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世追妻:夫人有点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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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找到

    快中午时,玉林又来了,言称担心她病情,还带了些大米和食材,“昨日熬粥时,发现姑娘米缸快空了,便带些来,姑娘今日感觉身体可好?”

    如许脸色仍旧苍白,但比起昨日好了许多,精神也可,闻言微微一笑,“多谢小公子,身体好些了。家徒四壁,叫小公子见笑了,只是这些东西,实在不好意思平白收下。”她从屋中取出一个盒子,里边全是银子,她估摸着取出一块来,交到玉林手里,“这些银两请收下。”

    玉林哪里敢收,但若不收,恐被怀疑,只得硬着头皮接下。

    他本想帮如许做点事,但如许身体恢复,不愿让他帮忙,只得悻悻然回去。若不是千金堂善名在外,玉林这般献殷勤,早就叫如许察觉异常了。

    她常年习武,体质好,两副药下去,身体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大雪过后的晴天总是十分寒冷,荆州不似北地,这样的大雪十年未遇,能冷到人骨头里去。如许两只手捧在嘴边轻轻哈了两口气,从井里打水准备烧饭。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不疾不徐。

    她遥遥喊了声来了,因嗓子一时用力太过,忍不住咳起来,她快步走过去开门,“玉林,你来……”

    话音戛然而止。

    冬日的阳光柔和,像是隔了一层薄薄的纱布照下来,照在沿街青瓦屋檐上,生出一丝丝烟火气来,隔着高高低低的院墙,可以听见远处母亲呼喊孩儿吃饭的声音,狗吠声,吆喝声……交叠在一起,那么轻,又那么远。

    阳光刺目,叫她几乎看不清眼前人的样貌。

    当初离开的是她,这三年里想他的亦是她,可是越是想他,却发现越是想不起他的样貌。记忆中的杏花春雨,美好得宛若镜中幻象,却朦胧得看不清他的脸庞,只记得他的微笑,温柔宛如盛满月光的荷塘,叫人看一眼便沉醉下去……梦醒了,一夜清冷,只余下窗外点滴的更漏声,无可控制地催生出孤寂。

    想了三年,熬了三年,原以为会这样一直下去了,却没想到他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如此猝不及防。

    她退了半步,尽力压制内心的波澜,然而声音还是打着颤,“……阿寒。”

    云渐寒紧盯着她看。

    三年不见了,她长高了,脸颊亦少了几分稚嫩清纯,只有一双眼睛还是一如往昔,圆溜溜、水汪汪,第一眼看去仿佛一个胆怯的小白猫,叫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她,但他知道那都是假象,她骨子里倔强坚忍,恰似那柄寒鸦剑,无情又无心。

    他抬腿走进来,目光终于从她身上离开。

    环顾整个宅子,并不大,院子里只有一棵枣树、些许花丛,一个晾衣杆,再一口水井,其余什么都没了,对一个女子独居来说,显

    得有些空旷。

    他的目光复又落回她身上。

    她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脸颊微红,胸腔不时起伏,显然在极力忍着咳嗽。

    “你病了。”

    如许以为他会气恨自己,但没想到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关心自己,眼前一道阴影笼罩下来,旋即身上一暖,是他将披风解了下来,兜在自己身上。

    “既生病,为何还穿那么单薄?”他系好带子,指尖滑过她的脸颊,轻抚。

    如许心头大震,猛地退开去,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你怎会来此?”

    云渐寒受息琛的指派,来荆州与公孙善结盟,一切都已谈妥,然而要出荆州地界时,便收到玉林的通风报信,当即不眠不休折道来了充县。

    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见到她要说什么,还是什么都不说将她带走?当初她只言片语也没有地就离开了,难道在她心里,自己果真一点分量也没有?

    如此爱恨交织地纠结了一路,见到她时,心里竟反而踏实了。

    她爱自己也好,不爱自己也罢,只要她在身边,就够了。

    他盯着她,沉沉说道:“这三年,我从未放弃找你。”

    如许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复又加快,只觉得脸颊越发地热了。

    “你……”话还未出口,她忽然捂住嘴,用力咳嗽起来,仿佛要将整个肺管子都咳出来。

    云渐寒眉头深蹙,抱住她轻拍她的后背,“自己一个人过就那么好?连生病都没人照顾。”他暗叹一口气,一肚子气恼化为无奈,搂着她往屋内走去。

    如许方才只是被口水呛到了,忍不住道,“我已经好了,街坊四邻平日也很照顾我……”她完全没有察觉自己说话时透着一股女儿憨态,有点像饱受家中宠爱的小女儿反驳家长时的肆无忌惮。

    云渐寒嘴角微微一扬,“你以为玉林为什么来照顾你?”

    如许被他按着坐在床上,闻言抬头看着他,眼底里闪过恍然,“玉林是你的人?”难怪千金堂对自己百般照顾,难怪玉林时不时上门关照,竟是这样?

    云渐寒去倒热水,却发现水壶空空如也,他眉头一皱,抬头顺便环顾一圈屋子,还真是家徒四壁,他问道,“可有热水?”

    如许微赧,方才还说自己过得好,转眼却连热水都没有。她道,“刚好用完了,还未烧。”

    云渐寒提了水壶往外走。

    厨房就在院子西面,井边放着一桶刚打上来的水,摸上去有些暖暖的,他一手拎走,倒进大锅里烧。

    等水烧开的时候,他打开米缸看了一眼,倒是有半缸米,都是玉林送来的,米缸旁边养了三尾鲫鱼,灶边还有一些蔬菜和肉食,倒是齐全。

    他将鱼洗了去鳞,做了碗鲫鱼汤,又将肉切成末

    ,炒了碗芹菜肉末,再炒个鸡蛋,用煤炉子熬了米粥。

    如许坐在屋子里,可以听到厨房里传来切菜炒菜的声音,一切好像回到了在丹阳的日子里,那么真实,安静且温馨。

    云渐寒端了饭菜进来,她还是坐在床上,保持着和他走出去时一模一样的姿势。他将饭菜放在桌上,道,“过来吃饭。”

    她抿了抿嘴,慢腾腾走过来。

    饭菜的香气勾得她肚子越发地饥饿,她一个人住时,很少会做些好吃的饭食,大多随便对付一下,也就是这两日玉林来照顾自己,会帮忙炒两个菜,可是玉林是荆州人,炒的菜总是带着股辣味,她几乎吃不下去。

    粥熬得刚好,温软细滑,入口即化。鸡蛋也很香嫩,鲫鱼汤炖得鲜美,一点儿腥味也没有……好好吃啊。

    她垂着头,吃得极慢。

    云渐寒沉默地盯着她,神情冷得好似窗外角落里化不开的积雪,半晌他忽然叹一口气,微微探身过来,伸出手指去擦她的脸颊,顺势轻轻抬起那张刻意埋低的脑袋。

    “哭什么?”

    如许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不想他心细如发,早就发现了。她不肯承认,“粥太热,是雾气。”

    云渐寒没戳破她,道,“那慢点儿喝。”又问,“好喝吗?”

    如许没回答他。

    她吃完了饭,将空碗往边上一推,沉默着,冰冷的屋子里仿佛有什么慢慢凝结起来。她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那么灼热,她的心跳亦开始加快,不受控制。

    她抿着嘴,忍不住先开了口,声音轻弱,“阿寒,你还是回去吧。”

    云渐寒盯着她看,一言不发。他越是不说话,如许越是惴惴,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声音越发地小:“我不会跟你走的,你自己走吧。”

    云渐寒仍是盯着她,却忽地一声笑,像是冬日挂在屋檐上的冰棱,冷不丁的,有些刺人,他道,“我既然来了,就不会一个人回去。”

    如许嘴唇一扁,张口欲说话,云渐寒知道她要说什么,冷声打断她,“你不必说那些话,我来这里找你,不是为了一个人来一个人回的。”

    “你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什么?”云渐寒反问,语调里透着强势和不耐,“是三年前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却还是与我假戏真做;还是你明明知道自己也喜欢我,却要装着无情无心?”

    如许说不出话来,嘴巴抿着,方才流过眼泪的眼睛里如掬起一捧水泽来,竟然透出一股委屈。

    委屈,她还委屈了……!

    这三年她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里过得清净,他却满天下地找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又要说那些戳心窝子的话。

    他隐隐地怒了,“温如许,我不管你想什

    么。在丹阳,我们是正式拜堂的夫妻,婚书上写的是你我的名字,这是一辈子不可更改的事实。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去,也是我云渐寒明媒正娶的妻子。”

    如许垂着目光,声音轻轻的,“婚书上名字不是我,是温如玉。”

    她温柔得好像弱柳扶风,然而说出口的话却能将人气得七窍生烟。云渐寒恨不能缝上她那张嘴,“那你告诉我,与我洞房花烛夜,与我心意相交融,与我海誓山盟的是温如玉还是温如许?!”

    如许微微仰着头看了他一眼,不说话,默默避开了视线。

    云渐寒忽然笑了,方才还七窍生烟,又很快恢复温润如玉,他伸手轻轻地拂过她的脸庞,来回抚摸,一如两人情浓时那般甜蜜温柔,“我知道,你心中亦有我。你看,都三年了,我们彼此忘不掉对方,时间也无法将我们分开不是吗?不要再闹了,我们好好的,一辈子在一起,行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