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欲壑难填 八
左盼顶着殷傅凶厉的目光，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索性放声大哭。
“我就是想去看看善宁，看看葬她的地方好不好，又不是为了出去玩儿。你至于这么拦我嘛……”
翠芽见左盼哭，没一会儿，也跟着抹眼泪。
聂飞和柳明月见此，忙上前安慰。顺势偷扯殷傅的袖子，挤眉弄眼示意他道歉。
然而，殷傅什么也没说。
他拿起翠芽先前带回的鸡蛋，挤开挡路的聂飞，走近左盼。替其擦掉脸上的泪水，将尚有余温的鸡蛋贴在对方的眼尾处，轻轻揉动。
“你，我自己来。”
左盼别扭转头，躲开殷傅的手。看向一旁瞧着他俩不说话的聂飞三人，睁圆水亮得眼睛，故作凶悍道：“看什么看，你们都给我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来！”
“别啊！殷兄弟惹你生气，我和明月是无辜的。你不能一棒子打死一群人啊！”
聂飞说着，学殷傅刚才的动作，将其挤开，凑到左盼跟前，笑脸讨好：“再说，我和明月这次来除了看你，就是打算带你出去走走。”
“真的？”
“骗你是小狗。”
确定聂飞不是在逗她，左盼这才破涕为笑。
可她没有注意殷傅此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帘上的刀疤，仿若出鞘的利刃，布满冷色，让人望而生畏。
“聂飞，别在这儿墨迹了。赶紧随我去牵马车过来。”
柳明月说着，拽上聂飞就往屋外赶。好似多停留一秒，他们就会被人吃掉一般。
翠芽见状，忙抬步跟上。到最后，房里仅剩下左盼和殷傅二人。
“你盯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眼看气氛有些尴尬，左盼率先开口，打破沉寂。
殷傅不语。上前一步，拉近二人间的距离。
在她错愕的目光中，拿过她一直握在手心，不曾用过的鸡蛋。如同之前那般，动作轻柔的替她滚敷哭肿的眼睛。
这次，左盼没有再拒绝。
她乖巧仰头，用半睁着的眼睛，注视殷傅认真的模样，细体会他指尖的温度。只觉一种奇妙的酥麻感，自心底流淌至全身。
“有人夸过你吗？”
殷傅反问：“什么？”
“就…就是长得很帅，不，超级帅！”
“没有。”
殷傅说罢，收回手上动作。垂眼看向左盼还有些泛红的眼尾，伸指轻摸了摸，问：“眼睛还难受吗？”
左盼摇头。
下意识跟上殷傅，随他的动作，走近屋中央放着的圆木桌坐下。
犹豫片刻，追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嗯。”
殷傅如实回道。
左盼一愣。
她压根不知殷傅为何生气，思索良久，才想到一点。
“可是因为我执意要出门，让你不高兴了？”
“不是。”
殷傅说着，将剥了壳的鸡蛋递给左盼。顺带为其倒上一杯温茶，放置手边。
“先吃点，待会儿给你买糖炒栗子。”
“你生气的时候，都这么体贴的吗？”左盼低头看着手里圆润白嫩的鸡蛋，小声嘀咕：“这么搞，我以后怕是天天都想惹你生气。”
“想我发脾气？”
见左盼盯着鸡蛋不吃，殷傅颇感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发顶，说：“快吃吧！”
“那你等会儿跟我们一起去吗？”
“去。有案子发生。”
……
衙门口。
聂飞驾着马车，经过一年轻男子身边。下意识瞥了眼，觉得有些眼熟，但并未放在心上。直到穿过一条街，才猛然想起那男子的身份。
他不是旁人，正是洪正霞母女找来要给左盼看病的冯大夫。
想到此处，聂飞忙于街边勒停马车。掀开车帘一角，伸头将刚才看到的人告知于左盼他们。
“我记得娘昨日已经找借口将他打发走了，怎么今天又过来了？真是阴魂不散。”
左盼挑起殷傅给她找的帷帽，露出烦闷之色。见其他人迟迟不说话，忐忑道：“你们该不会想让我现再回去吧？！”
“不会。”
殷傅率先给左盼喂下定心丸，后转看向聂飞，不容拒绝说：“你去找方花月，他会想办法解决。”
“我走了，谁来架马？翠芽去不行吗？”
“你腿脚快。”
柳明月紧随其后附和：“殷傅说的对，你还是赶紧去吧！有这拖延的功夫，人都赶一半路了。”
聂飞不答。
转脸看向左盼，见她也是一脸希冀的望着自己。心里那一丝的不情愿，瞬间一扫而空。不用旁人过多催促，立马将勒马的缰绳递给殷傅，利落下地往方花月现住的客栈疾步赶去。
雨势渐弱，连续几日来的闷热，在雨水的冲刷下，再不见踪迹。
左盼走出马车，眺望远处仿若蒙上了一层浅纱的青山绿水，深吸草木间清新的气味，于心想：此地依山傍水，果真如娘所说，是个好地方。
“小姐，你慢点！这泥地沾了水，打滑的紧。”
左盼点头应下，扶着翠芽的手，刚准备下地。不想，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
，从旁插入，直接将她横抱起。在柳明月二人惊愕的目光中，将她稳放到地上。
“你，殷傅，我有话同你讲，烦请借一步说话。”
柳明月在虞明村时，就怀疑殷傅和左盼恐是已通彼此心意。如今看对方这毫不遮掩，说抱就抱的举动。他就是再瞎，也知聂飞是真的没希望了。
趁着殷傅和柳明月离开的空档，翠芽凑近刚刚回神的左盼，不掩崇拜道：“小姐，殷仵作他好厉害啊！”
“怎么说？”
“抱小姐特别轻松，不像聂捕头，抱都抱不动。”
左盼闻言，细回想过往记忆，并没有找到聂飞抱她的场景。再看翠芽不似作伪的神色，瞬间了然。
“你这话若是让聂飞听到，肯定能把他气笑。”
“为什么？”
面对翠芽的反问，左盼笑摇头，转道其他：“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善宁。该不会是走错了吧？”
“就是这儿，不会错的。”
左绕右拐，左盼终于在一块较闲显空旷的草地上，寻到刻有善宁名字的石碑。她不等翠芽，快步走近。待看到碑前放着的野花时，愣怔了下。
“这是你先前放的？”
翠芽摇头表示不知。
见左盼伸手，忙递上她从刚才就一直拎着的食盒。
“我本也想带束花来送你，可不知你喜欢什么。怕再送错了，让你不开心，便准备了些你喜欢吃的东西。”
左盼屈膝蹲到石碑前，将食盒内放着的吃食一一摆放到地上。看着冰冷坚硬的石碑，回想善宁之前为她所做的一切，落下热泪。
“我一定抓到伤害你的凶手，不让你白白枉死。也希望你来世投个好人家，有疼爱你的双亲，伴你一生的良人。”
翠芽撑伞站在左盼身侧，听到此处，咬唇抹泪。
（本章完）
“我就是想去看看善宁，看看葬她的地方好不好，又不是为了出去玩儿。你至于这么拦我嘛……”
翠芽见左盼哭，没一会儿，也跟着抹眼泪。
聂飞和柳明月见此，忙上前安慰。顺势偷扯殷傅的袖子，挤眉弄眼示意他道歉。
然而，殷傅什么也没说。
他拿起翠芽先前带回的鸡蛋，挤开挡路的聂飞，走近左盼。替其擦掉脸上的泪水，将尚有余温的鸡蛋贴在对方的眼尾处，轻轻揉动。
“你，我自己来。”
左盼别扭转头，躲开殷傅的手。看向一旁瞧着他俩不说话的聂飞三人，睁圆水亮得眼睛，故作凶悍道：“看什么看，你们都给我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来！”
“别啊！殷兄弟惹你生气，我和明月是无辜的。你不能一棒子打死一群人啊！”
聂飞说着，学殷傅刚才的动作，将其挤开，凑到左盼跟前，笑脸讨好：“再说，我和明月这次来除了看你，就是打算带你出去走走。”
“真的？”
“骗你是小狗。”
确定聂飞不是在逗她，左盼这才破涕为笑。
可她没有注意殷傅此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帘上的刀疤，仿若出鞘的利刃，布满冷色，让人望而生畏。
“聂飞，别在这儿墨迹了。赶紧随我去牵马车过来。”
柳明月说着，拽上聂飞就往屋外赶。好似多停留一秒，他们就会被人吃掉一般。
翠芽见状，忙抬步跟上。到最后，房里仅剩下左盼和殷傅二人。
“你盯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眼看气氛有些尴尬，左盼率先开口，打破沉寂。
殷傅不语。上前一步，拉近二人间的距离。
在她错愕的目光中，拿过她一直握在手心，不曾用过的鸡蛋。如同之前那般，动作轻柔的替她滚敷哭肿的眼睛。
这次，左盼没有再拒绝。
她乖巧仰头，用半睁着的眼睛，注视殷傅认真的模样，细体会他指尖的温度。只觉一种奇妙的酥麻感，自心底流淌至全身。
“有人夸过你吗？”
殷傅反问：“什么？”
“就…就是长得很帅，不，超级帅！”
“没有。”
殷傅说罢，收回手上动作。垂眼看向左盼还有些泛红的眼尾，伸指轻摸了摸，问：“眼睛还难受吗？”
左盼摇头。
下意识跟上殷傅，随他的动作，走近屋中央放着的圆木桌坐下。
犹豫片刻，追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嗯。”
殷傅如实回道。
左盼一愣。
她压根不知殷傅为何生气，思索良久，才想到一点。
“可是因为我执意要出门，让你不高兴了？”
“不是。”
殷傅说着，将剥了壳的鸡蛋递给左盼。顺带为其倒上一杯温茶，放置手边。
“先吃点，待会儿给你买糖炒栗子。”
“你生气的时候，都这么体贴的吗？”左盼低头看着手里圆润白嫩的鸡蛋，小声嘀咕：“这么搞，我以后怕是天天都想惹你生气。”
“想我发脾气？”
见左盼盯着鸡蛋不吃，殷傅颇感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发顶，说：“快吃吧！”
“那你等会儿跟我们一起去吗？”
“去。有案子发生。”
……
衙门口。
聂飞驾着马车，经过一年轻男子身边。下意识瞥了眼，觉得有些眼熟，但并未放在心上。直到穿过一条街，才猛然想起那男子的身份。
他不是旁人，正是洪正霞母女找来要给左盼看病的冯大夫。
想到此处，聂飞忙于街边勒停马车。掀开车帘一角，伸头将刚才看到的人告知于左盼他们。
“我记得娘昨日已经找借口将他打发走了，怎么今天又过来了？真是阴魂不散。”
左盼挑起殷傅给她找的帷帽，露出烦闷之色。见其他人迟迟不说话，忐忑道：“你们该不会想让我现再回去吧？！”
“不会。”
殷傅率先给左盼喂下定心丸，后转看向聂飞，不容拒绝说：“你去找方花月，他会想办法解决。”
“我走了，谁来架马？翠芽去不行吗？”
“你腿脚快。”
柳明月紧随其后附和：“殷傅说的对，你还是赶紧去吧！有这拖延的功夫，人都赶一半路了。”
聂飞不答。
转脸看向左盼，见她也是一脸希冀的望着自己。心里那一丝的不情愿，瞬间一扫而空。不用旁人过多催促，立马将勒马的缰绳递给殷傅，利落下地往方花月现住的客栈疾步赶去。
雨势渐弱，连续几日来的闷热，在雨水的冲刷下，再不见踪迹。
左盼走出马车，眺望远处仿若蒙上了一层浅纱的青山绿水，深吸草木间清新的气味，于心想：此地依山傍水，果真如娘所说，是个好地方。
“小姐，你慢点！这泥地沾了水，打滑的紧。”
左盼点头应下，扶着翠芽的手，刚准备下地。不想，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
，从旁插入，直接将她横抱起。在柳明月二人惊愕的目光中，将她稳放到地上。
“你，殷傅，我有话同你讲，烦请借一步说话。”
柳明月在虞明村时，就怀疑殷傅和左盼恐是已通彼此心意。如今看对方这毫不遮掩，说抱就抱的举动。他就是再瞎，也知聂飞是真的没希望了。
趁着殷傅和柳明月离开的空档，翠芽凑近刚刚回神的左盼，不掩崇拜道：“小姐，殷仵作他好厉害啊！”
“怎么说？”
“抱小姐特别轻松，不像聂捕头，抱都抱不动。”
左盼闻言，细回想过往记忆，并没有找到聂飞抱她的场景。再看翠芽不似作伪的神色，瞬间了然。
“你这话若是让聂飞听到，肯定能把他气笑。”
“为什么？”
面对翠芽的反问，左盼笑摇头，转道其他：“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善宁。该不会是走错了吧？”
“就是这儿，不会错的。”
左绕右拐，左盼终于在一块较闲显空旷的草地上，寻到刻有善宁名字的石碑。她不等翠芽，快步走近。待看到碑前放着的野花时，愣怔了下。
“这是你先前放的？”
翠芽摇头表示不知。
见左盼伸手，忙递上她从刚才就一直拎着的食盒。
“我本也想带束花来送你，可不知你喜欢什么。怕再送错了，让你不开心，便准备了些你喜欢吃的东西。”
左盼屈膝蹲到石碑前，将食盒内放着的吃食一一摆放到地上。看着冰冷坚硬的石碑，回想善宁之前为她所做的一切，落下热泪。
“我一定抓到伤害你的凶手，不让你白白枉死。也希望你来世投个好人家，有疼爱你的双亲，伴你一生的良人。”
翠芽撑伞站在左盼身侧，听到此处，咬唇抹泪。
（本章完）