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输光
一转眼，珠珠已经出去十几天了，正常的发展趋势应该是：家里一切安好！
然而，一切却是那么的天不遂人愿。这天，珠珠的二哥回来了，他不再像往日那样的神采飞扬，而是心情失落地耷拉着脸。也不见开着他那台新买的踏板摩托车了，而是搭了个摩的回来的。
他一言不发，直接就回里屋躺下了，也没有跟他的爸妈打一声招呼。珠爸珠妈有些诧异地望着二哥，心中暗叫不妙，这不会又亏了吧？
他们二老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上的工作，心里都想到一块去了。心里的第一反应是很心疼那些钱的，但相较于儿子，他们似乎更看重后者，怎么忍心责备自己的儿子。
珠妈起身往里屋走去，看到二哥在床上朝里躺着，似乎一身的不开心。
“怎么了？浩子。”珠妈小声地问道，“今天心情不太好？”
二哥长出了一口气回道：“不是的，妈！”
“今天，怎么没开你那辆新车回来啊？是不是坏了要修？”珠妈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似乎已经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没有，妈！你出去干你的活吧，我想静一静！”二哥显然已经不想再谈下去了，父母的关心令他不知所措，他的内心充满内疚，可是已无法挽回，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那些是父母多么厚重的信任，他真的无颜面对双亲，可事到如今又能怎么办？
“欸，厨房里还有饭菜，饿了自己出去吃啊！”珠妈总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为免打扰到儿子休息，交待了两句便出去了。
直到晚饭时间，二哥一反常态地还在床上躺着，这要在平时早就不见人影了。珠妈做好了饭菜，便又来叫唤二哥起床吃饭了，他这才有点不大情愿地起来。
“怎么了？是生意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吗？”珠爸在饭桌前轻声地问道，语气里尽是关心。
“不是……”二哥连忙否认又欲言又止，他有点心虚了。
“那是为什么闷闷不乐呢？”珠妈也跟着询问道。
“没什么……”二哥自顾自地低下头来吃饭，其实他很想说些什么，但是真的有些难以启齿。
“有什么事就说嘛，都是一家人，哪里用得着遮遮掩掩，你心里有事还瞒得过我跟你妈吗？”珠爸干脆敞开了说了，毕竟一味干着急也没什么用。
“……”二哥沉吟片刻，思索了一阵还是决定说了出来，“其实就是我那个生意吧，亏了，本来是赚了一些钱的了，我想说好好干一笔，咱就发达了，没想到……全赔光了。”
“什么？”珠妈一下子还没能理清那点头绪，但她似乎已经明白是关于钱的事了，她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吗？
“……”珠爸闻之半天
出不了声，他脑门上的青筋抽搐了一下，他感到了一阵眩晕，但他努力地用自己的意志力使之平静下来。
“就是那些钱，全没了！”二哥垂下头来小声地说道，不敢直视父母的眼睛。
“……那该怎么办啊？”珠妈顿时面如死灰，六神无主。
“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是想着多赚点钱，让您二老不用再那么辛苦了，谁知道……”二哥确实也很自责，但是直到现在他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别人做的就赚钱。
“浩子……”这时珠爸说话了，他的声音很轻，却是他费了好些力气才说得出来的，“你的人生还长，以后你会明白，不可控的事情真的是有太多太多了！或许，不去拼搏，不敢大胆去闯荡，那就是不完美的人生。但是，拼搏的前提，一定是要脚踏实地，扎扎实实地去走好每一步，好高骛远必然会摔得很重很惨！咱们，真的输不起啊！”最后这一句，珠爸的语气里明显带着万分的无奈。
“我知道，爸！”二哥低着头应允，暗地里却还是不死心。
“是啊，浩子，回来跟你爸一起干吧，搭把手，干了活是铁定有钱赚的事！”珠妈也觉得还是实干这一行靠谱。
“妈，我自有打算，爸这个活我做不了，况且咱爸都干了大半辈子了，也就是个解决温饱的事。”二哥嚷嚷着抗议，他是压根看不上父母这活儿的。
“那不是供了你们哥妹仨都上了中学吗？你说你们一个学期学费伙食费的都多少钱了，想当初多少人家还不是连学都上不起了！”珠妈也有点激动了，她就受不了儿子看不上他们夫妇俩的活，在以前他们家这水平在村里可算是领先一些的了。
“唉，妈，那是咱们乡下落后，你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丰富多彩，咱们那里个个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还要看年景好不好好才有饭吃的，这哪里来的钱啊！”二哥出来外面见过一些事面了，就觉得以前老一辈净窝在山沟沟里是多么愚蠢的事，“自古以来，做苦力的都干不赢人家动脑子的，你看咱们以前耕田种地的哪个不卖力，有人发财的没？”
“种地是发不了财，要是没人种地有钱也没米买啊！”珠妈不认同儿子一棍子打死的说法。
“妈，所以说你们就是老思想，现在是改革开放新时代了，得要跟上时代的步伐，不然就会被时代抛弃的！”二哥一说起这些理论，又口水满天飞了。
“不管什么时代，做人做事，都是要脚踏实地，实实在在地干好每一件事，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劳而获的事情绝对是不可能的！”珠爸适时出声，二哥才消停了些。
这天晚上，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不能入眠。想着那些不见了的钱，心抽紧抽紧地发疼。珠爸想着想着，又开始觉得头疼了，他不敢再思索了，头疼得他额头冒汗，他强迫着自己入睡，或许，睡一觉就好了。
破天荒地，珠爸几十年来睡了个懒觉，他以往都是早早起来干活的。可是却偏偏想睡个懒觉都不省心，睡梦中却被一阵吵闹声给吵醒了。
“没得商量，今天你要不把钱结清给咱哥几个，谁也别想好过！”一个大声嚷嚷的声音传来，清晰地传进了珠爸的耳朵里，他立马就清醒了，连忙起身去看个究竟。
“有话好好说，这是怎么回事啊？”珠妈不明所以，却也惊吓不小，他们都是老实人，怎么有人要债要上门了。
“阿姨，我们也不是为难你，浩子欠了咱们钱，电话也不接了，这得问问兄弟们肯不肯啊！”带头的那个对着珠妈说道，“具体什么情况，你问问你儿子就知道了，咱们绝对不冤枉他，要不你帮他还也行，你看是钱重要还是儿子重要了？反正今天收不到钱兄弟们是绝不罢休的了！”
二哥在一旁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耷拉着脸，面如土色。
“浩子，你说，你是不是欠人家的钱了？”珠妈嘴唇发紫，全身簌簌发抖，她感到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二哥沉吟半晌，走上前来面对着那几个债主，“别吓唬我妈，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你们放心好了，人不死账不烂，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跑的！”
“哟呵！你小子死丫子嘴硬啊！”带头的那个头儿也走上前来推了一把二哥，扯起嗓子嚷嚷道，“也不照照镜子，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还学人家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
“看看你这张脸，能敲出钱来吗？还不接电话，想溜吗？在钦城区你也不打听打听，你溜得了吗？你溜得出我花猫四的手掌心吗？啊？”说着一脸鄙夷地拍了拍二哥的脸，趾高气扬得不可发世。
“放手！”珠爸突然出现，大声喝斥道，“来到我家门口撒野，还有没有王法了？”
“……”众人闻言怔住，齐刷刷地望向珠爸。
“哟，来帮手了！”花猫四率先出声，但手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浩子你说，你欠人家多少钱了？”珠爸望向自己的儿子问道，牙龈努咬着牵动脸部肌肉。
“呵呵，不多，两万块而已！”花猫四嘴角上扬，得意洋洋地说道。
“什么？不是一万八吗？什么时候变成两万了？”二哥焦急地喊道，挣扎着想挣脱禁锢。
“呵呵！你以为你拖的这些天不要利息的吗？还不接电话，你就是钻进地窖里，老子也能把你揪出来！”花猫四坏坏地笑着。
“放开他，钱我们还你！”珠爸
的眼睛聚焦成一道厉光，充满震慑力。
“这当然没问题，我们只要钱，人咱们是不感兴趣的！”花猫四呵呵地说道，声音缓和了许多。
“进去把钱拿出来吧！”珠爸转过身，对珠妈小声地说道。
“可是……”珠妈嗫嚅着，这是咱们最后的一点底了，这句珠妈没敢说出来。
“去吧！儿子比钱重要！”珠爸的声音很小，却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一旁的二哥听着父亲的话语真的感到羞愧难当，真恨自己的不争气，本来想为父母分忧的，却一次次地加重父母的负担。
而这旁边的几个小喽啰，也不再吱声了，神色也收敛了很多，至于在想些什么，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本章完）
然而，一切却是那么的天不遂人愿。这天，珠珠的二哥回来了，他不再像往日那样的神采飞扬，而是心情失落地耷拉着脸。也不见开着他那台新买的踏板摩托车了，而是搭了个摩的回来的。
他一言不发，直接就回里屋躺下了，也没有跟他的爸妈打一声招呼。珠爸珠妈有些诧异地望着二哥，心中暗叫不妙，这不会又亏了吧？
他们二老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上的工作，心里都想到一块去了。心里的第一反应是很心疼那些钱的，但相较于儿子，他们似乎更看重后者，怎么忍心责备自己的儿子。
珠妈起身往里屋走去，看到二哥在床上朝里躺着，似乎一身的不开心。
“怎么了？浩子。”珠妈小声地问道，“今天心情不太好？”
二哥长出了一口气回道：“不是的，妈！”
“今天，怎么没开你那辆新车回来啊？是不是坏了要修？”珠妈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似乎已经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没有，妈！你出去干你的活吧，我想静一静！”二哥显然已经不想再谈下去了，父母的关心令他不知所措，他的内心充满内疚，可是已无法挽回，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那些是父母多么厚重的信任，他真的无颜面对双亲，可事到如今又能怎么办？
“欸，厨房里还有饭菜，饿了自己出去吃啊！”珠妈总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为免打扰到儿子休息，交待了两句便出去了。
直到晚饭时间，二哥一反常态地还在床上躺着，这要在平时早就不见人影了。珠妈做好了饭菜，便又来叫唤二哥起床吃饭了，他这才有点不大情愿地起来。
“怎么了？是生意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吗？”珠爸在饭桌前轻声地问道，语气里尽是关心。
“不是……”二哥连忙否认又欲言又止，他有点心虚了。
“那是为什么闷闷不乐呢？”珠妈也跟着询问道。
“没什么……”二哥自顾自地低下头来吃饭，其实他很想说些什么，但是真的有些难以启齿。
“有什么事就说嘛，都是一家人，哪里用得着遮遮掩掩，你心里有事还瞒得过我跟你妈吗？”珠爸干脆敞开了说了，毕竟一味干着急也没什么用。
“……”二哥沉吟片刻，思索了一阵还是决定说了出来，“其实就是我那个生意吧，亏了，本来是赚了一些钱的了，我想说好好干一笔，咱就发达了，没想到……全赔光了。”
“什么？”珠妈一下子还没能理清那点头绪，但她似乎已经明白是关于钱的事了，她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吗？
“……”珠爸闻之半天
出不了声，他脑门上的青筋抽搐了一下，他感到了一阵眩晕，但他努力地用自己的意志力使之平静下来。
“就是那些钱，全没了！”二哥垂下头来小声地说道，不敢直视父母的眼睛。
“……那该怎么办啊？”珠妈顿时面如死灰，六神无主。
“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是想着多赚点钱，让您二老不用再那么辛苦了，谁知道……”二哥确实也很自责，但是直到现在他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别人做的就赚钱。
“浩子……”这时珠爸说话了，他的声音很轻，却是他费了好些力气才说得出来的，“你的人生还长，以后你会明白，不可控的事情真的是有太多太多了！或许，不去拼搏，不敢大胆去闯荡，那就是不完美的人生。但是，拼搏的前提，一定是要脚踏实地，扎扎实实地去走好每一步，好高骛远必然会摔得很重很惨！咱们，真的输不起啊！”最后这一句，珠爸的语气里明显带着万分的无奈。
“我知道，爸！”二哥低着头应允，暗地里却还是不死心。
“是啊，浩子，回来跟你爸一起干吧，搭把手，干了活是铁定有钱赚的事！”珠妈也觉得还是实干这一行靠谱。
“妈，我自有打算，爸这个活我做不了，况且咱爸都干了大半辈子了，也就是个解决温饱的事。”二哥嚷嚷着抗议，他是压根看不上父母这活儿的。
“那不是供了你们哥妹仨都上了中学吗？你说你们一个学期学费伙食费的都多少钱了，想当初多少人家还不是连学都上不起了！”珠妈也有点激动了，她就受不了儿子看不上他们夫妇俩的活，在以前他们家这水平在村里可算是领先一些的了。
“唉，妈，那是咱们乡下落后，你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丰富多彩，咱们那里个个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还要看年景好不好好才有饭吃的，这哪里来的钱啊！”二哥出来外面见过一些事面了，就觉得以前老一辈净窝在山沟沟里是多么愚蠢的事，“自古以来，做苦力的都干不赢人家动脑子的，你看咱们以前耕田种地的哪个不卖力，有人发财的没？”
“种地是发不了财，要是没人种地有钱也没米买啊！”珠妈不认同儿子一棍子打死的说法。
“妈，所以说你们就是老思想，现在是改革开放新时代了，得要跟上时代的步伐，不然就会被时代抛弃的！”二哥一说起这些理论，又口水满天飞了。
“不管什么时代，做人做事，都是要脚踏实地，实实在在地干好每一件事，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劳而获的事情绝对是不可能的！”珠爸适时出声，二哥才消停了些。
这天晚上，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不能入眠。想着那些不见了的钱，心抽紧抽紧地发疼。珠爸想着想着，又开始觉得头疼了，他不敢再思索了，头疼得他额头冒汗，他强迫着自己入睡，或许，睡一觉就好了。
破天荒地，珠爸几十年来睡了个懒觉，他以往都是早早起来干活的。可是却偏偏想睡个懒觉都不省心，睡梦中却被一阵吵闹声给吵醒了。
“没得商量，今天你要不把钱结清给咱哥几个，谁也别想好过！”一个大声嚷嚷的声音传来，清晰地传进了珠爸的耳朵里，他立马就清醒了，连忙起身去看个究竟。
“有话好好说，这是怎么回事啊？”珠妈不明所以，却也惊吓不小，他们都是老实人，怎么有人要债要上门了。
“阿姨，我们也不是为难你，浩子欠了咱们钱，电话也不接了，这得问问兄弟们肯不肯啊！”带头的那个对着珠妈说道，“具体什么情况，你问问你儿子就知道了，咱们绝对不冤枉他，要不你帮他还也行，你看是钱重要还是儿子重要了？反正今天收不到钱兄弟们是绝不罢休的了！”
二哥在一旁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耷拉着脸，面如土色。
“浩子，你说，你是不是欠人家的钱了？”珠妈嘴唇发紫，全身簌簌发抖，她感到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二哥沉吟半晌，走上前来面对着那几个债主，“别吓唬我妈，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你们放心好了，人不死账不烂，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跑的！”
“哟呵！你小子死丫子嘴硬啊！”带头的那个头儿也走上前来推了一把二哥，扯起嗓子嚷嚷道，“也不照照镜子，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还学人家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
“看看你这张脸，能敲出钱来吗？还不接电话，想溜吗？在钦城区你也不打听打听，你溜得了吗？你溜得出我花猫四的手掌心吗？啊？”说着一脸鄙夷地拍了拍二哥的脸，趾高气扬得不可发世。
“放手！”珠爸突然出现，大声喝斥道，“来到我家门口撒野，还有没有王法了？”
“……”众人闻言怔住，齐刷刷地望向珠爸。
“哟，来帮手了！”花猫四率先出声，但手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浩子你说，你欠人家多少钱了？”珠爸望向自己的儿子问道，牙龈努咬着牵动脸部肌肉。
“呵呵，不多，两万块而已！”花猫四嘴角上扬，得意洋洋地说道。
“什么？不是一万八吗？什么时候变成两万了？”二哥焦急地喊道，挣扎着想挣脱禁锢。
“呵呵！你以为你拖的这些天不要利息的吗？还不接电话，你就是钻进地窖里，老子也能把你揪出来！”花猫四坏坏地笑着。
“放开他，钱我们还你！”珠爸
的眼睛聚焦成一道厉光，充满震慑力。
“这当然没问题，我们只要钱，人咱们是不感兴趣的！”花猫四呵呵地说道，声音缓和了许多。
“进去把钱拿出来吧！”珠爸转过身，对珠妈小声地说道。
“可是……”珠妈嗫嚅着，这是咱们最后的一点底了，这句珠妈没敢说出来。
“去吧！儿子比钱重要！”珠爸的声音很小，却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一旁的二哥听着父亲的话语真的感到羞愧难当，真恨自己的不争气，本来想为父母分忧的，却一次次地加重父母的负担。
而这旁边的几个小喽啰，也不再吱声了，神色也收敛了很多，至于在想些什么，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