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世追妻:夫人有点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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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辩解

    云渐寒盯着她,没有说话,如许鼓起勇气,继续道:“我是一个孤儿,不知自己的生父和生母,从有记忆开始,便跟在师父身边。师父待我好,却也十分严苛,我无法忍受她的苛责,六岁那年便跑了。”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也没有钱,便跟着流民,一路辗转,到了清河。那时已是冬天,我一身单薄的衣裳,几乎不能蔽体,又饿又累,倒在温家门口,温老爷看到了我,救了我。他待我真好,把我当亲女儿,府中上下都叫我二小姐。”

    她感觉喉咙仿佛被棉花堵住了,涨得难受,说不出话来,深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我在温家呆了一整年,那是我长那么大以来,过得最快乐的时候。可是一年以后,我被我师父找到了,我不敢违抗我师父,便跟她走了。十年后,我再回此处,温家已面临大祸。后来我一路辗转,到了丹阳,再后面的事,你都知道。”

    云渐寒稍有动容,她一番说辞,虽简单,却饱含心酸,到底是有多严苛,才会让一个六岁的孩子不管不顾地跑出去流浪,她一路跟着流民,又是怎么到的清河?

    难怪她能一个人从清河跑到丹阳,又能一个人从东平来清河,她不是真正的温如玉,她是一朵开在路边的野花,风霜雨露皆可承受。

    “你师父是谁?”

    如许默了默,道:“一个云游的尼姑。”

    他又问,“她现在在哪里?”

    “前年,她跟我说她要一个人云游天下,遂把我放了,我这才会回清河。”

    她一解释,云渐寒便不怀疑了,但心中仍有许多疑问,“既然你是温家养女,为何又要冒充温如玉?”

    如许看着他,缓缓道来,“养女怎么能比得上嫡生女儿,我若只是一个养女,从我口里说出来的冤情分量便轻了。纵使息太守愿意拿温家冤案作为起事的由头,焉能保证天下人不怀疑我这个养女的真假?进而怀疑温家冤案的真假,以及息太守用心险恶?到时他的立场就不再像今日这般正直,而是一个乱臣了。”

    此话不假,养女始终是养女,更何况只是在温家呆了一年的养女,若非杨伯这样的老资历,谁能知道温家有过一个二小姐?

    “纵使你不是温如玉,和我成亲这些日子,你为何什么都不跟我说?”这才是他真正介意的,她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说明一切,但她从未吐露过一个字。

    如许垂眸,河上冷,风吹得披风上的兔毛轻轻拂动,轻轻刮着她的脸颊,越发地看起来柔弱娇美。

    “一个游走在江湖上的女子,和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试问男子,哪个不喜欢后者呢?”

    云渐寒气道,“我爱你是爱你这个人,并不是什么温家小姐这个名头!”

    如

    许一抿嘴,并不说话。

    “如玉……”他猛地顿住,深吸一口气,十分无奈道,“小许,这些事你该一早告诉我。你也该知道我的心,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不会在意,我只爱你这个人。”

    清风徐徐,他的声音温柔极了,就像无数个夜晚如玉抱着自己睡觉那般,让人心窝子里暖烘烘的。

    她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嘴角一弯,笑得有些勉强,“嗯。”

    云渐寒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暗叹一口气,将她搂入怀中。

    “从今往后,温家也好、你师父也罢,你的过去都可以告别了,你就安心呆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你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甜如蜜枣的话语,却让如许手脚发凉,她闭了闭眼,极轻地嗯了一声。

    天色不早,夜里湿气重,又在河面上,云渐寒怕她冷了,便划船上岸,带她回去了,路上他又问了她许多。

    她不是温如玉了,也就是说他之前所知道的全是假的,而对真正的她的过去却一无所知,因此所问极细,包括她师父的名字,从小到大去过的地方,如何读书识字,甚至连喜好都重新问了一遍。

    如许一一回答,说到后面,已极度疲倦,却不得不打起精神。

    这一夜,两个人头一次彻夜不眠,却都假装睡着,各怀心思。

    息琛兵分两路攻打清河,一路经徐州,东西横穿兖州,一路从豫州出发,南北纵穿兖州,如今已将整个兖州并半个豫州收入囊中,消息传入长安朝廷,新朝上下一片震惊。

    “废物!”

    新帝震怒,垂旒来回剧烈地摇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偌大的殿内清晰地敲击着。武官们个个缩短了脖子,生怕被脾气暴躁的舒康迁怒,文官们却口若悬河,将一众武官批斗得体无完肤。

    河南王最理智,他是新帝的亲叔叔,带兵经验丰富,如今新朝南边有公孙氏虎视眈眈,东边又冒出个息韩联军,最重要的是他们打着温家冤案的名头起兵,这让新朝的名誉扫地,民心尽失。

    新朝初立,征战不止,朝廷需要大量银钱,此举虽见不得光,但却来钱快。除了温家,还有许多富绅家族也是如此覆灭,天子虽不曾明言,但对此举是默认的。

    “陛下!兖州和豫州势必要夺回,但是眼下公孙善有增兵犍为郡和巴郡的趋势,怕就等着我们从汉中郡、武都郡调兵攻打兖州,伺机北上,所以臣以为暂时不可调益州这两郡的兵马增援,还得从冀州、青州以及豫州剩下的地方调兵。”

    这话说的没错,但是新朝和公孙氏争夺天下多年,大部分的兵力都集中在益州和司隶部,更何况扬州和徐州一直隐晦地有表明态度站在新朝这一边,所以冀州、青州不过堪堪

    些许兵力而已,豫州挨着公孙氏的荆州,倒是有不少兵力,但也被息怀扬打散了,眼下新朝东部能控制的兵力,实在不多。

    河南王又说,“臣之长子舒宸如今就在冀州巨鹿,臣已书信一封,让他整兵对战息韩联军,决不可让巨鹿再有失。”

    巨鹿就挨着清河,和清河郡一样,是个一马平川的地方,不过好在这里自古发生过不少战事,所以防御工事极为牢固,虽然舒宸寡敌众,处境艰难,但息韩联军也难以啃得下去。

    新帝听后神色稍缓,片刻目光一转,落在文官之首,那始终沉默地站立的女子。

    自古阴阳有序,男子为天,为一家支柱,为一国之栋梁,何曾见过女子站在朝堂上,然而文武百官却全无意见,甚至有部分人对其极为尊敬。

    那女子一袭白衣,长发黑压压地垂散,远远地看去,犹如羽化成仙,不食人间烟火。她经年累月地白纱覆面,没人知道她的容貌如何,不过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叫人遐想不已。虽只露出一双眼睛,但目光乌沉沉的,犹如漆黑的夜空,叫人看不透,却又似藏了万亿星河,叫人沉迷其中,不由自主地服从与她。

    舒康不由地放低了姿态,“国师,可有高见?”

    “河南王所言,言之有理。”

    她的声音清冷得好似初春清晨的雾霭,光是听着就叫人心生畏意。

    河南王没想到这一次国师竟然没有反对自己,眉梢一挑,露出些许兴趣来。

    新帝明显极为依赖这位女国师,听她开口,便定了心,对河南王道,“王叔,兖州便交由堂弟了。你即刻出发前往汉中,务必盯紧了公孙氏,不可掉以轻心。”

    河南王跪下领命,又道,“臣以为冀州、青州和豫州,虽需要整合兵力,但也需要征兵,臣建议降低征兵年纪,征取当地十二岁以上男子入伍,请陛下准奏。”

    新帝思考片刻,道:“准了。”

    白衣女国师静静伫立着,听到那一句准了时,清冷无波澜的目光微微一变,冷声低笑。那一声冷笑犹如无声飘落的树叶,轻得没人能听见。

    云渐寒白日里与息琛商讨了是否要攻打巨鹿,两人一致认为眼下入新朝地域偏深,不宜继续西进,应当稳扎稳打,集中精力夺下青州和豫州剩下的州郡,将扬州、徐州、兖州、豫州、青州这五个州连成一片,彻底控制在手。

    出了息琛所在院子,一个小卒跑过来,道,“云大人,外边有一老伯,说是云夫人家里的仆人,要见云夫人,还带了许多东西呢!”

    云渐寒知道是杨伯来了,点点头,道,“她眼下应在午睡,我去瞧瞧吧。”

    他来到大门口,杨伯挑了一担子瓜果蔬菜,还有自己家腌制的咸菜萝卜,老

    实本分地候在门口呢。这些东西虽然价值低,但好歹是老人家亲手种的,一片心意很是珍贵,云渐寒叫人将东西抬进去,请杨伯进来喝酒。

    杨伯起初不肯,禁不住云渐寒劝,被拉着进来了。

    他看着这里原本是那陈俞狗官的豪宅,如今狗贼被曝尸城门口,而这里成了息太守的住处,不由再一次感慨世事多变。

    喝了几盅酒,杨伯一高兴,话便多起来,“二小姐刚来的时候,哎哟!可可怜了,那么小一个,没几两肉,胳膊上一捏全是骨头……老爷心疼她,大小姐也心疼她,老爷还曾说要给二小姐上族谱呢,唉!只可惜才一年,二小姐就失踪了。”

    “老爷报了官,又叫人四处查探,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二小姐失踪的时候才七岁,后来我们都以为二小姐已经死了,也就没再找了。”

    云渐寒只是想多听听关于如许的事情,虽然她只在温家呆了一年,但只要是她的事,他都想知道。那日如许说了许多她的过去,他依着她说的,已命人去查证,但人海茫茫,需要不少时日,既然杨伯就在此处,不如多问几句。

    “二小姐刚来的时候,怯生生的,饿了渴了也不说,大小姐就耐心地照顾她,后来二小姐适应了,人也开朗了,还和大小姐一块儿淘气呢!”杨伯吃了几粒花生米,忽然想起什么事,又说,“我记得有一次她和大小姐一块儿荡秋千,两个小丫头,加在一起分量可不轻,硬是要挤一个秋千去荡,结果绳子断了,两个人一块儿飞出去,当时丫鬟们见了,魂都要吓飞了。”

    云渐寒一笑,此事如许提起过,还说差点儿受伤。

    “……但是你猜怎么着?二小姐她在半空抱住了大小姐,飞檐走壁一般在假山上掠过,最后稳稳地落地,一点儿事也没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