “我告诉你,从你答应嫁给我的时候开始,我们就分不开了。我也告诉你,我不介意你的过去,也不介意你曾经的欺骗,我甚至可以为你抛弃九宫,这三年你不是也已经离开了桃源境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不肯和我在一起!”

    云渐寒捏住她双臂,逼问,“你告诉我!”

    如许鼻头发酸,眼眶里水光莹泽,云渐寒的视线滚烫迫人,仿佛一把利刃劈开她压抑住的所有心事,她的恐惧和不安,皆被迫释放出来。

    她张了张口,泪珠滚落。

    “我就是个怪物,你和我在一起……我迟早会害死你的。还有我的师父……她也不会放过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